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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吞月 第45章 有你硬不起来的那一天

    “他们那些人,会走路就会打架。”白灵安抚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他亲姥姥姥爷那边会不会还来找他?”

    “当然会。他们家那边的亲戚,没事的时候当他家是上门讨债的,有事的时候就是女儿白养了,程佑是个活阎罗。这些话,你听听就好。”

    白灵说:“但他们也就闹两天,最后跑得比兔子都快。”

    岑妙不解问:“为什么?”

    “因为,老太太最在意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和李家那根独苗孙,这些人怕程佑就够了。”

    岑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很多事情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再见到程佑,她对他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无比好奇。

    好奇他那么精明能干、野心勃勃一个人,为什么会从北城回到老家,好奇他明明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会坐牢。

    以及他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最初,她贫瘠的想象力只能想到程佑应该是出生在一个很贫困的家庭,父母婚姻不幸福,家庭不温暖。

    而程佑又是一个智商,野心两不缺的男人,所以他拼命的努力去往大城市。

    或许,他也有过被城市里的一切迷得利欲熏心的时候,这在岑妙看来,好像并不足以为奇。

    可是,越了解越发现,他的世界太复杂了。

    岑妙问白灵,为什么他能毫不留情地下狠手打自己的亲舅舅,为什么他的亲姥姥姥爷不爱他。

    外人都不忍心看的画面,她却能把程佑伤的那么深。

    白灵说:“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不爱子女的父母。”

    也不是不爱,只是不爱她。

    他母亲,是李家所有子女里,性格最软弱的一个,也可能是因为从小在家里没地位,不受重视。

    而他父亲,嗜赌成性欠了高利贷。

    白灵说,我跟程佑没成为同学之前,就听过他的名字。

    有些人,注定就是要过这样的生活。

    哪怕他再有能力,走的再远,还是会被人拽进泥潭里。

    他母亲带着他去娘家躲高利贷,他亲姥姥姥爷那边的人,连家门都不让进。

    一盆水泼出来,说她是嫁出去的人。

    高利贷的人后来找到了他舅舅,他姥姥跟他舅妈就把他妈打的硬生生扯下来一把头发,到程佑妈死之前,那把头发都在她姥姥门梁上挂着,说要断绝母女关系。

    程佑十几岁就是派出所的常客,不是为了他妈就是为了他爸。

    就今天把他带走的那个“徐老头”,从年轻时候的一个小民警到现在成了这市里的领导。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程佑是什么样的人。

    “徐老头”的儿子徐正阳跟我们同届,以前在学校他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后来徐正阳考上了警校。

    而程佑呢,就混成了现在这样。

    以前我也觉得他命太苦了,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对他好点就好了。

    可现在,我知道,那已经不是程佑能过的日子了。

    她和白灵从天亮坐到天黑,聊了很多。

    最后白灵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岑妙,你要是真没有跟他走下去的勇气就跟他做个朋友吧,当程佑的朋友挺好的。你本来跟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眼神干净的我都不好意思骗你。”

    “程佑挺好的,但他过的跟你不是一种人生。”

    “跟着他的那些人,有些人有胆子却没脑子,有些人有脑子却没胆子。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总是希望有一个人出现能改变他们的一生,对那些人来说,程佑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也看到了,他不管走在哪都会有人跟着他。过去我不知道,但现在,他喜欢过这样的生活。”

    岑妙无话可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对程佑的感情,好像只是崇拜、好奇和刺激。

    他长在了她的审美上,所以觉得他做任何事都对她充满吸引力。

    要说,感情有多深,那自然没有。

    就连当初鼓起勇气邀请他成为她并肩作战的另一半,好像也是抱着一种诱惑和挑逗的心态说的那些话。

    男欢女爱,总有冲动的时候。

    她同情他的遭遇,相信他的人品,却从未想过,他们三观或许并不在一条线上。

    这就是白灵要告诉她的。

    这一夜注定无眠,程佑一晚上没回来,岑妙有想过,要不要找人帮他。

    她能找的就只有老爸,好像一只还没长大的雏鹰,一直依偎在他的羽翼下。

    白灵说程佑不会有事的,也许明天一早你就能看见他。

    岑妙开车出去,漫无目的的开,车里随机播放了音乐。

    每一首好像都在窥探她的内心,悲伤,忧虑,心疼和不舍。

    她在公园的天桥上呆了两个多小时。

    天快亮的时候,她把车开到了派出所门口。

    座椅放下,眯了一个小时,车窗敲了敲。

    岑妙睁开眼睛,看到了车窗外的程佑。

    他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既看不到愁云,也看不到懊悔,就好像只是去娱乐场所玩了一夜。

