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九重 第151章 她来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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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门的语气并不客套，一听就是宫里头吆喝人惯了的。
副头领眉头一皱，上下打量那小黄门，也不敢真的计较，只问：“可有信物？”
小黄门冷笑一声，亮出了二皇子的令牌。
副头领一看上头的四头螭龙金刻，便立时跪下，身后一众也跟着跪下。
小黄门撇撇嘴，也不理他，径直来到马车边，笑道：“世子，我家主子来给您送行，还请下车一叙。”
禁军副头领立时说道：“公公，这不合规矩。”
小黄门顿时眉头一挑，转脸便斥，“不合什么规矩！世子是奉命去西北军任职，你这意思，莫不是把世子当成犯人押送不成？！好你个小小的禁军！居然敢矫旨！杂家这就去禀告二殿下去！”
矫旨是何等罪名！
副头领又‘噗通’一声跪下，“属下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小黄门又斥了一声，敲了敲车门，“世子？”
多福打开车门便瞧见了多贵一张狐假虎威的脸，扫了眼跪着的一片禁军，笑道：“小公公，您是？”
多贵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我家主子等着世子呢！”
副头领这才注意到那边的凉亭里，立着几个人，围在四周，内里有个人影，戴着幕离，被挡着又加上天光昏暗，身影模糊，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难道是二殿下亲自出宫了？
可二殿下怎会来？
“看什么！”多贵扶着咳嗽不停地莫奕寒下车，就瞧见了那副头领探头探脑的模样，当下尖声骂道，“再看就挖了你这一双眼珠子！我家主子也是你能窥探的！”
“……”
副头领气得几乎七窍生烟，可又不敢发怒，二殿下可是当今圣人跟前最大的儿子，虽生母出身不高，可也十分得圣人看重，他跟前的黄门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拿狗眼看人，轻易还真不能招惹。
于是低下头，就那么老老实实地跪在那儿。
多贵翻了个白眼儿，转脸瞧见莫奕寒看他，又无声地朝他眨眨眼。
扶着人往凉亭走，多喜多福跟在后头。
莫奕寒咳了两声，问：“你怎会跟着二殿下？”
多贵却眼睛一红，摇头，“双姑姑知晓了消息，宫门一开就叫我赶紧地出城来，给您带了个包裹，还叫我嘱托您几句话。”
他看了眼后头，低声道：“双姑姑说，圣人必然会安排人在路上动手，您千万当心！”
莫奕寒神色微动，点了点头，“我知晓。”
多贵又道：“还有，双姑姑还说，若您能顺利抵达西北军，就去找个叫赵旺的人，他是裴将军手下一名副将，是赵嫔的娘家兄弟，他早年受过侯爷的恩惠。”
莫奕寒微讶，看向多贵。
多贵低声道：“双姑姑说，千般万般的委屈，您如今只有先受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只要保住了命，总有能回来的机会。”
多贵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莫奕寒自然知晓那位从前抚养过自己两年的姑姑对自己的一片拳拳之心，点了点头，道：“别哭，我自会好好活着。”
多贵也怕叫禁军看出不对劲，强忍了泪水，点点头，送他到了凉亭前。
莫奕寒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来了，看了眼那围在外头的几人，赫然瞧见多善也在里头。
顿时心头一震！
多善在此，那这亭子里的，莫不是……
他几乎不敢相信地走进去。
抬目，便见那晨曦金光之下，幕离波荡如水纹，袅袅身影立在几步外。
不是苏妙青，又是哪个？！
多善一笑，招呼了下，几人立时出了亭子，却也依旧牢牢地挡着马车边禁军的视线。
多贵立在前头，虎视眈眈地盯着那禁军副头领。
亭子内。
“苏……娘子？”纵使已知眼前人是苏妙青，可莫奕寒还以为是在做梦。
苏妙青如今的身份，却要到此处来送他，冒的是多大的危险，他岂能不知？
正因为知晓，才愈发难以抑制心中本就浓烈不舍的情意。
他忽而上前。
那边，苏妙青立时抬手，将包裹递了过去，轻声道：“世子，别的东西只怕您也无需我准备，这里头，是我自己配的一些药，您拿着，路上防身用。”
