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庚离 第22章 孩儿糖（4）
流迄涌涌，盈渫济济。
殿上，戎王膝下一个人影蜷缩，帐内仅燃一个宫灯，灯上人影绰绰，火光照得人影也在乱舞，好似活着一般。
“王，水要漫进宫内了。”
少女紧紧靠着戎王的膝盖，汲取一些温暖，虽说过了暮春，这天地间的大水，带来了极度的寒冷，南方之战停滞，就连南方之水，也冲北而来。
“好奇怪。”
神色淡然的戎王抚摸着少女的脸颊，只说了这一句。
外头有宫人来报：“王，南方之水越江河湖堤，涨满护城河，即将入城。”
少女猛地一惊，扑进戎王怀里，那个男人轻柔地安慰她，宫人在外等戎王的吩咐，却迟迟没有回音。
“小悟，不怕。”
“王，这不是天命，如果是天命，就不会降大水，这不是天命，不是！”
“你可说的是真话？”
小悟害怕地发抖，一股木香袭来，让她全身稍稍放松，头顶的人声音那么温柔，好似一阵阳光下的春风，暖意融融：“如果你看到了真相，这的确不是天命，那就撤军吧。”
宫人带着撤军的消息奔出京城，南方仅存的三万兵力渡水归来，说怪不怪，天上的大水，也退了些，戎王早知其中有玄机，毕竟他是一个傀儡师。
天下好似渡劫，百废待兴，女童小悟，接圣旨，奔赴南方查看军情，说是查看军情，小悟却只带了一只宫灯，宫灯上绣着人影绰绰，点燃的时候人影便活起来，里面住着恶鬼上万。
戎王不放心小悟只身前往，毕竟南方战况惨烈，此刻无兵士镇守，更是不安全，他派一百影士护卫，而随车人员，仅仅三人。
临行前，小悟惶恐地看着戎王，拉着他衣袖，很是害怕。
戎王说：“你要安全回来。”
小悟说：“南方很危险是不是？”
戎王拉起她的手，说：“很危险，但是我会护你周全。”
少女沉默地垂下头，看着手中的宫灯，说：“我只有这一盏灯。”
戎王年轻的面庞英俊温柔，他说：“找到霝雨，它便是你的，我会在这里等你，直到你回来。”
戎王已猜到，陈仓石鼓中的霝雨出现在南方，致天下大水。
霝雨招来大水并不是必然，而正如小悟所言，对南方进军并非天意，而是戎王假借天意为之，霝雨之鼓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或许是经过上百年汲取天地精华和人间祈愿之气，霝雨碰到违背天意之战，必会降水阻挡。
车队行至庐州府，一路水路泥泞，鲜少见人，更不必说危险，小悟心事重重，进庐州府前一夜，四人宿在荒野小店，小悟单独一间，其余三人都住在外间，随意铺了地铺，早早入眠。
“不如杀了她，带走金银，逃亡南方。”
“可别，你瞧她手中那盏灯笼，说是住着恶鬼上万，这小孩随意操控，没准要你的命！”
“王那么看中她，听说她能知晓天下真相，恐怕早已看穿我们的意图，不如现在动手，不然早晚要死。”
“姐姐，我害怕。”
“怕什么，她就是个小孩，身上没带武器，我们三人还杀不掉她？”
这三人趁小悟熟睡之际，拿刀入内，掀开帘幕，屋内黑影重重，为首的宫女对身后的人小声呵斥：“你干什么拍我的肩！”
一旁的小宫女怯怯道：“姐姐，不是我。”
大宫女一愣，又问旁边的女孩：“那就是你咯！”
那个女孩声音都发抖：“不是我啊姐姐。”
大宫女有些心虚，说：“不是你们难道是鬼！”
黑暗中小女孩牵住大宫女的手，说：“姐姐，我害怕。”
“喂，别牵我的手，待会还要杀人呢。”
大宫女刚回答，自己也是一愣，这个声音不是其他宫女的，是小悟？
她甩开小悟的手，忽然感觉自己的脖颈被人从后勒住，手中的刀“哐当”掉地，一旁的小宫女都尖叫起来，纷纷丢弃手中的刀，问她怎么了。
大宫女双眼冒血，挣脱背后那人的禁锢，看见身后是一张布满褶皱的鬼脸，而勒住自己的是一双白骨手，发疯一般捡起刀乱刺一通，对着其他两个小宫女砍去，两人躲闪不及，均是被拉开肠肚，血水和着白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大宫女怔怔看着自己手上的刀，两个女孩已经死了，她才发现自己杀了人，而房间内不知何时点燃了灯，帷帐内坐着的小悟冷冷观看这一场戏，说：“姐姐你杀人了。”
“不，不是我杀的，是你这个妖精蛊惑我，你这个小妖精！”
小悟说：“是你被自己心里的鬼蛊惑，要谋财害命罢。”
