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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皇弟 第八十九章 宴安鸠毒人深戒

    罗梦鸿,1442年出生,今年七十六,又称罗清、罗静、罗英、罗梦浩、罗因,号无为居士,人称罗祖,山东即墨人,曾经是直隶密云卫戍兵。

    罗梦鸿十四岁从军,二十八岁时便把名下军丁退了,让子孙顶当,自己则一心修行办道,苦修十三年,于成化十八年(1482)自诩明心悟道,乃创立罗教,初称“无为教”,依附宗门临济宗,从者颇众。在崂山一带,民众皆信无为教,不知有佛教三宝。

    太监张永等徒众记其言为《苦功悟道卷》等五部宝卷,弘治十五年刊行,史称“五部六册”。罗祖曾因传道下狱,后获释出狱,仍回密云一带传教。弘治十八年时,永安公主朱秀英无意撞破太监克扣口粮案,引出白莲教案、宫廷刺杀弘治案等一系列震惊当世的大案要案。

    锦衣卫东厂顺藤摸瓜,连续破获白莲教暗桩,侦查发现罗教与这一系列案件有牵连,罗梦鸿因此被朝廷通缉,再次亡命天涯。为了逃避追捕,罗梦鸿改头换面,以道门的形象对外开始布道。布道过程中,罗梦鸿结识了一位葡萄牙传教士,获得了一本圣经,仔细研究过以后,他在罗教教义中吸收了部分天主教的教义,这是原时空不曾有的变化。

    新的教义使得罗教更有逻辑性,更加的蛊惑人心,从此,罗教有了严密的组织,渐渐发展壮大起来。罗梦鸿在罗教的传播过程中,巧妙地利用伪造的《御制护道榜文》的办法,假借皇帝诏敕的名义,大量印发五部六册,通过各种渠道,流通天下。

    罗教教义简单,几无玄妙的哲思,仅要信众努力遵奉罗教,即可得救,回归到“无生老母”身边。如此简单的教义,吸引了贫苦的普罗大众,取得了极大的成功。弘治年间,罗教教团就已经具有相当的规模。吸收了天主教教义之后,罗梦鸿开始自称上帝之子,耶稣的弟弟,描绘一个天堂的世界。对外宣称只要姓罗教,死后就能上天堂。因为具有一定的逻辑性,罗教教义渐渐蛊惑了一些读书人,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朝廷官员也信教。

    明朝人延续了中国古代的一种坏习惯,那就是人们对身前身后事看得特别的重,尤其是身后事格外的注重,就是视死后如生前,很注重生后的归宿。俗话说:鱼为诱饵而吞钩,人为贪婪而落网。

    最近十年来,朝廷官员的俸禄成几何级增长,官员手头上宽裕了,也产生了一些负面的影响。官场开始盛行一股奢靡之风,有官员开始为自己购买墓地,相互之间攀比建起了活死人墓,各式各样的墓地极尽奢华。

    罗教乘虚而入,罗教教义中描绘了所谓天堂,在一些信仰缺失的官员中很有市场。一些官员也开始成为罗教的信徒。罗教的触角逐渐深入到朝廷的体制之中。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整个社会都受到了冲击。罗教又开始利用手中的官场资源,涉及各种商业活动大肆敛财。临邑“自杀”案正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的荒唐的案件。起因是罗教看中了登州商人名下的铅矿,觊觎其中蕴含的巨额利润。

    随着军队火器化,加上大明工业革命的迅速发展,市场对铅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因此铅的收购价已经被炒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临邑铅矿所蕴含的利润惊人,每个月能为登州商人带来上万银元的收入,如此的暴利引起了罗教的觊觎之心,这个矿区离罗教的总坛又很近,嘴边的肥肉真是让人眼馋。

    为了得到这个矿区的开发权。罗梦鸿首先是让人前去和登州商人谈判,要求收购他名下的铅矿,那登州商人如何肯就犯,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引出所谓“临邑自杀”案,说白了就是人为财死,鸟喂食亡的故事。

    ……

    言归正传,让我们把视线回到清风观。

    猝不及防下,骆文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罗梦鸿让手下把他押到了三清殿主殿的后院,关在一间石屋子里,吊在了房梁上。四名黑衣道人负责看押。

