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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度空间 第10章 追随之心

    这也许是他们这群人经历的最难熬的一段时间。Bess不停摆弄着马尾的辫角,高杰还是像以往一样,话不多,只是脸上的神情紧绷着,一刻也没放松过。K看着自己宽大而结实的手掌,时而松开,时而攥紧,有些愣愣的发呆。王健眼神没有离开过窗外,看似平静的内心却动荡着。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从早上吃完树叶餐后,大家的肚子就没有再感觉到饥饿,估计这一天不吃东西也能扛过去的。况且,大家也确实都没有什么胃口。客观上来讲,这些年轻人也确实不简单,心理承受能力都异于常人。如果换成普通的同龄人的话,也许在刚接触这个组织的那瞬间,就惊吓过度,把命都搭进去了。

    月亮渐渐升起时,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轮流着到窗外张望。月亮又大又亮,离着地面特别近,近地都几乎能看到它里面的沟沟壑壑。大家的心都纠着,被未来的未知和恐惧之线牵引地一上一下。树影在超级月亮的光亮里,极其缓慢地移动,对他们来说那一分一秒真的是度日如年。当影子渐渐爬上房墙时,大家已都按捺不住,全部都走了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方向。安安偷偷转头向2楼的窗户望去,那个房间,窗户大开着,里面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安安从她那个角度并没有看到林豪,但她很确定他一定就在那里,挺拔地站着,沉稳的眼神望着茫茫夜空……只要能感觉到他就在那里,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安安的灵魂就彷如被温水的薄膜保护着,非常踏实,感觉一切的危险和不幸终会离她远去。她是风雨飘摇里的一叶扁舟,水流带领她到了安全之地,那怕这个安全之地只是暂时的。

    安安想的没错,林豪确实就站在窗边,整个房间里,他的一呼一吸声,清晰可辨。此时的他,集中了有生以来所有的专注力,耳、眼、鼻等各个器官的敏感度都调到了他所能控制的最大。眼里的景象一丝一毫都清楚无比,王健他们的窃窃私语,也明明白白地传到他的耳朵里。鼻子里闻到树叶的清新,绿色的味道,使他的精神渐渐亢奋起来。

    该面对的终究会来临,更何况你主动追寻、迎向了它。树的影子终于移向了那个窗台,来到了林豪的面前。没有预警的,“镜中房”突然就出现了,它不是由浅变深,由透明转为实体的慢慢浮现,而是一瞬间的现形,就如它原先消失时那样,无迹可寻。即使脑中设想了千万遍,突然来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还是一怔,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待王健他们迅速回过神来,跑到“镜中房”前面,想进去时,才震惊地发现——手竟然从大门穿透了过去,原来这所房子只是个虚影,并没有实体!不可能啊,包子和那个面具人又为何会在里面?实在是匪夷所思。他们根本没法进入这个海市蜃楼般的房子。眼看是如此真实,可无论你试多少次,都触摸不到一砖一瓦。王健他们绕着房子转了又转,依然无计可施。王健擦擦额头上的汗,抬头向林豪的方向望去,窗边却已是空无一人。怎么回事?王健大惊。这时,Bess的一声尖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Bess手指指着“虚影”房子的2楼:“林豪进去了!”果然他们看到林豪正站在包子被面具人拖走的那个房间里。他正冲着他们说着什么,可即使那个房间窗户是大开着的,他们也依然听不到他的声音。

    林豪也发现了自己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也不再浪费时间,深深地看了这群人一眼,便转身向包子他们消失的方向走去,很快他的身影便被深处的黑暗吞没了。

    王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什么都做不了:“你们谁看到他是怎么进去的?”同样焦急的安安,红着眼说:“我也没有看太真切,好像林豪是踩着树的影子,瞬间消失的。”一直都很关注林豪的安安,其实看地非常仔细,她对自己的视力还算自信,只是林豪的消失,对所有人来说都太过诡异了。

