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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日记 第49章 自作自受

    陈曦自穿越后一直保持着练舞的习惯,我在宫中闲来无事,便和她一同练习,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当作一项运动强身健体。

    平日里不是我去雅棠宫找她兼蹭饭,就是她来我的漪兰宫练舞顺便打屁,今日原本说好是她要来找我的,刚才却派了她宫里的莲儿过来,说她今日不练习了。

    我觉得奇怪,刚好昨天她说有样东西要给小白,便抱着小白前往雅棠宫。

    说到这小白就来气,我严重怀疑它是我上辈子的仇家穿越过来的!

    先前都是凤湘翊在照顾它,它亲近他一些还情有可原,可为什么交换后它依然黏着凤湘翊不放?照理说它熟悉的应该是我这副身体的气味啊!每次凤湘翊来的时候,它都会谄媚地摇着尾巴猛蹭他的腿示好,可和我相处时不是摆着一张面瘫脸装死,就是对我大呼小叫。有没有搞错!它的主子可是我!是我!真是苹见色忘主的狗┅┅

    当我踏进雅棠宫前厅时,眼前所见的景象让我傻眼到差点失手摔了我怀里的那苹笨狗。我还特地退了回去,确认这宫殿正门上的牌匾写的是“雅棠宫”三个大字后,才愣愣地走向端坐在软榻上忙碌的某人。

    “干嘛一副见鬼的表情?”陈曦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比见鬼还可怕!”我紧紧攥着小白,以陌生又怀疑的目光在她和她手上的东西之间来回打量。要不是她说话照样欠扁,我还以为真正的“叶荷娴”回来了。“奶┅┅在刺绣?”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她抬起头,冷冷地挑了下眉毛,眼中开始汇集杀气。

    我不明所以地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我?”

    她看我一脸莫名奇妙,原先的杀气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鄙视。“唉,不能怪奶!凭奶那豆腐一般的脑袋会记得才怪!”

    早已习惯她的“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只是撇撇嘴,并未予以回击,静下心开始认真回想,过了一会儿脑中渐渐有了模糊的印象┅┅

    似乎在某个风光明媚的日子,我一时心血来潮,想让那些吃饱太闲的嫔妃们有事情做,便让皇后替我下了道命令┅┅

    “对不起,是我错了!”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好事的我,诚恳无比地对着陈曦九十度鞠躬道歉。

    “哼!至少还算有救。”她不以为然地拨了一下浏海,拿起手上的绢布用牙齿咬断了丝线。“呼┅┅总算完成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屎吗?”我倾身向前打算好好欣赏她的“大作”,却看见素白绢布上有着一个疑似“大便”的可疑坨状图案。

    “没错!我这人说到做到!说好要绣一坨屎给奶,就一定会照做!”她理直气壮地拍拍我的肩,露出个“我很够义气吧”的笑容。

    我的嘴角无言地抽了抽。不知道当凤湘翊看到这东西时会作何感想┅┅再望了一眼那一看就很高级的光滑绢布和上好的泥金绣线,在心里为这些投错主的材料默哀三秒钟。

    “不过看奶这悠哉样,可是完成了奶的‘作品’?”她邪恶地勾起了嘴角,一脸幸灾乐祸。“别说我不够朋友,好心提醒奶一下,这个月的交件日就在明天喔!交不出东西可是会闹笑话的,漪妃娘娘~”

    听完她的话,我连同怀里的小白一起呈现石化状态(小白今日本就面瘫┅┅)。刚才┅┅似乎┅┅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

    是说,被规定每个月必须缴交一件绣品的米虫嫔妃中如今好像也包括┅┅我。

    我!

    从前家政课成绩都是不及格的我,对“刺绣”这门高深的艺术有可能拥有任何天分吗?当然是不可能!所以要在明日缴交出一件像样的作品简直是天方夜谭!

    姑且先不论做不做得出“像样”的东西,我连陈曦绣出一坨屎的那可笑手艺都没有啊!一天的时间,就算临时抱佛脚也是没救,在刺绣方面“白痴”这个形容词对我来说已是高估!

