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庚离 第77章 卤鹅（19）
鬼魂们全都聚集在一起，似乎很怕冷，缩成一团，身上一览无遗，瘦的只剩下排骨，没有肉，菱娘瞧见这样的人，心下叹息，他们不被吃，也迟早成为饿鬼。
哪一条路，都不好受。
柳毅见鬼魂们不敢说话，哆哆嗦嗦的蹲在角落里，上前抓住其中一个稍微健壮一些的男人，柳毅变出鬼脸，吓唬那人：“你不说，我便让你不能进入轮回，一直做野鬼，永远在回忆自己被剥皮抽筋之痛，如何？”
那个男人显然被吓到，浑身一哆嗦，跪下：“大人，饶命，我不吃人，人要吃我！”
“谁把你们带过来的？”柳毅问。
“大人，是这驿站的徐老板，他说驿站施舍免费的肉粥，让我们带上妻儿老小都过来，谁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他给我们吃下一碗粥，我们便不省人事，等醒来，已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了。”
他说罢，嘤嘤哭起来，鬼哭的声音分外诡异，菱娘听得起寒毛。
柳毅拿眼瞧这群鬼魂，有老有小，是从扬州城逃出来的灾民，他们没被自己的饿鬼吃了，却在驿站被人杀了，命中注定如此，他并未有多少感慨。
屋外忽的想起脚步声，柳毅道：“你们快快出门，找寻黑白无常，他们自会带你们入轮回，不要留恋路上的吃食，你们贪吃，就变成饿鬼，入饿鬼道，再也出不来了。”
几点红光刺入鬼魂眉心，柳毅给他们做了标记，确保黑白无常不会将他们带入饿鬼道，才让他们消失在厨房中。
厨房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
徐老板听到厨房有响动，特意走进来，他的眼睛扫过木架上的肉，一块也没少，正好一百九十九块肉，鲜红的血沿着木架的纹理流到地上，一条血渍蜿蜒而来，停在了灶台前，他的目光也停在那处，两双湿漉漉的脚印，徐老板眸色深沉，不动声色的关门出去。
菱娘和柳毅躲在水缸内，现下被冷水泡得发抖，柳毅将菱娘扶起，不知从何地变出一顶软毛斗篷，让菱娘脱了外衣披上，他自己还是湿漉漉的，拉着人也跟出了厨房。
“徐老板往哪里去了？”菱娘问。
“大概是去找那个怪物了。”
菱娘抬首望向客房的方向，道：“在客房内。”
二人放弃楼梯，从外墙攀上二楼客房，四下静悄悄，
二楼一共五间客房，所有客房的门窗都是紧闭，菱娘拿不准是哪一间，柳毅扯了扯她，指着倒数第二间房：“那里黑气最重。”
菱娘说：“怎么我看不出？”
柳毅淡然一笑：“魔对这些气息的感应是最强的，你不过是个妖，怎会比我厉害。”
他的笑一直如春风拂面，惹得菱娘看呆，待反应过来，柳毅已一脚踹开房门，一阵黑气扑面而来，等菱娘勉强看清房内物事，才闻到腐臭味，她掩鼻：“这里面都是什么这么臭？”
柳毅已步入房内，不见身影，却传出一声爆喝：“小心！”
菱娘面上扑来一道黑影，藏在烟气中，刚开始还难以发觉，等黑影靠近，菱娘陡然一闪身，一张腐烂生蛆的面孔从她身前逃出，她是怎么也忘不掉，那一张没有面皮，只有腐肉与驱虫的暗红色的脸。
