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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法律师 第5章 胜负难料

    这是我正式执业以来谈下的第一个案子,也许漂亮的第一仗就从这里开始。我内心窃喜、澎湃、跃跃欲试。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去了派出所、法院、银行、幼儿园,又联系了几名证人做调查,一番忙碌下来,取证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夜晚,出租屋里。我在电脑上敲完最后一个字,结合搜集到的证据,完成了对白露案件的最后论证。

    白露的老公罗健,前一段婚姻竟然真是因为家庭暴力,女方起诉后判决离婚。

    我调取了这个案件的判决书以及当时的庭审笔录,这份证据对白露非常有利。因为目前我搜集到的家暴证据已经足够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条。这份证据虽然看似与本案无关,但却能增强本案家暴事实的可信度。

    更重要的是,联合本案证据,可以引导法官相信罗健有习惯性暴力倾向,一旦法官顺着这个方向思考,那么在离婚和抚养权的归属问题上,白露将更占优势。

    几天后,到了案件开庭的日子。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白露的老公罗健。

    四十出头的男人,戴着一副老旧的黑框眼镜,一脸疲惫。头发略长,油腻而凌乱,两腮和下巴有唏嘘的胡渣。眼神有些沮丧,却又隐隐透着中年男人的敦厚和坚持。

    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相貌,仿佛一个擦肩而过便不会再记起的路人。

    他似乎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代理律师,甚至连证据材料都没有。我心里窃喜,这个男人也许真是折腾累了准备举手投降。

    白露和我坐在原告席。

    今天的她神情略显疲惫,眼里满是无奈和绝望,没有化妆,甚至头发还有些散乱,全然不是我第一次见她时候的样子。

    我有些惊诧,庭前我多次和她沟通过案件,怎么感觉她好像对我完全没有信心。不过无意的一瞥,我却看见她眼里一丝胸有成竹的狡黠隐现,一闪即逝……

    庭审进行得非常顺利。双方在共同财产的分割上没有分歧,在夫妻感情破裂和子女抚养方面,我方证据几乎以压倒式优势占据上风。在我有序而强大的攻势面前,罗健显得有些慌乱。

    尽管在抚养权问题上他也竭力争夺,但他的主张和陈述零碎、散乱,最重要的是完全没有证据支撑。最后庭审结束,法官宣布案件择期宣判。

    离开法庭时,罗健走在前面。刚出门口,他突然转过身来瞥了白露一眼,白露吓得一声轻呼退后一步,两手不自禁地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罗健嘴角微抖,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又看我一眼,眼中分明满是失落和不甘。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我见白露面色有些苍白,估计是以前的家暴让她有了阴影,于是安慰她道:“白医生,你不用怕,现在是法治社会,何况他还是国家机关干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今天庭审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在证据上占了绝对优势,等到判决结果一出来,你和他就再也没有关系了,他也不可能再影响你。”

    白露点点头,似乎仍有些担心。回来的路上,经过一个撂地算命、打卦的小摊。走过了,白露又回头看那小摊一眼。

    我笑着说:“怎么?你这是要算一算?你不信律师改信天师了?”

    白露闻言“扑哧”一声笑了。

    那摆摊的神棍听见我们说话也抬起了头,见白露长得漂亮,一双小眼睛尽在白露身上乱转,又裂开一口黄牙说道:“天师信不信得,另说,但是收费比律师便宜,美女你不试试?”说完“嘿!嘿!”地笑了,两撇小胡子随着笑声上下抖动,说不出的恶心猥琐。

    白露见他言语油滑,又神情猥琐,厌恶地皱眉,要扯着我离开,那神棍瞥眼瞧见我时却“咦”了一声,仔细地打量起我来。

    我见状笑着说:“怎么?也要给我算一算?”

    那神棍却道:“给你算你也不能信呀!况且我看出我挣不了你的钱,既然挣不了,我费那神干什么?”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我说道,“我就是那个收费比你高一些的律师。”说完又对白露道,“看见没?他们这种人,逮着好骗的才下手。”

    神棍又瞥了白露一眼,哈哈笑着对我道:“其实你才是那个好下手的,你身边这位……”,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嘿嘿”干笑两声才道,“可比你命好多了。”

    听他这话,我一愣,正要开口问他此话怎讲,白露却皱着眉,涨红了脸,低声说:“走了,这人我看着恶心。”说完拉着我便急急的离开。

    那神棍兀自在身后高声说道:“小哥慢走。要不了多久,一场无妄之灾将至,小哥可要当心呐!看你是个老实人,这句算是送的。”

    我哈哈笑着,头也没回,“我也看出你有一场无妄之灾,你也要当心喔!”……

    时间过了一个多星期,白露案子的判决仍然没有下来。期间白露打来过电话,说她有些担心,电话里她零零碎碎的表达了因为罗健是行政机关领导,虽然是个副职,但还是有些人脉关系,也说得上话,会不会有其他因素干预和影响。

    我安慰她说没事的,庭审时我方证据以压倒式优势占据了上风,应该不会有问题。

    虽然判案法官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但也需要案子有一定的“弹性”空间才好倾斜处理。就这个案子而言,因为我们的证据占优,不敢说完全没有这样的空间,但最起码这个空间也非常狭小。

    很多案件都是开庭后一段时间才能拿到判决,让她不要担心。

    挂完电话,我接待了几个咨询的客户,但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了。

    心里暗想:这是怎么了?是白露的电话影响到我?还是我也开始担心这个案件会出现预料不到的意外?但随即又想,应该不可能吧,这个案子在我方强大证据的进攻面前自由裁量的“弹性”空间已经非常狭小。而且,白露的老公虽然能利用影响力说上话,但不至于用在一个小小的离婚案上吧。

    想来想去,觉得不放心,我来到了主任办公室,把案件情况给冯主任说了,想听听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