    难怪最近在路上没看见什么人走动,原来大家都是待在宫里忙这件事情。

    我哭丧着一张脸看向陈曦,语气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好姐妹,奶救救我吧!就算绣那恶心的东西也无所谓,能交差就好!”

    “什么恶心的东西?少瞧不起我的艺术!再说了,我的风格那麽独特,一看就知道是我帮奶做的。”她起身接过小白揣进怀里。“哎哎!这就叫作‘自作自受’,现世报啊!奶有时间在这边装可怜,还不如快回去找个宫女恶补!小白就先待在我这儿,我玩够了再叫莲儿送回去。祝奶好运棉!不送慢走~”

    我只能牙痒痒地瞪着她,忍下冲上去撕烂她那张嚣张嘴脸的冲动,踏着重重的步伐转身离去。自己造的孽,我还能怪谁?

    “嘶──好痛!”我将不知道被扎了多少次的手指放进嘴里吸了吸,一旁的彩珠看了急得简直要哭了出来。

    “娘娘!求您别再练了!要不跟皇上说一声,皇上待娘娘那样的好,肯定┅┅”

    “不行!”我摇着头打断她。“我最讨厌靠关系的人,自己怎能也那样做?奶也不早点提醒我,这样我还能多几日时间准备!”

    “奴婢先前询问娘娘要不要刺绣,是娘娘说┅┅”她为难地垂下头,挣扎着要不要继续说。

    “我说了什么?”我的左眼皮跳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彷佛带着必死的决心一口气说了出来。“娘娘说刺绣那种伤眼又浪费时间的活,白痴才会去做!”

    好极了,又一“自作孽不可活”的惨痛实例!我还真有先见之明,知道此刻坐在这里乖乖刺绣的自己是个白痴!

    我无奈地抚额。“那奶也该多劝我一会儿啊!”

    “奴婢该死!”她猛地跪下,脸色无比惨白,自她转述完我那句话后便一直是这副表情,好似早已猜到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好了,快起来吧。”我苦笑着扶她起来。“生命很可贵,别动不动就说‘该死’。时间不多了,奶快继续指导我吧!”

    “是┅┅娘娘。”

    两个时辰后,我揉着酸胀的眼睛,无力地瞪着素绢上纠缠成一团的丝线。

    都练习了这么久,我勉强才绣出一枝梅花。重点是,我原本要绣的是雪梅,不知怎地最后竟变成了血梅┅┅

    “娘娘,您已经很努力了,不如┅┅参见皇上!”听见彩珠变了调,我下意识回头一看,熟悉的紫色人影映入眼帘。

    他摆了摆手,彩珠便十分自觉地退了下去。

    “怎么心血来潮想要刺绣?”他走到我对面的椅子坐下,依旧温和的声音却是带着一丝笑意。感情这家伙是来看好戏的?

    “我自己下的好命令,现在遭到报应了。”我眯起眼看他。“你该不会一直都记得这件事吧?”

    他点点头,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记得。只是我以为奶打算不当一回事,便没同奶说起。”

    “你以为我还是皇帝,能想不当一回事就不当一回事吗?”只能说,平日做人太失败┅┅

    “让我看看奶绣了什么?”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拿走我唯一还算成功的一件作品仔细察看。

    “你猜得出是什么东西吗?”我期盼地紧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嗯┅┅”他的眉头越蹙越紧,一双凤眼极其认真地凝视着那枝“雪梅”,差点没把绢布看穿个洞。“是李子对吧!”最后,他这么说道,声音中竟还带着些许迟疑。

    “是梅花。”我冷冷地回答。

    “呵呵┅┅是梅花啊!其实再仔细看好像就能看出来了┅┅”

    “够了,你完全没安慰到我。”我白了笑得很心虚的某人一眼,一把抢回我那绣着长得像李子的雪梅的丝绢。

    他轻叹了一口气,拉起我的双手展开,右手轻柔地抚过我伤痕累累的指尖。“还疼吗?”

