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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皇太子 第480章 救?害?

    “殿下也关心此事吗?”房玄龄反问道。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知道怎么掌握主动权,还是李泰好相处些,只要起个头,就会顺着话说下去,好糊弄。

    “按理,我是不该多置喙朝中事的,可昨日与父皇闲叙,听了几嘴,觉得倒也是利国利民,房相怎么想呢?”

    房玄龄听明白了,还是奉命来的。

    “上次朝议,陛下既然拍板,那为臣者,当是尽心分忧了。”

    “父皇常说,朝中忠贞为国者,以房相为先,大人真乃基石。”吹捧上一句,语锋陡然一转,“只是,听闻反对者不少,只房相一人,恐难消父皇之愁。”

    房玄龄眼角一跳,低下头端起茶盅,“殿下尝尝这茶,说来,还是托殿下的福,才知茶香真味。”

    李承乾端起茶水,“嗯,汤水清亮,口唇齿留,亦有回味,是好茶。”

    “殿下既然喜欢,那走时带上些,回去慢慢品。”

    李承乾把玩着茶杯,“房相,这茶叶是产自峡州的吧。”

    “殿下真是知茶,确实,是去年的雨后茶。”

    “房相觉得这茶香吗?”

    似是话中有话,房玄龄谨慎道:“我非殿下这般懂茶,倒也喝不出多少味道来,只是附庸风雅,用来解渴罢了。”

    “那房相能喝出血涩味来吗?”李承乾变得严肃,“房相可知,峡州有多少茶商,又可知,他们手下,有多少采茶人?”

    房玄龄沉默不言,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答。

    李承乾自顾自道:“黔州多有峡州茶商,我曾听人说过,这些茶商几乎家家都养着大批奴仆,少则数百多则上千。”

    “峡州是茶叶重要产地,听闻光是有名有姓的巨贾就多达几十家,将他们豢养的奴仆加起来,万人应是有的吧。”

    “父皇登基二十余年,兢兢业业,轻赋税,宽待民,朝中都言,当下是盛世,家家丰衣足食,这话就算是有水分,可填饱肚子应是不难,缘何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为奴呢。”

    房玄龄想岔开话,可李承乾兜兜转转,又是给绕了回来。

    “房相,您经历的要比我多,懂得也要比我多,这自古以来,权贵豪绅,最是能钻空子了。”

    “他们如是蛭虫,无孔不入,钻入肌肤,深入骨髓,不断的吸食血液,一个人再是强壮,也抵不住经年久月。”

    “要想避免这遭,唯有一个办法,查漏补遗,不断的革新,不断的改正,固步自封,只能自寻亡故。”

    房玄龄心头一震,可也只是震震,多年的明哲保身,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

    李承乾等了等,不见有所反应,继而再道:“承袭圣学之人,无不都有个济世安民的梦,房相当年读书之时,难道就未曾立下过宏愿?”

    “隋末乱世,兵荒马乱,苍生如猪狗,春秋一载黄粱梦,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天下,是您辅佐父皇打下来的,也是您帮着父皇夺下来的,难道,大人就不视其为自己的心血吗?”

    房玄龄眼神有了变化,纠结,不甘,迷茫,以及哀色。

    李承乾看着他,继续说着直击心灵的话,“大人为宰辅,受世人敬仰,饮得茶,食的饭,穿的衣,都乃百姓供养,难道您就不该为百姓,为天下做些什么吗?”

    房玄龄觉得脸热,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身子也不舒服起来,衣服变得沉重又粗糙,他不安的扭动着。

    “房相……”

    “殿下!”房玄龄喝断李承乾,语气激烈道:“时候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去吧,老夫有些不适,就不送殿下了。”

    说罢,起身即走,像是干了什么错事,做贼心虚一样。

    李承乾暗叹一声。

    他本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能让房玄龄心甘情愿的听从吩咐,是最好不过了,可眼下,无法,只能祭出杀手锏。

    “大人,您可知道,我为什么回来长安,又为什么守在昭陵!”

    房玄龄不为所动,继续往门外去。

    程良骏横举起剑,将门封住。

    房玄龄怒冲冲道:“殿下,这是在我府上,你想做什么!”

    李承乾一挥手,程良骏将剑放下,他起身道:“房相,我是想救你,救你满门上下数十口!”

    房玄龄一怔,然后怒色越甚。

    救他?

    明明是来害他的。

    不愿再听李承乾瞎说什么,也不愿再看到他,房玄龄迈步又欲走。

    李承乾直接呵道:“我是不得已才回到长安来,若当年不回来,至今日,怕是早已化成白骨!”

    房玄龄身子一抖,僵僵站住。

    李承乾走上前,用冷静地语气,说着极为炸裂的话,“房相,我那九弟,也就是太子,要我死。”

    桃扇门咯吱一声响,房玄龄靠了上去。

    李承乾继续道:“在黔州时,他买通身边人,给我下毒,逼不得已,只能回长安来,归京路上,到了巴州又遇刺杀,原先巴州刺史杨瑞林,在筵席上也欲毒害我。”

    “上次乐奴百日宴,半路遇突厥人埋伏,也是雉奴所为,还有青雀,他一身红疹差点丧命,恐也是我这好弟弟的手段。”

    一字一句,听得房玄龄脑袋嗡嗡作响,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

    李承乾再前一步,二人之间,也就一拳之距,他目光犀利,“房相,我这弟弟,恐不像你看到的那般仁善,也不说他心胸狭窄,只是,对至亲都能下的狠手,你觉得,要是对你,或者...”

    突然,笑了起来,“对遗爱,他会不会有所顾虑,会不会毫无芥蒂。”

    “全长安城的人可都知道,遗爱和青雀,那可是歃血之情。”

    “您官至宰辅,门生故吏相交好友不少,位高而权重,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是您,能不能安得下心来。”

    寒意,顺着鼻腔钻进体内,房玄龄只觉得血像是被冻住了,平生从未有过的冷。

    他呆呆看着李承乾,然后身子缓缓向下,最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房相,我对您是格外推崇的,今日说这些,也真是为了您考量,信与不信,您自己衡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