    忙完这一切,罗梦鸿回到三清殿,焚香礼拜后,就在殿中泡了一壶茶,看着这气势非凡的大殿,心中感慨万分。他刚才在众人面前表现的非常坚决,但是真要舍弃这个地方,罗梦鸿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舍不得的。这里花了他十多年的心血,如今他已经七十多岁,再想搞一个这麽大规模的传教基地,恐怕没有这种精力了。

    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获取的大量财富都藏匿在这里,想要一夜之间搬走,又谈何容易?可惜这里被朝廷鹰犬盯上了,他必须尽快做出抉择,这让他忧心忡忡。沉下心来的他坐在三清像前,心里默默的酝酿着往后的计划。

    正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把陷入沉思的罗梦鸿猛然惊醒,他抬眼看去,只见风雷堂的堂主风二灰头土脸的跑了进来,模样十分狼狈。他心中一惊,喝问:

    “风二,出了什么事?”

    “教主,大事不好!“风二气急败坏的说道,”那小子太邪门了!他躲进林子里,教友们进去搜索,结果损失了三十多个人。这小杂种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些歹毒的法子,在林子里布满了机关,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损失的第兄不是被吊死在树杈上,就是被竹矛钉在地上,死状极惨,教众们吓破了胆,不敢进林子搜索,都害怕遭到这小子的毒手。属下刚才冒险进了林子,险遭暗算,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这样下去不行,教主,得想个办法,把这小子干掉。否则就是祸害!”

    “什么?你们这么多人都拿不住他。那小子是妖孽不成?”罗梦鸿大吃一惊,猛然站了起来。

    罗梦鸿虽然武艺高强,想一下子干掉三十多个人,他自忖自己也做不到。他哪里见识过后世的丛林作战手段,这可是朱厚炜的拿手好戏,为了这次南征时对付南蛮,他特意训练了一支丛林特战队。同时各军事院校中也开始教授特种作战技术。而俞大猷恰恰是其中的佼佼者,深得其中精髓。

    话说他去撒完尿,返回时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眼瞅着骆文已经被老道擒住,想要救援已经是来不及了。就在这时候,四周出现了百多名黑衣道士围了过来。他牢记着齐王说过的话: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见事不妙,他撒丫子就跑了!跑到后山才发现四周是绝壁,根本跑不出去。所幸的是山涧里都是密林,他就一头钻进了林子里面。进了林子,他可没有闲着,开始把学过的东西在林子里全部都弄了一遍。什么飞矛、绊索,陷坑,竹签无所不用其极。

    今日牛刀小试,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好,轻轻松松就干掉了三十几个彪形大汉,比杀鸡屠羊还容易。这样的效果让他兴奋不已。外面的罗教教众可没有他这样的好心情,他们被三十多位教友各种各样奇怪的死法吓破了胆。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再进林子。

    风二自恃得了罗梦鸿的真传,硬着头皮闯了一次,结果没走进去五十步也中了招,险些被一支藤蔓发射的竹矛要了老命。得亏他的武艺高强,危急时刻避开了要害,否则就会交代在林子里了。

    罗梦鸿看到插在风二肩胛上半截竹矛还滴着血,又惊又怒。这风二是他的亲传弟子,已经获得了他的真传,武艺并不在他之下,只是欠了一些火候而已。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厉害。连风二都栽了!

    罗梦鸿知道俞大猷的来历,知道他是太子身边的人,皇家军事学院的高材生。但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如此难缠。如今那些数量庞大的大明军队,那里面还隐藏着多少高手?想想就让人胆寒。

    想到这些,罗梦鸿顿时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现在的大明军队,跟他以前当兵时候那种熟悉的大明官军,真的不可同日而语了,强大得让人恐惧。就在这一刻,他第一次意识到以前他们制定的计划,看上去有多么的可笑……

    他不敢想象后面的结果,看到沮丧的众人,罗梦鸿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拍案而起,喝道:“风二,头前带路,本座亲自去看看!难不成这小子还有三头六臂不成?本座要亲手废了他。”风二顾不上包扎伤口,赶紧走在前面带路,众人朝着后山而去……

    骆文此刻被吊在房梁上,仅仅只有脚尖落地,浑身痛的不行。骆文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旦松懈,骨头就像断了一样疼痛难忍。但毕竟吊的时间太长了,脚尖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突然间,他脚下一滑,身体顿时悬空,一下子牵动了胸口的伤痛之处,瞬间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听到他的惨叫,一个黑脸的大汉用手中的皮鞭狠狠的抽了他一下,骆文叫的更大声了,那汉子狞笑道:“嘿嘿!狗官,叫吧,叫吧。你就是把嗓子叫破了,这地方也不会有人搭理你!”

