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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雪泥晴海梦 第64章 弄堂里一朵美丽的花

    一个城市的地理位置和区位优势十分重要,庆东位于长江三角洲中心地带,通江靠海,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庆东因水而生、傍水而建、依水而兴,这里水系发达、河网密布,是典型的以商兴港、以港兴市的港口城市。

    金秋十月,枫树红火、银杏嫩黄、乌桕经霜,最好看的是火红火红的灯笼树。远离城市主干道,走在清凉静谧的小巷,古朴的街道,青砖红瓦的老房子,空气中有一种令人愉悦的清香,这是一座古老和现代并存的城市,也是机遇和挑战并重的城市。

    陈宝刚无心欣赏街边美景,急匆匆走在上班路上,他最近遇到点麻烦,前几天店里来了几个顾客,说使用化妆品出现皮肤过敏,陈宝刚正在为这件事发愁。

    “店长,不好了,一大早店里又来了几个顾客,她们说使用咱们的化妆品过敏了,你快过来看看吧!”快到店里的时候,店员给陈宝刚打来电话。

    “别、别慌,我马、马上就到。”

    “这几个人很不讲理,店长你快点过来吧。”

    “好,好,我马、马上就到。”

    真是怕啥来啥,怎么又有使用化妆品过敏的,陈宝刚加快脚步,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赶到店里,店里已经围了好几个女顾客,正在和店员交涉。

    “什、什么事?”陈宝刚问。

    “店长,她们说用咱们的化妆品过敏了。”女店员说。

    “怎么,你就是店长?好,你来得正好,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脸都肿了,就是使用你们的化妆品弄的!你看看怎么办吧?”一名女顾客转过身大声对陈宝刚说。

    “别、别着急,坐、坐下说,请坐。”陈宝刚说。

    “坐什么坐?我的脸都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坐?你快说怎么解决吧?不然我们到消费者协会告你去!”

    “消、消消气,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商量什么?我正要面试工作,这下可好,脸成这样了,还怎么找工作?”女顾客的脸又红又肿,还起满了小疙瘩。

    “对,我还要相对象呐!脸成这样了怎么相亲?太耽误事了!”另一名女顾客说。

    “请问,你们是米澜产品会、会员吗?你们使用米澜产品多长时间了?”陈宝刚问。

    “我们不是会员,我们是从你们店里买的化妆品,对了,你们卖给会员的产品是不是和卖给我们的不一样啊?你们这是欺诈消费者!”又有一个女顾客说。

    “何止是欺诈?他们这是坑害消费者,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马上报警,让警察把你们都抓走!”另一个女顾客说。

    “大、大姐,你们别激动,我一定给、给你们解决。”

    “谁是你大姐?少套近乎!废话少说,赶快给我们答复!”女顾客把化妆品重重摔在陈宝刚面前。

    “这、这些化妆品都是从我们店里买、买的吗?”陈宝刚拿起化妆品仔细观察。

    “怎么不是?你要是不承认,我们就找专业鉴定机构鉴定。”

    “不、不是不承认,是不是从我这里买的,这得搞、搞清楚。”

    “你还想耍赖?我这里有发票,幸亏当初让她们开了发票,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家的发票?”一名女顾客从包里拿出发票说。

    “这、这是我们的发票。”陈宝刚看完发票说。

    “那你看怎么办吧?我们的损失怎么办?”

    “我赔,我赔偿。”

    “赔偿?说得这么简单,好好的工作没办法应聘,差一点就被毁容了,毁容的损失你赔偿得起吗?”

    “说!你赔偿得起吗?”另一个女顾客说。

    “有话好、好商量,你们先坐一会儿,我打个电话。”

    “打什么电话?你给谁打电话?”

    “给我、我的上级打个电话。”

    “看住他,别让他跑了!”

