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隆韩德让 第25章 终战
耶律洪定策马持矛带着一千铁骑和耶律隆绪驰骋在西北边原野，耶律隆绪满腹心思没有留意到耶律洪定将他带着远远离开辽营，他们登上一处小山坡看到西边远处上百辆马车正运满粮草由北向南而去，打的是宋军旗号，每辆运粮车都像是载满粮草行走得很缓慢。
耶律隆绪看到一愣，道：“怎么来这了？”
耶律洪定看着宋军运粮队伍，冷笑道：“既然碰上了，就不能放过他们。”
耶律隆绪面色一沉，喝道：“不行，母后已和宋国议和，你这样做会令母后的心血付之东流。”
耶律洪定看着耶律隆绪，冷然道：“皇上，你已经是大人，是我大契丹国真正的领袖，何必还口口声声母后母后，这些事你得自己抓主意。”
耶律隆绪目光从耶律洪定身上移向宋军运粮车队，默然片刻他冷冷瞪了耶律洪定一眼拨转马头道：“母后是对的，走！”
耶律洪定看着耶律隆绪背影，脸上露出凶相轻轻点头咬牙道：“我知道你和萧绰和宋国议和，无非就是想回过头来对付我们，永久夺走我们兵权，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说完他挥刀冲身后军卒道：“跟我来！”
他带着身后一千铁骑向前飞奔而去，铁骑犹如片潮水般冲下山坡，急促的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早已惊动远处运送粮草的宋兵和车夫，他们看似惊慌立刻扔下马车向南边逃去。
*?*?*???*?*?*
耶律隆绪带着八名武士护卫向东南方向跑去，来到高处耶律隆绪停下马回头望去见耶律洪定率领骑兵来到运粮车队旁，不禁轻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无奈。
*?*?*???*?*?*
耶律洪定冲手下大声道：“烧了，把粮草都给我烧了——”
他又手指身边一名将领道：“你带人给我追，把他们脑袋带回来。”
那名将领道了声遵令领兵追向逃向远处的宋兵民夫，另有士卒下马拿出火石走到粮草车边正想抓一把草料点燃，却发现不少运粮车正冒着青烟，他掀起运粮车上铺着的稻草，见粮草下面赫然露出块巨石，等他推开上面稻草才看清运粮车上摆放着一只巨大的石龟，冒烟声正是出自石龟一侧，不由得吓了一跳，他抬头对耶律洪定大声道：“将军，不好！”
他话音未落那具石龟已发出声巨响炸成四分五裂，石龟一侧十多枚石球呼啸着四散疾飞，犹如巨大的冰雹般横着砸向辽军人马，而同时炸响的石龟有十多具之多，刹那间将耶律洪定所带的骑兵打倒一片。
耶律洪定心中知道不妙刚想策马逃离，不想身旁又一辆运粮车炸开，一个疾射出的石球重重打在他头上将他打落马下。
*?*?*???*?*?*
望着运粮车陆续发出阵阵石破天惊般巨响，耶律隆绪也是心头震撼，他看到远处每传出声巨响都有辆马车四下飞射出巨石，片刻间石龟碎片飞溅加上石球四下冲击，运粮车队所在处已被飞扬的尘土遮住，尘土中依稀有一层淡淡血雾色，里面凄厉的人喊马嘶声此起彼伏过了会才渐渐平息，陆续有些战马从尘土中跑出，有些坐骑上有人有些是空的。
耶律隆绪看着眼前景象有些发呆也有些害怕，又听到押送粮草车的宋军车夫逃跑方向处山坡后响起声炮响，一个巨大烟火升到天际后炸开，即使在白天依然能看清烟火散发出耀眼的蓝色烟雾久久不散，而那片烟雾远远望去更像是一只在天际飞翔的蓝鹰。
耶律隆绪身旁一个卫士大声道：“皇上，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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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鹰烟火下的山坡上出现一支三千人的骑兵，为首将领银甲白袍背负三面白色蓝鹰战旗正是杨延昭，杨宗永也同样披挂提枪在他身侧跃跃欲试，他们父子身后飘扬着一面巨大的“杨”字大旗和一面白色蓝鹰静塞军旗。
杨宗永笑道：“爹，果然被大帅料中，有狼来了。”
杨延昭微微点头，沉声道：“不要轻敌。”
他扬起手中长枪转身朝身后将士大吼道：“杀！”
说完他猛踩马镫策马冲在最前，杨宗永紧跟在他身旁，他们父子身后三千静塞骑兵跟着整齐地大吼一声“杀！”背后蓝色旗杆摇曳，呈锥形从山坡上向耶律洪定残部处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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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隆绪身边卫士急道：“皇上，快走！”
耶律隆绪再无犹豫转身策马就逃，见左侧不远处一侧山坡旁又转出支骑兵，却是慕容平率领一千打着白色赤马战旗旗号的铁骑赶到，耶律隆绪和护卫武士忙向慕容平处飞奔。
慕容平看到前面杨延昭杨宗永父子率领铁骑像秋风扫落叶般转眼间就将耶律洪定残部席卷一空，随后向自己所部冲来，回头见身后不少人面露惧意，慕容平大声道：“别怕，有我在——列冲击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所带一千铁骑也布下一个锥形阵。
慕容平策马提刀道：“各位大契丹国铁骑兄弟，这一战为了大王！”
他身旁一汉族骑兵也振臂高呼道：“为了大王！”
慕容平看着耶律隆绪带着卫士飞奔到他身旁，不等耶律隆绪停下马，慕容平大声冲耶律隆绪叫道：“快回大营。”
耶律隆绪在马上冲慕容平轻轻点头，神情露出感激之意，快马加鞭在慕容平身边一阵风般冲了过去。
慕容平静静看着眼前杨延昭父子越来越近，等来到身前三百步处他催马向前迎上去，大喝一声如响雷般——“杀！”
两支骑兵就像两把锋利的匕首互相刺向对方，不等靠近双方将士各自在马上拉弓开箭，两边弓弦声此起彼伏白色羽箭和黑色狼牙箭如雨点般疾射向对方，不时有人中箭落马，等距离来到百步之内他们各自快速拿起刀枪，两股浪涛猛烈地冲撞在一起溅起无数浪花纠缠着，最中间处慕容平和杨延昭双马交错刀枪并举打了个照面各自错开又回头再战。
杨宗永一个冲锋就将一辽军将官刺落马下，他趁势带着三十多骑宋军直插到辽军左侧阵后，刚想带队往回冲锋，却看到远处耶律隆绪正带着数骑护卫狼狈地向东南方向逃去，耶律隆绪身上虽然没有背负将旗，但见他穿着金甲黄袍杨宗永知道定是大人物，忙冲身后部众道：“跟我来！”
那三十多骑宋兵齐应一声跟着杨宗永追向耶律隆绪。
耶律隆绪回头看到有人追赶更是慌张，他在前杨宗永在后互相追赶，彼此保持着三百多步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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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平刚和杨延昭打了个三四个回合，回头见耶律隆绪被杨宗永追击不由得心中焦急慌张，不想这一回合中杨延昭回头一枪正扎在他左侧后肩，虽然伤口不算深但也将他背面两面白马旗杆击落，伤口处鲜血不停流出，慕容平也不管身上受伤催马向杨宗永处跑去，杨延昭也拨转马头带着数十骑亲随跟在慕容平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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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隆绪刚跑上一处高坡又冲下坡谷，不料下行冲得太快才到坡谷底部突然坐骑马失前蹄将他掀翻在地，他身旁护卫忙停下马，其中一人跳下马将马缰交给耶律隆绪道：“皇上快走。”