似曾相识。
菱娘怔了一会，想不起这人是谁，柳毅从房中跑出：“将他抓回来！”
柳毅身形已飞出去，菱娘望向房内，一间不大的客房，吊满死尸，房间正中央跪着个人，他以头朝地，看不清面庞，身下放了个木盆，内里接满鲜血，看样子是刚刚被放血而死，菱娘浑身发颤，走近他。
那具新鲜的尸体忽的动了动，猛然抬起头，徐老板露出两颗细长的獠牙，冲菱娘咆哮。
“你是人是鬼？”她问。
徐老板已非人非鬼，浑身肌肉爆裂，青色的血脉喷张，鲜红的双目配上獠牙，这是成了僵尸。
僵尸喉咙内“咕噜”着发不出声，缓慢从地上站起，他脖颈处的刀口外翻，菱娘还能看见里面的骨头和破裂的血管。
“为什么让自己变成僵尸？”
她边问，边往后退。
僵尸刚刚变身，他扭动了一下脖子，确认自己活动自如，裂开嘴朝菱娘走去，菱娘瞧他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长，顿时有些怕了，妖和僵尸向来互不来往，菱娘极少见变身这么快的僵尸，她想，徐老板一直都在吃人，让自己身上的毒素聚集，加快变身的速度，但是他让自己变成僵尸的理由是什么？
僵尸如一只巨型犬，猛地扑上来，菱娘身形巧，闪躲很快，手中幻出长剑，立刻飞身刺上徐老板的胸膛，徐老板速度不快，胜在力道大，手指握住菱娘的手，一下便将人甩开，被刺了一剑也没有丝毫反应，想来他是不怕剑刺的。
菱娘知道僵尸怕火，手指点燃房内帷幔，顿时大火撩起来，这僵尸一不做二不休，扑上来便给了她一口。
她早已变换出一把银刀，反手给了他一剑，这一剑刺透胸膛，菱娘攒足力气，将他钉在墙上。
徐老板愤恨的眼神瞪着她，菱娘也不怕，稍微喘口气，发觉徐老板眼睛一直看向房内某处。
她朝窗台下看去，那处是两副棺材，一大一小，搁在这房内，竟然没发现。
以剑挑开棺材板，里面赫然是两具死透的尸体，看样子，大的是母亲，小的是儿子。
她不可置信的回往徐老板：“你是为了救他们？”
僵尸流下两行血泪，点头。
“何苦让自己变成僵尸，再来救他们？这是你夫人和儿子？”菱娘不可置信的看着两具尸体，突然心生感慨，乱世灾年，还有这么一丝人间情爱存在，她对这一家人，生出一丝怜悯。
屋外，柳毅与另一位男子对战，那个男子虽然也是行尸走肉，却完全不是柳毅的对手，柳毅轻松将他拿下，踩在脚底。
身后，菱娘走来，说：“他们是为了救人，才杀人。”
柳毅讶异：“救人？”这两个行尸走肉，杀人无数，竟然是为了救人？
菱娘解释：“正是，徐老板为了救他的家人，才让自己变成僵尸，吃了这些人肉，可以加速变成僵尸。”
“那地上这个呢？”
柳毅看着脚下的人，问。
菱娘仔细打量了一番，惊道：“这人是驿站的前老板，老丁头。不是死在外面了么？”
地上那人缓缓开口，声音嘶哑：“我想吃家乡的卤鹅，我想在走之前，最后吃一次......”
二人郝然，心生怜悯。
“你为何要杀这么多人？为何要帮徐老板？”
“他...他借了我身上的尸气，想变成僵尸，然后让他的家人也变成僵尸......”