    “你们放心,我就在店里,我不、不会跑。”

    这几名女顾客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这个年龄段的妇女见多识广,十分不好惹,再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陈宝刚店在这儿,想跑也跑不了。

    “虹、虹姐,我是宝刚啊!我店里最、最近有顾客反映使用化妆品过敏,今天又来了几个人,她们非要让我赔偿,现在就在我店里,虹姐,你、你看怎么办?是咱们的化妆品出问题了吗?”陈宝刚躲进里间给虹姐挂电话。

    “宝刚,你沉住气,不光是你的店,现在有好几家店都是这种情况,看来是这批货出现点问题,没卖的先不要卖了,你和她们周旋周旋,能拖就拖。”虹姐回答。

    “虹姐,这几个女人很、很难缠,她们还要报、报警呐!”

    “你别怕,她们是在吓唬你呐!宝刚,不行你就给她们几个钱,先把她们打发走吧。”

    “那得给、给多少钱呐?我手里没、没有钱。”

    “宝刚,你看着给吧,你先把钱垫上,回头姐给你补上,姐还有事,先挂了啊!”虹姐说完挂断了电话。

    “虹、虹姐。”

    “怎么还没挂完电话?我们还有事呐,你赶快出来吧!”几个女顾客在门口嚷嚷道。

    “挂、挂完了,我问问情况。”陈宝刚出来说道。

    “问什么情况?你一个大男人卖化妆品,别磨磨唧唧的,你就说能不能解决吧?快给个痛快话!”

    “我赔,我赔你们钱。”

    “赔钱,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女人的脸比什么都重要,我们女人就靠这张脸活着,我们要是毁了容,你赔多少钱都没有用!”

    “你们也靠脸活着?”一个女店员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呐?你个刚巴子,你以为我们是到你们这里来寻开心的吗?你信不信我们连你一起打?”女人要上来打女店员。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你、你们要多少钱?”陈宝刚把女店员护在身后。

    “我们也不和你废话了,一套化妆品3000元,外加挂号费、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5298.46元,每个人8298.46元,赶快拿钱吧!”

    “这怎么还有、有分有角的呐?”

    “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们咨询了律师,还查了劳动法,一分都没管你多要。”

    “大、大姐,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干化妆品没、没挣到什么钱。”

    “你化妆品卖这么贵,还说不挣钱?鬼才相信呐!赶快给钱,不然我们马上报警了!”

    “别、别报警,我给,我给钱。”

    “你一个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办事情痛快点!”

    “废话少说,赶快给钱!”

    “我给,我给。”

    遇到这样的顾客,陈宝刚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是自认倒霉,他把收银台里的钱、保险柜里的钱,自己兜里的钱统统集中到一起,又从两个店员手里借了点钱,终于凑够了4万多块钱,这才把几个女顾客打发走。

    “店长,这几个顾客哪里是索赔,分明是来抢钱的啊?” 一个女店员说。

    “是啊,皮肤是有点过敏,抹点药膏不就好了吗?药膏能值几个钱?”另一个女店员说。

    “唉!话虽这么说,毕竟是使、使用咱们的化妆品出的事。”陈宝刚说。

    “店长,要不你出去躲一躲吧?我们怕又有人来找,这样赔法,咱们也赔不起呀?” 一个店员说。

    “我去、去哪儿躲啊?”

    “去公园,逛商店,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哪有心情逛、逛商店?我所有的钱都压在店里,我就、就在店里等着吧。”

    “店长,咱们的化妆品都是从虹姐那里进货,虹姐从来不告诉我们货是从哪里进的,这批货是不是都有问题呀?”一个店员说。

    “这、这是商业机密,我们不能问,货都是进口货,我们不能怪虹姐,应该是生产商出、出了问题。”

    “虹姐为什么不让咱们自己进货?定价还那么贵?”

    “小王,虹、虹姐是我们的当家人,你不要怀、怀疑虹姐,你不要有这种想法。”

    “店长,我有点想不明白,难道是我想多了?”

    “不、不要怀疑虹姐,这批货还有没卖出去的吧?赶紧撤、撤下来,不要再卖了。”

    “谁还敢卖,再卖不赔个清家荡产?”

