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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白衣天子 第25章 为玉帛

    第25章 为玉帛

    登州府百洞山闻香教总坛

    闻香教原有的总坛是设立在滦州,徐鸿儒之乱后,滦州总坛被捣毁。一些幸存的教众开始聚集在百洞山,王可就返回后,正式把这里确认为总坛所在地。

    “李香主还没有回来?”王可就轻轻地问道。

    “回禀主子,奴才们看到李宏义带人去招远了,一直待在李九成大营里,我们的人根本无法进入大营,没法通知到他。”李宏义从辽东带过来的心腹秦永福轻轻的答道。

    “这小子不会投靠叛军吧”

    “主子,真有这个可能性。如今虽然大家都认您这个教主,可是闻香教一向是行事松散,大家都是相对独立的,要不然徐鸿儒当初也不会未经上任教主同意就擅自聚义。就像咱们号召的这个号召大会,也只有辽东、辽西、河南和山东等地的原分坛首领或者亲至或者派人前来,或多或少都有求于咱们。这帮人就是贱,没有约束就都不当回事。所以咱们重新整顿内部就变得格外重要了。咱们对李宏义只要号召力,他又无儿无家眷的,实在没有束缚啊,保不准随时就会投敌”

    秦永福说的信誓旦旦,全然忘记了他曾经也是大明生员的生份,而如今自己投靠了后金,成为奴才的奴才的奴才的脚下的一条走狗

    秦永福祖籍江南,据说祖上也曾经阔过,在南宋的时候曾经有亲戚当上了丞相,说起来还是名人之后,那可是大有来头。

    时隔数百年,还是有人不念西湖边跪像,颇似乃祖。

    虽说因果循坏,终是世事轮回。

    当初王可就的叔父王好贤事败后,王可就随着自己父亲王好义东躲西藏在北直隶顺天府遵化城时,秦永福就一直随侍左右。

    待到上任教主王好贤被大明朝廷正法后,王好义也因病去世,王可就把这一切的困苦都归咎于大明朝廷,发誓与大明势不两立。

    当年崇祯二年十一月,皇太极亲自督军攻入龙井关,与蒙古科尔沁台吉布尔格图会于遵化城下。巡抚王元雅率领属官据城死守,把城内所有的壮丁都拉上了城头。王可就和秦永福都是城头壮丁中的一员。

    山海关总兵赵率教率领数千精锐骑兵突破层层阻挠连夜赶到遵化城下,以士卒疲惫要求入城歇息,王元雅以夜间敌我难分为由,既不开门,也不派人输送饮食。皇太极趁机驱兵举火猛攻,赵率教无奈麾军接战,终于寡不敌众,战至天明,虽然击杀后金大兵无数,赵率教以下数千精锐骑兵全军覆没。城上众人当时是亲眼所见大军覆没的,顿时全部丧胆,后金兵转而攻城,用了一刻钟就攻上了城头,遵化城被攻破。

    王可就和秦永福也就是那个时候被俘虏,也就是那一刻,两人对于大明朝廷的最后一丝敬畏丢失殆尽,反而对后金军队的强悍的战斗力震惊不已。战后,王可就和秦永福跟随俘虏大军历经千难万苦艰难跋涉才到达辽东,被分到宁完我家为奴。宁完我后来了解到王可就的身份,就向皇太极请示,派遣王可就和秦永福回到登莱,重新掌控闻香教,扰乱大明,并且大肆敛财送往辽东充当军饷。

    王可就和秦永福打心眼里最深处对后金是特别的敬畏,甚至达到了恐惧的地步。

    王可就也认为李宏义没有他们的那种心理,因此秦永福的推断完全合理。王可就想了一下,确实没有特别好的办法来让李宏义就范,便不在多想,转而问秦永福道“咱们的船到那边了吗?”

    秦永福点点头“鄂多大人亲自押运的,三艘运输金银的船安全送到镇江堡外,主子对此很满意,说有不吝之赏。鄂多大人目前已经回到住处。”

    “好生伺候着,还有扎喀里,这两个人我们可得罪不起啊”王可就吩咐道。

    扎喀里和鄂多都是巴牙喇兵,是皇太极派人安排在王可就身边办事的,虽说名义上是辅助王可就,可是王可就一点都不敢怠慢,一直把对方当做主子来对待。

    “是”秦永福答应道。

    “这次来了多少人?”

