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可鉴 第五十七章 相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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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过后，柳涯心许久没有开口，嘴唇皲裂流血也没有察觉。
还是柳古珊第一个发现，欲要拿出手帕去擦，柳涯心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柳古珊的手搭开了。
用舌头稍微舔了一下，再用牙齿将血液挤出。
柳古云和柳古沐也不敢聒噪，他们想了几天也没想出来怎么逃脱这个无人先说话的窘境。
终于，这天他们遇到一个主动搭话的队伍。
“你们是那家坎儿上的，是被叫狗子撵到这里的吗？”
感谢天帝大人！终于有人打破这个窘境了，无论是柳古云还是柳古珊，都在庆幸。
柳涯心深呼吸，用手擦擦脸，说道：“叫狗子？”
“就是戴家的清缴队。”柳古云急忙在一旁提醒。
柳涯心恍然大悟，立马回应。
“没有，我们是旅行的客商，一路上没看到什么清缴队。”
对面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略胖，但笑容可掬的中年人，铜色胸甲和蓝色内衣相衬，足以表现出它主人的糟糕审美。
柳涯心为了证实自己的身份，特意秀了秀周公明给自己的胸章。
那中年人一边搔着自己本来就不茂盛的头发，一边眯眼去看清胸章的样式。
他听说过，但没见过，无论是真是假，别怠慢总是对的。
于是他立马开朗地笑道：“原来是客商，这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还请随我们回到营地，我们来商量商量交易的事。”
“好说，好说！”这是柳涯心最近几天第一次露出笑容。
……
营地不远，但也需要半天的路程。
扎营的木头全是南域的硬木，而且看得出是新砍的。
不是花了大价钱，就是劫了花大价钱的人。
两扇蓝色的旗帜在营门上飘扬，上面写的是“屠海。”
屠海盗团，很霸气的名字。
可西域没有海，柳涯心微微一笑，但很快他的笑容消失了。
他想到了那个南域的硬木。
都是南域的？这个规模？
这是……家族盗团？！
全家都成了强盗？！
柳涯心咽了一口唾沫，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族会做出这个决定，很难理解。
营地门犹如铁门一般，开门时发出钢铁摩擦的声音。
“还没请教大人的名字……”
“叫大少爷便好。”柳古云立马打断了中年人的请教。
柳涯心有些不满，伪造一个名字便好，如果自己不说名字，不是也不好问他们的名字吗？
中年人拱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引着他们往里走。
柳涯心的心跳有些快，这次真是进了贼窝了！
能打起来吗？要打起来吗？打得起来吗？
每个少年的心中都有一个惩恶扬善的梦想，柳涯心也不例外。
但是，这面对的是一个家族，柳涯心斜视看了看在妇人怀中沉睡的婴儿。
他们也算是恶吗？
这个营地比雪狼营地还要大几分，人数也相应更多。
但平均实力大概不如，这里妇孺老人更多。
“这位大少爷，在这里稍侯，我去通报族长。”
族长，柳涯心注意到这个细节。
没有地产作为安家之地，便没有家主的资本，但人都还在，足成一族，故而只能称族长。
但至少，说明他们曾经有个家，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古云，你在这等着，我去周围看看。”柳涯心望着柳古云说道。
“是，少爷。”柳古云随即应和。
“如果他们来问，就说我暂时不在，你们可以代表我。”
“明白，少爷。”柳古沐和柳古珊也不落后风，立刻应下。