    果然,是树的影子,它就是进入的通道。王健赶紧冲到树影落在地面的地方,双脚踩上去,却没有什么反应。糟了,王健突然明白,并不是所有的树影都是通道,也许只有投在包子房间的那截影子才是正确的“入口”。这就是为什么,包子是他们中最先遭殃的了。王健来不及跟大家多做解释,转身便冲回现实中的房子,向包子的房间飞奔去,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安安他们还待在原地,无所适从,似乎从踏进这个空间开始,他们便几乎都没有跟上事情发展的节奏。

    王健匆匆来到了包子房间,趴到窗台,看到树影正在缓慢移动开去,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一个纵身跃出,准准地踩在了墙壁的影子上。他有心理准备,大不了失去平衡,摔个头破血流。可是,双脚一碰到影子,身体便被吸了进去,一阵头昏眼花。待他清醒过来,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镜中房”里。既兴奋又害怕的感觉,让他刹那间,清醒了起来。他向四周看了看,这个房间果然跟包子的一模一样,无论是摆设还是被褥、用具都像复制了一般,根本分不出二致。王健有些恍惚,却又强迫自己赶快冷静下来。从窗户外看去,K、Bess、安安、高杰都向他的方向望过来,他们脸上的神色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王健冲他们喊了几句,发现他们能看到他,却听不到他的声音,便也不再浪费精力。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面临的新环境里。房间里除了他自己,没有别人,而房门却大开着。

    那个面具人、林豪应该都是从这扇门走了出去的。房间里电灯是开着的,所以光线比较明亮。明亮的地方,多少让人不再那么恐慌,而房门之外,却是一片黑暗,像张着口的深渊,让王健心里毛毛的,顿生怯意,挪动的脚步也缓慢和警觉起来。他随手拿了个茶杯,权当作可以丢的“武器”,心鼓动地跳着,声音大地,自己都无法忽视。这个情景,很像恐怖片里的经典场景,镜头在移动,一切都是缓慢的,眼神和脚步,都在向那个黑暗危险之处靠近。观看的人不禁全身绷紧,甚至捂住了双眼,只敢从手缝之间瞄过去。而王健此刻便是那个剧中人,只是这个剧是没有剧本的,身为主角的他,并不知道,那团黑暗里到底有什么?王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往更糟的方向想,快速地走了出去……

    外面,比原先想的还要更黑暗,就像宇宙的黑洞,似乎把所有的光亮都吸收了去,只剩下纯粹的黑。王健努力睁大着眼睛,四处寻摸着走廊的开关,可无论怎么摸都摸不到,只能手摸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往楼下走。这时的他完全是无防备的状态,如果“敌人”进行突袭,恐怕他连对方的样貌都看不清。这段路,潜在的危险是很大的,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原先只有两三分钟的路程,他竟然用了半个多小时。待来到楼下,他看到大厅的一角有盏灯亮着,依稀能辨认到周围的事物了,心才稍稍放下来。只是,站在光亮处,回头再望那一段黑暗之路,还是有些背脊发凉。站在大厅里,王健小心寻找着林豪他们的身影,却都一无所获,看不到有人呆过的蛛丝马迹……

    安安眼看着林豪和王健消失在了面前,心情的动荡是难以言喻的,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呆在原地。她平时犹犹豫豫,个性内向,甚至有些懦弱,可这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一股想跟着他们一起过去的冲动,从四肢百骸处蔓延开去。只是,她才挪动了几步而已,“镜中房”便又像原先一样,突然消失了。

    安安内心变得一片空虚,身体冷冷的,真正的,那一瞬间,无依无靠,无所适从。Bess、K和高杰也是一样慌乱,却并没有安安那种想追随林豪他们而去的冲动,他们对林豪和王健以身犯险的行为,更多的是感到害怕。

    安安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她没有力气再刻意去跟Bess他们说什么。自己的想法,她想他们是无法理解的,或者连她自己都无法真正了解。力气被抽空般,她缓慢地坐到了地上,眼望着那一轮大大的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