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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欲染 第133章 危浅

    裴府的家院,云深春意的花园里有一地下通道,相当于裴氏府邸两进院落那么大,里面的翡翠玉石黄金珠宝堆的琳琅满目,数不胜数。因量过大,无法搬离,李聿便下旨将裴府归纳为度支部的财政机构内,并派九卿少府严加看管。

    而裴府上下皆是发卖的发卖,充军的充军。

    裴子霁托着沉重的脚镣手铐,一身的狼狈潦倒,跪在迟晟和曹随的脚下。

    曹随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的看着裴子霁。

    裴子霁冲他叫嚣:“裴某私建金库并非为己,是为了圣上!圣上一直都知晓!”

    曹随笑道:“那又如何?查封裴家的最终也是圣上。”

    曾做裴子霁门客的曹随自然知晓这金库为圣上授意而建,圣上就是为了让裴子霁替他敛财,为大齐充盈国库。所以才允许裴子霁与那些贪官污吏周旋,受贿了数万万财富,并藏于地下金库。

    说是受贿,实则圣上授意。圣上指使裴子霁刻意在那些贪臣身上扒皮。且圣上一心要做明君,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扒,所以便利用裴子霁来暗中助他。

    而今金库充裕,是时候收网了。

    裴子霁顿时恍然大悟。

    圣上这是卸磨杀驴,要将他弃之!

    裴子霁瞪着通红双眼,突然仰天大笑:“圣上,我裴子霁从无二心,为何要被你如此对待!”

    迟晟走了过来,道:“为臣,你确实无二心,你错就错在不该干涉后宫之事,不该针对皇后!你在宫里安插了多少眼线圣上一清二楚,你指使惜薪司太监制造奉先殿塌毁事故,以及纵容你女儿裴然暗里陷害皇后等等,圣上都了如指掌,圣上早已经知晓裴然是罪臣之女所生,他一直不曾揭穿你,是因为欣赏你的才干,可圣上也是有底线的,他的底线便是皇后,你若不针对皇后,圣上可以包容你的一切。”

    裴子霁听罢,木然跪在那里,无话可说。

    最终,裴子霁与妻儿被发配边疆烟瘴之地,裴然被打入冷宫,即将与疯癫颠的废后闵梓南待在一处。

    被押去冷宫那日,裴然突然对着灼染冷笑一声。

    灼染问她何故发笑。

    她告诉灼染,因为她才是那个胜利者。

    灼染皱眉,命人将她拖下去。

    “二姓贱奴,你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与爹爹虽然倒下了,好在我们提前给你下了一盘险棋,哈哈,等着吧,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紫苏见状,气不过的要去封住裴然的嘴巴。

    灼染阻拦了她。

    事到如今,裴氏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且由着她逞口舌之快吧。

    不过裴然口中的险棋她自然是要警觉一番的。

    回到椒房殿之后,灼染当即叫来了采风问话。

    “近来本宫有些忙,宫里有些事情时有疏忽,烦长秋与本宫细说一些吧。”

    听了灼染的话,采风笑着回道:“回娘娘的话,倒也没什么异常,都是一些小事,兰贵姬那边无非就是调养身子,圣上偶尔去稍坐片刻,不曾留宿,要说宸妃那里,圣上倒是去的勤。”

    灼染嗯了一声,吃了一颗荔枝:“宸妃快要临盆,是该多去瞧瞧。”

    “可不是嘛,圣上极为上心,即便不去,也赏赐各种膳食补品。”

    灼染听罢,皱了皱眉。

    看来她要去归迟宫探望一番。

    只听采风又低声道:“还有哪,圣上夜晚会去囚苑探望夷氏……上次奴才奉娘娘旨意过去看夷氏,发现夷氏居然在模仿娘娘穿戴,奴才认为,那夷氏故意扮作娘娘的模样好吸引圣上注意…”

    灼染听罢,若有所思。

    夷染为何学她?当真是因为要取悦李聿?

    怎么可能?

    即便夷染不用取悦,李聿也会对夷染念念不忘。

    更何况向来只有她当替身的份儿,哪有夷染反过来做她的替身?