说完他在地上手持长刀带着其它人转身迎向赶到的杨宗永。
耶律隆绪拉着马缰已双目带泪，他上马单骑继续跑向前方山坡高处，回头见身后阻拦杨宗永的护卫已纷纷被杨宗永和其所从被杀，杨宗永再度向自己冲来，手中红缨长枪已换成弓箭。
不等耶律隆绪反应过来耳边听到身后传来声箭响，一枝白羽箭正射在他战马屁股上，战马嘶鸣一声差点将耶律隆绪摔下马背，杨宗永一箭射中没有继续射箭又取长枪追赶而来。
耶律隆绪战马受伤奔跑的速度慢了许多，眼看杨宗永离耶律隆绪距离越来越近就要追上，突然斜刺一匹骏马冲到却是慕容平拼命赶到，他头盔跌落披头散发挥刀拦住杨宗永，二人马上刀枪相交都是双手一震。
杨宗永认出来将是慕容平，道：“是你。”
慕容平道：“是我。”
杨宗永叱喝道：“闪开，我不想杀你。”
慕容平喘了口气，咧嘴笑道：“可我想杀你。”
杨宗永怒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他二人刀枪相迎在坡谷下来回厮杀，随后而到的杨延昭看了他们一眼停下马目光落在耶律隆绪身后，那里山坡上已出现一支数千人骑兵，为首一老将身着紫金链甲外披紫色战袍，背负四面白色赤马战旗，坐下赤兔马手持鎏金偃月刀，正是契丹国南院大王前军统帅韩德让，耶律适瑜也在马上提枪在旁。
杨延昭所率静塞军已将慕容平所部击溃，他们来到杨延昭身后这边山坡上重新列好阵形，杨字大旗和静塞军旗在山坡上飘扬，韩德让身后同样扬起一面黑白色的韩字大旗和一面白色赤马军旗，两侧陆续有慕容平所部辽军残兵败将退向韩德让身后高坡处，杨延昭这边宋军也暂时没有继续追杀。
耶律隆绪看到韩德让率部而来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他骑着一瘸一拐的战马来到韩德让身前下马，脚步踉踉跄跄想开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韩德让正眼看都不看耶律隆绪一眼，低声道：“耶律适瑜，快送皇上回去。”
耶律适瑜在马上微微躬身道：“遵令！”
有人给耶律隆绪牵来匹战马，耶律隆绪流着泪骑上马，耶律适瑜带着一队铁骑护送着耶律隆绪跑向东南方向辽国大营，只是走出段距离来到山坡高处耶律隆绪又忍不住停下马回过头看向韩德让处。
韩德让已策马提刀缓缓向杨延昭处走去，杨延昭心中暗自凛然也提枪骑马迎向韩德让，他不认识耶律隆绪和韩德让，但见韩德让背负帅旗和他身后韩字大旗已知道对方身份，正是韩德让、耶律斜轸和萧挞凛杀害了自己父亲老令公杨继业，杨延昭心中已有复仇的怒火升起。
他们二人在两边山坡下谷底平坦处相隔十步停下马，互相看着对方和对方身后旗帜和部众，另一边杨宗永和慕容平还在不停捉对厮杀。
韩德让看着激战中的杨宗永和慕容平，慨然道：“我韩德让一生无子，最羡慕你父亲老令公有许多好儿子，你也有个好儿子。”
杨延昭双目寒光闪动，道：“杨家世代忠勇，誓死报效国家。”
韩德让点头道：“可惜，就怕议和之后，你们就再无用武之地。”
杨延昭摇头道：“李大帅说，无论何时国家都需要杨家——”
他扬起手中钢枪，道：“杨家也永远不会放下枪。”
韩德让微微笑道：“在你们那边文人写的戏文里，你杨延昭杨六郎已在台上杀了我无数次，今日真的要领教下你的杨家枪法。”
杨延昭正色道：“我们那里戏文虽不真实，但也说明我们的百姓是何等憎恨你这个为契丹国卖命的汉人，你难道真的不感到惭愧吗？”
韩德让神情凝住，过了会轻轻摇头，道：“韩某一生无愧于心。”
说完他叱喝声中策马向后退开十步，杨延昭同样策马向后退开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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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夕阳开始落下，初春的冷风扬起黄沙，将他们四周层层笼罩。
耶律隆绪看着韩德让的身形异常苍老，双目不停流下眼泪。
耶律适瑜面带忧虑之色，道：“皇上，快回去吧。”
耶律隆绪目光带着不舍，道：“你留下，一定要保护好大王。”
耶律适瑜点头道：“遵命。”
耶律隆绪回头策马飞奔在一队将士簇拥下越过山坡飞奔而去，耶律适瑜轻叹口气见山坡下杨延昭和韩德让已撒开坐骑马蹄提枪举刀打在一处，一个挥刀砍，一个举枪迎，刀枪相交发出金属撞击声彼此交错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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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山坡上军士不停地在摇旗呐喊，每个人脸上都激动异常，在这两支铁骑心目中，杨延昭和韩德让是他们各自的战神。
杨延昭和韩德让策马不时相互冲击，不时回旋激打，一个刀法凶猛不失变化，一个枪法灵活不失刚强，眨眼功夫二人打了二十多个照面，激战中韩德让一刀砍断杨延昭背后一面白色蓝鹰护旗引来辽军这边一阵呼喊，但随即杨延昭也一枪打飞韩德让身后一面白色赤马护旗，宋军这边同样高声喝彩。甚至他们的坐骑白龙马和赤兔马也在彼此较劲，互相撞击着对方。
另一边杨宗永和慕容平各自身上带伤，尤其慕容平背后被杨延昭扎伤的伤口鲜血还在流染红大片衣甲，渐渐慕容平感觉眼前所看到的东西也有些模糊，杨宗永也感到背后棒伤传来阵阵伤痛，但二人依然咬牙坚持，大战了不下五六十个回合，每一次冲击后两人身体在马上也有些摇摇欲坠。
渐渐两边观战的将士看着杨延昭和韩德让、杨宗永和慕容平两对父子捉对厮杀不再出声，打到这节骨眼所有人都感觉心头紧张，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也早已忘记喝彩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
四匹战马在灿烂的夕阳中奔驰盘旋，马上将领挥舞武器，他们的动作就像舞蹈般优美而又凄绝，就像在一起共同演奏一曲绝唱。
杨延昭和韩德让再度两匹马交错，他们手中刀枪相交而过，杨延昭猛然扭转身使出一招回马枪，而韩德让也扭身使出拖刀计，刀枪像一条蛟龙撞上一头苍狼，发出一声刺耳金属撞击声，随后韩德让策马跑向一边，背后又一面背旗被打断，顿时令两边将士都发出一声轻呼。
耶律适瑜知道韩德让毕竟年迈气力难继，刚想催马上前相助突然看到东边两骑快马飞一般赶到。
马上冯延赞和冯延辉一个穿着宋军军服一个穿着辽军军服，他们并驾齐驱看上去让人觉得奇怪，二人各自挥舞一卷文书，大声叫喊道：“别打了，议和了。”
所有人全神贯注看着陷入死战中的两对父子武将，等到冯延赞和冯延辉来到近处才有些人回过神听到他们叫喊声，却不敢相信听到的。
