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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穹铁道:流明 番外:若能早些相遇—玄元(二十一)

    星槎燃烧着火焰,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坠落在地平线的某一段。

    雾山洞天的云雾被染成火焰和血液交织的猩红色,散着几乎糊住人鼻腔的腥臭。

    “白珩?白珩!”

    “白珩长官!”

    耳机中模糊的呼叫声伴随着星槎的鸣叫吵醒了她。

    “嘶……”白珩从废墟中爬出来,松开手指,被血液混着已经结块的沙土从掌心滑落。

    她抬眸看了看,掌心的伤口几乎愈合,手套露出一个狭长的洞。

    “我是白珩。”她摇晃着站起来,伸手给耳机中的飞行士们打下一针定心剂,“我的星槎坠毁了,需要新的。”

    “是!我立刻降落!”耳机中传来飞行士的应答声。

    她是怎么坠落的?白珩揉了揉脑袋,一点都记不清楚了。

    星槎卷开血色的浓雾,落在她身边,飞行士打开顶盖,“白珩大人!能见度太低了!”

    白珩没回应,她喘着粗气登上星槎,伸手调换着频道,“我是白珩,我的星槎坠毁,现在替换完毕,确认回复。”

    “确认。”

    “确认。”

    “……”

    “好……”白珩揉了揉眉心,抬起胳膊蹭掉脸上的血泥,“行动继续。”

    “行动继续…长官,这……”

    白珩扭头,眸子里面浸着冰。

    飞行士一怔,垂下头闭口不言。

    白珩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正常情况下飞行士在这里就应该退出战场了,但是这次不行。

    飞行士在这里退出战场就等同于放弃罗浮,将空域拱手让给造翼者和步离人的兽舰,等同于给友军的脑袋上面安了个靶子。

    “在这里退,就没有再谋划的机会了……”她调整着呼吸,微微用力将右手脱臼的无名指掰正。

    剧痛让她的声音艰涩无比,“跟着我的信号位置,将步离人引进埋伏点。”

    ……

    “白珩呢?”景元皱眉,看了看时间,“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到?”

    “白珩的星槎坠毁了。”丹枫落在他旁边,“但是人没事,现在登上新的星槎正朝着这边走。”

    “人没事就行。”景元松了口气,“师父呢?”

    “杀疯了。”丹枫扭头,“但还带着队呢。”

    白发剑士沐浴在剑光里,冲天的剑势在敌军中犁出一道又一道沟壑。

    “让我师父悠着点吧……”景元揉了揉眉心,“看点年龄好不好?”

    “你能劝的动?”丹枫皱眉,“都说过多少次了。”

    那点魔阴身不犯都是帝弓司命眷顾她。

    “不过……”丹枫扭头望向远处。

    倏忽那边……希望那个小姑娘真的能顶住吧。

    ……

    “你到底是何人?”

    “罗浮太卜司,符玄。”符玄站在半空中,星海于身后闪耀,刺目的光辉撕裂了倏忽的血涂狱界。

    面前不可名状的肉……肉泥?

    符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东西,她本来以为倏忽该有个具体形态。

    但是并没有,似乎就是这么一团肉,随着战斗的过程任意变换。

    整个就俩字——诡异。

    符玄皱眉,“你就是倏忽?”

    “正是本座。”血肉中逐渐凝结出模糊的人形轮廓,“吾能察觉出汝力量中浓郁的心绪因子……欢愉令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能在本座面前自称‘本座’的人不少,但你不算在其中。”符玄没回答她的问题,冷声说道。

    玄妙的光在眉心绽放,如虚空中的玄莲。

    粉色的面具环绕于身侧,眉心法眼闪烁着展露真容。

    “法眼……”倏忽自然见识过法眼,声音中多了几丝惊疑,“你是罗浮太卜……不可能,我见过罗浮太卜,而且仙舟太卜怎么可能是欢愉令使……”

    “本座的真相无需向你表露。”符玄张手,那双手笼开一片虚影,似有千百丈宽广,在刹那间覆盖天地,包裹群星。

    “法眼昭示你的命运。”她睁开眼,粉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威严的光,“世间万物自有其法,但……”

    【换斗移星。】

    【谋事,在人。】

    幽蓝的光柱贯穿天地,传通星斗,大地崩裂,卷起无边无际的狂风,泥土掀开,紧跟着就是沙尘,刮起的龙卷通天彻地、横亘千里,将山峦雾海尽皆扫去。

    倏忽就位于风暴的正中心,她无法抵抗的被卷入风暴,在如刀般的狂风中被磨碎。

    符玄冷眼看着,直至一切散去,剩下的只有一片空寂。

    还有一小坨肉泥。

    那肉泥随风飘落在破碎的土地上,随后以恐怖的速度再生,倏忽的模样再次构建出来。

    “哈哈……每一次脱离死亡的过程都是别样的体验啊。”倏忽的声音再度传出,“这一次,你打算……”