    “干你老母!哪里就没人搭理了?”正在这时,一身道袍的俞大猷突然推门进来,嘴里面用福建土话骂骂咧咧,却出手如电,眨眼间把四个人击倒在地。干完这一切,他得意洋洋地走到骆文面前,手捻着那根黑索,啧啧叹道:“骆大人,想不到你这小白脸还有一身武艺,倒是让俞某大开眼界啊!啧啧,这玩意儿真少见,怎么弄的,就把人捆得像棍子一般儿……”

    “臭小子!还不把我放下来,特么的,疼死老子了!”言犹未毕,骆文就扑通一声掉在地上,疼得骆文吸着冷气只咧嘴,骂道,“俞大猷,你狗日的是诚心吧?不能够轻点啊!哪有这样救人的,哎呦,尼玛,今天真是倒霉透了。疼死老子了。”

    第一次看见骆文粗俗的一面,俞大猷忍不住嘻嘻一笑,一探手把他扶了起来,解开他身上的绳索调侃道:“骆大人,别生气了。今天我才觉得你这人可爱极了!你还行不?咱们得赶快闪人啊!兄弟使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那老道精得很,恐怕瞒不了多久。我可不是那老妖怪的对手。快走,快走!”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一惊,急闪到门后。只听脚步声渐近,“吱”地一声推开了门,一个癞头道士伸头进来,笑着说道:“赵老黑,弟兄们有口福了,我从厨房里弄来了好东西!……呀,你怎么叫人绑……”

    话犹未完,俞大猷匕首一闪,那癞头道士一声不吭唿嗵一声倒进门来。俞大猷跨过血泊,一把提起那黑脸大汉,回头对骆文道,“骆大哥,此人舌头有用,留着又怕意外,怎么办?”

    骆文眼珠一转,一指外面说道:“这事好办,把这小子捆紧了,嘴堵上。我刚才留意到屋后有一枯井,委屈他一下,把他扔井里去。事后能不能保住一条命,就看他的造化。”

    俞大猷一翘大拇指,二话不说提起了黑脸大汉就往外走。二人处置了这里的后事,抬头看星星,估约已是亥正。黑暗中二人点头会意,一纵身跃上高墙准备径入蒙山,但见一重重一叠叠岗峦起伏,山涧中房屋错落,到处是巡逻的黑衣道士和哨所,山口外面黑沉沉苍茫茫的,竟似无路可寻。

    见此情形,骆文沉吟一下说道:“俞老弟,这样儿不是事,山口肯定有人把手,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咱们反其道而行。请随我来!”

    说完,便蹿上墙径至太和楼,方下到天井院。院里静极了,间间房屋灯火全无。骆文上去推推楼门,竟是虚掩着,一闪身便进去,回头看时,俞大猷早随进来已将门掩好。骆文悄悄摸到神案前,揭开了中堂画儿,便用手搬那几尊三清像,却似生根一般。

    骆文小声道:“俞老弟,我刚才参观的时候,特意留意了这里,我发现这间阁楼的结构有些古怪,屋内的面积和实际建筑面积差距太大,这里面肯定有密室。你身手好,爬到神像上面摸一摸,寻着机关自然就移开了。”

    听到这话,俞大猷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太阳落山前,两个人只是随意的参观了一下,没想到这骆文已经看出了这么多门道,神探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不得不服!俞大猷放下了心,只在神龛中乱摸胡揿,弄了半天,出了满头臭汗依旧不中用。

    俞大猷有些失望,正要打算下来,一手无意摸着了神像背上的桃木剑柄,随手一拔,但听沙沙一阵响,灵宝天尊像向西滑去,俞大猷赶紧跳了下来。后壁的门无声洞开,里头黑}5南袷羌星绞道,看看方向,大约是通着后面的蒙山,袭过来的风凉飕飕的。

