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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天行 第191章 少主令牌

    在一阵浓浓的药香中,凤天涯闭目端坐,虽然她的脸上全无血色,但那绝世的容貌却依然让人挪不开眼。

    为她包扎手臂的大夫不经意间走了神,不小心将放在旁边的药箱打翻了,顿时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赔罪。

    “噗嗤”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响起,秦抑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摆了一下手示意那个大夫下去。

    “听说殿下正在养伤,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城?”他一边替白翼擦拭着伤口,一边望向了凤天涯问道。

    “或许,我与你的目的是相同的。”凤天涯睁开眼睛,徐徐地吐出了一口气。

    “原来殿下也是来探望文汐的,只是,殿下的伤还没好,不应该如此冒险的,万一吃了亏,我不好向太子殿下交代。”替白翼上好药,秦抑尘走到水盆边洗手,见凤天涯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他接着又侧头看了一眼候在院中数十名身着统一蓝白服饰,神情肃杀的人,压低声音问道:“殿下,外面的那些是什么人?他们的武功看起来十分不同。”

    凤天涯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屋外,说道:“是琉璃城的人。”

    “难怪,还好有他们及时赶来,要不然就凭我和那几个手下,恐怕无法让殿下安然脱险。”秦抑尘笑了一下,很庆幸地说道。

    “及时赶来吗?哼,我看未必!”凤天涯冷哼,朝着外面叫道,“进来吧”。

    随声走进来的是一个同样身着蓝白衣衫,个头高挺,长相出众的年轻男子,见到凤天涯,他躬身行了一礼:“属下陈牧,拜见少主!”

    凤天涯并没有叫他起身,而是看向他,平淡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虚弱:“你们来到灵州城多久了?”

    陈牧道:“回少主,属下比萧太子晚到了一日。”

    “哦?是吗,呵,很好,那本少主就来问一问你,今天你们一直都跟在马车后面,看到情况有变,为什么不及时出手帮忙?”

    “回少主,并非属下不想出手,而是不能。”陈牧不卑不亢地回答。

    “不能?”

    “这都是城主的意思。”陈牧道。

    “大师兄的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凤天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师兄派人来灵州不就是为了帮自己的吗?

    “城主说,少主这段时间以来做事浮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已经误入了歧途,所以想要给少主一点小小的惩戒,让少主长长记性,这才特意交代属下,在少主还没有倒下之前,不准出手!”陈牧的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还是声音洪亮,吐字清楚的转告着赶来灵州之前主人说过的话。

    凤天涯愣了一下,她感到既无语又无奈,沉默了一会儿,才咬着牙说道:“他就不怕玩得太过火,把本少主的命给玩丢吗?”

    陈牧道:“城主说,若少主真出了什么事,他会取下冷无幻的人头来祭奠少主,以示慰藉。”

    “你是说,师兄去了玉蟾盟?”凤天涯吃惊道,她以为自己的大师兄会和她的想法一样,让他们的师父自己来了结那场陈年旧怨,却没想到师兄竟会亲自去玉蟾盟。

    但随即,她就明白了,师兄确实是为了师父而去的,但就眼下这个时机而言,更多的却是为了自己。

    陈牧扫了一眼秦抑尘,想到他方才对少主出手相助,而且少主的问话并没有要避开对方的意思,于是便也不再避讳,直接回答道:“是,城主原本打算去玉蟾盟替少主寻找‘醉生梦死’的解药,但到玉蟾盟之后耽搁了几日,萧太子这边也已经回到灵州,并成功为少主拿到了解药,城主收到消息后,料定冷无幻会迫于压力而选择离开灵州城,就留在那里等着他了。”

    “原来如此,看来冷无幻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凤天涯伸出手摸着许久不见,看她处理好了伤口之后才小心翼翼蹭过来的白灵,在它的大脑袋上用力揉了揉,问道:“白灵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你们怎么把它也给带来了?”

