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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念焕天 第六十五章 愧疚的人

    宋溪语走到宋家禁地大门前,抬头看去。

    破墙烂木门,和夕院一样的设置,意外却清理中的相似。

    “走吧。”林墨说道。

    宋溪语跟上去。

    他没有走大门,反而绕到一条狭窄的小路,仅供一人过,路线婉转。

    走着走着,林墨停了下来,黑灯瞎火,宋溪语差点撞上去,啷腾一下。

    林墨回转身扶住她肩。

    “多谢,我没事。”

    他点头,手中火把指向地面,一块圆形地砖,像是下水道盖。“这里是宋大人告知的入口。”

    宋溪语知道,会通向她从这个世界第一次醒来出现的破院子。

    林墨手指插入地板,旋转几下,抬起地砖,一个圆形洞口出现。

    丢下火把,火光照亮,原来有楼梯。

    宋溪语越觉得像前世的下水地道。

    他先向下爬,她紧跟其后。

    爬了大概几米下到地底,林墨正熄灭火把。

    她往前面一看。

    绵长的甬道两边,砖块光滑如新,无火自亮,照亮两人眼前的路。

    和姑姑住的屋子通往夕院那条甬道一模一样。

    她想起之前的遭遇,不经抖了抖。

    “冷吗?”林墨敏锐的察觉到。

    她摇摇头,问道:“林公子,尽头有门吗?”

    林墨脱下自己围脖,递过去,道:“有,你见过?”

    宋溪语点头,也没和他客气接过围脖套在脖子上。

    地底下无风却异常阴冷,脖子一暖她顿时感觉好多了。

    “那里有机关?”

    围脖大了些,她小小的脸蛋埋在一圈白绒绒的围脖里,只露出一双大大圆眼。

    林墨顿了顿,伸手帮她整理了下。

    宋溪语睁大眼睛,看过去。

    他撇开眼,转身向前。“不知,有钥匙。放心。”

    刚刚……他手指是不是碰到她脸皮了?

    他已经走开几步,她连忙举步追上去。

    如林墨所言,他拿出钥匙插入机关锁,尽头的门很快开了。

    “咦,这跟我的不一样。”

    上次她打开门的是梦里姑娘给的莲花铜印,这次林墨用的是和夕院大门一样的钥匙。

    林墨看向她。

    “回头再说。”

    他点头,示意她跟在身后。

    她取出莲花铜印捆在腰带上,握紧黑木根。

    从井口爬出,破院里毫无人气,安静异常。

    彼时天还未黑,夕阳的余光投进来,照亮墙上那个破洞,余温却透不过来。

    宋溪语捂紧围脖,和林墨爬进破洞,后面便是他们的目的地。

    ******

    院子里,梨树焦黑,粗壮的树干横断斜倒,上面梨花掉落满地,廊下断了几根支柱,地面地砖掀起一半,和上次他们离开前一样,也有些不一样,整个院落了无生气。

    林墨探查一番,发现魇还未出来。

    玉佛偷偷告诉她,魇正在梨树下,埋它那个坑里。

    上面再次盖满了土,白色的梨花堆得厚厚的。

    他们悄声布置好陷阱,虎卫队几名好手已经移动到屋顶,摆好了阵型,角落里也有人把守。

    宋溪语向林墨示意,一人一边挪到树下。

    “出来吧。”宋溪语叫到。

    土堆那传来动静,两人戒备。

    土堆爆开,梨花飞满天,披头散发的魇从地底渐渐升上来,低着头,乱发遮住它的脸,看不清状况。

    突然它利爪紧握,抬起黑眼。

    果然,它还在黑化状态。

    宋溪语心里一咯噔,滚地避开它快速攻过来的一爪。

    “林公子!”

    林墨抛出一银网,把魇牢牢困在中间,仍它张牙舞爪居然逃不出银网的禁锢。

    宋溪语爬起来,松了口气。

    居然真的有用。

    银网用冰晶,加以火山火锻烧而成,可以网罗一切灵体。名叫锁灵网。在莫德辽送的那本古籍夹层里有记录,只有修行者触碰后才能打开,所以莫德辽并不知道。

    除了锁灵网,还有很多其它的法器,有攻击的,有防御的,更多是捕抓型。

    她猜想写这本古籍的丹药大师做出这些法器,是想更好的采集灵药,用以炼制丹药。

    林墨手下有专门炼器的术士,锁灵网只是成功的其中一样。

    虎卫队员上前牢牢拽住网的四周。

    魇咧开嘴,獠牙利爪,正攻击绑住它的东西,可惜法器破了它的企图。

    “语语,它眼睛泛红快消失,等瞳孔全黑,黑睛泛金,它会突破成邪灵,那时就晚了。”

    邪灵,那不是守护灵碰到那些吗?强大如皇陵守护灵也斗了许久,虽然赢了也伤了自身。

    她拿出灵息丸,走到林墨身旁,“公子,我等下会用稀释后的阳水泼到它身上,待它分神之际要靠你了。”

    林墨点头,拿过灵息丸。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步。

    宋溪语手中药瓶洒出丹药水泼向魇的脸,魇果然大怒,张开大嘴发狂的向前扑过来,嘴里喷出浓绿色液体,林墨飞身挡在她面前,挥袖挡开,衣袖瞬间腐蚀消失。

    手光速往它嘴里丢进丹药。

    一手按住它头,一手猛的合上它的下颚。

    魇细长快掉落的脖子上有东西滑落。

    成功了!