冯延赞和冯延辉策马奔向杨延昭和韩德让中间，一起声嘶力竭地喊叫着：“韩大王，杨将军，别打了，已经议和了。”
眼见杨延昭和韩德让两匹战马各自在远处兜转马头，冯延赞和冯延辉同时咬牙在马上拿起弓箭，他们脚踩马镫身子站起弯弓搭箭，一枝白羽箭和一枝狼牙箭一白一黑像流星般落向杨延昭和韩德让中间，冯延赞射出的箭落在杨延昭身前土地，冯延辉射出的箭落在韩德让身前地上。
夕阳在远处地平线看似将要落下，众人看到杨延昭和韩德让止住战马，又看到杨宗永和慕容平两匹战马交错慕容平从马上重重摔下来，不知为何这些刀尖上过日子的将士个个都感到心头一颤，宋军这边更无一人发出喝彩。
杨延昭犹豫了下似乎还不想就此收手，但冯延赞和冯延辉飞快地骑马来到他和韩德让之间将他们隔开，冯延赞面向杨延昭手中高举文书，含泪道：“杨将军住手，已经议和成功，圣上和大帅命你立刻收兵——”
说到这冯延赞早已满面是泪。
杨延昭看着冯延赞又看向韩德让神情冷峻提枪不语。
韩德让在马上喘了口粗气看向杨宗永和慕容平那边，冯延辉下马狂奔到落下马的慕容平处，见慕容平胸膛被杨宗永长枪刺穿血流如注，杨宗永也跳下马累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半跪在慕容平身旁，同样面带悲伤。
冯延辉跪地扶起慕容平，泣声道：“为什么？”
他像是喃喃自语，看着杨宗永有愤怒也有无奈，流泪道：“已经议和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杨宗永不敢对视冯延辉的目光低下了头。
慕容平勉强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轻声道：“这就好——你们俩就不用再打了——”
他又用最后一点气力看向杨宗永，抓住杨宗永的手又从怀中拿出一枚沾满鲜血的铁弹丸交到杨宗永手中，低声道：“你赢了——好——好好照顾我家小妹——”
说到这他闭上眼睛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杨宗永再也忍不住落下泪，冯延辉更是哭出声将慕容平身体紧紧抱住。
韩德让神情也有些难过，他策马向前几步对杨延昭沉声道：“我虽没有亲生儿子，倒还有几个好义子，你父亲老令公的死可以算在我身上，今天我义子也死在你们父子枪下，就当扯平了。”
说完他提刀转身策马跑向自己阵营这边。
杨延昭看着韩德让离去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策马来到杨宗永身旁，见杨宗永虽杀了对手但脸上没有丝毫欢喜，望着自己神情反而满是悲伤。
又过了片刻杨延昭沉声道：“走。”
杨宗永拿起钢枪踉跄着重新骑上战马策马跟着杨延昭回到阵中。
两边将士纷纷跟随主帅向后撤去，夕阳落下只剩下一抹红晕，很快西边红晕也完全消失，刚才喧嚣的战场空旷得无声无物，只有黄沙不停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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澶州南城大殿内曹利用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殿内赵恒正在刘娥陪伴下吃着饭，他神色不定不时发呆也在等曹利用消息，见曹利用来到连忙起身，神情有些紧张地道：“多少？”
曹利用跪倒在地喘息着说不出话，举起右手三个手指在额头。
赵恒神情一变道：“三百万？”
他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三百万——太多了，太多了。”
曹利用喘过口气，大声道：“是三十万——”
赵恒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双手抓住曹利用双肩，道：“你说是多少？”
曹利用道：“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共计三十万贯。”
赵恒呆站片刻突然转身拉住刘娥，他大喜过望笑中也有些泪，大声道：“三十万贯，太少了——这——这实在太少了。”
刘娥笑道：“奴家恭喜圣上。”
赵恒又对曹利用笑着道：“好，朕会永远记住你的功劳。”
他突然有种全身如释重负的感觉，轻声道：“真的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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澶城北城北门城楼上李继隆看着西北方向，似乎能听到那里传来的激战声。
寇准在他身边道：“曹利用回来了，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共计三十万贯。”
高琼也有些惊讶，笑道：“这小子居然真的给办到了，确实是个人才，将来可堪大用。”
杨嗣慨然道：“如果真能以此代价换得和平，也是件合算的事。”
李继隆轻轻点头道：“是的，和平，难得的和平。”
高琼叹了口气道：“可我总觉太可惜了。”
寇准道：“我也这么想，不过也在反复问自己——莫非这就是得陇望蜀？”
李继隆道：“不管怎样，过去的事终究是无法改变，至于将来怎么样还得看各位努力了。”
杨嗣点头道：“是啊，只是签订了盟约，说不定过几年又有变数。”
高琼笑道：“那时要再打的话估计我都快老得走不动了。”
李继隆微微一笑看着寇准道：“关键还是两件事，一是要治理好国家，国家富强百姓富足，那么天下人都会珍惜和爱护国家，但如果治理不好民怨沸腾，天下人就会跑到对面去。”
他又看了眼杨嗣和高琼，感慨道：“第二件事就是培养人才，我们都老了，这个国家只有人才辈出，才能持续兴旺强大，令他国不敢小看我们——这两件事我都很难再做更多，只能仰仗你了。”
寇准神情激动道：“寇准不敢辜负太师所托。”
高琼突然神情也有些严肃，道：“太师，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听高琼这么问，寇准、杨嗣都一起看向李继隆。
李继隆沉默片刻，轻声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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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营主帐内萧绰坐立不安，她拿起一本书翻看了几页又放下，抬头见耶律隆绪盔歪甲斜看似狼狈不堪地来到帐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耶律隆绪跪倒在萧绰身前，泣声道：“娘，孩儿错了。”
萧绰道：“你知错就好——韩大王呢？”
耶律隆绪抹了抹眼泪道：“他在和杨延昭交手。”
萧绰全身一震刚放下些的心又被提起来，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衰老了十岁呆坐在床头，耶律隆绪忙起身搀扶住她，愧然道：“他是为了孩儿——”
