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龖之赫霆之砉 第187章 只知其一 不知其二 7

    悬灯照清夜,鳞瓦堂下雨,廊间芭蕉叶,垂逝珍珠泪。

    又是一夜纷雨,晨曦空气凉薄,封窗油纸滑下水珠,林婉儿窝在被面绣着团福的青色锦被中瑟瑟发抖。

    “小姐!”晴儿端着铜盆进屋,盆中冒出的丝丝热气朦胧了她那张尖俏的脸:“今日这天属实有些反常,居然比小清明那日还要冷上几分,要不把炭盆再拿出来?”

    “点上。”林婉儿毫不犹豫。

    “哎!”晴儿将手中盆放入盆架,扯下架上搭的帕子丢入盆中,浸湿,拧干,走到床边递给林婉儿:“那您先擦把脸,我去取些银丝炭来。”

    “替我擦。”林婉儿坐起身,将整个身子团团裹住,只露出一颗头。

    晴儿笑了,小姐只有在起床时的这刻才最亲近可爱,她将帕子抖开,仔细地给林婉儿擦了脸。

    只是当帕子一拿开,凉气趁机侵入,将面上刚刚沾染的几丝热气又无情带走。

    林婉儿立即将被子用力朝上提了提,盖住小巧的鼻子,只露出一双因还未清醒,有着些许迷蒙的眼。

    “小姐今个打算一整日都不下床了?”晴儿转身回支盆架前,将帕子丢在水里搓了搓,搭回架上。

    “炭盆点上我再起。”

    “呵,是,我这就去。”

    此时,尉秋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裹挟一阵风。

    “秋姐姐,你这么急哄哄的,外面的凉气全都给你带入屋了。”晴儿不满道。

    “事急从权。”

    “出了什么事?”床上的林婉儿将脸重新露出来。

    “回小姐!”尉秋拱手行礼:“二夫人丢了。”

    “母亲?丢了是何意?”

    “听闻一早二夫人闹着要吃晨间楼的豆酥,遣身边的大丫头沉香去买。

    沉香出门后,二夫人又说胸闷,打发其他人去请医拿药。

    没一会又说胸闷是因新送去的一批花的香味引发的,又让众人将花盆一一抬走。

    就在手忙脚乱之际,夫人便从静尘院中消失了。”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怎么会丢呢?难道咱们尚书府还能进了歹人不成?”晴儿万分疑惑。

    “歹人?”林婉儿冷笑一声:“亏她这一番来来回回的折腾,不知又是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晴儿警醒:“小姐的意思是,夫人是有意为之?可她是怎么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林婉儿勾唇:“没什么奇怪,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她在府中多年,多少有些野路子。

    不必理会!相信府中也没人真愿意去寻她。”

    “小姐说的是,府中并未派人大肆寻找,老夫人对此事也是闭口中不语。”尉秋道。

    晴儿在心中叹了口气,二夫人的确是朵不知好歹的人间奇葩,关键时还总能作出股妖风,真丢了倒是好,怕只怕说不定她又要搞出什么麻烦事来!

    三人正说着,李嬷嬷从外屋缓缓行来,她在门边停下,手中还捧着一只方木盒:“小姐!栾世子差人送来的。”

    “是什么?”

    “来人没说。”

    “说了什么?”

    “说是小姐上次丢的手帕找着了,请小姐去取。”

    “知道了。”

    晴儿上前将木盒接了过来。

    李嬷嬷垂下手臂继续道:“栾世子让人驾了马车等在府门口。”

    “世子来了?”

    “没有,只是有驾车的人和一个护卫。”

    林婉儿无奈点点头:“看来今日是赖床不成了。你先下去吧!”

    “是。”李嬷嬷后退两步,转身走了出去。

    “打开吧。”

    “是。”晴儿将木盒子放到桌面,掀开盒盖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件雪白的兔皮斗篷在空中哗拉一声展开来,帽边、云肩、对襟处都镶着柔软的兔毛,衣摆垂边缝着一圈压风的东珠,在微暗的屋中闪烁着暖光。

    “小姐,这裘衣可真漂亮!”说着伸手摸了把:“真软和,一定也很暖,没想到栾世子如此贴心。”

    “嗯。”林婉儿反应淡然:“扶我起来洗漱吧。”

    “是。”

    一柱香的时间后,收拾好的林婉儿几人终于坐进了栾阳景派来的马车里。

    车内的座位全铺上了短毛垫,中间的小茶桌上备着热茶和点心,三足兽金小香炉中飘出淡淡的茉莉香。

    “这些都是栾世子吩咐的?”晴儿掀开车帘一角,朝坐在车夫旁,头戴箬笠的凯风问道。

    “是。”

    “世子对姑娘每个姑娘都是如此体贴吗?”

    “自然不是,我只见过世子只对林姑娘如此。”

    “是吗?”

    “这点姑娘自然可以去打听。”

    晴儿放下车帘,朝靠在马车壁闭目养神的林婉儿道:“小姐听见了?”

    “多此一举,百无一用。”

    晴儿吐了吐舌头。

    今日阴雨落日,街面上行人稀少,摊贩不多,一路行来不闻闹市鼎沸,只有雨丝坠地,声默无闻。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琉璃阁北面,那片小树林后的宅院前。

    几人下了车。

    晴儿瞧向那扇紧闭的乌门,眉头皱起,心升愤恨。

    “晴儿,那个欺负你的人当时便没气了,只是栾世子是不可能向你赔罪的。”林婉儿那双清冷的眼紧盯着站在一旁边的凯风。

    凯风有些心虚地避开对方的眼神,他也没想到会有今日:“林姑娘,你当时杀的那人并非是公子的属下,而是琉璃阁的合作者,公子已替你摆平了。”

    “替我摆平?”林婉儿嗤笑:“这事不是你们那位目中无人的世子爷惹出来的吗?自然该由他兜底。难不成我还要感谢他,由你在此替他邀功?”

    凯风垂头:“属下不是这意思。”

    正在气氛逐渐冷然之际,那扇乌门由内而外打开了。

    身着玉色方领袍,腰系织金腰带,外披青色,表面用银线绣出星星点点碎光的大氅,额上围着绵带抹额,下垂着一排不规则,米粒大小碎宝石的栾阳景出现在门后。

    那张桃花面在见到林婉儿身披他送去的兔皮裘衣那刻,泛出最亮眼的笑容。

    他快行几步,上前牵起林婉儿的手:“这裘衣衬得娇娇如芙蓉一般!”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瞧他这样的殷勤态度,林婉儿即便心中有气,一时也撒不出来。

    “娇娇快随我来,我早命人在听雨楼上点上了炭炉!还温了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