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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雁翎 第559章 六阴降霜冥丹

    连行林在看清躺在地上的尸首乃是曲云川时,他的醉酒在瞬间变的清醒,无比的清醒,比没喝酒之前还要清醒百倍,紧接着便是恐惧,无以复加的恐惧。

    此刻大战在即,别说是一位最有资格做骑兵统帅的人,就算是一个骁勇善战的骑兵也比他自己的命金贵百倍。

    他转身看向躺在地上已吓晕过去的仆人,道:“把他给我叫醒。”

    一盆凉水泼在仆人的脸上,仆人惊醒。

    连行林一把拉住仆人的衣领,道:“连明,你他妈的给老子老实交代,不然老子活剁了你。”

    连明的眼泪都快要从眼眶流了出来,颤声道:“曲家主,让我去他房间拿酒,我就将酒给拿了过来,谁能想,谁能想到酒里有毒啊!”

    连行林抬手便是两巴掌抽在连明的脸上,一字字说道:“你给老子说实话。”

    连明转头看了一眼曲云川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坐在亭中阴沉到极点的王寅,道:“二叔,你今天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啊。”

    连行林松开连明的衣领,从一旁仆人的腰间抽出长刀,道:“好,你他妈的想死,老子这就成全了你。”说罢,便毫不犹豫地举起长刀向连明饿脖颈劈了下去。

    连明不想死,没有人会真的想死,可早已被吓软的身体,在这个刹那想要移动却发现根本就移动不了,只得眼看着长刀劈向自己的脖颈。

    嘭!

    劈下的长刀被王寅掷出的酒杯打移了位置,一刀劈在了石板上。

    曲云川在倒地的瞬间,王寅便上前查看,发现其没有了呼吸之后,一步就来到连明面前。

    连明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因为惊吓过度而晕倒的,随后王寅看着晕倒的连明转身回到亭内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他相信不会是连明下的毒,这才出手搭救连明的性命。

    他看着连行林,无力地问道:“曲家主的家人都通知了没?”

    连行林放下长刀,回道:“已派人通知了。”

    曲贝贝看着躺在曲云川的尸首,眼泪瞬间如断线的风筝般流了下来。

    曲长峰还算平稳,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征战沙场的老兵是在强装镇定,“王家主,我曲云峰带着这副残躯来关天府,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王寅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曲长峰的身前,一把握住曲长峰的双手,道:“曲前辈,你这样说真的是比杀了王寅还要难受百倍千倍。”

    曲长峰瞬间老泪纵横,抬头望着均州府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大哥,我愧对于您啊!”说罢便对着均州府的方向跪了下去。

    曲贝贝也跪了下去,“够了,都够了。”她嘶声喊道。

    她望着曲云川的尸体,缓缓地说道:“长峰叔叔,我找你要六阴降霜冥丹的事情你可记得?”

    曲长峰不是傻子,王寅也不是傻子,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望向了亭内碎坛上的缎带。

    “我在酒中下了六阴降霜冥丹,我是想要让陈文杏喝下去,这样就能阻止他去往龙门律宗的驻地打探消息。可是,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个样子。”曲贝贝轻声地说道。

    而后,不知曲贝贝从哪里拿出了一柄匕首,向着她自己的胸膛刺了下去。

    “啊——”曲贝贝松开匕首,抱着自己的头颅无助地呼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为……”

    啪——一声清脆无比的耳光。

    曲长峰伸手握住了匕首,任由鲜血顺着指缝流出,也是他一巴掌打在曲贝贝的脸上。

    “六阴降霜冥丹是我炼制而成的,也是我给你的,现在云,云川因它而亡,一切的责任都应该在我的身上。”曲长峰看着失魂落魄的曲贝贝,一字字地说道。

    而后,他转头看向王寅,竟然挤出了一丝微笑。

    曾经豪情万丈指着天发誓,要照顾好大哥子女的男人,现在却佝偻了身躯,失去了神采,“让王将军见笑了。”

    王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只得默默地看着,看着曲长峰一只手提着曲云川的尸首,亦如当初他一只手提着自己大哥的尸首,另一只手并没有紧握着尖刀,而是紧握着曲贝贝的衣衫,向着连家大门走去。

    王寅再次无力地坐在亭中的石凳内,他摆了摆手示意连行林等人都退下。

    兵马,兵马,兵永远在马的前面排着,一位好的骑兵统领胜过千百匹骏马。曲云川本可以当此大任,这一战若胜,曲家也能更上一层楼。

    命运,真的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孩童,你永远猜不出其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

    夜,长夜。

    再难熬的长夜,也会有黎明曙光照耀的时候。

    龙门律宗进攻了。

    很突然。

    也不突然。

    好在关天府这边的人力在前一天强大了不少,所以,才抵挡住了第一波的进攻。

    黄昏,夕阳,夕阳散满整个天空。

    王寅站在北城门上,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行林快步到了王寅的身后,激动地说道:“王将军,好事来了,天大的好事来了!”

    王寅回头,深陷的眼窝,干裂的嘴唇,无不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安,他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什么事?”

    连行林道:“皇帝来了。”

    皇帝唐跃来了,带着赵心恪,还有早就该达的粮草兵马。

    王寅忧伤的神情并没有因为皇帝唐跃的到来而有任何的改善,“好,我知道了。你去赶快去。”

    在这段时间内,连行林和王寅之间生出了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感情。

    那是只有一起面对危难,一起面对死亡威胁时才会生出的感情。

    此刻王寅让连行林赶紧去到皇帝唐跃的身旁,连行林又怎么会不懂王寅的意思,“我,我这就去。你呢?”

    王寅嘴角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累了,真的累了。现在他来了,我要去好好地放松放松,接下来还要你多辛苦辛苦。”

    连行林没有说话,转身走下了北城门。

    王寅没有看到,但在城墙上的士兵们却全都看到了,连行林在转身时有一滴热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关天府,松月楼。

    王寅宿醉后,在松月楼最巨大,柔软的一张床上悠悠转醒,而在他的怀中搂着松月楼内最美丽,最柔软的姑娘春雨。

    春雪贵如油,所以春雨姑娘很贵,很贵。

    但王寅若来,再贵的春雨也可以是免费的。

    春雨望着已转醒的王寅,道:“你醒了,我就该走了。”

    王寅道:“你要去哪里?”

    春雨说道:“陛下听说你一直睡在我的身旁,所以,想要看看我。”

    王寅道:“这便是皇帝说的话?”他不认为唐跃会说出这样的话,哪怕唐跃不顾及皇家颜面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春雨从床上起身,穿上了衣衫,“你好好休息,赵大人在外面已等了许久了。”

    王寅笑了笑,道:“赵心恪?”

    春雨回道:“是。”说罢,便补充道:“作为浮萍一般的我,你们谁都得罪不了。”她说的是实话。

    王寅从床上爬起,随即也穿好衣衫。

    他牵起春雨姑娘的手,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道:“我也想见一见你口中的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