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之魔女异闻录 第六十一章 梦醒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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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初醒，埃莉诺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又好像连忘记了什么也一并忘去。
然而，记忆的缺失并不等于空白，在遭受巨大冲击时，大脑会自动编出一套看似合理的说辞，以保证主体精神稳定。失忆自然也不例外。
一场天灾毁灭了圣若瑟，夺去了埃莉诺·加德纳的父母，她的孪生姐姐也在灾难中失踪。一位吸血鬼女仆救下埃莉诺，并且揭示了埃莉诺血脉中的力量，以及她肩负的伟大使命。
卡斯兰娜闻声而来，躬身行礼道，
“小姐，您终于醒了”
“啊，辛苦你了”
“没有的事，这是咱职责所在”
“还有多久？”
“不，小姐，已经到了”
卡斯兰娜这样一说，埃莉诺才意识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墙上的鲸油灯盏静静燃烧，窗户浓黑如墨，只能看到灯火的反光。她所处的房间很大，但大部分都隐藏在阴影中。身下的床似乎上了年头，不过，被褥倒是新浆洗过的，散发着阳光一样的气味。
惊讶之余，埃琳诺追问道，“……那个，我想问的是，距离你说的比赛还有多长时间？”
女仆莞尔一笑，“这个嘛，别担心，按照地上的时间来算，还有五年三月零七天”
“我明白了”
“而且，以小姐的实力，一定能轻松获胜”
虽说埃琳诺身怀王族血脉，身体的种种变化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是卡斯兰娜的信心未免有些过头了。毕竟在此之前，埃琳诺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女孩，从父亲那里学过一些语言知识，但从未接触过战斗。
埃莉诺摸向床边的剑匣，这把长剑与天灾一同降临，外表朴实无华，因为过度使用而多处崩裂。
她不禁起疑，莫非与这把神秘的长剑有关？她曾读过有关勇者、巨龙和圣剑的冒险小说，也曾有过拔出圣剑的妄想，但不管怎么看，这把剑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特殊之处。
而且，如果真的是圣剑，自己作为吸血鬼，应该是被讨伐的一方才对吧？
“但愿如此”
“说起来，小姐您一定饿了吧”，卡斯兰娜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托盘，轻轻放在床边，“请稍等片刻，咱这就去准备晚宴的菜色”
女仆又一鞠躬，化为一群蝙蝠飞到窗外。
托盘上摆着一只陶瓷茶杯和一碟点心，茶杯里是半杯暗红而浓稠的奇怪液体，俯首细嗅，一股铁腥气直冲面门。
埃琳诺吞了吞口水，自从她血脉觉醒以来，一直没有吸血的机会，如今见到实物，一种异样的兴奋感在心头萦绕不散。人生中总要有点仪式感，为了不辜负这股兴致，她举杯浅呷一口，从握持瓷杯的手法到第一口的容积都经过了细致的考虑。
不过，说到底，虽然看起来像血，口感的话反而更像某种果汁，初入口时甘甜凉冽，回味则带着青涩的微酸，虽然的确很好喝没错，但埃琳诺总归有点自作多情的挫败感。
幸运的是，点心倒是不错。一口咬下，外表酥皮与舌尖接触的瞬间，浓厚的法兰克福榛子的香气和壁炉的温暖便在味蕾上碰撞，内部的馅料风味各异，有的是枫糖酱，有的是炸至松软的鱼排，就像拆圣诞礼物一样，更是给人带来无限惊喜。
不知不觉中，托盘已经空了。啊，当然，茶杯和碟子还是完整的，不管再怎么饿，埃琳诺也干不出生啃陶瓷的事来。
埃琳诺满足地叹息一声，现在是该干正事的时候了，她准备了解一下附近的情况，顺便把托盘送回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埃琳诺的眼睛已经能在黑暗中看清事物，原理的话，与其说是捕获微弱的光，不如说是脱胎于精神力的全新感官，只不过以视觉的形式而表现出来。
埃莉诺正位于一栋大得吓人的宅邸中，其装潢风格很符合人们对永夜帝国贵族的认知，甚至已经到了刻板印象的程度。