说到这他看到大帐帐帘掀起，韩德让卸去头盔大步走来，他神情疲倦脸上满是点点尘土，看上去也比平时苍老了许多。
萧绰呆呆地看着韩德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却突然跳起身双目流下眼泪扑到韩德让怀中轻轻哭出声来。
耶律隆绪也是再度流泪双膝跪倒在韩德让身前，低头道：“叔叔，父王，是隆绪犯下大错，对不起父王和母后。”
韩德让轻抚着萧绰，对耶律隆绪道：“皇上只是心中有个结，结果就被人趁机而入，身为君王任何小错都会被人利用变成大错，最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武侯劝君王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皇上当引以为训。”
耶律隆绪道：“父王教诲，隆绪永记在心。”
韩德让道：“你快去梳洗下，皇上还是得有个皇上样。”
耶律隆绪道了声是起身退出大帐。
萧绰紧紧依偎在韩德让怀抱中像是生怕失去了他，过了会才抬起头看着他一拳打在他胸膛，轻轻咬牙道：“都说你这把年纪了，不要再去和年轻人动手，你还就是不听。”
韩德让笑道：“确实老了，幸好你的议和书冯延辉及时送到，否则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今天就交给杨延昭了，他们戏里杨六郎枪挑韩昌就变成真的了。”
萧绰忍不住又轻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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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过后天色很快暗下来，慕容英和秦淑儿站在澶州北城北门城楼上，神情都带着焦虑不安，突然她们在昏暗中依稀看到西北方向两骑白马来到，顿时心中狂喜又忍不住流下泪一起冲下城楼。
两骑白马上的正是杨宗永和冯延赞，杨宗永战袍碎裂战甲沾满鲜血，身后两面护旗旗杆早已折断，脸上说不出的疲惫和悲伤。
城门打开慕容英抢先奔出来，杨宗永看到慕容英神情终于露出丝笑容，他下马踉跄着上前两步将慕容英抱在怀里。
慕容英含泪道：“仗打完了吗？”
杨宗永轻声道：“仗是打不完的，北边的打完，西边还要打。”
他神情有些无奈将一枚带血的铁弹丸交到慕容英手中，道：“这是我们的命运。”
慕容英接过铁弹丸见是自己用的，流泪道：“他——他死了吗？”
杨宗永微微颤声道：“我杀死了他。”
慕容英闭上双眼大颗泪珠滚落，沉默片刻泣声道：“还好死的不是你。”
杨宗永点点头道：“是——我是幸运的，我答应他会照顾你。”
慕容英脸上升起丝红晕，轻声道：“怎么照顾？”
杨宗永道：“当然是娶你作妻子。”
冯延赞看着他们二人模样也是面露微笑，又见秦淑儿来到也下马上前轻轻拉住秦淑儿的手，道：“我回来了。”
秦淑儿含泪对他微笑着道：“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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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夜幕星月格外明朗，澶城内外依然如同平时一样城内灯火点点，城外辽军大营也是灯火连绵。
赵恒和刘娥登上澶州北城北门城楼，他凝视着远处辽营营寨，静静地站立了会轻声道：“我又想起那天登城情形，就像做梦一样。”
刘娥轻轻将头靠在赵恒肩膀，轻声道：“想起来我还真有些害怕。”
赵恒轻笑道：“我看你那天比我还勇敢。”
刘娥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赵恒，道：“那是因为我身上责任远远没有你那么重。”
赵恒嗯了声像是微微点点头。
刘娥又看向远处辽营，道：“我好想过去见她一面。”
赵恒道：“萧太后吗？”
刘娥道：“是的。”
赵恒道：“你一定对她很佩服吧？”
刘娥道：“一个女人能治理一个国家，指挥数十万大军，她实在太了不起了。”
赵恒微笑道：“我其实也想去见一下我的新兄弟。”
刘娥道：“可惜我们永远都不会有这机会了。”
赵恒想了想突然淡淡一笑，道：“还是老子说得好——虽有甲兵，无所陈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刘娥也笑了笑，突然手指远处道：“你看，那里有火光，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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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跨在澶州北城和辽军大营之间的小河北岸上，两百骑铁骑分黑色银鹰和白色赤马向两边排开，中间高地处直插着慕容平生前所用三环长刀，长刀四周河滩摆放着祭品和点燃的火烛。
冯延辉身着白衣不再流泪将一碗酒洒在长刀下的黄土上，又抱起酒壶斟满了碗酒自己喝了下去。
前面三匹骏马跨过河床来到河南岸，马上的是韩德让、萧绰和耶律隆绪，他们身上都披着厚皮毛大衣，头上戴着皮帽只露出张脸，韩德让和萧绰并马齐驱走在前面，耶律隆绪和他们保持着十多步距离跟随在旁。
萧绰看着澶州城轻叹道：“德让，抱歉不能让你叶落归根了。”
韩德让淡然道：“燕燕，你见过蒲公英吗？它随风而去不知落在哪，但总有地方会让他生根发芽，说不定也能开出些花朵。”
萧绰举起马鞭指向澶城后边，道：“可我还是好想过去看看，看看你说的江南是不是真的那么美。”
韩德让道：“确实有些遗憾。”
萧绰又策马向前两步回头看向韩德让，道：“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充满了好奇，直到如今我依然是这样。”
韩德让微微笑道：“我其实很简单，只是很多人把我想得太复杂了。”
萧绰轻轻点头，道：“是的，我也是到今天才发现。”
她双目闪烁着晶莹光芒，道：“德让，我要代契丹族人衷心感谢你，感谢你带领我们走上一条对的道路。”
韩德让策马来到萧绰身旁，道：“我也感谢你和契丹族，给我个机会将汉族文化传播给契丹人，令契丹人和汉人能和平相处一起强大。”
萧绰含泪笑着在马上轻轻将头靠在韩德让肩膀，她看着澶州北门城楼轻声道：“城楼上像是有人，会不会是赵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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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手指着远处朦胧得只能看到轮廓的萧绰和韩德让身影，轻声道：“那会不会是萧后和韩德让？”
赵恒看着远处人影微笑着轻轻点头道：“也许是吧。”
耶律隆绪看到一愣，道：“怎么来这了？”
耶律洪定看着宋军运粮队伍，冷笑道：“既然碰上了，就不能放过他们。”
耶律隆绪面色一沉，喝道：“不行，母后已和宋国议和，你这样做会令母后的心血付之东流。”
