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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带不走的悲伤可以用爱抵消吗 第112章 最近的过往(一)

    7143年7月20日下午2:05,从各个考场缓缓涌出的人群逐渐挤满了原先空空荡荡的考点道路。混迹于其中毫不起眼的灰发少女手里拿着一只古铜色外观、雕刻花枝藤蔓的电子怀表,以异常高的频率去看上面显示的时间。

    没办法,洛里斯魔药每一分药量的增加就是对她精神的多一分伤害,她制作魔药的时候把魔药发作时间掐得很紧,从今天的考试结束之后到回到旅馆,中间的时间只有四十分钟,如果四十分钟内她回不到旅馆,在外面就一下从清醒状态转变为茫然状态的她很容易发生意外。

    这只怀表是她的父亲给她留下的八岁生日礼物,表盘上画着一只尾巴系着红色蝴蝶结的黑猫。

    再次从怀表上抬起头,她加快脚步向考点大门走去。

    忽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脚背上。

    低头看去,一段正燃烧着的荆棘静静地躺在她的脚边,她的脚步一滞,荆棘在那一瞬间燃成灰烬在风中散开。

    这是那个家族的符号。

    埃西莉亚想,他们来找她了。

    只是时机不太合适……算了,不能不去。

    于是她刻意挑了个人少的方向走,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其余人的视线里时,一道身影缓步从阴影处走出。

    她在那人身前站定,微微抬起头用她浅蓝色的眸子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人。

    这是一个很高的男人,最为显着的特征是他那一头长到了臀后的黑发和琥珀色的琉璃一样的眼睛。

    在她看来,那双眼睛和商场里售卖的昂贵宝石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外观虽然晶莹透彻、美丽,但是没有温度,不含情绪。

    他的眉眼凌厉,轮廓冷峻,身材高挑,面对面的时候他们的视线很难平齐。他的身躯挺立在原地时就好像笔直的松柏、沉寂的雕像,亦或是从猎物身后投来凝视的猎手,时刻保持着心绪的平静和身体的静止,却随时可以撕破虚假的安宁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凶残的姿态咬穿猎物的脖颈。

    在埃西莉亚过去所处的环境里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她见过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和他比拟。

    这也意味着,这个人会更难对付。

    根据先前从卡卡尔传过来的资料,她心里的猜测逐渐成形,并且很快就被他本人证实。

    “厄尼斯特·拉米瑞兹,幸会。”

    那个人微垂眼睫看向她,语气淡然,声音清冽得如同冰原上的寒风,和他本人外露的气质如出一辙。

    她面上无波无澜,实际上感到有些惊讶,无论是对与拉米瑞兹家族的第一次谈话的环境还是对他们选出的交流对象。

    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能聊,看起来很敷衍,被派来的却是那个家族的继承人,又显得一点都不敷衍了。

    她语气平稳、神情沉静地道:

    “伊瑞丝·阿德拉,请多指教。”

    二人几乎同时伸出手,在半空相握,片刻后同时抽离。

    无需言明,共同的话语在她最初作出决定的那一瞬就散布到了双方的意识里。

    倏乎间,她觉得眼前有什么一闪而过,握着怀表的左手传来与方才与人短暂相握时相似的冰凉触感。

    她的脚下如同生了根系在原地不动,右手也安静地贴在身侧,左手却在一瞬间攥紧了怀表,逆着对方攻来的方向迅速曲起手肘。

    二人各出一只手无声交锋几个来回,以她的手腕被攥住动弹不得告终。

    在她自始至终未曾发生变化的目光中,对方的另一只手捏住了表链与表盘相接的地方,轻而易举地脱开了她施加的力道,将怀表从她的手里取了下来,接着松开攥住她手腕的那只手。

    绷紧发力许久而不起一分用处的左手重拾自由后很快传来酸胀感,她好似没有看到手腕处明显的红痕,若无其事地垂下手后,抬起了细密的黑色眼睫:

    “一只普通的怀表,您很感兴趣?”

    她询问的声音很镇静,似乎只是在与人谈论日常琐事。

    对方的语气这回有了些微的起伏,他掐开怀表,将表盘直直面向她,反问道:

    “普通?”

    表盘上只有显示时间的数字、指针和慵懒的黑猫、缠着红色蝴蝶结的绕了表盘整整三圈的尾巴。

    埃西莉亚看了看表盘上的东西,转回视线道:

    “哪里不普通?”

    厄尼斯特注视着她的神情,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将怀表收了起来。

    埃西莉亚冷冰冰地提醒他:

    “这是遗物,恕不相让。”

    是谁的遗物,他就算原来不知道,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也不会猜不出来。

    对方终于舍得开口:

    “尘埃落定之后,会还给你。”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她满意,她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就刚才简短的交手情况来看,动手对她没有好处,他们的实力差距很大。

    在她执着的注视之下,厄尼斯特语气稍有缓和地补充了一句话:

    “我需要排除所有的隐患,请见谅。”

    不等她作出回复,他接着道:

    “我们先确定一下之后的计划。”

    埃西莉亚只好让自己先把那只怀表忘掉。

    ……

    说着半途,她感觉到药效很快就要过了,却只能先忍住心里不断涌上的焦躁听他说完。结束后,她问了一句:

    “现在几点了?”

    厄尼斯特看着她,报了个时间。

    药效快到了,赶不回去了。

    意识到这点后,待厄尼斯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面前,她闭上眼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她在不断给自己下暗示。

    “去吃面条,然后回旅馆。”

    “去吃面条,然后回旅馆。”

    重复得她自己已经快不认识这句话之后的某一瞬间,她的精神如同沉入了半温半冷的湖水,她头颅微垂,然后猛然睁眼,抬头环顾四周。

    眼神却已不复几分钟前的清醒和克制,透露出的满是迷茫与懵懂。

    她朝着记忆中的面条铺走去。

    “去吃面条,然后回旅馆。”

    她不时喃喃道。

    偶尔低头时,会看见自己的脚步印在干净的道路上。

    越往前走,眼睛里空白的部分被一丝丝抽离,她很快就举止自然,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了。

    她走到了面条铺前。

    ……

    埃西莉亚有时也会心疼自己,毕竟总是一睁眼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并莫名其妙忘记一大段记忆不利于精神健康,所以她在这类情况发生之前有可能会给自己安排好清醒之后的事情,先把自己瞒过去,不让自己意识到已经忘记了某些事。

    反正时间到了都会想起来的。

    为什么说是有可能呢?因为有的时候她会犯懒,不太想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