大宫女失声痛哭：“有鬼，这屋里有鬼，杀了我两个妹妹，你这个小妖精带来了鬼，害我们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她举起刀的手被一根绳索捆住，大宫女被鬼面灯放出来的恶灵啃食得白骨尽露，死时带着一种极度扭曲的表情。
店家发现这一屋子狼藉的时候，小悟已经离开这里进入庐州城，她身边没有一个宫人，只带了一只鬼面灯，孤零零地上路。
她身后是一百影士，跟随这个寂寞的女孩，行走南方。
自杀人那夜，雨水如期而至，仿佛上苍感受到了怨灵的气息，天云涌动，滔滔不绝，至黄河决堤，两岸百姓遭受涂炭之苦，一路淹死之人遍地，粮食欠收，已现食人之景。
庐州城内亦是同样情景，愈是靠近庐州城，水势愈大，好似一团旋涡集中在庐州城中央，那里正是水灾的中心。
街道积了些水，人们躲在屋顶打量这个不速之客，丝毫看不出这是一州之府，小悟的眼睛环视这个空荡荡的城市，旁边腐朽的小楼内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她不由循声走去，婴儿闹得越凶了，女孩从小楼的一层步入二层，一具腐尸横地，小悟捂住鼻子，向下退两步，腐尸空洞的眼睛盯着她看，她望向小楼的里面，三个人围在一起，中间似乎是一个婴儿。
他们在作甚？
这种年岁，婴儿怕是活不长吧。
婴儿哭得越凶，三个人却静悄悄地，跪地不起，无任何言语。
轻手一拍，一人倒地，黑灰的脸冲着小悟，另两人被碰倒，都是同样模样，一滴血都不剩。
干尸？
那粉面婴儿惊了一下，丢开干尸的手指，冲小悟咯咯乱叫，很是戒备。
小悟也是一吓，往后躲开，小孩爬行的速度惊人，迅速蹿至脚边，狠狠咬一口鲜血直流，原是个妖孩，吸食人血过活，昏暗的室内亮起一盏灯，四下人影幢幢，挤满了狭窄的空间，婴孩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四下打量围攻而来的恶灵，忌惮着往窗沿退，那些骷髅脸一齐涌向窗边，撕扯婴孩的骨肉往嘴里放，几声惨烈的叫唤后，婴孩只褪下一层皮，浑身带血从窗户跃下，窜入另一栋楼中。
殿上，戎王膝下一个人影蜷缩，帐内仅燃一个宫灯，灯上人影绰绰，火光照得人影也在乱舞，好似活着一般。
“王，水要漫进宫内了。”
少女紧紧靠着戎王的膝盖，汲取一些温暖，虽说过了暮春，这天地间的大水，带来了极度的寒冷，南方之战停滞，就连南方之水，也冲北而来。
“好奇怪。”
神色淡然的戎王抚摸着少女的脸颊，只说了这一句。
外头有宫人来报：“王，南方之水越江河湖堤，涨满护城河，即将入城。”
少女猛地一惊，扑进戎王怀里，那个男人轻柔地安慰她，宫人在外等戎王的吩咐，却迟迟没有回音。
“小悟，不怕。”
“王，这不是天命，如果是天命，就不会降大水，这不是天命，不是！”
“你可说的是真话？”
小悟害怕地发抖，一股木香袭来，让她全身稍稍放松，头顶的人声音那么温柔，好似一阵阳光下的春风，暖意融融：“如果你看到了真相，这的确不是天命，那就撤军吧。”
宫人带着撤军的消息奔出京城，南方仅存的三万兵力渡水归来，说怪不怪，天上的大水，也退了些，戎王早知其中有玄机，毕竟他是一个傀儡师。
天下好似渡劫，百废待兴，女童小悟，接圣旨，奔赴南方查看军情，说是查看军情，小悟却只带了一只宫灯，宫灯上绣着人影绰绰，点燃的时候人影便活起来，里面住着恶鬼上万。
戎王不放心小悟只身前往，毕竟南方战况惨烈，此刻无兵士镇守，更是不安全，他派一百影士护卫，而随车人员，仅仅三人。
临行前，小悟惶恐地看着戎王，拉着他衣袖，很是害怕。
戎王说：“你要安全回来。”
小悟说：“南方很危险是不是？”
戎王拉起她的手，说：“很危险，但是我会护你周全。”
少女沉默地垂下头，看着手中的宫灯，说：“我只有这一盏灯。”
戎王年轻的面庞英俊温柔，他说：“找到霝雨，它便是你的，我会在这里等你，直到你回来。”
戎王已猜到，陈仓石鼓中的霝雨出现在南方，致天下大水。
霝雨招来大水并不是必然，而正如小悟所言，对南方进军并非天意，而是戎王假借天意为之，霝雨之鼓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或许是经过上百年汲取天地精华和人间祈愿之气，霝雨碰到违背天意之战，必会降水阻挡。