    陈牧有些头疼地皱眉看了一眼白灵,回道:“少主请放心,白灵的伤是城主亲自医治的,已经完全康复了,身体壮得像头牛。”

    “那就好,不过,你看起来似乎有什么难处,怎么,它让你为难了?”凤天涯看了白灵一眼,问陈牧。

    “它的性子……确实过于活泼了些,不太会听从属下的话,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见到了少主,那便好办了,以后就让它跟着少主吧,也好给白翼做个伴。”虽然知道少主不会拒绝把白灵留在身边,可陈牧的心里还是有一点怕被拒绝的紧张,不过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他终于要摆脱白灵这个让人头大的麻烦精了,以后再也不用和它斗智斗勇,比蛮力了。

    “嗯~~,也好!”凤天涯轻轻拍了一下白灵的脑袋,白灵立刻就已经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很乖顺地走过去趴在了白翼的身旁。

    对于白灵的区别对待,陈牧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在琉璃城的时候,它只听城主的话,城主一旦不在,就没有人能管得了它,还会被它欺负,甚至咬伤,现在,它也只会听少主的话,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一想到能摆脱它,陈牧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的高兴。

    “殿下,你的伤还没好,出门的时候怎么不让太子殿下多派点人跟着呢,就这样一个人出来,很危险的。”话题又被秦抑尘给绕了回来,他有些发愁,虽然有琉璃城的人出手,凤天涯这尊大佛终归是有惊无险,但她却又受伤了,秦抑尘还是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萧南初问责,于是便想着法子要把凤天涯套进来,让她自己为这件事情负责到底。

    “这……”,凤天涯只说了一个字,便又停住了,太子府的人并不知道自己从后门溜出来了,如果萧南初知道,自己恐怕也免不了被训。

    看她的反应,秦抑尘惊讶道:“殿下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我说呢,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殿下真是太任性了,而且还遇到了这么大麻烦,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了,迁怒于我和文汐,那可就完了,唉,这该怎么办好呢……”

    凤天涯讪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道:“有人刻意透漏给我绍小姐的下落,我放心不下,便迫不及待地独自前来探望,只可惜,人没见到,还差点把小命留在了你们这凶险的东灵国,哎,想起来还真是让人后怕呀……”

    “呵,呵呵……”秦抑尘干笑着,“有心情说笑,看来殿下已经想好要如何向太子殿下解释了,那我就放心了。只是,殿下的性命何其宝贵,今后可千万不能再轻易以身犯险了,若是一个不小心真出个什么事情,到时候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太子殿下和如风对眼前的人有多么看重,秦抑尘心里最清楚不过,而且她不仅仅是天启国的皇族,更与琉璃城和桃花谷这两大江湖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因为绍文汐而让她有个什么差池,到时候不管是绍家堡还是秦家的闲月山庄,都可能会被这两方迁怒而受难。

    “既然殿下现在已经有人保护了,那我就不送殿下回太子府了,文汐还在等着我呢,我得先去分舵看她了。”秦抑尘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太子府挨训,于是便想要找借口开溜,心里想着能躲一时是一时。

    他的心思,凤天涯自然是明白的,便也不为难他,应了一声就直接问起了绍文汐的情况:“好,不过,我还有话要问你,我去了绍家堡分舵,但是绍小姐却说不想见我,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孙俊茂的死让她太伤心了吧,等过一段时间,她淡忘了这件事情,或许就会好起来的,还请殿下多给她点时间。”秦抑尘收起了笑脸,看向凤天涯正色道。

    “孙俊茂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死?”

    秦抑尘叹了一口气,脸上浮上了一抹心疼,说道:“孙俊茂是文汐最要好的朋友,也是亲人,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向来都是形影不离,这次孙俊茂为了救文汐而死,而且死状十分凄惨,所以文汐才会一时受不了打击,拒绝与殿下相见,还请殿下不要怪她。”

    “你说的这个人,莫非就是一直跟在绍小姐身边的那个男随从?”凤天涯想起来初次见面的时候,绍文汐曾喊那个随从叫‘茂茂’。

    他就是孙俊茂吗?绍文汐之所以不想见自己是因为这个人,如此看来,这孙俊茂的死与自己有关,凤天涯微微皱起了眉头。

    要是在平时,别说是死一个随从了,就算死一千个一万个人,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当然更不会引起她的半分怜悯和关注,可是现在死的这个人,却是绍文汐从小一起长大,被她视作亲人的人,凤天涯的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正是他,他是文汐奶娘的儿子。绍家亲缘凉薄,文汐自幼便失去了母亲,她的父亲后来又接连娶了好几位夫人,生下了众多的庶子庶女。”秦抑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世家内斗虽然比不上你们皇家,但也是惊心动魄,让人防不胜防,绍堡主对文汐这个嫡女虽然纵容,但却并不喜爱,这些年来很少关心她,甚至都不曾与她同桌吃过一顿饭食,为了逃避这种阴暗又让人压抑的生活,文汐便常年跟着商队在外游荡。”