柳涯心便向着人最多的帐篷下走去，那里有一群人在乘凉。
尽管天使族不会被灼伤，且主要以阳光为食，但越是吸收阳光，体内代谢就越需要水分。
而西域茫茫沙漠，水本来就难找，这些人为了节省营地的水，也就只能少晒阳光，以此减少对水的需求。
在幼学启蒙教科书的解释中，天界之所以唯有天使族可以完全避免进食，是因为初天帝的降临，用改天换地的伟大圣力，改造了天使族。
虽然这个解释很无力，很力大砖飞，但至少事实是这样的，天界确实唯有天使族可以避免进食，通过吸收阳光了维持自身的生存。
古阳、安阳所衍射的阳光，就是天使族维持生命的基准，它对可触及之处，平等地洒下一样的阳光。
然而这份富裕的阳光，却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的。
天国几乎无雨，而建筑却有屋顶，是为了防止阳光的无私溺爱。
“老爷爷，在这晒太阳呢？”
柳涯心坐在一个老人身边，看到他正在从一旁的水壶中，滴出几点凉水，随后他立刻将水点点在自己的额头和太阳穴上。
转头看见柳涯心，他似是没有看到，转回头，闭目安详地侧躺在椅子上。
柳涯心注意到那个小水壶，那个应该原本是个水雾器，通过改造后，成了水滴器。
尽管经过改造，但那依然是南域的设计风格，这点是不会变的。
“南域，老爷爷，你们是从南域来的吧？”
“小伙子眼挺尖，是从东边哪个营地逃过来的？族长就是好心，非要收下你们。”
柳涯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被当成被收留的野犬了！
看来收留这种事，在这个营地里很常见。
“老爷爷您误会了，我是来和族长做生意的。”
“净瞎说，你还是个孩子，能和族长做什么生意？”那老人唇上胡须发黄，像是金丝抽动。
“你们这些人，被那群茬子追得像个灰猴似的乱跑，到现在还非说什么交易。”
“如果坦然一点，我们这边的人更能接受你。”
那老人说得口干舌燥，又端起小水壶滴了三滴，涂在脸上。
这水需要这么节省吗？柳涯心不由得想到自己这一路上，将多少水洒在地上。
“这个营地的人，都是族长从南域带过来的吗？”
“不全是，”老人口唇微张，似乎话都要省些力气。
“有些是路上收留的，比如我，和你。”
柳涯心眉头紧皱，说道：“都说了我不是了！”
“哈哈哈，小子，年轻人要诚实，”老人笑说道：“我看你对我脾气，咱俩都是死犟，我可以勉强收你作个弟子。”
柳涯心坐在他旁边，进入阴影区之后，霎时间变得凉爽起来。
阳光之下和阴影之下，区别大到让人怀疑是不是两个世界。
“你收我作弟子？”柳涯心讥笑道：“你能教我什么？节约用水吗？”
“这也是学习的一门，”老人直起身子，拿着水壶上下掂量，说道：“小子，你会相水吗？”
相水？柳涯心还真不知道！
看柳涯心那惊讶的表情，老人似乎很满意，露出一口这个年纪难得一见的白牙，笑说道：“水是天使族的命根子，相水这一门，高深的很。”
“什么水金贵，什么水脏污，咱一眼就看出来。”
“族长都说了，要是没有咱，这家族怕是走不了这么远！”
柳涯心来了兴趣，他正疑惑着，这个人好像对族长没什么敬意，原来是族老，有大功绩的！
但是紧接着，柳涯心又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大用处的人，分的水却这么少。
“老爷爷，你喝这个。”柳涯心忽然突发奇想，将一小瓶精酿的雨露水递了过去。
这一瓶是柳家特制，价值惊人。
柳涯心首先想要试试这个“相水师”的能力，其次他想勾出这位老人的话，最后其实他也是心怀着善意。
这水也并不珍贵，可以送给这个营地。
那老人只是撇了撇那瓶中的晶莹，便忽然直起腰，双眼放光，颤抖喊道：“好水！”
这声音像是旱獭通报敌情时刺耳的尖叫，吓了柳涯心一跳，差点坐到地上。
这一嗓子穿透力极强，引得很多人侧目。
不过他们好像很怕这个老人，很快便侧回头，不再看向这边。
那老人抓住柳涯心的手，瞪大了眼睛，低喊道：“这水！这水！”
柳涯心不由得得意起来，翘起鼻尖，说道：“现在你总相信，我是来和你们族长交易的吧！”
“信！信！现在你说你是我死去的爹转世我都信，让我再看看这水！”