    “回禀主子,辽西的崔应时派遣了手下胡有升、河南的香主沈智、鲁南分坛主夏仲进、鲁西分坛主张柬白、郓城分坛主侯五、泰山香主周念庵和莱州香主孟先汉都来了”。

    “这么少?”王可就很不满意。

    秦永福没有回答,徐鸿儒起义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还能号召来这么多人已经很不错了。

    王可就见没有答复,心里也若有所思“看来教内改革是迫在眉睫了。安排一下,一刻钟后举行大会”。

    “是”,秦永福慢慢的退下。

    原本杳无音信的教主失踪多年被杀,到处一盘散沙,人心不在,现如今教主的继承人终于出现了,这让当初教中起义被平定后的漏网之鱼们都感觉很兴奋,毕竟他们可是当初的骨干,都是激进分子。王可就的正牌教主身份是确定无疑,所以他们得到消息后,陆陆续续,附近各地的闻香教首领纷纷亲临或者派人表达了效忠之意。

    百洞山中的忠义洞内一波人哈哈大笑,夸夸其谈,言谈之间,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都变得自信一点了。两边的案几上瓜菜酒水横七竖八,案几的中间铺着一条崭新的红毯,从红毯过道走到底,一个铺着老虎皮的金色座椅放在正上方。

    整个忠义洞中,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土匪窝一样。

    “教主驾到”一声叫喊。随后就听见“咣咣”的鸣锣开道声。

    众人纷纷回头,突然两道喷火从门栓处向斜上方冲来,好一个先声夺人。然后只见大门纷纷开启,数道刺眼的阳光照进原本显黑的洞内(特定选好了地点和时间点),众人纷纷眯起了双眼。

    紧接着看见一个略微高大的男子,头戴金丝八边镶金帽,身穿淡黄八卦衫,脚蹬弯桥翘嘴靴,八字步缓缓走进,犹如天神下凡一般。

    紧跟着的两名面容姣好的莲花教童,梳着双垂辫,手里各自斜提着一杆长杆熏香炉,冒出的大量的雾气缓缓上升,更是平添了一股神秘感。

    秦永福跟在后面,接着就是左边扎喀里,右边鄂多,腰缠雁翎刀,各自手拄丈二长柄斧钺镶金套环八菱纛。两人本就身材高大,加上强壮有力面容故意狰狞无比,环头皆无发,头顶戴着貂皮毛以遮盖那三寸金钱鼠尾辫,从外人看来倒像是跟两罗汉似得。在众多山东大汉面前也不遑多让。再后面是十名精壮护卫胯刀而入。

    这些带来的敬畏感和压迫感,让众多桀骜不驯的各位首领们纷纷惊诧不已。毕竟他们曾经都是地痞流氓出生,只会好勇斗狠,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个别的人,还股栗不已。

    王可就看到后,对于效果感到挺满意。转身坐到座位上。

    台下众人不敢多看,赶紧按照秦永福之前的安排,虽然不太习惯,但是还是转动臀部,下跪拜见(注1)

    口呼:“地载万物,天生老母。唯我教主,洪福齐天。参见教主,祝教主洪福齐天!”

    “众位免礼”。

    “谢教主”众人齐声唱和道。

    “起”“赐座”秦永福拉长了声音。

    众人纷纷起身,按照秦永福安排逐渐依次落座。接下来王可就很少说话保持一种神秘感,端坐高台之上。秦永福则在下倡议议题。主要的安排就是对闻香教进行整顿,确定了领袖的唯一性。将整个闻香教领导体系划分如下:

    一、教主王可就以下设机关辅助机构。

    左右护法:左护法秦永福,负责人事和巡查;右护法许若襄负责财务。

    教主侍长:查理(查作姓时读扎,此处为了掩人耳目,实际即为扎喀里),负责安全保卫工作。

    经主:具有很深邪教理论功底的夏仲进出任经主一职,负责教中理论工作研究,给教徒们讲经布道。把具有一定文化学识的莱州孟先汉调任为经丞一职,协助夏仲进传教,同时负责开坛仪式,制造更多神秘之处。

    开士:鄂多,负责下面各区域教众的供奉运输。

    走道:左忠禹,负责情报收集工作,齐滨为之副。齐滨者,即之前所说齐会头也。齐会头一向敬佩左忠禹,找时机从李宏义那里跳到左忠禹手下。

    香头:许嫣以圣女身份出任香头,负责教内医疗任务,医治病患,同时辅助左忠禹进行情报收集和分析。

    二、分支机构。各省设立分舵,分舵的统领叫总引,同时一人为辅,称为副总引;

    分舵下设若干房,以大府或者道为宣讲区域,房的教头称为头行;