    “那她的奶娘……”凤天涯轻声道,她感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即将被证实,不禁对接下来将要听到的答案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

    “她的奶娘三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所以严格说来,现在她视作亲人的人,除了绍堡主之外,就只剩下孙俊茂了。”

    “我很抱歉,但事已至此,我也别无他法。”凤天涯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小巧精致的金色令牌递给秦抑尘,说道,“既然绍小姐不愿意见我,那我也不再强求,这块令牌请你替我转交给绍小姐,以后或许能用得到。”当然,她从心底希望这块令牌绍文汐永远也没有能用到的那一天。

    秦抑尘接过令牌看了一眼,问道:“这是?”

    凤天涯道:“这是琉璃城的少主令牌。”

    秦抑尘有些惊讶,脱口道:“原来是琉璃城的令牌,我方才还以为这是天启战王的令牌呢。”

    凤天涯嗤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王爷令牌并不十分可靠,反而还可能会对你们不利,但这块少主令牌却不一样,有了它,就算将来我不在了,只要拿着它去琉璃城寻求帮助,无论何时何地,琉璃城都会有求必应。”

    听到凤天涯的这些话,秦抑尘的心情突然间变得沉重起来,眼前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有着怎样的过往,才能这样淡然地与他人谈论自己的生死?

    他轻咳一声,大声说道:“哈哈,原来这块令牌这么好用啊,那我就先替文汐收下了,殿下请放心,等一会儿见到她,我就会转交给她的。”

    “好,多谢你了,我的伤已经没事了,也该回去了,不然他……”凤天涯的话说了一半,又猛然停住了。

    萧南初会担心她吗?或许会吧?也或许不会,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不该有的期待呢?难道她的心变软了吗?难道她对他真的动情了吗?

    秦抑尘很自然的点点头,接上了她的话:“嗯,那殿下就早点回去吧,不然太子殿下会担心的,我改日再去太子府看望殿下。”

    两个人互相道了别,凤天涯带着白灵和白翼上了马车,与陈牧等人走出了秦家别院,却又见秦抑尘追了上来。

    “还有事?”凤天涯透过车窗上的珠帘看向他问道。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疾跑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秦抑尘的脸有些泛红,但气息却非常平稳:“战王殿下,过一段时间,等文汐的情绪稳定了,我会与她成亲,到时候若是殿下有时间,还请来闲月山庄喝上一杯喜酒!”

    凤天涯有些惊讶,随即心里便又有了一丝宽慰,点头道:“如此最好,那就提前恭喜你们了!”

    绍文汐说与她此生不再相见,凤天涯自己也说过不会强求,自然也就不会去闲月山庄喝喜酒,而且也没有那个时间,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所以,她们两个人这辈子恐怕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凤天涯其实是一个孤独的人,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朋友,觉得那是感情的累赘。她不知道绍文汐对自己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她很清楚,自己对绍文汐并没有友情,有的只是感激与愧疚,是绍文汐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回,又因为自己而失去了她视为亲人的好伙伴,所以她希望绍文汐能够实现她自己的愿望,比如与秦抑尘成亲,就算秦抑尘不喜欢她,凤天涯也依然希望他们能成亲。

    而现在,她的希望实现了,今后会有另一个亲人陪伴在绍文汐的身边,疼爱她,保护她。所以对于那个女子,凤天涯已经不再挂心了。

    回到太子府,凤天涯让陈牧一行先去了他们目前停驻的泉海商会,自己则一个人进了府。

    还没到天华殿,在外面老远就听到了一阵响亮的挥鞭声和着隐忍的闷哼声传来,凤天涯心里暗叫一声糟糕,便加快脚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