    骆文大喜过望,率先进了洞,俞大猷在身后紧紧跟着,沿着漆黑的夹墙,两人高一脚低一脚地摸了足有半顿饭光景,忽见前面转角有灯光闪烁,趋近了瞧时,夹墙的尽头有一间石砌小屋,从窗棂往里看,里边几榻椅柜俱全,颇是精致,那罗梦鸿和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正在说话。

    “教主,”那中年人操着一口湖北口音的官话说道,“你不该让那两人到你的总坛,路上就应该干掉他俩。如今骆文虽然抓了,那俞大猷却躲进了林子里,万一跑掉了,你连撤退的时间都没有。早做准备吧,该放弃的就放弃,如今大明如日中天,殿下的意思是还是韬光养晦,在国内太危险了,不如转移到海外。”

    听到殿下两个字,夹墙里的两个人心头都是猛的一震,没想到这罗教还勾结了大明的藩王意图谋反,只不过还不知道是哪位藩王,不过听这中年人的口音,应该是湖广一带的人,湖广一带有四五位大明藩王,也不能完全确定就一定是湖北的藩王。有可能某位藩王有这么个湖北出生的僚属,大明的藩王这么多,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呢?

    黑暗中,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对方,但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惊骇,这实在有些耸人听闻。

    只听屋子里的罗梦鸿笑道:“袁先生,这事你不用担心,那小子跑不了,老道已经布置了天罗地网,不过你说的对,此地不宜久留,等抓到了那小子,老道会马上干掉他们。本教总坛也会转移,避避风头,不过这里也会派人留守的。放心!老道自弃白莲教义皈依天帝创我罗教以来,多承袁先生照应,在此经营十年,还没人能识破此山真面目呢!”

    听那老道唤那中年书生袁先生,骆文在心里寻思着,有那一位藩王手下有位姓袁的幕僚呢?正自寻思,却听袁先生冷笑道:“罗教主,你好大口气,要不是林知府,你这山上的草早就被人踩平了,那还成什么事!”

    罗梦鸿不以为然地说道:“袁先生,我真不知你在怕些什么?这里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想要抓到本座,官军还没那个本事,即使我的手下栽了,最多是那些蠢官落马,牵连不到你们王爷头上。咱们不是还有几十处商号,还有洪泽湖的分坛四五百号人嘛!到时候策应一下,让江南乱一乱,还有谁会注意到临邑这个小地方?”

    “你那些都是老黄历了,他们起不了事。”袁先生用指头敲敲桌子说道,“你知道吗?南京知府已罢官了。卫所里的暗桩李伯为,也被清退了,咱们根本就掀不起波浪。紫禁城里坐着的那个主儿可比正德皇帝精明多了,我的人在这上头栽过他手里,为了保险起见,这件事,你只管听我的就是了!这也是王爷的意思。明白吗?”

    “行吧!就依你的意见。嘿嘿,我还真佩服你的主子这水滴石穿的拗性子。”罗梦鸿捋须叹道,“袁先生,难道事情成功,你敢保证,还能轮到那位爷坐龙廷?小心白欢喜一场,替他人作了嫁衣裳。”

    “这,你就不要操心了。我敢保证,只要想法子干掉那两位,这天下迟早会落到我们王爷手里,这是天注定的。到时候阁下就是护国国师。子孙世袭罔替,罗教也会成为我大明国教。”袁先生恶狠狠地说道。他站起身来,眼中发出绿幽幽的光,看上去甚是骇人。

    说罢,他目光一转道,“事不宜迟,咱们走吧!我得赶紧回去清理手尾,小心驶得万年船啊!“说罢二人推开石屋西小门一径出去。骆文和俞大猷交换了一下神色,两人心有灵犀,毫不犹豫的翻窗穿过石屋,在后遥遥跟着。

    乍从石壁夹墙出来,但见蒙山外气寒风急,暗夜中竹树婆娑,枫叶呜咽,伴着山下小河的流水声,阴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罗梦鸿和那袁先生二人掌着西瓜灯飘忽不定向山下迤逦而去,一路偶尔说笑,并不知身后跟着两个身负武功的人。骆文却满腹狐疑,揣度着如果正德皇帝和齐王被害,还有太子在啊。究竟哪位王爷这有可能取代太子继位呢?难道这些人还有后续的计划?移时,前面来到一片黑沉沉的屋舍跟前,这里点着几盏昏暗的羊角风灯,在风中闪动。

    风中隐隐传来呼喊声,黑暗中,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几个人影朝这边跑来,前面两人顿时一惊,驻足看去,只听有人惊呼:“教主,大事不好!看守被杀了,姓骆的狗官被人救走了。肯定是那小杂种!”