    房以下设立若干枝杆,以州、县为传教区域,枝杆的教头称作头续。

    枝杆以下设立若干领队,领队的教头称为领众,领众直接对头续负责。领众以下就是教徒。

    同时取消之前特别混乱的坛主、香主、会头、会续等称呼,今后一切组织形式以此为准则,所有机关机构的人员务必在一个月内达到总坛,否则严惩不贷。

    任命崔应时为山东总引,负责山东、登莱、辽东和辽西区域,胡有升为之副。

    任命沈智为河南总引,负责河南区域,周念庵为之副。

    任命张柬白为南直隶总引,负责南直隶全域,侯五为之副,侯五本来籍贯河南商丘,跟后面的“明末四公子”其中之一为同族。

    任命李宏义为北直隶总引,甘源为之副,甘源即前文提到的甘会头,这次也算是高升了。王忠孝调任为鄂多的副使,王忠孝即是前文所说的王经主。

    其余区域待日后再行设立。

    许嫣以原圣女的身份降为香头,固然跟王可就想把控全局有关,但是也是因为她虽然经过王可就多次暗示,仍然坚守本真,也是因爱生恨---俗称穿小鞋。

    左忠禹颇为不平,但是许嫣向着左忠禹使了使眼色,示意不要言语,左忠禹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诸位,前段时间,教中已有规定,各位应当以扩大教众为己任,可是很多地方收缴的供应却是非常稀薄的,还得有所加强。另外情报工作的收集,上峰安排的不论任何事情,都要登记在案……具体由左忠禹走道来负责,各位应当定期及时汇报”秦永福继续侃侃而谈。

    ……

    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外地负责人各自返回。王可就让秦永福留下。

    “李宏义曾经提议,让我们去拦截南直隶张家,夺得藏宝图。如果是真的,那应该是一大笔钱,你怎么看?”

    “回禀主子知晓,以奴才之见,一来藏宝图已经被证实子虚乌有,否则朝廷也不会放过张家。二来我等与张家并无很深的仇怨,我等的大敌那是朱家朝廷,张可大当初也是奉命行事,谈不上多少私人恩怨。就算有,那也是他们李家和张家的恩怨,也要以大局为重。如今人死如灯灭,再过多纠结实无意义。张家本是淮右大族,官宦之家,经商有道,如今顶梁柱塌了,他们的商路亟需一个可以依靠的大树,只要对我方有利,彼此也许可以试着接触。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倘若促成大功,上面定有不吝之赏……”

    “可是张家听说骨子很硬,真的管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觉得谁过去合适?”

    “就让左走道带着圣女过去”

    “不行,那小娘们看的我心痒痒的,我迟早要把她搞到手,怎么能推出去。换个人”

    “主子,奴才就是感觉这人有点油盐不进的感觉,但是毕竟这边她父亲的故旧部属还比较多。能够联姻当然最好了,就算不能通过联姻得到,天下美丽女子那么多,也没什么可惜的。再说了,让她去执行任务,咱们再派人监督着,如果她完不成,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置她,到时候教中之人也没有什么好质疑的。奴才有办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怕她不就范……”

    “哈哈哈”两个人相视大笑。

    “咚咚咚”有敲门声音,秦永福赶紧去开门,一看竟然是鄂多。

    只见鄂多上来就是一脚把秦永福踢了一个仰面朝天,势大力沉,令秦永福口吐鲜血。“大白天的插什么门?鬼鬼祟祟的。你这个阿哈给我听好了,以后不得关门议事……”

    “鄂多,不得无礼……”王可就呵斥道。

    “咱刚才也是对你说的,你最好给老子闭嘴,大汗让咱对你尊重点,否则我早就扒了你的皮”

    王可就脸色铁青,不敢应声。

    秦永福赶忙爬起来,顾不得擦掉嘴角残留的血水,跪着膝行到鄂多脚下,讨好的说道“奴才知晓了,请鄂多主子放心……”

    还没说完,又被鄂多给踹了一脚,“我呸,记住你的身份,你算哪门子奴才?你这条汉狗好不晓事”

    王可就听不下去了,硬着头皮问道“是何要事?”

    “大汗密信来到”

    王可就和秦永福赶紧立刻跪下趴着听旨。

    “大军遇困,着汝处全力筹措粮草物资……务必于本月底送出张家口外……”

    “大汗在察哈尔?”王可就小心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直接照做。今天六月初一,咱明天出发,二十五天后我要在张家口看到上述物资,这是军令,否则拿你是问”

    王可就和秦永福赶忙应是。

    可是这大旱大灾之年,哪里那么好凑错物资的,只能从教民口中夺食了,再叫人采买一部分。

    王可就本来还想说什么困难,但是突然想起大汗那狠如鹰隼般的眼睛,犀利直透心底,他就害怕的颤抖不已。

    “为大汗效力,乃我等分内之事,请鄂多大人放心,我等必将全力以赴完成任务,争取能早日成为好奴才”。

    注1:除了满清阉割的《明史》以外,因为被纪晓岚那样类似的文痞销毁了很多文物文档,很多真实的历史无法还原了。但是从仅留的个人传记和戏曲文化中可以看到,几乎所有汉族王朝中庶民见到皇帝、大臣、县官都无需行跪拜大礼,明朝大臣见到皇帝行揖礼即可(罪犯、奴隶除外)。清朝以前,中国王朝并没有强制性的奴性观念。自古华夏儿郎“跪天跪地跪父母”,华夏女郎除“跪天跪地跪父母”外,只道万福。而且中原王朝中的男子从来没有自称奴才的,哪怕是太监,也是自称为“臣”,皇帝也呼之为厂臣或者内臣。而在清朝动不动称奴才,而且奴才竟然成了一种身份,清初只有旗人才能称得上奴才,普通百姓类同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