莫奕寒脚下一顿。
看了眼那包裹，接过来，发现分量并不轻。
紧紧攥在手中，默了两息，才沙哑着嗓子道：“我本想拖延时间再寻脱身之法，可……”
苏妙青摇了摇头，幕离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绽开。
声音从内里透出来，“对世子来说，这已是最好的局面。”
便是他再能搅动朝堂，可到底没法与皇权对抗。更何况，苏妙青也觉得，莫奕寒这种人，本就不该被困在京城这样的方寸牢笼之中。
他血肉里铮铮的铁骨，不该被这见不得光的阴谋算计而折断。他灵魂里燃烧的炙焰，更不该被这不能对外言的龌龊龃龉而湮灭。
她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莫奕寒，想到了初见那日，他满身富贵恣意又嚣张的傲慢模样儿。
抿了下唇，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莫奕寒身前。
满身的药草味当即飘绕入鼻息。
莫奕寒直直地朝她看去。
就听幕离后，又传来她的声音，“世子，此去天高海阔。若你不甘，那就闯出名头来，替父报仇。若你……畏惧，也不必羞恼，人这一生，或如鸿毛而飞，或如泰山而立，都是不同的活法罢了。”
莫奕寒眼睫一颤！
苏妙青的这番话，与任何人与他说的都不同！
他们都让他保住命，保住命才有所有的可能！唯有她，相信他，一定能活！
并告诉他，可以自由地活。不必为所有的责任所累！
与阿爹的遗言说的一样！
他看着眼前幕离后模糊的面容。
忽而抬手，探向了那飘逸的帷幔。
苏妙青眼底微紧，扣住手指，却没动。
这无声的接纳，让莫奕寒原本迟疑的动作变得坚定。
他探过去，勾住帷幔的一边，然后，轻轻地撩开了那层水雾般的遮掩。
苏妙青光洁如雪的面容便露在了眼前。
她抬起双目，正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莫奕寒控制不住地再次伸手过去，想碰一碰这张脸。
苏妙青却微微往旁一让。
他一顿，勾回手指，不再往前，哑声道：“我不甘。”
苏妙青掀开眼帘，再次看他。
莫奕寒攥着手里的包裹，再次说道：“我不甘。我爹，我娘，还有莫家，不该落到这般地步。我不甘心，就这么让这些忘恩负义之辈坐居高堂。我不甘，不甘看他们朱轮华毂日日快活。我不甘。”
他语气很轻，却若千钧，掷地有声。
苏妙青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微微颔首，道：“那世子，就去争吧。”
副头领眉头一皱，上下打量那小黄门，也不敢真的计较，只问：“可有信物？”
小黄门冷笑一声，亮出了二皇子的令牌。
副头领一看上头的四头螭龙金刻，便立时跪下，身后一众也跟着跪下。
小黄门撇撇嘴，也不理他，径直来到马车边，笑道：“世子，我家主子来给您送行，还请下车一叙。”
禁军副头领立时说道：“公公，这不合规矩。”
小黄门顿时眉头一挑，转脸便斥，“不合什么规矩！世子是奉命去西北军任职，你这意思，莫不是把世子当成犯人押送不成？！好你个小小的禁军！居然敢矫旨！杂家这就去禀告二殿下去！”
矫旨是何等罪名！
副头领又‘噗通’一声跪下，“属下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小黄门又斥了一声，敲了敲车门，“世子？”
多福打开车门便瞧见了多贵一张狐假虎威的脸，扫了眼跪着的一片禁军，笑道：“小公公，您是？”
多贵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我家主子等着世子呢！”
副头领这才注意到那边的凉亭里，立着几个人，围在四周，内里有个人影，戴着幕离，被挡着又加上天光昏暗，身影模糊，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难道是二殿下亲自出宫了？
可二殿下怎会来？
“看什么！”多贵扶着咳嗽不停地莫奕寒下车，就瞧见了那副头领探头探脑的模样，当下尖声骂道，“再看就挖了你这一双眼珠子！我家主子也是你能窥探的！”
“……”
副头领气得几乎七窍生烟，可又不敢发怒，二殿下可是当今圣人跟前最大的儿子，虽生母出身不高，可也十分得圣人看重，他跟前的黄门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拿狗眼看人，轻易还真不能招惹。
于是低下头，就那么老老实实地跪在那儿。
多贵翻了个白眼儿，转脸瞧见莫奕寒看他，又无声地朝他眨眨眼。
扶着人往凉亭走，多喜多福跟在后头。
莫奕寒咳了两声，问：“你怎会跟着二殿下？”