    “谋事在人。”

    光柱再次升起。

    肉泥再次落下,迅速再生,“我是……”

    “谋事在人。”

    “我已经说过了……”

    “在人。”

    “你……”

    “人。”

    幽蓝色光柱落下,倏忽再次再生。

    她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一句话都不让人说完,比腾骁还要急躁。”

    符玄放下手,“你还真不打算死啊。”

    杀死倏忽确实很困难,毕竟是药师亲自赐福的令使。

    复生这种耍赖一样的技能估计也就只有丰饶能弄得出来。

    符玄无奈的揉揉眉心。

    她不禁想到,倏忽都是这样的,那丰饶星神该是什么样?

    令使不过是所信仰神明的某一面。

    “死与生相同,不过是一种过程。”倏忽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依靠着仇恨前行,这条路也终究有尽头……但是现在呢?你依旧要用这种方式来杀死我?”

    “你似乎有误解,觉得我只有这一种力量。”符玄勾唇,“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先好好的替他们出口气,再杀你。”

    “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不值一提。”倏忽嗤笑一声。

    “嗯,希望如此。”符玄点点头,“希望一会你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她手痒痒,一直以来看那几个人切磋,她还没机会上去试一次呢。

    现在机会到面前了。

    符玄的身形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倏忽的身体整个倒转过来,在空中转了一圈,狠狠的撞进地里。

    对景元的招数被用在倏忽身上了。

    但是对景元那里,符玄有保护动作。

    这里是没有的。

    肉泥从土地裂缝的缝隙里面涌出来,倏忽本就没构建出坚硬的实体,这一下直接被摔的血肉横飞,七零八碎。

    满地都是。

    “呼……我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总是拳脚横飞的了。”符玄揉了揉拳头,“原来拳拳到肉的感觉这么爽啊。”

    她现在理解了景元口中那些“保留节目”了。

    这还没完,符玄紧跟着上去,一拳接着一拳的砸下来。

    话本里面是怎么形容的来着?

    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连绵不绝,倏忽连眼睛都睁不开——哪怕她的这具身体并没有明确的眼睛的形状。

    符玄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甚至用命途力量给自己的拳头外面包了一层如同拳套一样的保护层。

    没办法,符玄多少还是有点洁癖的,让她用拳头这样“亲切接触”一坨连形状都看不清楚的肉团,她还是有些抵触。

    但是拳拳到肉的感觉很爽,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打沙包。

    符玄泄愤一样砸打着,直至地面彻底凹陷下去,露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血肉陷在深坑中央,生死不知,没了动静。

    符玄抬起手,长舒一口气,肉泥从她拳头上落下。

    “喂。”她踢了踢被镶在石头里的那块肉团,“没死吧?没死起来笑两声?”

    “你不是挺喜欢笑的吗?”

    符玄可气了个半死,倏忽那张嘴,只要不杀了她,她的嘴就不停。

    说实话,符玄在打仗这件事情上是个新手。

    过去的日子她基本没动过手,更别说打架打人了,在罗浮神(八)策(角)府(笼)里面进行的那些切磋她也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但是力量摆在这,倏忽的战斗技巧更差。

    所以现在被镶在石头堆里的是倏忽,不是符玄。

    这就像是为符玄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爽。”符玄认真的点点头,“还能起来吗?”

    倏忽当然能起来,她要是能这么容易就被拳脚打死,腾骁也不会用同归于尽的方式。

    血肉再次凝结,倏忽的声音传出,“不错的力量,但是……”

    “没有但是了。”符玄抬起脚踏入虚空,周身星辰点缀闪烁。

    该结束了。

    她扭头望了一眼那边云骑军和敌人缠斗的方向。

    “知道么,这就是你们和我们的区别。”倏忽察觉到她的动作,也朝着那边看了一眼,随后笑道,“为了强大,为了不死,抛弃是必要的,而你们仙舟人向来优柔寡断,傍着药王神赐固守,暴敛天物啊……”

    她笑,“你还想用什么来杀死我?也用你自己?”

    “不需要。”符玄静下来,星辰点缀在她身旁,如星河的纱巾。

    她抬手,声音冷如寒霜,“我想过要用正常的方式终结你,但是留下你终究是祸害。”

    她想到在未来的那个时候,倏忽也是被关押在幽囚狱里,同样是生死不明。

    她要完全杜绝这样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