咒我死呢！老不正经！柳涯心翻了一个白眼。
“怎么？你说说这是什么水？”
“这是无垢纯水！绝对无垢的纯水！天帝啊！”
那不还是水吗？柳涯心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被软禁的时候，柳涯心有时忙懒得动，就用它来临时解渴。
对于柳涯心来说，它不如井水甜，但胜在方便取。
“你说你是商人，那它肯定可以卖对不对！”
老人双臂抓住柳涯心的肩膀，柳涯心从没有想象过一个老人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出价吧！无论要什么都行！我要付出我的一切！”
送你又如何？柳涯心很想豪爽地说这句话，但他不傻。
他注意到，老人这话说出口，很多人再一次将目光投了过来。
“很简单，”柳涯心晃了晃玻璃管中的水，笑说道：“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作为定金，我可以先给你一些。”
柳涯心拧开木塞，那老人立刻眯起眼，似乎在嗅着空气中的香甜气。
“你用什么盛？”“哦！稍等！”
那老人一想到这水，立刻忘乎所以，他拍打着全身，最后才摸到天界镯绑在自己的腰间，立刻拿出一个类似于墨水用的方型瓶，拧开木塞，小心翼翼地放在柳涯心的手下。
柳涯心倒了全瓶的四分之一，约有二十滴。
“首先，这个家族是从南域来的？”“是！南域福城！”
“你也是？”“不是，老夫是流亡人，林福，在三个月前加入了他们。”
问完这两个问题，柳涯心稍微顿了顿，他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这里有多少是外人？”“大约三分之二。”
这么多？不怕外姓人造反吗？柳涯心的惊讶表现在脸上。
“您的担心很有道理，这里很多家族内部人都有这种担心，”林福看到柳涯心的表情，明白了他心中疑惑。
还不等他询问，便自己解释道：“但是，族长力排众议，坚持救助我们。”
“我敢断言，即使族人背叛了族长，我们也绝不会背叛！”
柳涯心内心微动，看来这里的首领确实很有人格魅力。
“看来你们很信赖这个首领。”
林福捋着白须，干笑道：“如果不是他在，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被西域的风沙磨成骨粉了。”
“而且老朽也没几年好活了，不如把剩下的时间，全部留给我的恩人。”
柳涯心听到这话，莫名鼻头一酸。
二人又攀谈了几句，便被一个高声打断。
“少爷，这边有个货看不真，需要您来一趟。”
柳涯心侧头一看，是柳古云。
他便索性直接将剩下大半瓶扔给老人，说了一句“送你了。”，便要随着柳古云前去。
“慢着！”林福接住剩下半瓶，急忙大喊道：“这位少爷，等等，这种好东西我不能白白收下。”
柳涯心捏了捏自己的鼻骨，确实有点亏，但是完全可以接受。
这个老人是善良的人，单为了这份善良，也值得付费。
“少爷请收下这个！全做我们的交换，林家人从不欠人情！”
林福老人也有着自己的执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蓝色粗布包裹着的东西，蓝布呈现方形，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是流亡人啊，你已经没有家族了，为什么要守着家族的规矩啊！
柳涯心虽然腹诽，但嘴上没说什么，只是接过那老人给的包裹。
是书啊！柳涯心右手轻轻一捏，同时掂量下，便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估计是家族传承技艺的书籍，这老人看自己传承无望，便把技艺传授其他人，以防家族技艺断绝。
只要寄托的这个人也像他一样心性善良，也一定会念他林家的好。
即使这是算计，也是充满善心的算计。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这桩交易，完成了。”