多贵却眼睛一红，摇头，“双姑姑知晓了消息，宫门一开就叫我赶紧地出城来，给您带了个包裹，还叫我嘱托您几句话。”
他看了眼后头，低声道：“双姑姑说，圣人必然会安排人在路上动手，您千万当心！”
莫奕寒神色微动，点了点头，“我知晓。”
多贵又道：“还有，双姑姑还说，若您能顺利抵达西北军，就去找个叫赵旺的人，他是裴将军手下一名副将，是赵嫔的娘家兄弟，他早年受过侯爷的恩惠。”
莫奕寒微讶，看向多贵。
多贵低声道：“双姑姑说，千般万般的委屈，您如今只有先受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只要保住了命，总有能回来的机会。”
多贵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莫奕寒自然知晓那位从前抚养过自己两年的姑姑对自己的一片拳拳之心，点了点头，道：“别哭，我自会好好活着。”
多贵也怕叫禁军看出不对劲，强忍了泪水，点点头，送他到了凉亭前。
莫奕寒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来了，看了眼那围在外头的几人，赫然瞧见多善也在里头。
顿时心头一震！
多善在此，那这亭子里的，莫不是……
他几乎不敢相信地走进去。
抬目，便见那晨曦金光之下，幕离波荡如水纹，袅袅身影立在几步外。
不是苏妙青，又是哪个？！
多善一笑，招呼了下，几人立时出了亭子，却也依旧牢牢地挡着马车边禁军的视线。
多贵立在前头，虎视眈眈地盯着那禁军副头领。
亭子内。
“苏……娘子？”纵使已知眼前人是苏妙青，可莫奕寒还以为是在做梦。
苏妙青如今的身份，却要到此处来送他，冒的是多大的危险，他岂能不知？
正因为知晓，才愈发难以抑制心中本就浓烈不舍的情意。
他忽而上前。
那边，苏妙青立时抬手，将包裹递了过去，轻声道：“世子，别的东西只怕您也无需我准备，这里头，是我自己配的一些药，您拿着，路上防身用。”
莫奕寒脚下一顿。
看了眼那包裹，接过来，发现分量并不轻。
紧紧攥在手中，默了两息，才沙哑着嗓子道：“我本想拖延时间再寻脱身之法，可……”
苏妙青摇了摇头，幕离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绽开。
声音从内里透出来，“对世子来说，这已是最好的局面。”
便是他再能搅动朝堂，可到底没法与皇权对抗。更何况，苏妙青也觉得，莫奕寒这种人，本就不该被困在京城这样的方寸牢笼之中。
他血肉里铮铮的铁骨，不该被这见不得光的阴谋算计而折断。他灵魂里燃烧的炙焰，更不该被这不能对外言的龌龊龃龉而湮灭。
她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莫奕寒，想到了初见那日，他满身富贵恣意又嚣张的傲慢模样儿。
抿了下唇，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莫奕寒身前。
满身的药草味当即飘绕入鼻息。
莫奕寒直直地朝她看去。
就听幕离后，又传来她的声音，“世子，此去天高海阔。若你不甘，那就闯出名头来，替父报仇。若你……畏惧，也不必羞恼，人这一生，或如鸿毛而飞，或如泰山而立，都是不同的活法罢了。”
莫奕寒眼睫一颤！
苏妙青的这番话，与任何人与他说的都不同！
他们都让他保住命，保住命才有所有的可能！唯有她，相信他，一定能活！
并告诉他，可以自由地活。不必为所有的责任所累！
与阿爹的遗言说的一样！
他看着眼前幕离后模糊的面容。
忽而抬手，探向了那飘逸的帷幔。
苏妙青眼底微紧，扣住手指，却没动。
这无声的接纳，让莫奕寒原本迟疑的动作变得坚定。
他探过去，勾住帷幔的一边，然后，轻轻地撩开了那层水雾般的遮掩。
苏妙青光洁如雪的面容便露在了眼前。
她抬起双目，正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莫奕寒控制不住地再次伸手过去，想碰一碰这张脸。
苏妙青却微微往旁一让。
他一顿，勾回手指，不再往前，哑声道：“我不甘。”
苏妙青掀开眼帘，再次看他。
莫奕寒攥着手里的包裹，再次说道：“我不甘。我爹，我娘，还有莫家，不该落到这般地步。我不甘心，就这么让这些忘恩负义之辈坐居高堂。我不甘，不甘看他们朱轮华毂日日快活。我不甘。”
他语气很轻，却若千钧，掷地有声。
苏妙青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微微颔首，道：“那世子，就去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