车队行至庐州府，一路水路泥泞，鲜少见人，更不必说危险，小悟心事重重，进庐州府前一夜，四人宿在荒野小店，小悟单独一间，其余三人都住在外间，随意铺了地铺，早早入眠。
“不如杀了她，带走金银，逃亡南方。”
“可别，你瞧她手中那盏灯笼，说是住着恶鬼上万，这小孩随意操控，没准要你的命！”
“王那么看中她，听说她能知晓天下真相，恐怕早已看穿我们的意图，不如现在动手，不然早晚要死。”
“姐姐，我害怕。”
“怕什么，她就是个小孩，身上没带武器，我们三人还杀不掉她？”
这三人趁小悟熟睡之际，拿刀入内，掀开帘幕，屋内黑影重重，为首的宫女对身后的人小声呵斥：“你干什么拍我的肩！”
一旁的小宫女怯怯道：“姐姐，不是我。”
大宫女一愣，又问旁边的女孩：“那就是你咯！”
那个女孩声音都发抖：“不是我啊姐姐。”
大宫女有些心虚，说：“不是你们难道是鬼！”
黑暗中小女孩牵住大宫女的手，说：“姐姐，我害怕。”
“喂，别牵我的手，待会还要杀人呢。”
大宫女刚回答，自己也是一愣，这个声音不是其他宫女的，是小悟？
她甩开小悟的手，忽然感觉自己的脖颈被人从后勒住，手中的刀“哐当”掉地，一旁的小宫女都尖叫起来，纷纷丢弃手中的刀，问她怎么了。
大宫女双眼冒血，挣脱背后那人的禁锢，看见身后是一张布满褶皱的鬼脸，而勒住自己的是一双白骨手，发疯一般捡起刀乱刺一通，对着其他两个小宫女砍去，两人躲闪不及，均是被拉开肠肚，血水和着白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大宫女怔怔看着自己手上的刀，两个女孩已经死了，她才发现自己杀了人，而房间内不知何时点燃了灯，帷帐内坐着的小悟冷冷观看这一场戏，说：“姐姐你杀人了。”
“不，不是我杀的，是你这个妖精蛊惑我，你这个小妖精！”
小悟说：“是你被自己心里的鬼蛊惑，要谋财害命罢。”
大宫女失声痛哭：“有鬼，这屋里有鬼，杀了我两个妹妹，你这个小妖精带来了鬼，害我们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她举起刀的手被一根绳索捆住，大宫女被鬼面灯放出来的恶灵啃食得白骨尽露，死时带着一种极度扭曲的表情。
店家发现这一屋子狼藉的时候，小悟已经离开这里进入庐州城，她身边没有一个宫人，只带了一只鬼面灯，孤零零地上路。
她身后是一百影士，跟随这个寂寞的女孩，行走南方。
自杀人那夜，雨水如期而至，仿佛上苍感受到了怨灵的气息，天云涌动，滔滔不绝，至黄河决堤，两岸百姓遭受涂炭之苦，一路淹死之人遍地，粮食欠收，已现食人之景。
庐州城内亦是同样情景，愈是靠近庐州城，水势愈大，好似一团旋涡集中在庐州城中央，那里正是水灾的中心。
街道积了些水，人们躲在屋顶打量这个不速之客，丝毫看不出这是一州之府，小悟的眼睛环视这个空荡荡的城市，旁边腐朽的小楼内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她不由循声走去，婴儿闹得越凶了，女孩从小楼的一层步入二层，一具腐尸横地，小悟捂住鼻子，向下退两步，腐尸空洞的眼睛盯着她看，她望向小楼的里面，三个人围在一起，中间似乎是一个婴儿。
他们在作甚？
这种年岁，婴儿怕是活不长吧。
婴儿哭得越凶，三个人却静悄悄地，跪地不起，无任何言语。
轻手一拍，一人倒地，黑灰的脸冲着小悟，另两人被碰倒，都是同样模样，一滴血都不剩。
干尸？
那粉面婴儿惊了一下，丢开干尸的手指，冲小悟咯咯乱叫，很是戒备。
小悟也是一吓，往后躲开，小孩爬行的速度惊人，迅速蹿至脚边，狠狠咬一口鲜血直流，原是个妖孩，吸食人血过活，昏暗的室内亮起一盏灯，四下人影幢幢，挤满了狭窄的空间，婴孩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四下打量围攻而来的恶灵，忌惮着往窗沿退，那些骷髅脸一齐涌向窗边，撕扯婴孩的骨肉往嘴里放，几声惨烈的叫唤后，婴孩只褪下一层皮，浑身带血从窗户跃下，窜入另一栋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