耶律洪定看着耶律隆绪，冷然道：“皇上，你已经是大人，是我大契丹国真正的领袖，何必还口口声声母后母后，这些事你得自己抓主意。”
耶律隆绪目光从耶律洪定身上移向宋军运粮车队，默然片刻他冷冷瞪了耶律洪定一眼拨转马头道：“母后是对的，走！”
耶律洪定看着耶律隆绪背影，脸上露出凶相轻轻点头咬牙道：“我知道你和萧绰和宋国议和，无非就是想回过头来对付我们，永久夺走我们兵权，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说完他挥刀冲身后军卒道：“跟我来！”
他带着身后一千铁骑向前飞奔而去，铁骑犹如片潮水般冲下山坡，急促的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早已惊动远处运送粮草的宋兵和车夫，他们看似惊慌立刻扔下马车向南边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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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隆绪带着八名武士护卫向东南方向跑去，来到高处耶律隆绪停下马回头望去见耶律洪定率领骑兵来到运粮车队旁，不禁轻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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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洪定冲手下大声道：“烧了，把粮草都给我烧了——”
他又手指身边一名将领道：“你带人给我追，把他们脑袋带回来。”
那名将领道了声遵令领兵追向逃向远处的宋兵民夫，另有士卒下马拿出火石走到粮草车边正想抓一把草料点燃，却发现不少运粮车正冒着青烟，他掀起运粮车上铺着的稻草，见粮草下面赫然露出块巨石，等他推开上面稻草才看清运粮车上摆放着一只巨大的石龟，冒烟声正是出自石龟一侧，不由得吓了一跳，他抬头对耶律洪定大声道：“将军，不好！”
他话音未落那具石龟已发出声巨响炸成四分五裂，石龟一侧十多枚石球呼啸着四散疾飞，犹如巨大的冰雹般横着砸向辽军人马，而同时炸响的石龟有十多具之多，刹那间将耶律洪定所带的骑兵打倒一片。
耶律洪定心中知道不妙刚想策马逃离，不想身旁又一辆运粮车炸开，一个疾射出的石球重重打在他头上将他打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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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运粮车陆续发出阵阵石破天惊般巨响，耶律隆绪也是心头震撼，他看到远处每传出声巨响都有辆马车四下飞射出巨石，片刻间石龟碎片飞溅加上石球四下冲击，运粮车队所在处已被飞扬的尘土遮住，尘土中依稀有一层淡淡血雾色，里面凄厉的人喊马嘶声此起彼伏过了会才渐渐平息，陆续有些战马从尘土中跑出，有些坐骑上有人有些是空的。
耶律隆绪看着眼前景象有些发呆也有些害怕，又听到押送粮草车的宋军车夫逃跑方向处山坡后响起声炮响，一个巨大烟火升到天际后炸开，即使在白天依然能看清烟火散发出耀眼的蓝色烟雾久久不散，而那片烟雾远远望去更像是一只在天际飞翔的蓝鹰。
耶律隆绪身旁一个卫士大声道：“皇上，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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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鹰烟火下的山坡上出现一支三千人的骑兵，为首将领银甲白袍背负三面白色蓝鹰战旗正是杨延昭，杨宗永也同样披挂提枪在他身侧跃跃欲试，他们父子身后飘扬着一面巨大的“杨”字大旗和一面白色蓝鹰静塞军旗。
杨宗永笑道：“爹，果然被大帅料中，有狼来了。”
杨延昭微微点头，沉声道：“不要轻敌。”
他扬起手中长枪转身朝身后将士大吼道：“杀！”
说完他猛踩马镫策马冲在最前，杨宗永紧跟在他身旁，他们父子身后三千静塞骑兵跟着整齐地大吼一声“杀！”背后蓝色旗杆摇曳，呈锥形从山坡上向耶律洪定残部处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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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隆绪身边卫士急道：“皇上，快走！”
耶律隆绪再无犹豫转身策马就逃，见左侧不远处一侧山坡旁又转出支骑兵，却是慕容平率领一千打着白色赤马战旗旗号的铁骑赶到，耶律隆绪和护卫武士忙向慕容平处飞奔。
慕容平看到前面杨延昭杨宗永父子率领铁骑像秋风扫落叶般转眼间就将耶律洪定残部席卷一空，随后向自己所部冲来，回头见身后不少人面露惧意，慕容平大声道：“别怕，有我在——列冲击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所带一千铁骑也布下一个锥形阵。
慕容平策马提刀道：“各位大契丹国铁骑兄弟，这一战为了大王！”
他身旁一汉族骑兵也振臂高呼道：“为了大王！”
慕容平看着耶律隆绪带着卫士飞奔到他身旁，不等耶律隆绪停下马，慕容平大声冲耶律隆绪叫道：“快回大营。”
耶律隆绪在马上冲慕容平轻轻点头，神情露出感激之意，快马加鞭在慕容平身边一阵风般冲了过去。
慕容平静静看着眼前杨延昭父子越来越近，等来到身前三百步处他催马向前迎上去，大喝一声如响雷般——“杀！”
两支骑兵就像两把锋利的匕首互相刺向对方，不等靠近双方将士各自在马上拉弓开箭，两边弓弦声此起彼伏白色羽箭和黑色狼牙箭如雨点般疾射向对方，不时有人中箭落马，等距离来到百步之内他们各自快速拿起刀枪，两股浪涛猛烈地冲撞在一起溅起无数浪花纠缠着，最中间处慕容平和杨延昭双马交错刀枪并举打了个照面各自错开又回头再战。
杨宗永一个冲锋就将一辽军将官刺落马下，他趁势带着三十多骑宋军直插到辽军左侧阵后，刚想带队往回冲锋，却看到远处耶律隆绪正带着数骑护卫狼狈地向东南方向逃去，耶律隆绪身上虽然没有背负将旗，但见他穿着金甲黄袍杨宗永知道定是大人物，忙冲身后部众道：“跟我来！”
那三十多骑宋兵齐应一声跟着杨宗永追向耶律隆绪。
