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少寒沈清影 第161章 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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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江城无论在什么时候，都笼罩着深深的一层寒意，特别是在早上与晚上，更是透着让人牙关打颤的冷。
值此入冬时节，寒风簌簌，兴许这样的天气，再过不久将有一场好雪下来，润之万物。
清政府无能，在军阀据地、革命军四起的动乱下，还要迎合外国列强的诸多排挤与镇压，就连南京、上海等这些可数的繁华之地，都落入了外国人的管治地带。
临近租界地段，倒是一片安逸。
值此深冬季节，倒是多见许多来回的车辆，交错复杂，点缀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黄包车拉着昨夜过夜早归的小姐们，懒散一脸胭脂花粉，依稀冷落零清的长街上，是再寻常不过的景象了，也无人在意。
绕过了这逐渐热闹的长街，是一处洋楼的所在，是一条长长的巷弄，巷弄的尽头，有处洋楼鹤立鸡群，与这周围的氛围隔绝成两道不同的风景线。
值此民国的时期，这般独特的风景线，哪怕是在后代千百年的史书中，都不能抹煞这等独特的风情，可谓冠绝古今的一个年代。
南京富庶之地，从来不乏富贵人家，可要说起金陵冯家，却是在这租界中响当当的人物。靠着卖药的生意，在这金陵地带一崛而起，站稳了脚跟近十年。
在这江城中，要想打听像冯家这样大门大户的人家，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可是，按照现在自己的状况，沈清瑶不知道自己又该以何等面目去再见旧日的冯晟俊。躲藏在巷弄之中，这些日子以来，身上的钱财也花得差不多了，她又找不到兄长与母亲，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渡日下去了。
可是，她曾是沈家的大小姐，在郢城家声显赫，现如今落魄到这种地步，再次登门冯家，她更不知道该以何等面目。
“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见到他？”她躲在那巷弄之中细细的喃着，心中带着踌躇，复又想起当日在郢城的时候，她与母亲逼迫着冯晟俊退婚的场景。
虽说当时冯晟俊心中也有心要将这一门婚事给退了，但是一来二去，最后演变成了她们母女俩的排场。
沈清瑶怎么会想得到，郢城会失陷，他们沈家会沦落到这等境地？
更想不到的是，冯家的家业居然这么大，从这栋洋楼看上去，可谓屈指一二，数之大户，绝非当日沈家可以比拟的。
如此一番对比下来，沈清瑶的心中则是又更加忐忑了，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只觉得自己更加的难堪。
正当她陷入了沉思的时候，从洋楼中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出来，司机后头的身影，让沈清瑶顿时整个人身子一颤。
在车里那儒雅俊逸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的了，那日在得意楼上的一番光景，至今在她的眼前却是越来越深刻。
随着车子逐渐的驶过这道巷弄，沈清瑶心知机不可失，连忙将身窜了出来，在车子还未彻底往前开出去的时候，她趴在了车窗上。
“你停停，停下来冯晟俊，我有话说……”她也顾不得自己此刻有多么的狼狈，她只知道，接下来她要再舍不下身段的话，那么她就只有饿死街头的份了。
冯晟俊兀自现在沉默之中被沈清瑶这一骚动给惊醒了，他侧首看着趴在车窗上的沈清瑶，刹那间的怔忡，似乎不能够相信，居然能在此时此地见到沈清瑶。
他自从回来了之后，父亲就不允许他再回郢城。
可是，又听闻郢城不保了，所有百姓纷纷逃窜，他最记挂着的就是沈清影的安危，又不得前去找她，正心急如焚。
现在在这一刻见到沈清瑶，他顿时心中如同拨云见月，一时欣喜不已。
赶忙让司机将车停下来，开门让沈清瑶进车里来，“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我以为……郢城一旦失守，你们都不知道要流窜到哪里去了，我正愁不知道上哪去找你们呢……”
冯晟俊的话，让沈清瑶的心中顿时一暖。
这么多天的流连颠沛，在这一刻听到冯晟俊这么真挚的话，她只觉得如同在大海里漂泊之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带她渡往生命的彼岸，得以依靠。
“家园毁了，沈家……也就这么，这么散了。”沈清瑶说起自身的情况的时候，禁不住哽咽，“现在我穷途末路，可是，沈家也不再是往日那么风光，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等你，不敢登门。”
她说着，不禁揣睨着冯晟俊脸上的神色，却发现冯晟俊的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鄙夷的样子，这让沈清瑶原本悬着的心不禁放了下来。
回想当天她与母亲的嘴脸，不禁在这一刻觉得心中羞愧。
“说什么傻话呢，且不说别人，你兄长为人处事我冯晟俊看在眼里。他是个君子，你沈家现在有难，就冲着你兄长的为人，我也该仗义相助。”冯晟俊诚挚的说。