    后面两人见此情景,知道事已不可为,赶紧循着原路又回到了夹墙之中。两个人沿着甬道摸索着前进,跌跌撞撞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前面已经没有了路。俞大猷摸索着墙壁,用力往外推,顿时一股冷风吹了进来,这就是出口了。两个人小心翼翼的从洞里面出来,却发现远处隐隐有些灯光,两人伏在草丛中仔细观察,等看清楚地形地貌,骆文激动的说道:

    “我靠!这便是那座铅矿。”

    “太好了!”俞大猷一听大喜,赶紧说道,“咱们快过去,这里已经被登莱矿业公司接手了,有支护矿队驻扎在这里,咱们赶紧过去调动护矿队,我先带人杀一个回马枪,剿灭了这伙叛贼。对了,护矿队有电台,骆大哥赶紧通知山东军分区派兵支援。”

    “那,好!俞老弟,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

    骆文说罢,忍着浑身的疼痛,抢先就往山下奔去,可他哪里跑得过年轻力壮的俞大猷,瞬间就落在了后头。这一夜波澜起伏,险象环生,注定不平静。

    ……

    “二位大人!”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军官过来,站在他们身后禀道:“清风观里里外外,共捉到一百三十七名道士,连这里被击毙的,共是二百四十七名,另有二十名蒙山上捉的。却都和这些个一样,如何发落,请大人示下!”

    “安队长!”骆文头也不回,命道,“这里的死道士每人补一枪,现成的柴山,点火焚化了他们!”

    “是!”安荣答应一声,毫不迟疑自拔出手枪遵令行事。俞大猷眼见他下手狠辣,每人当胸就一枪,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禁暗道:“这人好硬的心肠!”踌躇良久,叹道,“可惜走了罗梦鸿这逆贼!还有那该死的袁先生。”

    “他们走不了。”骆文冷笑一声,“我已经以齐王名义发出了明码电报,不出所料的话,山东各地都开始戒严了,只要他们露头,就跑不掉。”

    “只怕是没那么简单啊!”俞大猷叹息道。

    “跑了又咋样?本官会一直追查到底,雁过留声,兽过留痕。本官迟早会把他们连根拔出来的,哪怕是追查一辈子!“骆文手里拿着一本名策,恨恨地说道,”这个罗教的危害太大了,坑蒙拐骗,用各种手法敛财,真是触目惊心啊!“

    ”俞老弟你看看,从京城到地方多少官吏成为了他们的信徒,我刚才粗略的看了一下,足足超过了四百人啊!这些糊涂官为虎作伥,为了死后进入虚幻的天堂,竟然有意无意的充当罗教的保护伞。圣贤书都白读了,真是可怜又可恨,其情可悯,其心可诛!”

    正德九年临邑“自杀案”引发的这场大案,惊动了整个朝野,涉案的官员从京城到地方总共四百一十三名,罗教利用这些官员编织了一个商业网络,在全国各地大肆敛财,乔取豪夺,积累了大笔的财富,从清风观就查获了五百多万银元的非法所得。

    真是触目惊心!朱厚炜知道情况后,不由想起了后世的轮子邪教巨大的危害,立刻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国内铲除所有邪教诞生的土壤,否则会遗祸子孙。

    正德九年九月大朝会,齐王朱厚炜宣布民间传播的十几种封建迷信的宗教为邪教,如:罗教、闻香教、白莲教等等全部予以取缔。同时号召全体官员在各个辖区宣传邪教的危害性。向几个邪教重灾区如山东、江苏以及广东广西等地派出了钦差和专案组,专门督导当地衙门与邪教作斗争。

    齐王以正德皇帝的名议颁布圣旨,要求各地官员始终坚持严格依法办事,严格区别不同性质的矛盾,注意政策界限,最大限度地团结大多数被蛊惑的老百姓,打击极少数顽固份子,对于那些死硬的顽固分子,齐王的要求是除恶务尽,全部流放到库页岛,让他们去向北极熊传道去吧。

    在这场斗争刚刚开始时,朱厚炜就意识到这是一项长期的斗争,在国民的整体教育水平还不高的时代,想要彻底根除这些邪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为此,他制定了两步走的政策。