林福满意地点点头，能将家族的传承交给可靠之人，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却没想到忽然来了一个人对他喊。
“林老爷子，族长也叫您过去。”
还是柳古珊第一个发现，欲要拿出手帕去擦，柳涯心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柳古珊的手搭开了。
用舌头稍微舔了一下，再用牙齿将血液挤出。
柳古云和柳古沐也不敢聒噪，他们想了几天也没想出来怎么逃脱这个无人先说话的窘境。
终于，这天他们遇到一个主动搭话的队伍。
“你们是那家坎儿上的，是被叫狗子撵到这里的吗？”
感谢天帝大人！终于有人打破这个窘境了，无论是柳古云还是柳古珊，都在庆幸。
柳涯心深呼吸，用手擦擦脸，说道：“叫狗子？”
“就是戴家的清缴队。”柳古云急忙在一旁提醒。
柳涯心恍然大悟，立马回应。
“没有，我们是旅行的客商，一路上没看到什么清缴队。”
对面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略胖，但笑容可掬的中年人，铜色胸甲和蓝色内衣相衬，足以表现出它主人的糟糕审美。
柳涯心为了证实自己的身份，特意秀了秀周公明给自己的胸章。
那中年人一边搔着自己本来就不茂盛的头发，一边眯眼去看清胸章的样式。
他听说过，但没见过，无论是真是假，别怠慢总是对的。
于是他立马开朗地笑道：“原来是客商，这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还请随我们回到营地，我们来商量商量交易的事。”
“好说，好说！”这是柳涯心最近几天第一次露出笑容。
……
营地不远，但也需要半天的路程。
扎营的木头全是南域的硬木，而且看得出是新砍的。
不是花了大价钱，就是劫了花大价钱的人。
两扇蓝色的旗帜在营门上飘扬，上面写的是“屠海。”
屠海盗团，很霸气的名字。
可西域没有海，柳涯心微微一笑，但很快他的笑容消失了。
他想到了那个南域的硬木。
都是南域的？这个规模？
这是……家族盗团？！
全家都成了强盗？！
柳涯心咽了一口唾沫，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族会做出这个决定，很难理解。
营地门犹如铁门一般，开门时发出钢铁摩擦的声音。
“还没请教大人的名字……”
“叫大少爷便好。”柳古云立马打断了中年人的请教。
柳涯心有些不满，伪造一个名字便好，如果自己不说名字，不是也不好问他们的名字吗？
中年人拱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引着他们往里走。
柳涯心的心跳有些快，这次真是进了贼窝了！
能打起来吗？要打起来吗？打得起来吗？
每个少年的心中都有一个惩恶扬善的梦想，柳涯心也不例外。
但是，这面对的是一个家族，柳涯心斜视看了看在妇人怀中沉睡的婴儿。
他们也算是恶吗？
这个营地比雪狼营地还要大几分，人数也相应更多。
但平均实力大概不如，这里妇孺老人更多。
“这位大少爷，在这里稍侯，我去通报族长。”
族长，柳涯心注意到这个细节。
没有地产作为安家之地，便没有家主的资本，但人都还在，足成一族，故而只能称族长。
但至少，说明他们曾经有个家，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古云，你在这等着，我去周围看看。”柳涯心望着柳古云说道。
“是，少爷。”柳古云随即应和。
“如果他们来问，就说我暂时不在，你们可以代表我。”
“明白，少爷。”柳古沐和柳古珊也不落后风，立刻应下。
柳涯心便向着人最多的帐篷下走去，那里有一群人在乘凉。
尽管天使族不会被灼伤，且主要以阳光为食，但越是吸收阳光，体内代谢就越需要水分。
而西域茫茫沙漠，水本来就难找，这些人为了节省营地的水，也就只能少晒阳光，以此减少对水的需求。
在幼学启蒙教科书的解释中，天界之所以唯有天使族可以完全避免进食，是因为初天帝的降临，用改天换地的伟大圣力，改造了天使族。