在郢城的那一段时间内，沈清萧虽然一力反对他与沈清影的事，可是到底沈清萧一直秉承着自己的原则，这一点让冯晟俊不得不钦佩。
“兄长……兄长他们，现在什么情况，我都不得而知……”一说起这个，沈清瑶的眼眶之中顿时涌起了泪花，当日在船舱之中的景象，至今都让她觉得犹如噩梦。
而拼死护她下船的母亲，她怎么找也再找不到她们的踪迹，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是否大家都遭害了。
冯晟俊闻言，登时整个人一颤，“那清影，清影她现在怎么样？”
看着冯晟俊突变的模样，沈清瑶的心陡然的一怔，她素来知道冯晟俊对沈清影的心思。可是，他现在差别这么大的反应，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脸色也变得尤为的难看，“她……她也在那艘黑船上，母亲当时，只护着我下了船，其他的人，都不能幸免，也不知道那艘船，到底往哪个方向开去。”
沈清瑶自是不敢说出当时她推沈清影下水的事实，但是，心中一抹妒恨的火，却在无形中烧得极旺，在心中不禁破骂沈清影数百遍。
那个贱人，就连死了也要和自己争。
“我要找到她，”冯晟俊毫不犹豫的说着，“既然她随船而来，在途中出了事的话，你兄长不会放下她不管的，只要找到你兄长，她就能够找得到的。”
在这一刻，即便寻找的希望渺茫，但是在冯晟俊的眼中，却比在茫茫郢城的炮火中冀望的希望要大。
“她……她可能早死了。”沈清瑶不敢将事实说出，但是又不想冯晟俊就连沈清影死了都这样念念不忘，不禁开口阻止，希望能断绝冯晟俊的念想。
“死我也要见尸。”冯晟俊笃定的道。
他的坚定，让沈清瑶一时哑口无言，怔怔的望着冯晟俊良久，不知道为何，心中疼痛着，眼泪却很倔强。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下心中的酸楚与不快，只哽咽的着喉咙，将眼睛别到车窗外，“那……现在只剩下我一人，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了兄长，没有了沈清影……
于冯晟俊而言，她就只是一个附加的累赘，没有了他想相帮的两个重要的人，她没有任何的筹码，敢保证冯晟俊真的会念旧情。
何况，她与他的旧情……
她问出这么一句话，心中的骄傲，顿时全部扫地。
沈家的大小姐，从来都是趾高气昂，几曾这么的低声下气这么问过话，还只是为了简单的赖以生存。
冯晟俊似乎也并没有打算拒绝援助她，但似乎，对她的热情也并不高涨。
他只是低下了头，从怀中取出一沓票子，交到沈清瑶的面前，“这里有些钱，足够你在金陵找一个地方安稳度日，余下的日子，如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你也可以来冯家找我，我能帮到的一定会帮。”
想要帮助她，冯晟俊有千千万万种的方式。
但是，偏偏冯晟俊选择了一种让沈清瑶觉得最为受辱的方式--用钱打发她。
她只觉得手也僵硬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伸出手去接过冯晟俊的这些钱，忽然这一刻，在沈清瑶看来，她就好似一个叫花子一样，在向他摇尾乞怜，等待他的施舍。
眼泪，在眼眶之中打着转，她心知冯晟俊有看到这一幕。但是，冯晟俊却也选择沉默，没有半点怜惜她的状态，只是依旧将钱拿在手上，等待她取过去。
终于，忍不住，她的眼泪从眼眶之中掉了下来，顺着脸颊处缓缓的流淌了下来。
可是，她却强硬的扯起了一抹笑颜，伸过手，只握住那一沓票子，正确来说，是连同冯晟俊的手也一并给握了住。
这一刹那的触碰，让沈清瑶似乎又回到了当日的接触的时候的情景，他也曾温柔过。
她只先恬不知耻，最后为自己问一句，“你难道忘了，我们……还有婚约吗？你怎么，能像……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将我打发了呢？”
说着，眼泪再也止不住，这是她这一辈子，最没有廉耻的一次，却非问不可。接下来，只等待冯晟俊的回答，决定她的这一次恬不知耻，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值此入冬时节，寒风簌簌，兴许这样的天气，再过不久将有一场好雪下来，润之万物。
清政府无能，在军阀据地、革命军四起的动乱下，还要迎合外国列强的诸多排挤与镇压，就连南京、上海等这些可数的繁华之地，都落入了外国人的管治地带。
临近租界地段，倒是一片安逸。
值此深冬季节，倒是多见许多来回的车辆，交错复杂，点缀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黄包车拉着昨夜过夜早归的小姐们，懒散一脸胭脂花粉，依稀冷落零清的长街上，是再寻常不过的景象了，也无人在意。
绕过了这逐渐热闹的长街，是一处洋楼的所在，是一条长长的巷弄，巷弄的尽头，有处洋楼鹤立鸡群，与这周围的氛围隔绝成两道不同的风景线。
值此民国的时期，这般独特的风景线，哪怕是在后代千百年的史书中，都不能抹煞这等独特的风情，可谓冠绝古今的一个年代。
南京富庶之地，从来不乏富贵人家，可要说起金陵冯家，却是在这租界中响当当的人物。靠着卖药的生意，在这金陵地带一崛而起，站稳了脚跟近十年。
在这江城中，要想打听像冯家这样大门大户的人家，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可是，按照现在自己的状况，沈清瑶不知道自己又该以何等面目去再见旧日的冯晟俊。躲藏在巷弄之中，这些日子以来，身上的钱财也花得差不多了，她又找不到兄长与母亲，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渡日下去了。