繁琐，精致，闪耀，却又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不会让人过多关注一边而忽略另一边。哪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也能看出其价值不菲。
到现在为止，埃莉诺已经走了大约五十米，终于见到了向下的楼梯。
说来奇怪，一路上她连一个人都没看到。按照常理，要想让这么大的宅邸运转起来，一定需要很多人才对。管家，厨师，园丁，车夫，佣人……埃莉诺一边数着指头，一边回忆着在童话故事里听来的情节。
数着数着，十根手指很快就不够用了。但是，这种问题怎么可能难倒埃莉诺呢？既然十根不够，那就再来十根好了
终于，她靠着借来的手指数完了所有仆人体系。埃莉诺本人没察觉到什么异常，然而在旁人看来，只能说是惊愕甚至恐怖了。
卡斯兰娜正好从楼梯上来，向主人报告道，“已经准备好了，小姐，这边”
跟随着卡斯兰娜的引导，埃莉诺步入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
十二盏灯通明，衔尾蛇的家徽沐浴在乳白色的光中。每一个角落都极尽奢华，就连布幔的阴影也散发着金粉的气息。
而在大厅正中，一张圆桌上摆着数十道菜，旁边一张靠背椅显然是为埃莉诺准备的。桌椅木料上乘，但和其他装饰相比就毫不起眼。可以看出，座椅和圆桌的底座有切割过的痕迹，似乎专门为埃莉诺的身高做了调整。
待埃莉诺落座后，卡斯兰娜便一道接一道地介绍起来，言语中颇有自得之意，
“前菜，盐渍打人藤。其实这种植物并没有攻击性，只是外表凶恶，因此被探险家起了这个名字。它营养丰富，只需简单调味，就足以奠定整场宴会的基调”
“主菜，炭烤黑龙肋排。野生黑龙居住在沼泽地区，肉质也带有类似发酵的霉味，只有最狂野的美食家才能驾驭这种食材”
“甜品，草莓奶油炖汤……”
除此之外，桌上还摆着林林总总的面包点心，暂且按下不表。
“哇，好厉害啊……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埃莉诺不禁两眼放光，在惊讶之余又想保留一丝少女的矜持。
“当然”，卡斯兰娜微一皱眉，突然岔开话题，“承女王陛下手谕，将安排小姐转入最高学府就读”
“要上学吗？”，埃莉诺停下刀叉，重复了一遍。
“毕竟咱只是一介佣人，实力低微，见识短浅，实在没有指导小姐的资格”，卡斯兰娜一撩头发，再度恢复开朗，
“维拉利昂大学，地海校区是永夜帝国，乃至整个地下世界的学术中心，不但在科学领域走在前列，而且传承了无数秘法。在那里您能得到最好的教育”
“好吧，我会努力的，不过”，埃莉诺抛出了新的疑问，“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血族已经有两百年没有新生儿了，该不会大学里都是一群老怪物，只有我一个学生吧？”
“您还记得……不，不是的。为了血族繁荣昌盛，早在米勒历857年，也就是血族进入地下世界的第二年，女王陛下便颁布了全面改革开放的指令，在完善监管体系的基础上招商引资，允许异族人开办工厂。又于同年通过了《荣誉公民修订法案》，吸收其他种族成为血族的一份子”，
“额，也就是说，咱之前的表述并不准确。咱当时情绪有些过激，还请小姐见谅。血族倒不会因为输掉青年赛这种事灭亡，只不过的确有被附庸种族取代的风险”，
女仆的声音陡然激越起来，
“所以说，血族需要一场胜利，一场代表新生血液的胜利，让那些狂妄贪婪的荣誉公民瞧瞧，谁才是永夜帝国的主宰！”
“同样，这也是咱与小姐之间契约的真正目的”
“原来如此。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埃莉诺用餐巾擦了擦嘴唇，庄重地面向卡斯兰娜，“我也只能说竭尽全力了吧？”
“啊！咱并不是在催促小姐，请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没事的”
“对了，咱在帮您登记信息时填的种族是人类。如果小姐的身份泄露，可能会引起其他种族的觊觎”
埃莉诺温婉一笑，“没问题。倒不如说，比起吸血鬼，还是做人类更自在一些”
“小姐！”，卡斯兰娜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咱说过多少次了，那个词是对我们的误解和侮辱……”