    第一是在现有的基础上,逐步开始向全国推广五年义务制教育,提高老百姓的整体素质。为此,他专门制定希望工程的计划,打算用二十年的时间在全国普及义务教育,他把希望寄托在了下一代人身上。

    第二,他责成刑部、大理寺与锦衣卫三个部门抽调精兵强将,专门成立了一个打击邪教委员会,由军机处直接领导。在成立的大会上,朱厚炜提出打击邪教过程中要注意的政策,不要搞扩大化。他要求注意区别不同的信徒,对于传播者和受害者要加以区分。他要求团结大多数,教育大多数,转化大多数,解脱大多数,孤立和打击极少数骨干。

    两个月后,在各地州府,官府对被抓获的邪教头目举行了公开的审判。对于那些与罗教等邪教划清界限的绝大多数信徒,因其过去不知其邪,是受骗者、受害者,各级衙门宣布将他们从邪教组织中解脱出来。朝廷的这项政策是认真的、算数的,决不要把他们与邪教牵连在一起。因此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朱厚炜的一连串综合拳打出来,并把落实这几项政策作为考察官员的标准推行下去,更是使得国内的风气一肃,很多邪教组织开始土崩瓦解。至于罗梦鸿等头目的追捕工作,朱厚炜交给了这次表现突出的骆文。侦破此案后,骆文已经连升三级,成了新成立的检察院正六品的检察官,隶属于军机处。

    至于那位袁先生的来历,朱厚炜心中有底。他已经猜到了是哪一位藩王在蠢蠢欲动。为了避免这个时空回到原来的轨道,他不得不采取一些极端的措施,拿一些藩王开刀了。百年之后的是非功过,就让后人去评说吧!

    ……

    正德十年三月初,一艘二百多吨没有悬挂任何标志的内河炮艇,悄无声息的进入了长江航线,它朔江而上,到了西陵口又转入荆江,朝着荆门方向驶去,一路上没有停靠任何码头。

    两鬓斑白的何鼎此刻坐在船舱里,心情十分的复杂,齐王给他这项秘密的任务有些棘手。他去安陆是秘密逮捕兴王全家,然后将他们全部流放到海外。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齐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十分肯定勾结罗教、图谋不轨的就是兴王父子。竟然严令如遇反抗,格杀勿论。这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事情。

    在何鼎的印象中,齐王从来就不是个狠心的人,如果真的证据确凿,齐王下这么大的决心倒也说得过去。这也是兴王咎由自取,勾结邪教意图不轨,已经够得上灭门抄家了。但问题是,现在根本就没有证据,这不太像齐王的作风。

    不过齐王还算是仁慈,只是把他们全家发配到一个叫新西兰的地方,那是大明探险舰队去年新发现的一个岛屿,离大明二万里,可以想象,这些人短时间很难回来了。想到这些,他把目光投向外面黑暗中的长江,听着那连绵不断的涛声,心情也像这浪涛一样,起起伏伏。

    长江冲出西陵峡口,从宜昌至嘉鱼一段称作荆江。除了这一条从西南流来的荆江,还有一条从西北流来的汉江。两条江犹如穿越千山万壑的两条巨龙,进入楚地之后,便一下子把围追堵截的大山甩在身后,扑向坦荡荡的千里沃野,在重重稻浪与叠叠荷花之间,作大气磅礴的逍遥游。

    ”楚地阔无边,

    苍茫万顷连。”

    遥想当年,苏轼船出南津关,不免生出这样的浩叹,而放置这苍茫万顷的沃野,便是素有鱼米之乡称谓的江汉平原。在这富饶的湖广荆门之地,安陆州坐落在江汉平原的东南,荆江边上。

    兴王府位于安陆州郢中巷南门街,这条街紧挨着码头附近,是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兴王宫有龙飞、隆庆等殿,卿云、凤翔等宫,宫前有三孔石桥一道,桥下有荷花池一个,汉白玉龙云御阶一块,出水石雕龙头六具,四周环以朱色围墙。眼下正是阳春三月,江汉平原上草长莺飞万紫千红,已是一派生机勃勃的仲春气象。这安陆城中,也是绿柳烟花芳菲一片。