    眼睛眯着,有些疲劳困顿。

    岑妙打开车窗,她声音反倒有些干哑说:“上车。”

    跟他一块进去那几个,自觉走了。

    岑妙从后座拿了两瓶水,自己开了一瓶喝了几口,递给程佑一瓶。

    “什么时候来的?”程佑问。

    岑妙拧好瓶盖,慢悠悠说了句:“早上来的。”

    她接着又说了后半句:“但是是昨天晚上出来的,跟你一样,一晚上没睡。”

    程佑喝了多半瓶水,听闻,他转过头,喉结轻滑,慢慢吞咽了最后一口。

    两人都没再说话。

    岑妙把车开到了他家楼下,那个老小区,那套老房子。

    她只来过一次,却清楚地记得在哪条街,哪个小区,哪栋楼。

    “谢了。”他打开车门。

    岑妙突然说:“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他说:“随便。”

    岑妙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他从始至终都没回头看一眼,大清早,楼道里只有两人一轻一重的脚步声。

    他进了家,没关门。

    岑妙关上门,听到他说了句:“自便。”然后就进了浴室。

    几秒钟后,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声。

    窗外的天,始终没有太阳出来,灰蒙蒙的像起了浓烟。

    岑妙把他桌子上的东西收了收,烟、打火机,有一台笔记本。

    还有几本书。

    其中一本书的封面上写着什么鸟哥的私房菜,岑妙还以为是一本教做菜的书。

    结果翻开发现是一本计算机类的专业书,岑妙翻了几页就整齐地放到了一边。

    程佑没几分钟就出来了,脖子沾了水,那些裂开皮肉的红痕格外明显。

    他擦着头发走进卧室,依旧当岑妙不存在。

    过了一会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在岑妙面前放下了什么东西。

    是她的身份证。

    他没说话,岑妙默默地把身份证收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过来。”

    程佑擦着头发看过来,看到她手上拿着碘伏和创可贴。

    他还是没动,坐在单人沙发上。

    岑妙叹了口气挪过去,坐在沙发扶手上,用棉签沾了碘伏一点点地擦他脖子上那些红红的泛着血渍的伤疤。

    “这老太太是多久没剪指甲了。”

    划这么深的伤口。

    她细细地涂着问:“用不用打针?”

    他不说话,歪过头也不反抗地任她摆布。

    棉签沾的碘伏太多了,眼看着要从他脖子上流下去,她看了一眼茶几桌,抽纸离的有点远。

    所以,她就直接上手了。

    大拇指从他喉结上轻轻一擦,男人的喉结又硬又尖锐,其实不光喉结,他身板,脾气,都硬的跟铁板似的。

    下一秒钟,程佑抓住了她的手腕。

    岑妙抬眸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两人以一个特别诡异的姿势对峙着,半晌,程佑声音低沉说:“没听过,男人的喉结不能随便碰?”

    岑妙没吭声,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手心按着他下巴直接往上推了一下。

    ......让你嚣张。

    程佑闷哼一声,靠着沙发。

    岑妙绕到沙发后面,从后面开始涂。

    涂完又找了创可贴。

    程佑这下就不太配合了,歪过头说:“不用。”

    岑妙窜起一股无名火,盯着他的侧脸,语气冰冷:“程佑,你就嘴硬吧,有你硬不起来的那一天。”

    说完,她撕开一个创可贴,“啪”地贴在他脖子上。

    程佑倒也没再反抗,他说:“那我可能已经挂墙上了吧。”

    岑妙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等反应过来后,她看着他问:“你在跟我说......段子吗?”

    他说:“不是你先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