    李聿一看见她就没好心情,夷染模仿她,岂不是存心膈应李聿?

    算算日子,已过了月半,自初一那晚发现她偷喝避子药,李聿再也没有踏足椒房殿半步。

    这正合她意,也省的她为避孕而苦恼。

    灼染叮嘱了采风多派人留心夷染那里,便去了归迟宫。

    归迟宫内,迟婳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而且那张英气瑰丽的脸也圆润不少。灼染走进去时,她还在往嘴里塞干果。

    “这是圣上赏赐的五香核桃,你尝尝味道如何?”她塞了一颗给灼染吃。

    灼染缓缓咀嚼着,点头:“圣上赏赐,自然是顶好的,只是,再好也不能多吃。”

    她握着迟婳的手,上下一番打量:“几日不见,你怎的又胖了一圈,那日叮嘱你少吃,你全当做耳旁风。”

    迟婳嘻嘻笑着,拉着灼染坐下:“圣上说了,要让我多吃些,多给我补补,到时候也好有力气生孩子啊。”

    灼染白了她一眼,将她牵起:“为避免生时艰辛,你还是多走动些比较好,而且从今日起,不准吃太多,适量即可。”

    大补过甚会使腹中婴儿过胖,从而导致难产。

    李聿当真不知晓吗?

    灼染隐隐不安。

    “行行行,都听你的。”迟婳挽着灼染的手,去了外面散步。

    一路上,迟婳笑说等孩子出世后,要灼染帮忙抚养,到时候灼染是母后,她是母妃。

    灼染道:“给我抚养,就不怕我夺了去?”

    “夺就夺吧,在肚子里就这般闹腾,生下来更闹腾了,到时候交给你,我还省心不少呢。”

    “你倒是会偷懒。”

    二人正打趣时,徐寿海慌张张的来了。

    徐寿海如今被调回长安宫继续照料长意起居,最近一直陪同长意留在上林苑,今日回宫,想必长意也回来了。

    灼染心一喜,迎上徐寿海。

    “娘娘,长意殿下生病了。”

    灼染与迟婳眸色俱是一黯,心也跟着提起。

    “大皇子怎么了?”

    灼染与迟婳异口同声。

    “殿下一直发烧不退,哭着嚷着要见娘娘……”

    没等徐寿海说完,灼染赶去了长安宫。

    长安宫内,赵瞻正在为长意把脉。

    长意的额头上敷了冷巾,粉嘟嘟的脸儿烧的通红,口中一直唤着“妈妈,娘亲”。

    灼染见状,走过去抱着长意:“娘亲来了,长意很快就会好的。”

    长意睁开眼睛,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娘亲,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花了眼。

    灼染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娘亲在呢,一直都在。”

    此时,诊脉不语的赵瞻神色凝重至极,令灼染的心不由一沉。

    “阿兄,脉象如何?”灼染问。

    赵瞻沉吟着,答:“殿下血虚体热,肌髓无力,需引血药入气而生血,至于如何生血,必须加一味药,此药为母亲分娩时的羊水和脐带血,两者融合一处,加入当归然后给他服用,才能痊愈。”

    灼染深蹙秀眉:“也就是说,需要生母受孕产子?”

    “没错,待成功受孕,直至临盆,可取羊水与脐带血入药。”赵瞻肯定的点头。

    灼染思绪烦乱起来,第一次希望阿兄能诊脉出错。

    “必须受孕吗?”灼染又问。

    “是的,若没有这两味药,殿下怕是……性命危浅。”赵瞻说完,心疼的看着长意,叹了一口气。

    灼染抱着长意,整个心都是揪的。

    说来说去都是怪李聿那狗皇帝,非要叫长意去历练,说什么扎实基础,他还这么小,身体如何能吃的消?

    灼染愈想愈气,此时长意生病,李聿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当真是个冷血无情的。

    “去禀报圣上,就说殿下生病了。”灼染吩咐一旁的紫苏。

    紫苏应声而去,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圣上在批阅奏折,走不开。”

    嗯,走不开。

    她忍。

    忍到他能走得开为止。

    到了夜晚,李聿仍然没来长安宫。

    灼染实在忍不了,便亲自去望夷宫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