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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吞月 第29章 说不定是您未来女婿呢

    程佑微微低头,漫不经心看着手里把玩的打火机。

    岑妙意识到那些话是在冒犯他,她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抱歉地说:“我为什么要可怜你啊,我是在可怜我自己。”

    果然,程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迎着他的目光,黯然失落:“我没有别人那么聪明,也没有别人那么能干。上学时候成绩不突出,工作后,美其名曰是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业,其实就是一个既没担当又理想主义的败家女,整天拿着父母的钱挥霍罢了。”

    “我爸妈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知道我任性又不成大器,所以,就给我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相亲。”

    “与其说是在给我找另一半,不如说是在给我找一个长期饭票。至于这个男人是否爱我,是否忠贞,是美还是丑,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扬起头看他,苦笑道:“你说,我是在可怜你吗?”

    远在北城的岑弘毅夫妻俩正躺在别墅看晚间档狗血电视剧,突然双双打了个喷嚏,怀疑是不是空调开的太大了。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已经化身小白眼狼,在外抹黑辛苦为她操劳的老父亲和老母亲。

    岑妙平静地说完,她的良心只是短暂地不安了一下。

    尤其是拉车门,准备下车时,突然听到程佑问她:“你……明天走?”

    刚迈出去的那只脚很快便收了回来,她转过头看他。

    “如果不着急,过几天这里有庙会。”

    岑妙愧疚感便“嗖”的一下飞走了。

    她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满心满眼的笑容,简单的让程佑不忍拆穿她。

    摩托车声响在安静的道路上逐渐清晰,直到停在他们旁边。

    一个戴着头盔,穿明黄色衣服的男人摘下头盔,弯腰从程佑那侧的车门看过来,不正经地笑道:“我还以为谁大晚上在酒店外面打野战,原来是你俩啊。”

    岑妙赧然,解释:“他送我回来。”

    程佑微微侧目问:“你大晚上出来贴条?”

    大头抱着头盔笑得很没人性:“这不是交警队最近缺人手吗,我这块社会主义砖当然要贡献一点力量了。”

    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知道从哪抽出一张条,直接“啪”地一声拍到程佑车门上,然后套上头盔一溜烟跑了。

    程佑看不出丝毫怒火地骂了句:“小心摔死。”

    骑着摩托车舞出魔鬼步伐的大头,隔着头盔都能看到他淫荡又得逞的笑容,似乎在说:“来啊,你打我啊。”

    岑妙终于相信之前老董说得那些话了,这人确实挺欠的。

    她转头又看了一眼程佑,又替程佑庆幸,还好他有一群很欠的朋友。

    夜深了,她毫无倦色,冲他温柔一笑说:“我回去了,明天见。”

    程佑恍惚一下,说:“明天见。”

    这一夜岑妙睡得很好,好像还做梦了,梦里咯咯笑的那种。

    只是第二天一早,她就笑不出来了。

    像是老天爷在惩罚她昨晚狼心狗肺的胡言乱语,一大早,她居然看到微信有一个好友添加。

    是庄策。

    岑妙预感到,她不在北城的这段时间,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并且朝着她不可预测的方向去了。

    她今天但凡回去,可能就真由不得自己了。

    岑妙假装没看到那个好友添加,心里还自我催眠,没有搅不黄的婚,只有不够瞎的眼和不会装的傻。

    可她这点小九九,在老狐狸面前都不够看的。

    岑妙刚洗漱完,老父亲岑弘毅同志就打来了电话。

    岑妙想了想还是接了,先是捏了捏嗓子开始装病。

    “爸,您大清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岑弘毅还是一副慈父形象问她:“老爸把你吵醒了?”

    岑妙卖惨:“不知道是天气太热中暑了,还是水土不服,昨晚吃了药到现在还特别困。”

    岑弘毅突然忍无可忍地拆穿她:“别装了,半个小时前在蚂蚁森林偷能量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岑妙一听老爸这兴师问罪的语气就知道,今天是糊弄不过去了,所以也干脆不装了。

    她强行狡辩:“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您未来女婿呢。”

    岑弘毅发出讥讽的嘲笑声:“下午几点到?晚上的宴席,你必须出席。”

    老爸下了圣旨,岑妙问:“跟谁吃饭?”

    “庄家。”

    岑妙偃旗息鼓,无声反抗:“我不去,我跟庄策不是一路人。”

    “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论家世庄家不比我们家差,论智商小策更是甩你八百条街,样貌更不用说了,怎么你还有意见了?”

    岑妙一听这话,也有点生气了。

    她几乎没怎么跟人撕破过脸,在父母面前虽然也经常没大没小。

    但她知道,那是恃宠而骄,父母永远把她当掌上明珠。

    过去,爸妈总说她是他们的骄傲,她只要健康快乐的长大就行了,怎么现在反倒全是她的不是了。

    她没有能力撑起家业是她的错,她不想被一个智商甩她八百条街的男人当傻子看就是不知好歹。

    岑妙在电话里将她的怒火无限放大,装病的谎言也跟着不攻自破。

    她喊到声音都开始颤抖,说:“你如果想认他当干儿子,当董事长或者当总经理,我都没意见。可如果你想让他当我丈夫,那我告诉你,是我结婚,不是你结婚。”

    老爸的声音严肃到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步,他大喘一口气,平静地说:“行,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你要早这么有能耐,我跟你妈也不至于为了你的婚姻大事成宿成宿睡不着觉。”

    岑妙:“......”

    电话是老爸先挂的,岑妙很愧疚,也很屈辱。

    愧疚不该跟老爸那么说话,也屈辱自己有一天竟然需要靠婚姻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内心五味杂陈,屈辱好像比愧疚更甚。

    让一个人变得自信勇敢,需要很长时间。可摧毁一个人的自信,却只需要一瞬间。

    是陌生人隔着网络冰冷又刺耳的一句句审判,是父母下意识的一句真心话。

    岑妙从来没有这么怀疑过自己,她好像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很多影视剧里的失足女会因为几句甜言蜜语就傻乎乎的倾尽所有。

    她猜,并不是那几句甜言蜜语说得有多动听。

    而是,那是她人生唯一被欣赏,被肯定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