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大明修道六十年,朕白日飞升 > 第66章 平天之剑

大明修道六十年,朕白日飞升 第66章 平天之剑

    时间一晃就到八月,天气十分闷热整个紫禁城就像被罩在蒸笼里。

    乾清宫里的冰盆已经换了好几次冰,勉强让空气变得稍微湿润。

    朱厚熜着一身月白道袍,玉簪直直地擦过发髻,他站立在黄花梨桌前,缓缓将手中的朱笔搁下。

    看到朱厚熜停笔,麦福轻声走了过来言道:“主上,王尚书求见。”

    “宣”

    朱厚熜坐在西殿首位紫檀雕龙椅上,王阳明坐在他的右手边。

    “陛下,京城皇庄的土地清查已经开始但举步维艰”王阳明沉声道。

    “嗯”朱厚熜点了点头。

    借皇庄之名,行私吞田地之事者绝非等闲之辈

    特别是在京城,不管从哪里查起都十分棘手。

    言谈间,王阳明起身双手递过来一本册子。

    朱厚熜翻开这厚厚的方册,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状如鱼鳞的图形。

    朝廷最重要的两部册子,一部黄色的户籍册,一部图文并茂的土地册。

    两本书都是按里为单位,前者记录了户口房屋,后者则详细地记述了每块田地的名称面积及归属。

    田土册图形相接状如鱼鳞,又称鱼鳞图册。

    眼下朱厚熜手中的这一本,就是记录了黄庄土地的鱼鳞册。

    朱厚熜细细地翻看了几页,就将书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沉吟不语。

    过了良久他向王阳明问道:“皇庄土地清查,先生可有妙法教朕?”

    王阳明赶忙起身,朝着朱厚熜躬身一揖笑道:“妙法谈不上,臣倒有一点浅见。”

    “自古谋事首在用人,皇庄清查这等阻力重重的大事更需要不畏权贵,秉公执法之人!”

    王阳明的眼中闪过湛湛精光,沉声道:“非信念坚定者不可担此重任,非心怀万民者不可担此重任,非行事果断者不可担此重任!”

    朱厚熜闻言先是眉头一皱,心中暗自思索王阳明话中的意思。

    他的心中逐渐流过每个朝廷官员的名字,但很快朱厚熜就面带笑意。

    他抬头看向含笑不语的王阳明,也知晓对方的心里有了合适的人选,于是他提议道。

    “先生,既然有此一奏想必心中已有了推荐的人选,朕心中也有一个人的名字,不妨你我写在纸上,互相印证一番!”

    说着,黄锦就适时地将纸笔递了上来。

    “哈哈哈,好!”王阳明笑道:“效仿先贤趣谈,也是一桩妙事”

    他将右手的袖子轻轻一卷,刚劲有力的几个字便写了上去。

    朱厚熜也刚好将笔提起,二人相视一笑。

    朱厚熜:“公谨!”

    王阳明:“夏言!”

    两人互相将对方纸上的字给念了出来。

    乾清宫内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公谨此人,行事章法有度,难得心中一股充沛的浩然之气,实是难得的俊才!”

    “哦!”朱厚熜笑道:“朕记得上一次在国子监,就是此人顶撞先生?”

    “哈哈哈”王阳明轻轻摆了摆手,笑道:“分内之事何谈顶撞,正因公谨正直敢言,臣才举荐他清查黄庄土地!”

    朱厚熜点了点头,反问道:“清查皇庄本就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先生又为何将夏言往火坑里推?”

    王阳明沉声道:“夏言此人虽才情高迈,但心中仍有倨傲之气,若要成为真正的栋梁之材,还需要大事磨炼。”

    “若他真能将此事办好,洗尽铅华必有所得!”

    “好!”

    朱厚熜下了一道口谕,若是夏言能够办好清查黄庄的差事,就将他提拔为兵部侍郎。

    “如此,善矣!”

    就这样在二人的言谈,史书上留下浓墨重笔的夏言,开始逐步向王朝权力的中心靠拢。

    麦福从小长随的托盘中,依次端出两个白瓷碗放在了王阳明和朱厚熜面前。

    接过麦福递来酸梅汤,王阳明点头致意。

    朱厚熜右手托起白瓷碗,笑道:“盛夏酷暑,酸梅冰水最是宜人,先生请。”

    说罢他就举碗轻轻喝了一口,一股凉意从嘴唇开始向身体的周身蔓延,在这闷热的八月让人心旷神怡。

    王阳明细细地品了几口,将手中的碗放了下去。

    武功到了他这一般的境界,寒暑不侵也不再是奢谈。

    太阳逐渐靠近山峦,西斜的阳光里空气残留着一丝余温。

    就是这样暖融融令人昏沉的氛围,王阳明却格外清醒。

    他颇有些担忧的言道:“陛下,礼法更易需慎之又慎,但也不能枝枝节节犹豫不决!”

    王阳明也知道如今朝廷的风向,绝大多数人不赞同礼法更易,其中的原因有很多。

    但最主要的是既得利益者,割舍不下自己的利益。

    朱厚熜开启礼争,在某一种程度上,是向一个已经盘踞了千年的庞然大物发起挑战。

    这是一场注定旷日持久,鲜血铺路的战争!

    王阳明并不畏惧战斗,他只是不想空耗太多的时间,也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毕竟,大明已经等不起了!

    但同时作为朝廷的尚书,他也很清楚礼争潜藏的祸端。

    稍微控制不好,就是一场浩劫的兴起,甚至比战争更加可怕。

    打碎旧枷锁艰难,但建立起新秩序更难。

    程朱理学已经在人们的心中建立起了权威,这是一种浸透于骨髓的教化。

    朱厚熜叹道:“如今之朝堂,已然成了一家之天下!”

    王阳明沉默不语,但很快他的神色就变得坚定。

    “若有不平,一剑平之!这天下需要的是千千万万把勠力同心的利剑!”

    他长身一揖正色道:“臣,愿做平天之剑!”

    “好!”朱厚熜快步上前将王阳明搀住,言辞恳切道。

    “君臣一心!”两双手有力的握在了一起。

    看着王阳明远去的身影,朱厚熜的丹田里紫色星海震荡。

    那威严肃穆的紫气中,隐隐出现了一抹剑光。

    “刷刷刷”

    黄花梨的桌子,靠近朱厚熜的方向,凭空消去了几块,地上的金砖也多出了几道浅浅的印子。

    日头堕进鸟巢,黄昏还没有融尽归乌的翅膀。

    几束光自然地斜射进乾清宫,地上是斑斑点点的光影。

    朱厚熜披着半身的日光负袖而立,于窗前极目远眺。

    “我自心头起一剑,杀尽世间千万劫!”

    悠远的声音在乾清宫中逐渐没去,随之一同消逝的还有窗外的最后一缕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