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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吞月 第1章 “缺汉小分队”

    岑妙坐在车里赏了半个小时日落,拍了无数张夕阳美照。

    她把精挑细选的几张照片一张张发到“缺汉小分队”群,并且就当地的气候、人文、历史进行了一番赞美和讨论。

    她闲情逸致的好像不是出了车祸,而是专门挑了个好日子跑到半山腰看日落来了。

    车祸发生的时候,岑妙其实也被吓傻了。

    一个t字路口,她转弯时被成片的树叶遮挡住了视线,没看到左侧有直行的半挂车。

    半挂车朝她极速而来,岑妙当时大脑一片空白。

    最后车被半挂带歪,撞上了旁边的水泥桩。

    还好人没事。

    报警后,交警很快就到了,半挂司机没超速没酒驾,最后判定岑妙是责任方。

    半挂车上还拉着一批货,车“毫发无损”,司机不需要任何赔偿,赶时间一脚油门便走了。

    留下岑妙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等救援。

    “缺汉小分队”群里的一号选手郁夏同志问:【救援车到了吗?】

    “缺汉小分队”群里的二号选手岑妙同志回复:【还没有。】

    路过行驶的都是大型半挂车,小轿车偶尔才有一辆。

    “缺汉小分队”群里唯一一个男性——裴行舟同志,紧接着发来最新捷报:【位置发他了,半个小时就能过去。】

    岑妙回复:【谢谢我粥。】

    岑妙前半年过的不太舒心,去年拍了部电影,今年电影上映不到一周就因为票房惨淡被各大影院纷纷下架了。

    网友骂她:明明可以抢钱,还非要拍个电影出来侮辱人的智商。

    为此,她从小到大积攒满格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

    爸妈大概也觉得她注定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对她振兴家业已经完全不抱希望。

    之后,他们为她安排的相亲,比一线明星的行程还要紧密。

    岑妙不堪重负,终于从北城逃了出来一个人开车自驾游,漫无目的的旅游,去的都是一些不太热门的城市。

    在今天之前,她一度以为水逆期已经安全度过,结果现实又把她一巴掌拍在了荒郊野外。

    不知道是刚好赶上了假期还是保险公司的免费拖车服务不太到位,反正救援电话打了都快半个小时了,还是连个车影子都没看到。

    裴行舟说:我朋友是当地人,要不让他过去接你吧。

    岑妙说:“好,那麻烦你朋友了。”

    手机被她折腾的就剩百分之十八的电了,她把手机设置成省电模式,默默地等着裴行舟朋友和救援车的到来。

    笔直的道路很快就开始一眼望不到头,像陷在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又过了漫长的十几分钟……

    终于,远处隐隐闪现出了光。

    光越来越近,还打了两下双闪,岑妙立刻坐了起来。

    刚好裴行舟也给她发了一条微信:【他到了。】

    是一辆黑色小轿车,小轿车后边跟着一辆清障车,两辆车前后来的。

    车相继掉头,靠边停在了她车前面。接着从小轿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裴行舟的朋友了。

    岑妙看到他下了车跟拖车司机交流了几句,然后便朝着她车走了过来。

    灯光模糊,透过车窗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型轮廓。

    岑妙也下了车。

    天太黑看不清长相,岑妙主动打了声招呼:“你是行舟的朋友吧?我叫岑妙,麻烦你跑一趟了。”

    年轻男人连句客套寒暄的话都没说,只应了一声问:“东西多吗?”

    语气波澜不惊还有点低沉沙哑,像漂浮在空气里的风沙。

    岑妙说:“两个行李箱和一个包。”

    男人听闻,只点了点头。

    拖车师傅降下平板,走过来跟岑妙道歉,解释来的太晚是因为他刚拖完一辆车回来。

    岑妙说没事。

    车被拖走后,岑妙跟着年轻男人上了车。

    车门一打开扑鼻的香水味有些熟悉,貌似是经典的香奈儿五号。

    车顶灯亮了一下,她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很多男人遇到惊艳成熟的女人,会评价这个女人成熟有味道。

    其实女人也一样。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留着寸头短发、山根又高又直,侧脸轮廓冷硬流畅。

    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太好亲近。

    在裴行舟杂七杂八的朋友列表里,像他这么成熟爷们儿的男人还是挺少见的。

    同时跟她认识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哥也不太一样,他好像有一种野性的原生态的帅,岑妙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顶灯还开着,他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倒出一根含在嘴里。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含着烟,突然转过头问:“介意吗?”

    岑妙猛不防对上他细长好看的眼睛还有点慌张,她摇摇头,转过脸不好意思再看他了。

    可他却窸窸窣窣一直在找东西,又惹得岑妙不得不看他,看他上下摸兜,应该是在找打火机。

    找了半天没找到,他从嘴上拿下了烟。

    岑妙想起,自己前两天在景区好像买了一个火折子。

    几十块钱,当时觉得好看就买了。

    她翻了翻包,终于在包的最底层找到了那个一指长的火折子,黑色檀木外壳上印着好看的花纹。

    岑妙转开盖子吹了一下,里面的电炉丝瞬间燃起一簇火焰。

    她左手拿着,递到了他面前。

    他大概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拿出一个能冒火的小玩意儿,盯着看了两秒,然后含着烟,歪头凑过来吸了一口。

    他将烟圈吹到了车窗外,然后一手夹着烟一手打方向盘,动作行云流水,看着挺入眼的。

    岑妙收起火折子,端坐在副驾驶。

    两人都没有说话,岑妙无声地望着车窗外黑暗又陌生的街道。

    如果没有闻到香奈儿五号的话,她大概率会主动跟他搭话。

    会问他叫什么名字,跟裴行舟是怎么认识的,以及当地的特色小吃或者旅游景点。

    可现在……

    这段路开了半个小时,他将她送到预定好的酒店门口,依旧一言不发。

    从车上下来,岑妙说:“谢谢,麻烦你了。”

    他放下东西绕过去扶着驾驶座的车门说:“有事打电话。”

    接着,他动作流畅直接钻进了车里。

    岑妙看着离开的那辆黑色轿车,心想:我好像没有你电话吧。

    办理好入住,岑妙回到房间先把手机充上电,然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裴行舟打语音。

    岑妙说:“你朋友挺酷的,一声不吭就走了。”

    既然是裴行舟的朋友,其实请他跟他家属一起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裴行舟笑了笑说:“不用跟他客气,说起来,其实他还得感谢你。”

    岑妙莫名其妙笑道:“感谢我让他跑一趟?”

    裴行舟笑声收了收,正经问她:“你真忘了?就我复读那年,我妈给我请的家教,你不是还见过他几次吗。我还托你找过肾内科专家,那专家就是帮他找的。”

    岑妙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大学是在国外读的,有一年裴行舟突然给她打电话问她认不认识肾内科方面的专家。

    那年寒假,岑妙刚好没回国。她记得国内好像快过春节了,她接到裴行舟的电话以为他家里人生病了,正准备买机票回国。

    结果裴行舟说,是帮朋友找。

    后来,岑妙就给老爸打了个电话。

    之后,岑妙也没再问过这件事。

    现在,裴行舟突然提起了他复读那年请的家教,虽然时间很久远了,好多事情都来不及细想,但岑妙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的。

    她放下叠了一半的衣服,走过去从桌上拿起手机问:“他什么病?肾.....不好吗?”

    一句无心的话,说完两人都乐了。

    “不是他,是他妈,后来他妈去世了。”

    岑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他是不是跟我一个姓?叫程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裴行舟说:“叫程佑。前程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