老丁头的牙已散落在地，一张嘴都是黑血，菱娘看着恶心，问柳毅：“这二人，你要怎么办？”
“带回饿鬼道，好生收押。”
“都是灾难的受害人，可不可以让他们入轮回。”
菱娘问。
柳毅看着她的脸，点头：“如你所愿就是。”
卤鹅用的卤水被藏在老丁头的房内，幸好没被用来浸润死人肉，菱娘将卤水带回茶馆，柳毅放火烧了驿站，这个地方的风水，属藏污纳垢之地，不适宜做驿站，等一切过去，再建个新的便是。
卤鹅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菱娘的心情，却突然好转起来，她想起那个人，眼里带笑，姬霄和五财不知晓菱娘的心事，每每好奇问起，菱娘都缄口不言。
哪一条路，都不好受。
柳毅见鬼魂们不敢说话，哆哆嗦嗦的蹲在角落里，上前抓住其中一个稍微健壮一些的男人，柳毅变出鬼脸，吓唬那人：“你不说，我便让你不能进入轮回，一直做野鬼，永远在回忆自己被剥皮抽筋之痛，如何？”
那个男人显然被吓到，浑身一哆嗦，跪下：“大人，饶命，我不吃人，人要吃我！”
“谁把你们带过来的？”柳毅问。
“大人，是这驿站的徐老板，他说驿站施舍免费的肉粥，让我们带上妻儿老小都过来，谁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他给我们吃下一碗粥，我们便不省人事，等醒来，已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了。”
他说罢，嘤嘤哭起来，鬼哭的声音分外诡异，菱娘听得起寒毛。
柳毅拿眼瞧这群鬼魂，有老有小，是从扬州城逃出来的灾民，他们没被自己的饿鬼吃了，却在驿站被人杀了，命中注定如此，他并未有多少感慨。
屋外忽的想起脚步声，柳毅道：“你们快快出门，找寻黑白无常，他们自会带你们入轮回，不要留恋路上的吃食，你们贪吃，就变成饿鬼，入饿鬼道，再也出不来了。”
几点红光刺入鬼魂眉心，柳毅给他们做了标记，确保黑白无常不会将他们带入饿鬼道，才让他们消失在厨房中。
厨房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
徐老板听到厨房有响动，特意走进来，他的眼睛扫过木架上的肉，一块也没少，正好一百九十九块肉，鲜红的血沿着木架的纹理流到地上，一条血渍蜿蜒而来，停在了灶台前，他的目光也停在那处，两双湿漉漉的脚印，徐老板眸色深沉，不动声色的关门出去。
菱娘和柳毅躲在水缸内，现下被冷水泡得发抖，柳毅将菱娘扶起，不知从何地变出一顶软毛斗篷，让菱娘脱了外衣披上，他自己还是湿漉漉的，拉着人也跟出了厨房。
“徐老板往哪里去了？”菱娘问。
“大概是去找那个怪物了。”
菱娘抬首望向客房的方向，道：“在客房内。”
二人放弃楼梯，从外墙攀上二楼客房，四下静悄悄，
二楼一共五间客房，所有客房的门窗都是紧闭，菱娘拿不准是哪一间，柳毅扯了扯她，指着倒数第二间房：“那里黑气最重。”
菱娘说：“怎么我看不出？”
柳毅淡然一笑：“魔对这些气息的感应是最强的，你不过是个妖，怎会比我厉害。”
他的笑一直如春风拂面，惹得菱娘看呆，待反应过来，柳毅已一脚踹开房门，一阵黑气扑面而来，等菱娘勉强看清房内物事，才闻到腐臭味，她掩鼻：“这里面都是什么这么臭？”
柳毅已步入房内，不见身影，却传出一声爆喝：“小心！”
菱娘面上扑来一道黑影，藏在烟气中，刚开始还难以发觉，等黑影靠近，菱娘陡然一闪身，一张腐烂生蛆的面孔从她身前逃出，她是怎么也忘不掉，那一张没有面皮，只有腐肉与驱虫的暗红色的脸。
似曾相识。
菱娘怔了一会，想不起这人是谁，柳毅从房中跑出：“将他抓回来！”
