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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吞月 第12章 地痞流氓的气质

    岑妙站在一旁,感觉脚就跟扎钉子了一样难受。

    那个寸头剃个花纹边的男的,给她的感觉就是一言不合可能就要抄家伙了,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地痞流氓”的气质。

    岑妙看了眼程佑心想,能赚了钱吗?客人吓都要吓死了吧。

    就跟她昨天去的那家“雅阁酒店”一样,那是酒店吗?是黑社会吧。

    岑妙站在店门口的大伞下,被太阳晒的红彤彤的脸现在变得异常煞白。

    程佑看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终于抬起眼睑:“还有事吗?”

    这句话配合他冷硬的外表,就显得非常冷漠又不近人情。

    岑妙说:“......我买东西。”

    他漫不经心:“自个儿挑吧。”

    于是岑妙就一个人走到玻璃柜前,从里面拿了一盒草莓,一盒圣女果,一盒杨梅,一盒哈密瓜,又拿了一盒西瓜......

    玻璃柜里的东西,她基本每样都拿了一盒。

    最后,她把东西放到玻璃柜上问:“多少钱?”

    程佑从头到尾都没起来,就在那张沙发椅上坐着。

    一开始还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玩,后来手机也不转了。

    一只手抵着下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很是心不在焉。

    其他几个人突然就大气不敢出一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好像气氛不太对劲。

    那个寸头剃个闪电花纹边的男的叫黄大鹏,这人以前跟着大头混,脾气也跟大头有的一拼,只不过大头现在被一个辅警的身份压着,又长大成熟了。

    准确说,人家现在那叫懂人情世故,学圆滑了。

    可大鹏就不一样了,这人脑子空,脾气冲,看见谁不爽就真能上去干他。

    他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摸了摸后脖颈打算往后站一站。

    结果,突然被程佑叫住了。

    他脚步一顿,听到程佑说:“给她切个新瓜。”

    岑妙看了一眼那个“寸头花纹边”,感觉他脸上每一处肌肉都带着凶狠,于是下意识就拒绝了。

    她害怕万一一会儿他切个生瓜,她多嘴说一句:“这瓜有点生啊。”

    说不定这男的能立马给她脑袋开了瓢。

    岑妙急忙摇了摇头说:“不......不用了,这个就行。我一个人吃不了。”

    她声音都有点飘,寸头花纹边离她最近,她就干脆问他了。

    “多少钱?”

    大鹏看程佑没反应,走过去算了下账说:“96。”

    大鹏说:“扫90就行。”

    岑妙说:“哦。”

    然后手机对准二维码,只听:“支付宝到账九十六元”。

    一分不差一点便宜都不占,他们几个人用余光扫了一眼程佑的脸色。

    程佑这个人大多时候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有也只是一个微表情。

    现在再看他,发现他下颌线紧绷,显得异常凶悍。有点几年前的样子了,那时候经常是这幅狠样。

    以前,这县里但凡认识他的人,很少有人愿意招惹他。

    大家都知道他以前是个暴脾气,做事都是不留余地一次解决。

    直到去年他从里边出来,熟悉他的人都觉得,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话更少了,整个人却平和了很多。

    他们这些人跟程佑认识的时候,那时候都还是学生。

    大头经常逃课带他们去找程佑的麻烦,程佑永远都是那副厌恶夹杂着“有事就他妈说,没事就滚”的冷脸看着他们。

    他们几个也是直愣愣的,非得跟程佑杠。

    他越厌恶,他们就越杠的来劲,就跟有病似的。

    那时候程佑妈推个车车经常去步行街摆摊,早上卖早点,晚上卖小吃。

    他们有事没事就爱往那边跑,就想瞅准机会找麻烦。

    但程佑妈脾气特别好,有时候碰见闲逛的他们还爱给他们做点吃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后来一来二去反倒跟他妈认识了。

