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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公岭轶事 第五十章 老樵夫戏友仙人崖

    “老丈误会了。”许靖听了,真是哭笑不得,沉默片刻,赶紧陪个笑脸,低声说道,“您老不用光火,在下虽说眼拙口笨,但说话也有分寸,适才所言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足下毋须谦辞。”见许靖有些窘迫,老樵夫哈哈一笑,分明变了过人似的,展颜说道,“却才老朽的一派胡言乱语,实为信口开河的玩笑话,莫要当真。”

    “呀,原来如此。”许靖心中一动,暗叫声“惭愧”,仰头舒口长气,那颗紧悬的心方才落到实处,十分虔诚地赞叹道,“老丈不仅能歌善诗,出口成章,亦且天真烂漫,放浪形骸,真乃性情中人,令人佩服至极。”

    “岂敢,岂敢。”老樵夫摆手道,“想那世道险恶,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之徒比比皆是,因此老朽最不爱听的就是奉承话。不过,今天例外。你送的这顶高帽子大小刚好合适,颜色材质甚合吾意,戴上还是满受用的,只有破例收下,道谢的话就不说了。你也不要介意。”

    “老丈实在风趣得很,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纵使再给我借一百张嘴,也说不过你。”许靖做个小,央告道,“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就不要提了,咱说些正经事。”

    “就依你罢。”老樵夫摇起蒲扇,指着身旁的一块青石道,“你且坐下。看在你甜言蜜语的份上,老朽索性敞开心扉,好好陪你拉扯一阵闲话。我且问你,,如此追赶老夫,所为何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许靖一旁坐了,沉吟片刻,陪个笑脸,没话找话地说,“老丈方才长的那几首歌,豪气干云,着实有趣,令人钦敬;再就是您这等年纪,不在家中静心养老,因何要做此后生辈的营生,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老樵夫笑道,“这里除了空山寂寂,流水悠悠,就是湾里有湾,山上有山。着眼处尽皆奇峰怪石,老树长藤,飞禽走兽,显有人踪。引吭高歌,即可壮胆,又能抒发胸臆,其中妙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再者,俗话说得好:八十老儿门前站,一日不死还得吃一日的饭。吃自己种下的菜,肚内好畅快;食儿孙端来的菜,心里实难受。老朽虽然年迈,感谢苍天眷顾,无灾无病,身康体泰,自食其力,少看他人眼色,亦人生第一等快事,又有什么难解的呢?”

    “您老说的在理,小的佩服。”许靖期期艾艾地道,“不过,虽然你身体强健,终归年岁不饶人。这等砍柴挑担的苦力活,十个后生家就有九个做不来。你做樵夫,终归不妥。”

    “妥与不妥,谁说了也不算。只要自家做得,就妥,要是做不得,就不妥。俗人肉眼凡胎,见识短浅,怎知其中趣味。”老樵夫有些光火,“呼”的一声站起,翻着白眼,对许靖不屑一顾地道,“再扯此等俗话,实在懒得理你。要没别的事儿,老夫可要告辞了。”

    “别……别……前辈莫要上气,我还有话说。”这真是拍马匹拍到驴蹄上——好不晦气。许靖本想套个近乎,没承想却惹恼了他,发一通无名火不说,还嚷嚷着要离去,真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得不偿失。肚内苦笑几声,连忙起身拦阻,索性直接切入正题,赔笑道,“休怪小的绕口多言,今日被黑狐引路,得见尊颜,虽说是萍水相逢,亦非偶然巧合。那黑狐乃山中精灵,对你如此驯服,你要不是世外高人,打死我也不信。”

    “哈哈哈……什么世外高人?你又高抬我了。”老樵夫纵声大笑道,“你如此腆着脸死乞白赖、没话找话地跟我套近乎,原来就动了这么点小心思。我要是不承认,你又该胡乱编排老夫了?”

    “前辈莫要取笑。”许靖见有点门道,心中窃喜不已,忙恭恭敬敬地说道,“在此荒山僻野,能够萍水相逢,亦是缘分。”

    “这话我倒也爱听: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看在‘缘分’二字的份上,老夫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罢。”老樵夫不再嘻嘻哈哈,神情庄重,双目如炬地盯着许靖,审视良久,方才小声说道,“我不算高人,但却是仙人。”

    “仙人——”许靖闻言,吃了一吓,待反应过来,哑然失笑道,“又是玩笑话吧。”

    “事可再一,不可再二。玩笑虽好,说多了也无益。”老樵夫正色道,“难道你不相信?”