    这时节长江中下游地区多雨,但今天却是一个难得的晴天,绚丽的朝霞挤走了蓝灰色的沉云,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明媚生动。城中的大街上人流熙熙,春时一刻值千金,赶早儿办事的人,无论是为生计还是应差,莫不步履匆匆。然而一墙之隔的兴王府却如丧考妣,陷入了彻骨之寒的恐慌之中。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被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子看管在大殿一处,战战兢兢的缩作一团。

    凤翔宫里,久病缠身的兴王朱佑杬已经病入膏肓,脸色蜡黄,他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眼看就要驾鹤西去。他无力的看着眼下的场景,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了下来。此刻,他的心中好后悔,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朱佑杬是明宪宗朱见深第四子,出生于成化十二年七月初,生母孝惠皇后邵氏。因为是邵氏的第一个儿子,对于朱佑杬的启蒙教育,邵氏十分注重,她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朱佑杬的教育上。朱佑杬从懂事起,邵氏就开始教他熟读诗书。所以朱佑杬从小就养成了喜爱读书、独立思考的好习惯。

    成化二十三年七月十一日,朱佑杬被封为兴王。弘治五年(1492年),孝宗朱佑樘将武将之女蒋氏御赐给弟弟朱佑杬当王妃,并为他主持了大婚。弘治七年九月十八日,就藩湖广安陆州。弘治十三年,朱佑杬长子朱厚熙出生,但五日后即殇,此后朱佑杬又有四女。弘治十七年,次子朱厚熜出生,今年十六岁的朱厚熜从小就聪敏好学,深得朱佑杬喜爱,更是亲自指导其学习诗书礼仪。在外人的眼里,这位兴王朱佑杬爱好诗歌和书法,不喜纵情享乐,热衷于艺术和文学,还有代表作《恩纪诗》。

    齐王曾经派人秘密调查过后,才知道这家伙是个典型的两面派,表面上一套,背后又是一套。他生活腐化,滥用民力大事兴建王室,迷信方士、尊崇道教,好长生不老之术。正是他的这种行为,直接影响了原时空的嘉靖皇帝。嘉靖帝在历史上以崇信道教而着名,是继宋徽宗之后的又一位“道君皇帝“。

    今天凌晨,何鼎率领东厂番子把兴王围得水泄不通,何鼎宣布东厂奉旨查抄兴王府。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心中有鬼的朱厚熜吓得当时就瘫倒在地。原时空原本因为正德皇帝病故,今年本来会登上皇位的朱厚熜没有了逆天的好运气。往日聪明睿智的他,现在吓得像鹌鹑一样伏在地上浑身颤抖。

    朱厚熜现在还想不通,自己父子俩做的事这么隐秘,怎么这么快就被齐王识破了他们父子俩的鬼蜮伎俩。更让他感到悲催的是如今人赃俱获,想要抵赖都无从开口。他已经彻底的绝望了,不知道将来的命运将会如何?难道说是几尺白绫,想到这,他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他真的好害怕!

    前面提到的那位袁先生,兴王府的右长史袁宗皋此时已经披头散发,被捆了个结结实实。从兴王府的密室里,搜出的兴王父子与罗教勾结的各种证据,摆满了整整一桌子。这些口供、帐册和来往的书信,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原本还忐忑不安的何鼎眼睛里闪出一丝狠厉,狠狠地看着瘫倒在地的朱厚熜,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以前何鼎是认识朱厚熜的,朝贡时见过几次。何鼎当初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觉得这位王爷世子温文尔雅,受到过良好的教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是这个家伙野心勃勃,勾结罗教,在外培植自己的势力,为了一己之私,妄图破坏大明的大好局面,浑然不顾百姓的死活。看着朱厚熜那张俊秀的脸,此刻显得无比的丑陋。何鼎心里一阵阵的厌恶,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齐王果然是对的。猜出来与罗教勾结的藩王便是兴王。临出发前,齐王还告诫他说,兴风作浪的很可能是兴王世子朱厚熜。现在看来,这一切都验证了齐王的猜测。

    兴王几年前就病入膏肓,兴王府一直都是这家伙在主持,朱厚熜别看他年轻,花花肠子可不少,不仅勾结罗教,乔取豪夺大肆敛财。还效仿齐王领地,在安陆秘密办起了各种工厂,甚至打算制造火枪火炮,看样子兴王父子还很想大干一场,也要打造一个登莱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