她在“那个词”上咬字很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过，与其执着于形式上的名誉，还是先吃饭吧”
埃莉诺信手一指，餐桌对面突然多出一张椅子，和她所坐的完全相同，就像镜像翻转一样。
卡斯兰娜打了个冷颤，“遵命，小姐”
然而，记忆的缺失并不等于空白，在遭受巨大冲击时，大脑会自动编出一套看似合理的说辞，以保证主体精神稳定。失忆自然也不例外。
一场天灾毁灭了圣若瑟，夺去了埃莉诺·加德纳的父母，她的孪生姐姐也在灾难中失踪。一位吸血鬼女仆救下埃莉诺，并且揭示了埃莉诺血脉中的力量，以及她肩负的伟大使命。
卡斯兰娜闻声而来，躬身行礼道，
“小姐，您终于醒了”
“啊，辛苦你了”
“没有的事，这是咱职责所在”
“还有多久？”
“不，小姐，已经到了”
卡斯兰娜这样一说，埃莉诺才意识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墙上的鲸油灯盏静静燃烧，窗户浓黑如墨，只能看到灯火的反光。她所处的房间很大，但大部分都隐藏在阴影中。身下的床似乎上了年头，不过，被褥倒是新浆洗过的，散发着阳光一样的气味。
惊讶之余，埃琳诺追问道，“……那个，我想问的是，距离你说的比赛还有多长时间？”
女仆莞尔一笑，“这个嘛，别担心，按照地上的时间来算，还有五年三月零七天”
“我明白了”
“而且，以小姐的实力，一定能轻松获胜”
虽说埃琳诺身怀王族血脉，身体的种种变化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是卡斯兰娜的信心未免有些过头了。毕竟在此之前，埃琳诺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女孩，从父亲那里学过一些语言知识，但从未接触过战斗。
埃莉诺摸向床边的剑匣，这把长剑与天灾一同降临，外表朴实无华，因为过度使用而多处崩裂。
她不禁起疑，莫非与这把神秘的长剑有关？她曾读过有关勇者、巨龙和圣剑的冒险小说，也曾有过拔出圣剑的妄想，但不管怎么看，这把剑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特殊之处。
而且，如果真的是圣剑，自己作为吸血鬼，应该是被讨伐的一方才对吧？
“但愿如此”
“说起来，小姐您一定饿了吧”，卡斯兰娜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托盘，轻轻放在床边，“请稍等片刻，咱这就去准备晚宴的菜色”
女仆又一鞠躬，化为一群蝙蝠飞到窗外。
托盘上摆着一只陶瓷茶杯和一碟点心，茶杯里是半杯暗红而浓稠的奇怪液体，俯首细嗅，一股铁腥气直冲面门。
埃琳诺吞了吞口水，自从她血脉觉醒以来，一直没有吸血的机会，如今见到实物，一种异样的兴奋感在心头萦绕不散。人生中总要有点仪式感，为了不辜负这股兴致，她举杯浅呷一口，从握持瓷杯的手法到第一口的容积都经过了细致的考虑。
不过，说到底，虽然看起来像血，口感的话反而更像某种果汁，初入口时甘甜凉冽，回味则带着青涩的微酸，虽然的确很好喝没错，但埃琳诺总归有点自作多情的挫败感。
幸运的是，点心倒是不错。一口咬下，外表酥皮与舌尖接触的瞬间，浓厚的法兰克福榛子的香气和壁炉的温暖便在味蕾上碰撞，内部的馅料风味各异，有的是枫糖酱，有的是炸至松软的鱼排，就像拆圣诞礼物一样，更是给人带来无限惊喜。
不知不觉中，托盘已经空了。啊，当然，茶杯和碟子还是完整的，不管再怎么饿，埃琳诺也干不出生啃陶瓷的事来。
埃琳诺满足地叹息一声，现在是该干正事的时候了，她准备了解一下附近的情况，顺便把托盘送回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埃琳诺的眼睛已经能在黑暗中看清事物，原理的话，与其说是捕获微弱的光，不如说是脱胎于精神力的全新感官，只不过以视觉的形式而表现出来。
埃莉诺正位于一栋大得吓人的宅邸中，其装潢风格很符合人们对永夜帝国贵族的认知，甚至已经到了刻板印象的程度。
繁琐，精致，闪耀，却又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不会让人过多关注一边而忽略另一边。哪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也能看出其价值不菲。
到现在为止，埃莉诺已经走了大约五十米，终于见到了向下的楼梯。