    他们这地方小,风气不好,都喜欢欺负这种家里没男人撑腰的女人。

    有一次程佑妈摆摊被一家火锅店的老板出来把摊踹了,说是占了他们门市的地方,耽误他们做生意。

    刚好那天被他们几个看到了。

    他们这些人干啥啥不行,打架第一名,抄起家伙上去就跟火锅店的人打起来了。

    火锅店那群人溜得快,等程佑过来的时候,看见掀翻的推车和哭着的他妈,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又把他们这几个人打了一顿。

    反正那时候都挺傻逼的。

    程佑又是个不要命的,当时他明明是重点高中里的拔尖儿,但身上总有一股你他妈敢惹我,我就敢杀你的气质。

    后来,不打不相识,他们再见了程佑头就自觉往下低了。

    但程佑还是看不起他们这些技校二流子,也是,人家那是985,211名牌大学的苗子,前途一片光明,谁没事招惹他们这些连自己亲妈都嫌弃的混蛋。

    再后来,程佑果然考上了大学。

    把他们整个县城都轰动了,市里跟学校到处都拉着条幅庆祝他们这出了个理科状元。

    他们这些人远远地看着,只有羡慕的份儿。

    最后,回了家还要挨骂。

    “你看看人家程佑,考上名牌大学了。”

    “都是一个脑袋一张嘴,人家就能考上名牌大学,父母跟着吃香喝辣,再看看你,我跟你爸起早贪黑供你上学,你连个三本你都考不上。”

    刚好,程佑妈挨家挨户上门给人送庆贺糕。

    听到骂孩子就说:“别骂孩子,现在社会行行出状元,只要品行好,能自给自足都是好孩子。”

    大人们都喜欢玩“当面把人夸出花,背后把人贬的一文不值”那套。

    立刻笑眯眯地说:“佑佑出息了,你可真是熬出头了。”

    转头门一关,阴阳怪气地又吵起来了。

    “看看人家的孩子,看看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你看看人家程佑妈,像你这么泼妇吗?像你一样跟个怨妇吗?还是一回家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接着又是一声尖声大喊:“谁家不是这样,程佑他爸还坐牢呢,我们吵架还耽误你成才了?”

    那时候他们都觉得程佑这辈子都不会回这个小破县城了,程佑同学都说他在首都混的特别好。

    出息了。

    又买车又买房的。

    再后来,就是程佑妈死了。

    没两年,程佑也坐牢了。

    听说他在什么证券公司上班,给客户透露信息获利,最后被判刑了。

    他们这种小县城,张家的大狗跟李家的小狗互咬,引发两家吵起来都能成了重大新闻,就更别提这种坐牢的事了。

    很快,程佑坐牢的事就在他们县里轰动了。

    大家都说,程佑眼窝子浅,没见过钱。

    看大城市灯红酒绿来钱快,就鬼迷心窍了呗。

    他爸不就是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吗。

    有那样的老子,儿子还能好到哪儿去。

    这地方,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转眼几年过去了,程佑出来了,又回来了。

    小县城说闲言碎语的人一批换一批,一批添一批。

    还是那套,大家当面都说:佑佑回来了?瘦了。

    背后所有人都笑话他,好好的前途,自己把自己毁了。

    兜兜转转,这么些年过去了。

    而他们这些人,什么都干过,学过汽修,当过各行各业的学徒,也自己开过店,给人打过工。

    最后,都灰头土脸的关门回家了。

    只有大头,他父母有钱有人脉,家里给他找了个辅警的工作,他自己干的也挺来劲。

    剩下其他人就是社会闲散人员,走哪都不受人待见。

    程佑回来后,他们很少能碰见他。

    大头跟程佑几年前因为程佑妈的事,还算交情深一点。

    后来,大家就经常一块吃饭。说点以前的事,再聚一块想想还能做点什么事多赚点钱。

    抛开少年时期的傻逼,现在都快三十岁了,目标也看的更实际了。

    最近这半年,他们都跟着程佑混,也能混个吃穿不愁勉强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