    陈宝刚投资10万做了米澜化妆品授权经销商,10万是他的全部流动资产。前几年卖保险挣了一点钱,炒股票多少也挣了点,卖保险的时候就是跟着虹姐干,现在,不能因为化妆品出点事就责怪虹姐。陈宝刚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一个下午,好在没有顾客再找上门来。

    砖混结构的老弄堂拥挤狭窄,街道破旧,路灯昏黄,电线挂的像蜘蛛网一样。这种老房子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楼顶上都有一个公共露天平台,沿着狭窄的楼梯爬上露天平台,平台上堆满了坛坛罐罐,还有几盆喜欢阳光的夜来香。

    庆东城市发展日新月异,随着外来人口的不断涌入,城市越扩越大,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老北站一带的老弄堂应该不会幸存太久,这也是这片居民最关心的事。

    “宝刚,你店里最近怎么样?”李颖和陈宝刚坐在两把竹椅上,正在露天平台上聊天。

    “不、不太好。”陈宝刚回答。

    “怎么不好了?我看你情绪不高啊?”

    “唉,我们的化妆品出、出了点问题,有顾客皮肤过敏了。”

    “你们不会是卖假冒伪劣产品吧?”

    “怎、怎么可能呐?我们卖的都是进口产品。”

    “进口产品还皮肤过敏?”

    “谁、谁知道呐,可能是这批货有问题。”

    “皮肤过敏,顾客能放过你们吗?”

    “我赔、赔她们钱了。”

    “赔了多少?”

    “今天赔、赔了4万多块钱。”

    “一天就赔了4万多,这也不够赔的呀,你钱还够吗?不够我借给你点。”

    “够,够,唉,我发现我干什么事都不顺利,想赚点钱真是太难了。”

    “宝刚,事情出点差错总是难免的,你不要不开心了,高兴点。”李颖劝解道。

    “我高、高兴不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要经得起磨炼,有句话不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吗?”

    “我已经够苦的了,能有什么大、大任啊?”

    “宝刚,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从来都是乐天派啊?”

    “我那是穷欢喜,瞎乐呵,你看咱、咱们这片弄堂,四周围都是高楼大厦,灯火辉煌的,数咱们这里最暗了,什么时候我们也能住进那样的房子?”陈宝刚望着周围的高楼大厦说。

    “你的理想是什么?住好房子吗?”李颖问。

    “我知道自、自己条件不好,又没有什么能力,我不敢有什么奢、奢望,照顾好我妈妈,能够自食其力就好。”陈宝刚喃喃地说。

    “哈哈!看你好像受了多大挫折似的!我天天飞来飞去累得要死,没完没了地加班,乘客一投诉就扣工资,我也很累,我也觉得不容易。唉,还是小时候好哇!整天无忧无虑的,什么事情都不用想。”

    “我们等动迁吧,动迁就可以搬、搬进大房子住了。”陈宝刚歪着脑袋说。

    “动迁不知道猴年马月呐!而且不知道动迁到哪儿,这里就不用想了,我妈也想住新房、住大房子,连做梦都想,可老房子面积小,动迁也抵不了多少面积。”

    “你、你就不要再打击我了,你难、难道就没有梦想?”

    “梦想我也有啊!没有梦想生活该怎么过?”

    “那你、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我不告诉你。”

    夜深了,李颖和陈宝刚这两个发小坐在平台上,这里曾经是他们小时候玩耍的地方,留下很多童年的回忆。这一片弄堂走出很多孩子,一茬又一茬,很多人离开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就像这粗糙的石板路,弄堂里长大的孩子都十分顽强。

    这一片弄堂很破旧,和周围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对比,就像露天平台上拥挤在坛坛罐罐之间的几盆散发着阵阵幽香的夜来香,李颖是这片平民弄堂里一朵美丽的花。

    陈宝刚的梦想是住进大房子,最重要的是大房子的女主人是他魂牵梦绕的李颖,他不敢向李颖表白,他怕一表白就会失去这个发小。

    对于李颖,陈宝刚只能仰望,只能远远地观看,默默地陪伴,就像《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卡西莫多,从来不敢对埃斯梅拉达有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