    “信……我信……百分之二百地相信!”许靖捧着肚皮,冷冷笑道,“嘿嘿……我要是个白痴,肯定信你这等魔天疯话。”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十足的白痴。”老樵夫哏声道,“对牛弹琴,是人蠢还是牛笨,你能说清楚吗?”

    “自然是牛笨。”许靖好不容易忍住笑,翻着白眼回了一句,戏谑道,“素闻仙人皆有通天彻地的手段,您老可否演示一二,让我这个凡夫俗子长长见识。”

    “没有那点小把戏,还敢妄称仙人?”老樵夫不屑道,“不过,想要看我施法,就要有所付出。你有什么?”

    “我……我啥也没有。”许靖皱眉说道,“晚辈匆匆下山,身无分文,赤条条精人儿一个。你要真有仙术,我便拜你为师,终身侍奉,不离左右半步”

    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从老樵夫脸上一扫而过。为了掩饰他无比兴奋的心情,故意板起面孔,手抚银须,正色说道:“此话当真?”许靖毫不犹豫地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樵夫复又追问一句:“你可要考虑好,到时若要反悔,休怪没提醒你。”许靖决绝地说:“堂堂大丈夫,顶得天,立得地;言必行,行必果。何来后悔二字?”老樵夫道:“好,今天你这个徒弟我算是收定了。”许靖笑道:“就看你有没有通天的道行。”老樵夫道:“有道是高处不胜寒,天上着实冷冷清清,不好玩。要不换个别的?”许靖道:“既然没有通天的本事,那就显个彻地的神通吧。”老樵夫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声叫道;“更不好玩,好端端的,彻什么地,弄个灰头土脸,更不好耍子。换,再换。”许靖冷笑道:“一不能通天,二不会彻地,推三阻四,吆五喝六,七不成,八不就(九),十足的假仙人。贻笑大方,更不是耍子。”老樵夫道:“那咱就不耍了,来点实惠的。”许靖道:“虚的都做不来,有甚实惠的?”老樵夫陪笑道:“你我二人闲扯半天,唇焦口燥,腹中饥馁,莫若先弄一桌酒席,安抚一下五脏神,你看如何?”许靖嘲讽道:“透了海底眼,还要忽悠人。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白日做梦吧。”老樵夫道:“莫要小觑老夫,这个可以有。”许靖道:“尽管弄来,小可拭目以待。”

    老樵夫嘻嘻一笑,双目微闭,掐个手诀,口中念念有词,喝声“设食取酒,走起——”只听“哗啦啦”一声响亮,平地上现出一个石桌,两个石凳,空中飘来一阵香气,沁人心脾。眨眼间,石桌上已摆满美味佳肴,皆是山珍海味。还有一把玉壶,一对玉杯,两双玉筷,精美绝伦,果然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只看的许靖目瞪口呆,手足无措,恍如梦中……

    “请吧。”老樵夫招呼一声,径自坐到东首石凳上,拿起筷子,拨弄了一下盘中菜肴,口中“唏溜溜”叫道,“好精致也!老夫肚内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这……”许靖瞪圆双眼,张口咋舌,好半晌晓不得合嘴,如痴如醉,犹如傻子一般。

    “唉,那个——”老樵夫又叫了一声,自顾自夹起一块山珍投入口内,吧唧着嘴朝许靖道,“好香也!发什么呆?此乃极品馔肴,我死乞白赖地从麻姑洞讨来,正儿八经的神仙饭,难道说还不合你的口味?”

    许靖听了,却才如梦初醒,抢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说:“真人不肯露相,海水不可斗量。弟子真是有眼无珠,差一点错过仙缘。您大人大量,千万海涵方才冒失之过,您这个师父我是认定了。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老樵夫笑道:“嗨,费了大半天唾沫星子,尽扯些闲话,惟有这‘有眼无珠’四字,才最贴切不过,亦算是一句大实话。”许靖歉然道:“师父莫要刻意挖苦弟子。再如此说,真真难以见人,只能找个地缝去钻了。”老樵夫道:“没来由挖苦你甚?只不过就事论事,实话实说罢了。”许靖道:“师父千万不要戏弄弟子,这种玩笑以后千万开不得。”老樵夫叹口气道:“唉,真是单耳罐子柏木桶,千提万提提不醒,愚不可及也!闹了半天,还不识故人的庐山真面。罢罢罢,还是明说了吧。”许靖奇道:“故人——难道咱俩早就认识?”老樵夫道:“可不是吗?”许靖睁圆双眼,聚精会神地将对方从头到脚细细审视一番,只是一万个不相识,只得低头央告道:“恕弟子愚钝眼拙,实在不识尊颜。”老樵夫抚须笑道:

    “那你就远看——”

    “不识。”

    “那就近看——”

    “还是不识。”

    “嗨,真是不可救药也!”老樵夫皱眉道,“还记得草鱼道人吗?”