耶律隆绪回头看到有人追赶更是慌张，他在前杨宗永在后互相追赶，彼此保持着三百多步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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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平刚和杨延昭打了个三四个回合，回头见耶律隆绪被杨宗永追击不由得心中焦急慌张，不想这一回合中杨延昭回头一枪正扎在他左侧后肩，虽然伤口不算深但也将他背面两面白马旗杆击落，伤口处鲜血不停流出，慕容平也不管身上受伤催马向杨宗永处跑去，杨延昭也拨转马头带着数十骑亲随跟在慕容平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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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隆绪刚跑上一处高坡又冲下坡谷，不料下行冲得太快才到坡谷底部突然坐骑马失前蹄将他掀翻在地，他身旁护卫忙停下马，其中一人跳下马将马缰交给耶律隆绪道：“皇上快走。”
说完他在地上手持长刀带着其它人转身迎向赶到的杨宗永。
耶律隆绪拉着马缰已双目带泪，他上马单骑继续跑向前方山坡高处，回头见身后阻拦杨宗永的护卫已纷纷被杨宗永和其所从被杀，杨宗永再度向自己冲来，手中红缨长枪已换成弓箭。
不等耶律隆绪反应过来耳边听到身后传来声箭响，一枝白羽箭正射在他战马屁股上，战马嘶鸣一声差点将耶律隆绪摔下马背，杨宗永一箭射中没有继续射箭又取长枪追赶而来。
耶律隆绪战马受伤奔跑的速度慢了许多，眼看杨宗永离耶律隆绪距离越来越近就要追上，突然斜刺一匹骏马冲到却是慕容平拼命赶到，他头盔跌落披头散发挥刀拦住杨宗永，二人马上刀枪相交都是双手一震。
杨宗永认出来将是慕容平，道：“是你。”
慕容平道：“是我。”
杨宗永叱喝道：“闪开，我不想杀你。”
慕容平喘了口气，咧嘴笑道：“可我想杀你。”
杨宗永怒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他二人刀枪相迎在坡谷下来回厮杀，随后而到的杨延昭看了他们一眼停下马目光落在耶律隆绪身后，那里山坡上已出现一支数千人骑兵，为首一老将身着紫金链甲外披紫色战袍，背负四面白色赤马战旗，坐下赤兔马手持鎏金偃月刀，正是契丹国南院大王前军统帅韩德让，耶律适瑜也在马上提枪在旁。
杨延昭所率静塞军已将慕容平所部击溃，他们来到杨延昭身后这边山坡上重新列好阵形，杨字大旗和静塞军旗在山坡上飘扬，韩德让身后同样扬起一面黑白色的韩字大旗和一面白色赤马军旗，两侧陆续有慕容平所部辽军残兵败将退向韩德让身后高坡处，杨延昭这边宋军也暂时没有继续追杀。
耶律隆绪看到韩德让率部而来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他骑着一瘸一拐的战马来到韩德让身前下马，脚步踉踉跄跄想开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韩德让正眼看都不看耶律隆绪一眼，低声道：“耶律适瑜，快送皇上回去。”
耶律适瑜在马上微微躬身道：“遵令！”
有人给耶律隆绪牵来匹战马，耶律隆绪流着泪骑上马，耶律适瑜带着一队铁骑护送着耶律隆绪跑向东南方向辽国大营，只是走出段距离来到山坡高处耶律隆绪又忍不住停下马回过头看向韩德让处。
韩德让已策马提刀缓缓向杨延昭处走去，杨延昭心中暗自凛然也提枪骑马迎向韩德让，他不认识耶律隆绪和韩德让，但见韩德让背负帅旗和他身后韩字大旗已知道对方身份，正是韩德让、耶律斜轸和萧挞凛杀害了自己父亲老令公杨继业，杨延昭心中已有复仇的怒火升起。
他们二人在两边山坡下谷底平坦处相隔十步停下马，互相看着对方和对方身后旗帜和部众，另一边杨宗永和慕容平还在不停捉对厮杀。
韩德让看着激战中的杨宗永和慕容平，慨然道：“我韩德让一生无子，最羡慕你父亲老令公有许多好儿子，你也有个好儿子。”
杨延昭双目寒光闪动，道：“杨家世代忠勇，誓死报效国家。”
韩德让点头道：“可惜，就怕议和之后，你们就再无用武之地。”
杨延昭摇头道：“李大帅说，无论何时国家都需要杨家——”
他扬起手中钢枪，道：“杨家也永远不会放下枪。”
韩德让微微笑道：“在你们那边文人写的戏文里，你杨延昭杨六郎已在台上杀了我无数次，今日真的要领教下你的杨家枪法。”
杨延昭正色道：“我们那里戏文虽不真实，但也说明我们的百姓是何等憎恨你这个为契丹国卖命的汉人，你难道真的不感到惭愧吗？”
韩德让神情凝住，过了会轻轻摇头，道：“韩某一生无愧于心。”
说完他叱喝声中策马向后退开十步，杨延昭同样策马向后退开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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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夕阳开始落下，初春的冷风扬起黄沙，将他们四周层层笼罩。
耶律隆绪看着韩德让的身形异常苍老，双目不停流下眼泪。
耶律适瑜面带忧虑之色，道：“皇上，快回去吧。”
耶律隆绪目光带着不舍，道：“你留下，一定要保护好大王。”
耶律适瑜点头道：“遵命。”
耶律隆绪回头策马飞奔在一队将士簇拥下越过山坡飞奔而去，耶律适瑜轻叹口气见山坡下杨延昭和韩德让已撒开坐骑马蹄提枪举刀打在一处，一个挥刀砍，一个举枪迎，刀枪相交发出金属撞击声彼此交错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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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山坡上军士不停地在摇旗呐喊，每个人脸上都激动异常，在这两支铁骑心目中，杨延昭和韩德让是他们各自的战神。
杨延昭和韩德让策马不时相互冲击，不时回旋激打，一个刀法凶猛不失变化，一个枪法灵活不失刚强，眨眼功夫二人打了二十多个照面，激战中韩德让一刀砍断杨延昭背后一面白色蓝鹰护旗引来辽军这边一阵呼喊，但随即杨延昭也一枪打飞韩德让身后一面白色赤马护旗，宋军这边同样高声喝彩。甚至他们的坐骑白龙马和赤兔马也在彼此较劲，互相撞击着对方。
另一边杨宗永和慕容平各自身上带伤，尤其慕容平背后被杨延昭扎伤的伤口鲜血还在流染红大片衣甲，渐渐慕容平感觉眼前所看到的东西也有些模糊，杨宗永也感到背后棒伤传来阵阵伤痛，但二人依然咬牙坚持，大战了不下五六十个回合，每一次冲击后两人身体在马上也有些摇摇欲坠。
渐渐两边观战的将士看着杨延昭和韩德让、杨宗永和慕容平两对父子捉对厮杀不再出声，打到这节骨眼所有人都感觉心头紧张，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也早已忘记喝彩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
四匹战马在灿烂的夕阳中奔驰盘旋，马上将领挥舞武器，他们的动作就像舞蹈般优美而又凄绝，就像在一起共同演奏一曲绝唱。
杨延昭和韩德让再度两匹马交错，他们手中刀枪相交而过，杨延昭猛然扭转身使出一招回马枪，而韩德让也扭身使出拖刀计，刀枪像一条蛟龙撞上一头苍狼，发出一声刺耳金属撞击声，随后韩德让策马跑向一边，背后又一面背旗被打断，顿时令两边将士都发出一声轻呼。
耶律适瑜知道韩德让毕竟年迈气力难继，刚想催马上前相助突然看到东边两骑快马飞一般赶到。
马上冯延赞和冯延辉一个穿着宋军军服一个穿着辽军军服，他们并驾齐驱看上去让人觉得奇怪，二人各自挥舞一卷文书，大声叫喊道：“别打了，议和了。”