虽然这个解释很无力，很力大砖飞，但至少事实是这样的，天界确实唯有天使族可以避免进食，通过吸收阳光了维持自身的生存。
古阳、安阳所衍射的阳光，就是天使族维持生命的基准，它对可触及之处，平等地洒下一样的阳光。
然而这份富裕的阳光，却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的。
天国几乎无雨，而建筑却有屋顶，是为了防止阳光的无私溺爱。
“老爷爷，在这晒太阳呢？”
柳涯心坐在一个老人身边，看到他正在从一旁的水壶中，滴出几点凉水，随后他立刻将水点点在自己的额头和太阳穴上。
转头看见柳涯心，他似是没有看到，转回头，闭目安详地侧躺在椅子上。
柳涯心注意到那个小水壶，那个应该原本是个水雾器，通过改造后，成了水滴器。
尽管经过改造，但那依然是南域的设计风格，这点是不会变的。
“南域，老爷爷，你们是从南域来的吧？”
“小伙子眼挺尖，是从东边哪个营地逃过来的？族长就是好心，非要收下你们。”
柳涯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被当成被收留的野犬了！
看来收留这种事，在这个营地里很常见。
“老爷爷您误会了，我是来和族长做生意的。”
“净瞎说，你还是个孩子，能和族长做什么生意？”那老人唇上胡须发黄，像是金丝抽动。
“你们这些人，被那群茬子追得像个灰猴似的乱跑，到现在还非说什么交易。”
“如果坦然一点，我们这边的人更能接受你。”
那老人说得口干舌燥，又端起小水壶滴了三滴，涂在脸上。
这水需要这么节省吗？柳涯心不由得想到自己这一路上，将多少水洒在地上。
“这个营地的人，都是族长从南域带过来的吗？”
“不全是，”老人口唇微张，似乎话都要省些力气。
“有些是路上收留的，比如我，和你。”
柳涯心眉头紧皱，说道：“都说了我不是了！”
“哈哈哈，小子，年轻人要诚实，”老人笑说道：“我看你对我脾气，咱俩都是死犟，我可以勉强收你作个弟子。”
柳涯心坐在他旁边，进入阴影区之后，霎时间变得凉爽起来。
阳光之下和阴影之下，区别大到让人怀疑是不是两个世界。
“你收我作弟子？”柳涯心讥笑道：“你能教我什么？节约用水吗？”
“这也是学习的一门，”老人直起身子，拿着水壶上下掂量，说道：“小子，你会相水吗？”
相水？柳涯心还真不知道！
看柳涯心那惊讶的表情，老人似乎很满意，露出一口这个年纪难得一见的白牙，笑说道：“水是天使族的命根子，相水这一门，高深的很。”
“什么水金贵，什么水脏污，咱一眼就看出来。”
“族长都说了，要是没有咱，这家族怕是走不了这么远！”
柳涯心来了兴趣，他正疑惑着，这个人好像对族长没什么敬意，原来是族老，有大功绩的！
但是紧接着，柳涯心又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大用处的人，分的水却这么少。
“老爷爷，你喝这个。”柳涯心忽然突发奇想，将一小瓶精酿的雨露水递了过去。
这一瓶是柳家特制，价值惊人。
柳涯心首先想要试试这个“相水师”的能力，其次他想勾出这位老人的话，最后其实他也是心怀着善意。
这水也并不珍贵，可以送给这个营地。
那老人只是撇了撇那瓶中的晶莹，便忽然直起腰，双眼放光，颤抖喊道：“好水！”
这声音像是旱獭通报敌情时刺耳的尖叫，吓了柳涯心一跳，差点坐到地上。
这一嗓子穿透力极强，引得很多人侧目。
不过他们好像很怕这个老人，很快便侧回头，不再看向这边。
那老人抓住柳涯心的手，瞪大了眼睛，低喊道：“这水！这水！”
柳涯心不由得得意起来，翘起鼻尖，说道：“现在你总相信，我是来和你们族长交易的吧！”
“信！信！现在你说你是我死去的爹转世我都信，让我再看看这水！”
咒我死呢！老不正经！柳涯心翻了一个白眼。
“怎么？你说说这是什么水？”
“这是无垢纯水！绝对无垢的纯水！天帝啊！”
那不还是水吗？柳涯心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被软禁的时候，柳涯心有时忙懒得动，就用它来临时解渴。