    听到这怜惜的话语,我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原本的不悦随之烟消云散。“早就不疼了。又不是小孩子,小伤罢了。”

    他重新拿了一块干净的绢布。“奶先休息一下吧,让我来。”

    “你?”我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我都这样凄惨了,你一个大男人哪会刺什么绣?”

    虽然拿我来比较很没说服力,但他可是一个习武的男子耶!这么细腻的手工艺他怎么可能做得来?说不定连穿线都是问题!

    “待会儿奶就知道了。”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后,从篮子里挑出了几卷丝线。

    事实证明,只有这个男人不想做的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你会不会太夸张?”我瞪目结舌地瞪着那素帕上一朵朵绽放的雪梅,细致逼真到简直能闻到那淡雅的梅香。

    “怎么样?”他抬头淡笑着看了我一眼,手上仍游刃有馀地在绢布上飞针走线。

    “连刺绣也行,你也太超过了!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母后娘娘善绣,小时候为了装成无用皇子,时不时要跷先生的课,无事可做便到母后宫里看母后刺绣,看着看着就会了。”

    “看着看着就会了┅┅”我备受打击地重复了一遍。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平┅┅

    我一手支着下巴,嫉妒地看着我“贤淑”的老公忙碌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夕阳的馀晖打在他身上,使他美丽的脸庞除去了君王的霸气,多了一分柔美。长长的睫毛彷佛被洒上了金粉,如蝶翼般轻刷,勾魂摄惑的凤眼里是点点温柔。

    我看着眼前优美的画面,仍觉得像在作梦一般┅┅这样一个内外兼出色的男子,真的是我的夫君吗?

    我的视线落到了那持着针线的修长手指,根根纤细如葱尖,白皙剔透宛如玉雕。再看了看我自己的手,因长时间干粗活变得粗糙干燥,再加上他先前练武留下的薄茧,怎么看都不像是女人的手。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已是好了许多,但和凤湘翊的一比就┅┅唉!

    真是的!他先前当凤湘翊时知道要擦护手霜,怎么当林艺香时就不保养?尽管没必要但也不用如此糟蹋嘛!好歹是一双正值青春的少女的手┅┅

    越想越郁闷,我撑着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听见我的叹息,停下动作担忧地看向我。

    “丈夫的手比妻子漂亮,这像话吗?”

    他摇头轻笑,似乎在感叹这点小事也值得烦恼成这样,手上又忙碌了起来。“那罐玉华霜拿去用吧,反正今后我也用不着了。”

    “玉华霜?那是什么?”

    “就是护手霜的名字!当初怕奶听不懂,才直接做了浅白的解释,没想到过了这么一长段时间奶还是听不懂。”

    我的额头上瞬间挂满黑线,今天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接连被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男人鄙视┅┅

    “生气了?”

    “没有┅┅”

    “真的生气了?”

    “就说了没有!”

    “呵,别气了,明早给奶个惊喜。”

    “是什么?”

    “奶猜猜┅┅”

    傍晚的漪兰宫,被一片蜜色的幸福包围着。

    是夜,我正梦到我化为厉鬼,回到害我以“从云霄飞车上摔出去”这种离谱死法死去的游乐园算帐。在我总算掐住游乐园经理脖子的关键时刻,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轻摇着我的肩膀。

    “漪儿┅┅漪儿┅┅”

    我吃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半眯着的眼睛隐约看见那张熟悉的绝艳脸孔。“翊┅┅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今晚有事┅┅要在御书房处理┅┅不过来了吗?”我含糊地说着,意识又逐渐回到了那该死的游乐园┅┅

    “我忙完了。奶快起来,我们去看日出!”他柔和的嗓音彷佛摇篮曲,让我的睡意更加浓厚。

    “日出┅┅?”我勉强将紧黏着的眼皮分开,挣扎地撑起上半身,往窗子方向看去。

    从雕花窗棂的缝隙中,我看见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

    我再次倒回床上,扔下一句话后便拉起锦被继续睡觉。“你头壳坏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