所有人全神贯注看着陷入死战中的两对父子武将，等到冯延赞和冯延辉来到近处才有些人回过神听到他们叫喊声，却不敢相信听到的。
冯延赞和冯延辉策马奔向杨延昭和韩德让中间，一起声嘶力竭地喊叫着：“韩大王，杨将军，别打了，已经议和了。”
眼见杨延昭和韩德让两匹战马各自在远处兜转马头，冯延赞和冯延辉同时咬牙在马上拿起弓箭，他们脚踩马镫身子站起弯弓搭箭，一枝白羽箭和一枝狼牙箭一白一黑像流星般落向杨延昭和韩德让中间，冯延赞射出的箭落在杨延昭身前土地，冯延辉射出的箭落在韩德让身前地上。
夕阳在远处地平线看似将要落下，众人看到杨延昭和韩德让止住战马，又看到杨宗永和慕容平两匹战马交错慕容平从马上重重摔下来，不知为何这些刀尖上过日子的将士个个都感到心头一颤，宋军这边更无一人发出喝彩。
杨延昭犹豫了下似乎还不想就此收手，但冯延赞和冯延辉飞快地骑马来到他和韩德让之间将他们隔开，冯延赞面向杨延昭手中高举文书，含泪道：“杨将军住手，已经议和成功，圣上和大帅命你立刻收兵——”
说到这冯延赞早已满面是泪。
杨延昭看着冯延赞又看向韩德让神情冷峻提枪不语。
韩德让在马上喘了口粗气看向杨宗永和慕容平那边，冯延辉下马狂奔到落下马的慕容平处，见慕容平胸膛被杨宗永长枪刺穿血流如注，杨宗永也跳下马累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半跪在慕容平身旁，同样面带悲伤。
冯延辉跪地扶起慕容平，泣声道：“为什么？”
他像是喃喃自语，看着杨宗永有愤怒也有无奈，流泪道：“已经议和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杨宗永不敢对视冯延辉的目光低下了头。
慕容平勉强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轻声道：“这就好——你们俩就不用再打了——”
他又用最后一点气力看向杨宗永，抓住杨宗永的手又从怀中拿出一枚沾满鲜血的铁弹丸交到杨宗永手中，低声道：“你赢了——好——好好照顾我家小妹——”
说到这他闭上眼睛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杨宗永再也忍不住落下泪，冯延辉更是哭出声将慕容平身体紧紧抱住。
韩德让神情也有些难过，他策马向前几步对杨延昭沉声道：“我虽没有亲生儿子，倒还有几个好义子，你父亲老令公的死可以算在我身上，今天我义子也死在你们父子枪下，就当扯平了。”
说完他提刀转身策马跑向自己阵营这边。
杨延昭看着韩德让离去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策马来到杨宗永身旁，见杨宗永虽杀了对手但脸上没有丝毫欢喜，望着自己神情反而满是悲伤。
又过了片刻杨延昭沉声道：“走。”
杨宗永拿起钢枪踉跄着重新骑上战马策马跟着杨延昭回到阵中。
两边将士纷纷跟随主帅向后撤去，夕阳落下只剩下一抹红晕，很快西边红晕也完全消失，刚才喧嚣的战场空旷得无声无物，只有黄沙不停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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澶州南城大殿内曹利用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殿内赵恒正在刘娥陪伴下吃着饭，他神色不定不时发呆也在等曹利用消息，见曹利用来到连忙起身，神情有些紧张地道：“多少？”
曹利用跪倒在地喘息着说不出话，举起右手三个手指在额头。
赵恒神情一变道：“三百万？”
他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三百万——太多了，太多了。”
曹利用喘过口气，大声道：“是三十万——”
赵恒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双手抓住曹利用双肩，道：“你说是多少？”
曹利用道：“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共计三十万贯。”
赵恒呆站片刻突然转身拉住刘娥，他大喜过望笑中也有些泪，大声道：“三十万贯，太少了——这——这实在太少了。”
刘娥笑道：“奴家恭喜圣上。”
赵恒又对曹利用笑着道：“好，朕会永远记住你的功劳。”
他突然有种全身如释重负的感觉，轻声道：“真的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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澶城北城北门城楼上李继隆看着西北方向，似乎能听到那里传来的激战声。
寇准在他身边道：“曹利用回来了，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共计三十万贯。”
高琼也有些惊讶，笑道：“这小子居然真的给办到了，确实是个人才，将来可堪大用。”
杨嗣慨然道：“如果真能以此代价换得和平，也是件合算的事。”
李继隆轻轻点头道：“是的，和平，难得的和平。”
高琼叹了口气道：“可我总觉太可惜了。”
寇准道：“我也这么想，不过也在反复问自己——莫非这就是得陇望蜀？”
李继隆道：“不管怎样，过去的事终究是无法改变，至于将来怎么样还得看各位努力了。”
杨嗣点头道：“是啊，只是签订了盟约，说不定过几年又有变数。”
高琼笑道：“那时要再打的话估计我都快老得走不动了。”
李继隆微微一笑看着寇准道：“关键还是两件事，一是要治理好国家，国家富强百姓富足，那么天下人都会珍惜和爱护国家，但如果治理不好民怨沸腾，天下人就会跑到对面去。”
他又看了眼杨嗣和高琼，感慨道：“第二件事就是培养人才，我们都老了，这个国家只有人才辈出，才能持续兴旺强大，令他国不敢小看我们——这两件事我都很难再做更多，只能仰仗你了。”
寇准神情激动道：“寇准不敢辜负太师所托。”
高琼突然神情也有些严肃，道：“太师，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听高琼这么问，寇准、杨嗣都一起看向李继隆。
李继隆沉默片刻，轻声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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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营主帐内萧绰坐立不安，她拿起一本书翻看了几页又放下，抬头见耶律隆绪盔歪甲斜看似狼狈不堪地来到帐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耶律隆绪跪倒在萧绰身前，泣声道：“娘，孩儿错了。”
萧绰道：“你知错就好——韩大王呢？”
耶律隆绪抹了抹眼泪道：“他在和杨延昭交手。”
萧绰全身一震刚放下些的心又被提起来，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衰老了十岁呆坐在床头，耶律隆绪忙起身搀扶住她，愧然道：“他是为了孩儿——”