柳毅身形已飞出去，菱娘望向房内，一间不大的客房，吊满死尸，房间正中央跪着个人，他以头朝地，看不清面庞，身下放了个木盆，内里接满鲜血，看样子是刚刚被放血而死，菱娘浑身发颤，走近他。
那具新鲜的尸体忽的动了动，猛然抬起头，徐老板露出两颗细长的獠牙，冲菱娘咆哮。
“你是人是鬼？”她问。
徐老板已非人非鬼，浑身肌肉爆裂，青色的血脉喷张，鲜红的双目配上獠牙，这是成了僵尸。
僵尸喉咙内“咕噜”着发不出声，缓慢从地上站起，他脖颈处的刀口外翻，菱娘还能看见里面的骨头和破裂的血管。
“为什么让自己变成僵尸？”
她边问，边往后退。
僵尸刚刚变身，他扭动了一下脖子，确认自己活动自如，裂开嘴朝菱娘走去，菱娘瞧他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长，顿时有些怕了，妖和僵尸向来互不来往，菱娘极少见变身这么快的僵尸，她想，徐老板一直都在吃人，让自己身上的毒素聚集，加快变身的速度，但是他让自己变成僵尸的理由是什么？
僵尸如一只巨型犬，猛地扑上来，菱娘身形巧，闪躲很快，手中幻出长剑，立刻飞身刺上徐老板的胸膛，徐老板速度不快，胜在力道大，手指握住菱娘的手，一下便将人甩开，被刺了一剑也没有丝毫反应，想来他是不怕剑刺的。
菱娘知道僵尸怕火，手指点燃房内帷幔，顿时大火撩起来，这僵尸一不做二不休，扑上来便给了她一口。
她早已变换出一把银刀，反手给了他一剑，这一剑刺透胸膛，菱娘攒足力气，将他钉在墙上。
徐老板愤恨的眼神瞪着她，菱娘也不怕，稍微喘口气，发觉徐老板眼睛一直看向房内某处。
她朝窗台下看去，那处是两副棺材，一大一小，搁在这房内，竟然没发现。
以剑挑开棺材板，里面赫然是两具死透的尸体，看样子，大的是母亲，小的是儿子。
她不可置信的回往徐老板：“你是为了救他们？”
僵尸流下两行血泪，点头。
“何苦让自己变成僵尸，再来救他们？这是你夫人和儿子？”菱娘不可置信的看着两具尸体，突然心生感慨，乱世灾年，还有这么一丝人间情爱存在，她对这一家人，生出一丝怜悯。
屋外，柳毅与另一位男子对战，那个男子虽然也是行尸走肉，却完全不是柳毅的对手，柳毅轻松将他拿下，踩在脚底。
身后，菱娘走来，说：“他们是为了救人，才杀人。”
柳毅讶异：“救人？”这两个行尸走肉，杀人无数，竟然是为了救人？
菱娘解释：“正是，徐老板为了救他的家人，才让自己变成僵尸，吃了这些人肉，可以加速变成僵尸。”
“那地上这个呢？”
柳毅看着脚下的人，问。
菱娘仔细打量了一番，惊道：“这人是驿站的前老板，老丁头。不是死在外面了么？”
地上那人缓缓开口，声音嘶哑：“我想吃家乡的卤鹅，我想在走之前，最后吃一次......”
二人郝然，心生怜悯。
“你为何要杀这么多人？为何要帮徐老板？”
“他...他借了我身上的尸气，想变成僵尸，然后让他的家人也变成僵尸......”
老丁头的牙已散落在地，一张嘴都是黑血，菱娘看着恶心，问柳毅：“这二人，你要怎么办？”
“带回饿鬼道，好生收押。”
“都是灾难的受害人，可不可以让他们入轮回。”
菱娘问。
柳毅看着她的脸，点头：“如你所愿就是。”
卤鹅用的卤水被藏在老丁头的房内，幸好没被用来浸润死人肉，菱娘将卤水带回茶馆，柳毅放火烧了驿站，这个地方的风水，属藏污纳垢之地，不适宜做驿站，等一切过去，再建个新的便是。
卤鹅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菱娘的心情，却突然好转起来，她想起那个人，眼里带笑，姬霄和五财不知晓菱娘的心事，每每好奇问起，菱娘都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