    “那是我的结义兄长蓟子训,提他做甚?”

    “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我大哥乃世外高人,行踪不定,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怎知晓。”

    “你想见他吗?”

    “自然想得紧,你难道与他相识?他现在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难道说你就是——”

    “对,老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蓟达蓟子训也。”

    “啊……”许靖惊呼一声,自嘲地一笑,摇头道,“师父又说笑了。我与仁兄虽说相识时间不长,但脾性相投,情同手足,就是剥皮装草,我也认得出来。要说你是蓟子训,这我信,天下同名同姓的多得很;要说你是我兄长,说破天也不信。”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都不信,看来我那‘百变人精’的名号也没有白叫。”老樵夫自言自语地嘀咕几句,笑道:“你且看好了,此人是谁?”只见他扬手朝脸上一抹,瞬间银须变苍髯,生人换熟面——不是草鱼道人蓟子训却是谁个?连声音亦不差分毫。许靖正诧异间,见其又是一抹,却变成留侯庙扫地道人;再一抹,又变成清虚道人,尔后还原成老樵夫,笑吟吟道:“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这一番大变活人的精妙表演,差一点惊掉许靖下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口内喘着粗气,擦着额头惊出的冷汗,高声叫道:“好个不晓事的老兄,怎的如此恁般戏弄人,差点唬煞小弟了。只离别一年,又从何处得了这么大的神通?”蓟子训道:“些须幻化之术,实乃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提它作甚?”许靖忿忿不平道:“仙术不提也罢。想当初在留侯庙遇见扫地道人和清虚道长,我就觉着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心中好生奇怪,万万没有想到是你在捣乱。今天又装神弄鬼,化身樵夫,究竟有何所图。”

    “说那么难听干嘛?”蓟子训苦笑一声道,“说来说去,还是怪你‘有眼无珠’!一阵师父一阵兄长的,连辈分都乱了,心还不乱吗?好了,咱兄弟久别重逢,先小酌三杯,算为兄赔礼道歉。至于别的,咱坐下慢慢祥谈。”

    许靖腿都差点跪麻了,巴不得有此一说,连连点头称是,即忙起身,在他对面坐了。只见蓟子训右手食指轻轻一点,那玉壶飞到半空,自动斟酒,点滴不漏。二人对饮三杯,许靖连呼“好酒”赞不绝口。甫一落杯,那玉壶也轻飘飘落回原处,甚为平稳。果然是仙家妙用,与众不同!许靖那顾得研究这些,早已抓起筷子,就是一通海吃海喝。蓟子训见黑狐站在对面摇头摆尾,目不转睛地观望许靖吃相,馋涎欲滴,便笑道:“今日你也是有功之臣,岂能怠慢。”手往虚空一抓吧,掌中现出一张青翠欲滴的大荷叶,里面裹着一只香喷喷的烧鸡。黑狐见状,旋即将目光移开,盯向烧鸡,犹疑不绝。蓟子训心知其意,道:“放心吃罢。此乃素鸡,坏不了你的道行。”黑狐听了,这才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口叼过烧鸡,颠儿颠儿地找个僻静处独自享用去了。

    畅饮之际,蓟子训将自己这一年的行踪大致叙说了一遍:他说,自孙真人功行圆满白日飞升后,坐下弟子纷纷自立门户,诸如太平教、正一天师教、五斗米教等等,广收门徒,弘扬道法。其中尤以太平教发展最快,人员最多,势力最大。那太平教主张角见朝廊暗昧,盗贼四起,民不聊生,天下将乱,遂心生异志,利用教门之便,派遣心腹四下活动,串联各地零散教众,相约起事。蓟子训祖居秦州,为避免家乡黎民百姓遭难,与郡守楼玄商议,动员当地富商豪强出资出力,由官府出面,招兵买马,整顿军备,力图保的秦州地面一方安宁。谁都知晓,一旦刀兵相见,无论胜负,其结果都是生灵涂炭,百姓遭殃,至于上上之策,当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因此,他凭借出神入化的身手,独自暗中行动,或打入教会内部,刺探军情;或化身奇人异士,寻机阻住那些小股势力合伙结盟。为行事方便,从不与真面目示人,随时改变身份。诸如草鱼道人、扫地道人、清虚道人等世外高人,贩夫走卒、耕子樵夫、孤老乞丐等凡夫俗子。待酒足饭饱时,将这些原委说了个七七八八,真听的许靖云里雾里,啧啧称奇。临了,许靖问道:

    “兄长现在何处安身?”