对于柳涯心来说，它不如井水甜，但胜在方便取。
“你说你是商人，那它肯定可以卖对不对！”
老人双臂抓住柳涯心的肩膀，柳涯心从没有想象过一个老人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出价吧！无论要什么都行！我要付出我的一切！”
送你又如何？柳涯心很想豪爽地说这句话，但他不傻。
他注意到，老人这话说出口，很多人再一次将目光投了过来。
“很简单，”柳涯心晃了晃玻璃管中的水，笑说道：“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作为定金，我可以先给你一些。”
柳涯心拧开木塞，那老人立刻眯起眼，似乎在嗅着空气中的香甜气。
“你用什么盛？”“哦！稍等！”
那老人一想到这水，立刻忘乎所以，他拍打着全身，最后才摸到天界镯绑在自己的腰间，立刻拿出一个类似于墨水用的方型瓶，拧开木塞，小心翼翼地放在柳涯心的手下。
柳涯心倒了全瓶的四分之一，约有二十滴。
“首先，这个家族是从南域来的？”“是！南域福城！”
“你也是？”“不是，老夫是流亡人，林福，在三个月前加入了他们。”
问完这两个问题，柳涯心稍微顿了顿，他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这里有多少是外人？”“大约三分之二。”
这么多？不怕外姓人造反吗？柳涯心的惊讶表现在脸上。
“您的担心很有道理，这里很多家族内部人都有这种担心，”林福看到柳涯心的表情，明白了他心中疑惑。
还不等他询问，便自己解释道：“但是，族长力排众议，坚持救助我们。”
“我敢断言，即使族人背叛了族长，我们也绝不会背叛！”
柳涯心内心微动，看来这里的首领确实很有人格魅力。
“看来你们很信赖这个首领。”
林福捋着白须，干笑道：“如果不是他在，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被西域的风沙磨成骨粉了。”
“而且老朽也没几年好活了，不如把剩下的时间，全部留给我的恩人。”
柳涯心听到这话，莫名鼻头一酸。
二人又攀谈了几句，便被一个高声打断。
“少爷，这边有个货看不真，需要您来一趟。”
柳涯心侧头一看，是柳古云。
他便索性直接将剩下大半瓶扔给老人，说了一句“送你了。”，便要随着柳古云前去。
“慢着！”林福接住剩下半瓶，急忙大喊道：“这位少爷，等等，这种好东西我不能白白收下。”
柳涯心捏了捏自己的鼻骨，确实有点亏，但是完全可以接受。
这个老人是善良的人，单为了这份善良，也值得付费。
“少爷请收下这个！全做我们的交换，林家人从不欠人情！”
林福老人也有着自己的执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蓝色粗布包裹着的东西，蓝布呈现方形，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是流亡人啊，你已经没有家族了，为什么要守着家族的规矩啊！
柳涯心虽然腹诽，但嘴上没说什么，只是接过那老人给的包裹。
是书啊！柳涯心右手轻轻一捏，同时掂量下，便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估计是家族传承技艺的书籍，这老人看自己传承无望，便把技艺传授其他人，以防家族技艺断绝。
只要寄托的这个人也像他一样心性善良，也一定会念他林家的好。
即使这是算计，也是充满善心的算计。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这桩交易，完成了。”
林福满意地点点头，能将家族的传承交给可靠之人，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却没想到忽然来了一个人对他喊。
“林老爷子，族长也叫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