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凤谋九重 > 第77章 是他做鬼

凤谋九重 第77章 是他做鬼

    依旧是永福殿中。

    浑身溃烂没有一块好地儿的莫奕寒趴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奄奄一息:“皇舅父,阿舅,我要死了……呜呜呜,您能不能让阿爹阿娘进来看看我啊!”

    顺泰帝曾下旨,不许将武宁侯亡故一事告知莫奕寒,以免他伤重不能安心治疗,反而不好。

    李昌赐满面阴沉,只扫了眼仿佛成了一块烂泥的莫奕寒,很快就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方文昌。

    斥道,“你怎么诊治的!”

    方文昌眼下也是急得满头汗,完全不知错在何处!

    自打宁世子身上开始溃烂时,他便知晓不好,立时换了内服外用的药,一门心思地只要将他这溃烂给治好。

    可谁知,不过一夜,这溃烂反而更严重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百思不得其解!所有的药,都是他亲手配制,药理药效不该出现如此不轻反重的症状啊!

    “说话!”李昌赐声音拔高,显见的是动了真怒!

    方文昌一抖!

    原本以为比起永德殿那个生死垂危的沈默煜来,这个宁世子才是圣人真正的心头大患,而且要弄死比救活人更简单。

    所以他才故意挑了这一头,想在圣人跟前立一功,拿下这刚刚空下来还热乎的院正之位!

    谁知竟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若真坏了圣人的安排,便是他脖子上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脸都白了!

    他跪在地上,一时语焉不详支支吾吾。

    李昌赐见他连话都说不清楚,眼中愈发阴郁,刚要开口责罚。

    那边跪着的多喜忽然哭着膝行过来,手里还举着那沾着药膏的碎瓷片,朝方太医跟前举。

    “方太医!您怎么不说话!这是您说是您亲自配的药做成的,对世子身上好,小的一点儿不敢耽搁地按着您的吩咐,一到时辰就给世子抹上。怎么这才两天的光景,世子却变成了这般?方太医,方太医!您说话啊!”

    他悲痛欲绝,不等靠近被禁军拦住,一下摔倒,手里的瓷片顺势飞到了以额贴地的方太医手边。

    他忽而闻到一股异常的苦涩气味。

    愣了愣。

    忽而眼眶一瞪,猛地看向那滑到跟前的碎瓷片!

    他配的药放了蜂蜜,熬制出来当是清甜的,如何会是这种气味!

    一把抓住那瓷片,用力地闻那里头的药膏,然后又伸手沾了一点,略舔了舔。

    这时,李昌赐已没了耐心,吩咐御前侍卫,“拖下去,押入……”

    “圣人!”

    方文昌忽然大叫,“这药不是微臣为世子所配的药!”

    李昌赐登时转脸!

    那边,多喜也愣住了,惊声叫道:“方太医,您这话是何意啊!”

    方文昌此时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双眼发亮地举起那瓷片,“这是那奴才方才说的,日日给世子用的药!可微臣为世子所配的药温和微甜,这药却苦涩辛辣,根本就不是微臣所配的药!”

    许是求生的本能,叫他脑中万千思绪忽而清晰,脑中灵光乍现。

    忽而喊道:“圣人!有人偷偷换了微臣的药!”

    李昌赐顿时面色铁青!

    赵有德站在后头,亦是心下骇然——方太医来诊治宁世子,明眼人都知晓这是要立功的。偏这时有人换了方太医的药,害了宁世子性命垂危。什么意思?拿圣人做障眼法?

    果然,李昌赐的眼里已现了杀意,“可有证据?”

    方文昌连连点头,“臣给世子诊治的脉案以及写的方子,在太医院都有备案。且平日里熬制膏药和煎药诸事,都是太医院打杂的黄门在做。药膏若被换,那负责熬药煎药的黄门必然知晓,圣人一查便知!”

    他此时已笃定有人要害他,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胆大到连这种皇权谋算都敢伸手。

    李昌赐尚未开口。

    那边,趴在床上满身疮痍的莫奕寒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骂道:“定是你这狗庸医为活命推脱。阿舅吩咐你来救我,谁敢违着阿舅的心意行这样害我的手段?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咳咳……”

    他说着,居然还咳出几口血来,偏还不管不顾地伸出流着脓水的手指朝方文昌指去,“就是你这庸医害我!阿舅,阿舅,砍了他!”

    “世子!”多喜哭着又趴回去,“您都吐血了,少说两句吧!”

    莫奕寒颤了颤,手垂了下去,分明一副就要不行了的样子!

    方文昌大喊,“臣冤枉!臣当真没有谋害世子之心!天地良心,臣一直尽心尽力救助世子!请圣人明断啊!”

    李昌赐方才听了莫奕寒的话,就如同被一根刺扎进了心里。

    ——什么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忽而又听方文昌表忠话语,眼下再次一沉。

    看来这也是不老实的,难怪莫奕寒躺了好几天都没死,原来是他根本不曾动手?这是跟朕阳奉阴违,想救莫奕寒?

    疑心一旦生起,就不会轻易消失,顺泰帝更是个多疑之人,此时看着方文昌的眼神,已如同看个死人。

    赵有德早给周放示意去抓人。

    不过片刻的功夫,负责给方文昌打下手的吴太医和两个黄门就被带了上来。

    吴太医是今年新考入太医院的年轻才俊,甚少见圣,虽十分紧张,倒也不算失态。可两个黄门被御前侍卫一路抓着过来,明显已吓破了胆。

    一个年纪大些的还好些,另一个才十多岁的,已含了泪水,差点哭出来。

    “你们!是不是你们!偷换了我给世子准备的药!”

    吴太医一惊,“方太医何出此言?”

    那两个黄门更是抖起来!小的那个干脆‘呜’了一声,却被大的哆嗦着戳了下,赶紧地捂住嘴!

    方文昌自然知晓他们不会认,举起手里的碎瓷道:“证物在此!你们还想狡辩?!”

    吴太医面色微微发白,却摇了摇头,“下官不知方太医何意。下官配药,全是按着您的方子所配,其余皆是交由黄连黄柏熬制,是在不知方太医的药为何会被换了。”

    方太医立马看向那两个黄门,“定是你们所为!”

    两个黄门顿时抖如筛糠!

    小的那个直接尖声喊:“不是奴才,奴才,奴才都是按着两位大人的吩咐!圣人饶命!圣人饶命!”

    大的那个也是哆嗦得几乎跪不稳,看了看愤怒的方太医,低着头的吴太医。

    忽然伸手一指,“启禀圣人,奴才曾亲眼所见,是他!将奴才熬制好的膏药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