    “仙人崖。”

    “那又是何去处?”

    “兀那不是。”蓟子训回首指着身后的悬崖峭壁道,“当年秦始皇西巡时,登上鸡峰山,俯视八方,被这些孤标傲世、隐逸一隅的独特崖壁所感染,遂细细观望。时刚好雨后放晴,遥遥望见有许多神仙出出进进,若隐若现,极为震撼,默首山呼万岁,回声震动深谷。下的山来,兴犹未尽,身临其境,果然是绝壁通天,险峻异常。遂提笔挥毫,题名‘仙人崖’,沿袭至今。”

    “这里五步一转弯,三步一上岭,一面是流泉涡旋的深坑万丈,一面又是鸟飞不到的绝壁千寻,怎能住人?”

    “大地为床天做被,眠松卧雪头枕琴;悠悠寒暑等闲过,梦未醒时天又明。出家修行,能有这个去处,也就不错了。”

    “仁兄确是太清苦了。似这等神仙,小弟委实做不来。”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何况神仙呼!”蓟子训抬头望了一下天色,话锋一转道,“时间不早了,你还要回山,不扯这些闲话了。我此番重回鸡峰山,一是觉着张道岭要闹大动静,特来相机阻止;再就是受楼玄楼大人所托,保你周全。”

    许靖道略一沉思,转而说道:“感谢仁兄和楼大人厚爱。不过,我觉得在这里过得也还不错。”蓟子训道:“贤弟此言差矣。有道是‘长安虽好,不是久留之地。’你被表象迷惑,不知就里。别看鸡峰山现在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说其为龙潭虎穴,实不为过。”许靖道:“有那么严重吗?”蓟子训道:“你回去后只要留心观察,自能看出端倪。”许靖道:“以后我会留意的。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蓟子训叹口气道:“唉,毕竟我与张道岭乃一脉相承,实不想兵戎相向,斗个你死我活,倘若能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是为上策。实话对你说吧,我装扮樵夫,只为获取他那份人事组织名单,以此为把柄,要挟他不要贸然行事。如若成功,便能挽救数万苍生性命,即是天大功德一件。”许靖道:“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吗?”蓟子训沉吟道:“张道岭于你有活命之恩,你最好不要参合进来。只宜隐暗藏晦,明哲保身,凡事小心为上,免得祸起萧墙,殃及池鱼。我有两件物事,你小心带在身上,危机之时,自有用处。”

    蓟子训站起身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道:“这里面有三支信香,遇到危难时将其点燃,黑狐嗅觉最灵,自会告知我。百里之内使用‘借地加步法’,香未燃尽自会赶到。另一个是‘袖撒纸虎’的用物及咒语,我已施过法术,你回去如法修炼,遇到危险能保无虞。切记,切记。”

    许靖起身,千恩万谢地将锦囊接过收好。蓟子训喝声“归位。”那些石桌、石凳、杯盘碗盏尽皆消失不见,地上绿草如茵,未见践踏覆盖之痕迹,无有餐汤剩水之影踪。又朝卧在古松树下的黑狐招手道:“别耍懒了,跟我走吧。委屈你再给老夫做几天伴当,天空地旷,一个人委实孤寂得很。再说,闲暇时度化精灵,亦是功德一件。”那黑狐虽未成精,不能变化,但懂得人言,听的蓟子训呼叫,自是万分欢喜,老远地便摇头摆尾,屁颠屁颠跑近前来,龇牙咧嘴,抓耳挠腮,耸肩塌背……及尽所能,妆出十二分谄媚相,着实好生可爱。看的许靖忍俊不禁,掩口长笑。蓟子训抬手赏其一个暴栗,叱道:“别闹了,头前带路,还不快走。”那黑狐倒也听话,摇头跟许靖打个招呼,径自朝柴担走去。蓟子训这才笑道:“扁毛畜生不晓事,让兄弟看笑话了。”许靖打趣道:“一对精怪,倒也有趣。”蓟子训哈哈大笑,拱手说声“就此别过。”许靖还礼回声“后会有期。”二人匆匆分手,各奔东西。俄顷,山林中又飘出一阵歌声:

    二世赵高乱朝纲,

    草莽英雄起四方。

    前人田地后人收,

    你争我夺皆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