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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浮城 第836章 她是在告别

    《古铭堂》

    杜七衡只身跪着两副棺材,似乎有说不尽的遗憾。

    他瞧一眼身侧空空的蒲垫,叫了句:“恩怀。”

    杜恩怀进堂,跪下应话:“少爷,恩怀在。”又一瞧他的失魂落魄,颔首道:“少爷,房子找好了,已布置妥当,就镶在康宅对面的街巷里,门户不大,不算惹眼。您若是放心不下大小姐,若不今夜……”

    他仍望着蒲垫愣神,只伸了手。

    二人刚侧转身,竟见一女子冲进堂门,叩首:“杜大少爷救命啊!杜大少爷救命……”

    追逐的仆人侍立堂外,杜恩怀喝斥:“放肆。休要喧哗。是谁放她进来的?”

    “禀告少爷,回大管事的,是她口口声声说,是少爷的女人,我们,我们也……”

    这种时候,提这种话题,杜七衡好不厌烦:“拉下去。”

    仆人没等动,那女子一抬头,杜七衡紧忙叫停:“等下。花独秀?怎么是你?”

    杜恩怀见状一摆手,众人退去,他扶杜七衡坐来门前。

    “你要我帮你,可是因今日警察所的事端,毁了武大总管的义举?你怕他的声名再难起死回生,才会求我庇护?”

    期儿几指拭去泪水,忍不住抽泣,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杜大少爷一语中的,我?”

    “对呀,所以为什么是我?城里边的少爷你哪家不熟识?随便选一个,会有谁拒绝你吗?而我这个大少爷才当上几天?归根结底也是躲不过奴才的根系,想在洛阳城里护住你花独秀?哼哼,你是把我往死里推呀。”

    杜恩怀一听就想拉她出去。

    期儿蹭了膝盖,爬来求:“不是的不是的杜大少爷您听期儿讲,是期儿真的有心求您。”

    “期儿?花期?”杜七衡自顾自地念叨。

    杜恩怀一惊,收了手,顺势退到堂外。

    “好名字!说下去。”

    “正如杜大少爷所言,期儿就算闭着眼睛好像都能看到哪一家的少爷,他们的嘴脸,他们的手笔,他们这么多年变着心思耍出来的花样……”

    “你的意思是说,全因我这些年不常光顾你花满园,所以你才没把我看透,宁可赌?”

    期儿听来笑了,抬眸道:“不尽然。”

    “有意思。”杜七衡摸了下巴,扬头示意她继续说。

    期儿暗淡下眉眼,低头想了想,“温宅的后巷,我常从那里走,好像是在那丢过什么,走一遍,捡起来,心安多了。”

    “够了。”杜七衡拍案而起,谁敢跟他提温宅?!

    期儿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她是在告别。

    “你想说什么?说你那天走过的时候,正巧看到我被他杜茂名打的猪狗不如,躺那起不来吗?花期,不要以为我会像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每一个男人一样,任你耍弄,我不是他们。”

    “对。你不是他,不是他们。所以我要说的,是那一天,你坐在马车里,赶去温宅后巷,接她过门……”期儿说不下去,泪水荏苒,如果四年前的那一天,温宅后巷,不是她和盟哥哥被拆散,而是她等的马车已经来到,该有多好!

    “小婉?我去接小婉的那一天,你也在?”杜七衡想不起来见没见到她。

    期儿被他逗笑,“所以你看,眼中只有她,多好。先前为她挨打,宁可背了嫌疑犯的罪名,后又终于盼到这一天,好似久别重逢。”期儿眼中泛起波澜,盟哥哥的恩情它要永埋心底了,只接着说:“温大小姐见你时的眼神,我能记一辈子,羡慕一辈子。”

    “小婉?”杜七衡想来,付之一笑:“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花独秀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一个深情厚谊的男人。”期儿坚定说完,抬头看他。

    “深情……”杜七衡重复到这,紧忙闪躲,一瞥瞧见正对着自己的那个空空的蒲垫。他和杜挽月一起跪在这里两天两夜,却谁都没说一句话。

    杜七衡望着蒲垫伸了手,期儿搭手站起。

    “那你就更找错人了。我和小婉还有大婚等着呢,估计会很盛大,你更是比不得。”

    期儿一瞥,怎么两副棺材?挨近他身侧,别有深意道:“如果我说,我和你有共同的仇人,你对付掉温宅,我就理所应当是你的,杜大少爷怎么看?”

    “温顾醇?”杜七衡回身瞧她,这么个小女子,果然厉害。

    他刚就想过,收了花独秀?就康昉那小子,就他武乐书,是不是都该算输给我一回。

    期儿避重就轻地娓娓道来。

    “原来,你是被温家卖进花满园的。”这种消息谁能有幸亲耳听到?对付掉温顾醇,杜七衡又多了一股士气。

    期儿乖乖点头。

    他邪魅一笑:“但你个小娘子,非要收在我的屋檐下?再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怀疑,你是没想让温大小姐得好啊?”

    期儿一笑娇嗔:“那还不全是看七郎的心意。怎么七郎说的,像是被难住了似的?”

    杜七衡哈哈一笑,眼看就要答应了,杜恩怀跑进来:“少爷,不好了,这外面都传她花独秀是与那邸大警官私通……”

    期儿闻声,瘫倒下去,盟哥哥!他终被害到这个地步,他得有多难!

    “什么?”杜七衡抓来恩怀领口:“你说清楚。”

    这一听?他耸了杜恩怀摔出堂外,一回身拎起趴在那的花独秀怒不可遏:“原来,你是耍着我玩啊!还什么守身如玉?你跟他邸盟?跟那武乐书?你个荡妇!还要我围着你转?怎么,也为你杀人?为你抗衡温宅?故技重施,屡试不爽啊你!”

    期儿被重重摔去,撞上桌椅,咳血在地。

    杜七衡吼的气喘吁吁,看着她颤颤巍巍那么艰难还要跪起,突然想到:“不对。你不是五月初一来的。今儿都五月初三了。今个?邸盟?你是为了邸盟来的?你和他?”

    期儿无话可说,只是叩头,求你一定胜了温家,把他从这些谣言妄语里救出来!

    杜七衡懂了,原来你说的深情还真的存在,只不过又是利用我,“滚。给我滚——”

    杜恩怀进门拎她出去,杜七衡又转念道:“今夜送她去那房子里,等我。”

    “少爷!”杜恩怀呼求:“这一趟浑水咱不能沾啊!”

    “去吧。”杜七衡瘫坐下来,目视前方:“叫小婉梳洗打扮,我要带她拜一拜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