    魇很快愣住,顿在原地,漆黑的双眼有一丝金光闪过,随后变红,再次变回纯黑,布满整个瞳孔。

    “是你。”

    它的眼中重新出现了光亮。

    宋溪语上前扳过林墨的手,手臂裸露,避开及时,只碰到一点点,可这一点点让他的皮肤破了口流出血。

    修行者的恢复能力比常人强,法力强者恢复更快,此时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宋溪语皱着眉头取出伤药帮他涂上。

    林墨眼里闪过光,任由她处理。

    魇混乱的记忆总算整理完毕,它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虽不全是它之过,到底险些酿成大祸,现在还伤了恩人的朋友。

    “语语……”它不知道她姓什么,跟着玉佛大人学。

    “语语是你叫的吗?!”玉佛憋不住怒骂道。

    宋溪语脖子前悬挂的玉佛闪过一丝光,林墨低头看了过去。

    呃……

    识海里玉佛缩缩脖子,毛球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咳咳,我的……朋友。”宋溪语挠了挠脖子。

    林墨挑起一边眉,“星宇大师送的那个?”

    “嘿嘿。”

    宋溪语脖子上的玉佛佩戴了十年之久,很少摘下,林墨也知道。

    第一回见玉佛开口,才发现是法器。

    他再次低头,回忆起之前听过的声音,眯起眼睛,盯着她身前的玉佛。

    她心虚的偏过身体。

    虽然很不地道,但她选择“保护”玉佛,她记得玉佛有些害怕林墨。

    她看向魇,问玉佛:“它没问题吧?”

    玉佛扭扭捏捏看了眼林墨,他还盯着,她转头见此,讨好的冲他一笑,“回头跟你说。”

    林墨终于移开了眼,走到魇跟前,举手发出一道光包裹住魇,探查后取下锁灵网。

    魇不敢叫错,称呼她恩人。

    宋溪语把此行目的跟它说了一遍。

    “恩人想知道禁地的秘密?”魇很快明白过来。

    她点头,观察魇。

    皇陵守护灵遭邪灵袭击重伤,灵智陷入混沌,天长日久下,脉息丸都能让它恢复灵智,魇自身黑化造成灵智受损被邪气所控制,应该也能起效果。

    魇皱紧眉头,闭上眼睛回想,片刻后它抬起眼,对宋溪语摇摇头,“之前的事情,我想不起来了。”

    宋溪语觉得奇怪,守护灵的记忆都能随着灵智恢复,灵息丸的药力也被她加强,怎么会不起效果。

    莫不是她遗漏了什么?

    她拿出一本画本子,翻开一页递过去,“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图案?”

    图纸上画着两朵一模一样的莲花,左边黑,右边红。

    魇伸出僵硬的双手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是摇头,表情开始着急和愧疚,似乎帮不到宋溪语这件事情让她很苦恼。

    玉佛一直暗中观察,偷偷传音道:“她灵气没有波动,应该没说谎。”

    此话宋溪语和林墨都听见了。

    林墨走上前一步,弯下腰,低语声传到她耳边,“先带回去,此处你不能久留。”

    气息传来,她耳朵动了动,有些痒,不自觉偏开一点,转头看见他的桃花眼离得特别近,喉咙动了动,轻声道:“用乔正梁那样的方式吗?”

    林墨意识到自己凑的有些近,抬高脖子,看了眼她耳朵,点了点头,随后偏开眼睛。

    宋溪语乘机偷偷摸了摸自己耳垂。

    气氛莫名有些胶着。

    魇好奇的看向他们,虎卫队员们看天看低就是不敢看过来。

    玉佛暗骂一句呆子。

    宋溪语清清嗓子,见林墨取出一个小盒,打开里面躺着块玉佩。

    他开口道:“这是寄魂玉,可带你离开此地。”

    魇看向宋溪语,她点头道:“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没关系,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去,我试着调整用药,看能不能让你记起点什么,如何?”

    能帮到宋溪语,弥补一些自己闯下的祸,魇是愿意的。

    它连忙想点头,脆弱的脖子一僵,面上露出少许犹豫。

    宋溪语尝试猜测它的意思,“你想……知道谁把你埋在这里?”

    魇茫然的看向她,清秀的五官一阵紧缩,眼里闪过一丝红光,林墨向前伸手把她拉到身后,她急忙取出脉息丸喂它服下。

    片刻后,魇双眼不再泛红。

    “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

    埋她的人应该就是杀她的人,什么仇什么怨,让杀人者如此残忍,杀害一位妙龄女子,又把她做成魇,埋入地底,困身锁神,再无出头之日。

    这么多年过去,深深的仇恨只怕已经印在魇的心里,什么都可以不记得,仇恨却忘不了。

    这里是宋家禁地,它为何埋葬在此,隐藏的答案让宋溪语心悸。

    她苦笑一声,“我帮你是有目的的,当时我想出去,那是交易。现在我需要你的记忆,这也是交易。但我答应过你,查出为何你会永无天日,要想真正解脱你必须查到是谁害了你,也就是此事的源头。既然是我答应过的,说到做到。”

    她能想到的,林墨也想到了,看向她义不容辞坚定的脸,轻轻笑了笑。

    魇动容,摇头道:“我伤害过您和您的朋友,恩人……却不计前嫌……不管结果如何,谢谢您。”

    不,不要说谢,如果整件事真的和宋家无关,她才担得起这个谢。

    不然,只是恕罪罢了。

    她知道此事不可能不跟宋家有关。

    “恩人……我记起一个名字,叫……罗……?”

    宋溪语和林墨同时抬头。

    “罗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