说来奇怪，一路上她连一个人都没看到。按照常理，要想让这么大的宅邸运转起来，一定需要很多人才对。管家，厨师，园丁，车夫，佣人……埃莉诺一边数着指头，一边回忆着在童话故事里听来的情节。
数着数着，十根手指很快就不够用了。但是，这种问题怎么可能难倒埃莉诺呢？既然十根不够，那就再来十根好了
终于，她靠着借来的手指数完了所有仆人体系。埃莉诺本人没察觉到什么异常，然而在旁人看来，只能说是惊愕甚至恐怖了。
卡斯兰娜正好从楼梯上来，向主人报告道，“已经准备好了，小姐，这边”
跟随着卡斯兰娜的引导，埃莉诺步入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
十二盏灯通明，衔尾蛇的家徽沐浴在乳白色的光中。每一个角落都极尽奢华，就连布幔的阴影也散发着金粉的气息。
而在大厅正中，一张圆桌上摆着数十道菜，旁边一张靠背椅显然是为埃莉诺准备的。桌椅木料上乘，但和其他装饰相比就毫不起眼。可以看出，座椅和圆桌的底座有切割过的痕迹，似乎专门为埃莉诺的身高做了调整。
待埃莉诺落座后，卡斯兰娜便一道接一道地介绍起来，言语中颇有自得之意，
“前菜，盐渍打人藤。其实这种植物并没有攻击性，只是外表凶恶，因此被探险家起了这个名字。它营养丰富，只需简单调味，就足以奠定整场宴会的基调”
“主菜，炭烤黑龙肋排。野生黑龙居住在沼泽地区，肉质也带有类似发酵的霉味，只有最狂野的美食家才能驾驭这种食材”
“甜品，草莓奶油炖汤……”
除此之外，桌上还摆着林林总总的面包点心，暂且按下不表。
“哇，好厉害啊……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埃莉诺不禁两眼放光，在惊讶之余又想保留一丝少女的矜持。
“当然”，卡斯兰娜微一皱眉，突然岔开话题，“承女王陛下手谕，将安排小姐转入最高学府就读”
“要上学吗？”，埃莉诺停下刀叉，重复了一遍。
“毕竟咱只是一介佣人，实力低微，见识短浅，实在没有指导小姐的资格”，卡斯兰娜一撩头发，再度恢复开朗，
“维拉利昂大学，地海校区是永夜帝国，乃至整个地下世界的学术中心，不但在科学领域走在前列，而且传承了无数秘法。在那里您能得到最好的教育”
“好吧，我会努力的，不过”，埃莉诺抛出了新的疑问，“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血族已经有两百年没有新生儿了，该不会大学里都是一群老怪物，只有我一个学生吧？”
“您还记得……不，不是的。为了血族繁荣昌盛，早在米勒历857年，也就是血族进入地下世界的第二年，女王陛下便颁布了全面改革开放的指令，在完善监管体系的基础上招商引资，允许异族人开办工厂。又于同年通过了《荣誉公民修订法案》，吸收其他种族成为血族的一份子”，
“额，也就是说，咱之前的表述并不准确。咱当时情绪有些过激，还请小姐见谅。血族倒不会因为输掉青年赛这种事灭亡，只不过的确有被附庸种族取代的风险”，
女仆的声音陡然激越起来，
“所以说，血族需要一场胜利，一场代表新生血液的胜利，让那些狂妄贪婪的荣誉公民瞧瞧，谁才是永夜帝国的主宰！”
“同样，这也是咱与小姐之间契约的真正目的”
“原来如此。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埃莉诺用餐巾擦了擦嘴唇，庄重地面向卡斯兰娜，“我也只能说竭尽全力了吧？”
“啊！咱并不是在催促小姐，请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没事的”
“对了，咱在帮您登记信息时填的种族是人类。如果小姐的身份泄露，可能会引起其他种族的觊觎”
埃莉诺温婉一笑，“没问题。倒不如说，比起吸血鬼，还是做人类更自在一些”
“小姐！”，卡斯兰娜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咱说过多少次了，那个词是对我们的误解和侮辱……”
她在“那个词”上咬字很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过，与其执着于形式上的名誉，还是先吃饭吧”
埃莉诺信手一指，餐桌对面突然多出一张椅子，和她所坐的完全相同，就像镜像翻转一样。
卡斯兰娜打了个冷颤，“遵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