说到这他看到大帐帐帘掀起，韩德让卸去头盔大步走来，他神情疲倦脸上满是点点尘土，看上去也比平时苍老了许多。
萧绰呆呆地看着韩德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却突然跳起身双目流下眼泪扑到韩德让怀中轻轻哭出声来。
耶律隆绪也是再度流泪双膝跪倒在韩德让身前，低头道：“叔叔，父王，是隆绪犯下大错，对不起父王和母后。”
韩德让轻抚着萧绰，对耶律隆绪道：“皇上只是心中有个结，结果就被人趁机而入，身为君王任何小错都会被人利用变成大错，最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武侯劝君王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皇上当引以为训。”
耶律隆绪道：“父王教诲，隆绪永记在心。”
韩德让道：“你快去梳洗下，皇上还是得有个皇上样。”
耶律隆绪道了声是起身退出大帐。
萧绰紧紧依偎在韩德让怀抱中像是生怕失去了他，过了会才抬起头看着他一拳打在他胸膛，轻轻咬牙道：“都说你这把年纪了，不要再去和年轻人动手，你还就是不听。”
韩德让笑道：“确实老了，幸好你的议和书冯延辉及时送到，否则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今天就交给杨延昭了，他们戏里杨六郎枪挑韩昌就变成真的了。”
萧绰忍不住又轻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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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过后天色很快暗下来，慕容英和秦淑儿站在澶州北城北门城楼上，神情都带着焦虑不安，突然她们在昏暗中依稀看到西北方向两骑白马来到，顿时心中狂喜又忍不住流下泪一起冲下城楼。
两骑白马上的正是杨宗永和冯延赞，杨宗永战袍碎裂战甲沾满鲜血，身后两面护旗旗杆早已折断，脸上说不出的疲惫和悲伤。
城门打开慕容英抢先奔出来，杨宗永看到慕容英神情终于露出丝笑容，他下马踉跄着上前两步将慕容英抱在怀里。
慕容英含泪道：“仗打完了吗？”
杨宗永轻声道：“仗是打不完的，北边的打完，西边还要打。”
他神情有些无奈将一枚带血的铁弹丸交到慕容英手中，道：“这是我们的命运。”
慕容英接过铁弹丸见是自己用的，流泪道：“他——他死了吗？”
杨宗永微微颤声道：“我杀死了他。”
慕容英闭上双眼大颗泪珠滚落，沉默片刻泣声道：“还好死的不是你。”
杨宗永点点头道：“是——我是幸运的，我答应他会照顾你。”
慕容英脸上升起丝红晕，轻声道：“怎么照顾？”
杨宗永道：“当然是娶你作妻子。”
冯延赞看着他们二人模样也是面露微笑，又见秦淑儿来到也下马上前轻轻拉住秦淑儿的手，道：“我回来了。”
秦淑儿含泪对他微笑着道：“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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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夜幕星月格外明朗，澶城内外依然如同平时一样城内灯火点点，城外辽军大营也是灯火连绵。
赵恒和刘娥登上澶州北城北门城楼，他凝视着远处辽营营寨，静静地站立了会轻声道：“我又想起那天登城情形，就像做梦一样。”
刘娥轻轻将头靠在赵恒肩膀，轻声道：“想起来我还真有些害怕。”
赵恒轻笑道：“我看你那天比我还勇敢。”
刘娥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赵恒，道：“那是因为我身上责任远远没有你那么重。”
赵恒嗯了声像是微微点点头。
刘娥又看向远处辽营，道：“我好想过去见她一面。”
赵恒道：“萧太后吗？”
刘娥道：“是的。”
赵恒道：“你一定对她很佩服吧？”
刘娥道：“一个女人能治理一个国家，指挥数十万大军，她实在太了不起了。”
赵恒微笑道：“我其实也想去见一下我的新兄弟。”
刘娥道：“可惜我们永远都不会有这机会了。”
赵恒想了想突然淡淡一笑，道：“还是老子说得好——虽有甲兵，无所陈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刘娥也笑了笑，突然手指远处道：“你看，那里有火光，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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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跨在澶州北城和辽军大营之间的小河北岸上，两百骑铁骑分黑色银鹰和白色赤马向两边排开，中间高地处直插着慕容平生前所用三环长刀，长刀四周河滩摆放着祭品和点燃的火烛。
冯延辉身着白衣不再流泪将一碗酒洒在长刀下的黄土上，又抱起酒壶斟满了碗酒自己喝了下去。
前面三匹骏马跨过河床来到河南岸，马上的是韩德让、萧绰和耶律隆绪，他们身上都披着厚皮毛大衣，头上戴着皮帽只露出张脸，韩德让和萧绰并马齐驱走在前面，耶律隆绪和他们保持着十多步距离跟随在旁。
萧绰看着澶州城轻叹道：“德让，抱歉不能让你叶落归根了。”
韩德让淡然道：“燕燕，你见过蒲公英吗？它随风而去不知落在哪，但总有地方会让他生根发芽，说不定也能开出些花朵。”
萧绰举起马鞭指向澶城后边，道：“可我还是好想过去看看，看看你说的江南是不是真的那么美。”
韩德让道：“确实有些遗憾。”
萧绰又策马向前两步回头看向韩德让，道：“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充满了好奇，直到如今我依然是这样。”
韩德让微微笑道：“我其实很简单，只是很多人把我想得太复杂了。”
萧绰轻轻点头，道：“是的，我也是到今天才发现。”
她双目闪烁着晶莹光芒，道：“德让，我要代契丹族人衷心感谢你，感谢你带领我们走上一条对的道路。”
韩德让策马来到萧绰身旁，道：“我也感谢你和契丹族，给我个机会将汉族文化传播给契丹人，令契丹人和汉人能和平相处一起强大。”
萧绰含泪笑着在马上轻轻将头靠在韩德让肩膀，她看着澶州北门城楼轻声道：“城楼上像是有人，会不会是赵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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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手指着远处朦胧得只能看到轮廓的萧绰和韩德让身影，轻声道：“那会不会是萧后和韩德让？”
赵恒看着远处人影微笑着轻轻点头道：“也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