可是，她曾是沈家的大小姐，在郢城家声显赫，现如今落魄到这种地步，再次登门冯家，她更不知道该以何等面目。
“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见到他？”她躲在那巷弄之中细细的喃着，心中带着踌躇，复又想起当日在郢城的时候，她与母亲逼迫着冯晟俊退婚的场景。
虽说当时冯晟俊心中也有心要将这一门婚事给退了，但是一来二去，最后演变成了她们母女俩的排场。
沈清瑶怎么会想得到，郢城会失陷，他们沈家会沦落到这等境地？
更想不到的是，冯家的家业居然这么大，从这栋洋楼看上去，可谓屈指一二，数之大户，绝非当日沈家可以比拟的。
如此一番对比下来，沈清瑶的心中则是又更加忐忑了，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只觉得自己更加的难堪。
正当她陷入了沉思的时候，从洋楼中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出来，司机后头的身影，让沈清瑶顿时整个人身子一颤。
在车里那儒雅俊逸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的了，那日在得意楼上的一番光景，至今在她的眼前却是越来越深刻。
随着车子逐渐的驶过这道巷弄，沈清瑶心知机不可失，连忙将身窜了出来，在车子还未彻底往前开出去的时候，她趴在了车窗上。
“你停停，停下来冯晟俊，我有话说……”她也顾不得自己此刻有多么的狼狈，她只知道，接下来她要再舍不下身段的话，那么她就只有饿死街头的份了。
冯晟俊兀自现在沉默之中被沈清瑶这一骚动给惊醒了，他侧首看着趴在车窗上的沈清瑶，刹那间的怔忡，似乎不能够相信，居然能在此时此地见到沈清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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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在这一刻见到沈清瑶，他顿时心中如同拨云见月，一时欣喜不已。
赶忙让司机将车停下来，开门让沈清瑶进车里来，“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我以为……郢城一旦失守，你们都不知道要流窜到哪里去了，我正愁不知道上哪去找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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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贱人，就连死了也要和自己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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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可能早死了。”沈清瑶不敢将事实说出，但是又不想冯晟俊就连沈清影死了都这样念念不忘，不禁开口阻止，希望能断绝冯晟俊的念想。
“死我也要见尸。”冯晟俊笃定的道。
他的坚定，让沈清瑶一时哑口无言，怔怔的望着冯晟俊良久，不知道为何，心中疼痛着，眼泪却很倔强。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下心中的酸楚与不快，只哽咽的着喉咙，将眼睛别到车窗外，“那……现在只剩下我一人，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了兄长，没有了沈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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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偏偏冯晟俊选择了一种让沈清瑶觉得最为受辱的方式--用钱打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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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却强硬的扯起了一抹笑颜，伸过手，只握住那一沓票子，正确来说，是连同冯晟俊的手也一并给握了住。
这一刹那的触碰，让沈清瑶似乎又回到了当日的接触的时候的情景，他也曾温柔过。
她只先恬不知耻，最后为自己问一句，“你难道忘了，我们……还有婚约吗？你怎么，能像……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将我打发了呢？”
说着，眼泪再也止不住，这是她这一辈子，最没有廉耻的一次，却非问不可。接下来，只等待冯晟俊的回答，决定她的这一次恬不知耻，到底是值，还是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