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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人终成相思意 第301章 找回初心

    四月初一,卯时。

    大战在即,长老们恐有变动,于前一日夜里就派遣了两百人往之探路。

    巫山。

    连熬过两个大夜,杏儿终于抵达了山里。

    她一路上听了许多关于这座神山的传言,什么稀奇古怪的故事都有涉猎。

    越靠近山脉,附近的人就越稀少。

    尽管她也很害怕,但为了能阻止这场大灾难,她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冲。

    山里天气变化莫测,竟然下起了大雨。

    她靠着进山前老村长给的地图,找到了废弃的猎户住所。

    望着窗外的越来越大的雨势,她只能躲在木屋里。

    疲惫和冷感交迫,让她逐渐失去意识。

    等她醒来,周围环境都暗了下来。

    她朝天上望望,所见之处全是茂密植被。

    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往地图上的神庙位置赶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尖的她发现了一个土坑。

    刚刚靠近,就有一股强烈刺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她拿起旁边的树枝,向土坑里面捅了捅。

    突然一只人手从土坑里掉落下来,着实吓了杏儿一大跳。

    她强忍着恶臭,用树枝挑开断臂,土坑下似乎埋着很多尸体。

    土都是湿的,她想起不久前的大雨,推断是雨水冲刷所致。

    “根据尸体腐烂程度,不超过十天,跟小雅的人遇害时间应该差不多。”

    她绕着土坑周边走了一圈,在几棵大树上还能看出相较明显的刀痕。

    “看来,我没走错地方。这里确实发生过规模不小的打斗。”

    她拿出了地图,“这里离神庙已经很近了。”

    出了林子,对面有一极高的山峰,再往天空瞧去,夜幕竟然已经降临。

    “神庙应该就在附近,为何如此荒凉啊?这是引发了山崩吗?这地图分明显示了是条溪谷!哪来的这么多大石头?”

    杏儿不禁犯起嘀咕,她可是马不停蹄的赶来寻求朝廷的帮助,难道她扑了一个空吗?

    不想轻言放弃的她,继续深入探寻。

    洞穴。

    埋伏在高处的士兵,见到了孤身一人闯进视野的女人。

    “这女人如此胆大,竟然一个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寻过来了!”

    “我听说过,异族首领就是一个叫小雅的女人!难不成她就是!?”

    “我也有印象,李大人确实提过小雅这个名字!此人很是狡诈,要真是她来了,估计绝不是一个人!快,去禀报主帅和李大人!”

    士兵见她的身影一直在移动,生怕跟丢了。

    固而摸黑下去,跟踪。

    杏儿看到了昔日拜神的残像,地上到处是乱七八糟的蒲团和木头。

    她点燃了挂在墙上的火把,“这里就是百姓口中的神庙吗?虽然荒凉了几年,也不至于如此凌乱吧!”

    顺着火光看去,角落的地砖似乎被掀起了过,与门口严丝合缝的地砖不一样。

    好奇心驱使她蹲下查看!

    “沙沙沙…”

    “什么人!”

    她下意识的将火把丢出去,在火光的照耀下,几个黑影闪过。

    被发现了的士兵,将弓弩射出。

    杏儿大惊之下,几个后空翻,轻巧地躲过了攻击。

    怕再被攻击的她,向前翻滚一周,躲到神像下,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会发生的异动。

    她现在还不好判断,这到底是小雅的人还是朝廷的人,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她不能暴露身份。

    等了差不多一刻,也没再看到黑影。

    当杏儿准备离开时,窗边弥漫进来一股子焦味。

    她瞪大眼睛,暗叫不好。

    “这帮人想要逼我出去!该死,大意了!”

    她冷静的左右张望,将残破的帷幔堵在窗下,接着用水壶打湿袖口,朝虚掩着的大门逼近。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我们包围!要想活命,乖乖出来伏法!”

    外围的士兵也不敢确定她就是小雅,所以秉承着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只有出此下策。

    “好汉饶命啊!小女子不过是进山探宝之人,绝非什么不法之徒!还望各位好汉手下留情!”

    “撒谎!一介女流之辈,夜里进山已是诽然。说,你进这神庙到底要干什么?”

    杏儿没想到对面的人压根就不信她的话,没辙的她只能赌一把了!

    出来的急,她身上没带什么武器。

    她将背上的包袱,紧记在腰间。

    朝外面的走廊望去,眼眸中突显出凌厉的寒光,她做好了突围的准备。

    随着一道黄布扔在空中,弓弩声不绝于耳,她扑身而去,一脚踩在墙上,迅速的朝神庙后面逃窜。

    “不好,她要跑!”

    士兵们纷纷拔起长刀,追了出去。

    出了神庙,便是一块空地,她很快被包围住。

    “贼人哪里跑!”

    “我不是什么贼,你们搞错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鬼鬼祟祟地跑到神庙来干什么?注意你很久了,我可不相信你是探宝的,一般的盗墓贼可没你这样的身手!我看你跟前几日那帮子异族颇有渊源!”

    杏儿一听,便知道这些人估计就是她要找的人。

    欣喜地问道,“你们是朝廷的人吗?”

    士兵们大惊,愤怒地指着她的鼻子,喊道:“还说你不是异族的!连我们是什么人都知道!”

    “兄弟们,异族诡计多端,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将这些害人的东西全部击杀!”

    “小雅!拿命来!”

    那些土匪打扮的士兵,纷纷像是血脉觉醒一般,朝着杏儿杀去。

    “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不是小雅!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们将军,请务必相信我啊!”

    她这次是来求救的,也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叫他们误会了。

    眼下不能叫他们真的擒住她,所以只能与他们周旋。

    自她进入天宗以后就没什么机会施展武艺,如今面对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壮年男子,还真的有些吃力。

    士兵们轮番上阵,她有些力不从心。

    更是被两把大刀震飞了手里的匕首,士兵们认准了她是小雅,便下了死手。

    一刀儿下,踹在她胸口,倒飞出去好几丈远。

    听到打斗声的李文浩和雷豹,带着一路人马朝此处跑来。

    正好看见那个疑似小雅的女人,被士兵们打败。

    她腰间挂的包袱被割下。

    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掉出一块金灿灿的东西。

    李文浩不可置信地瞪着脚边的令牌,猛得往前喊去,“不要!”

    士兵们显然已经收不住刀了,朝她面门砍去。

    “唰~”

    不知道从哪里亮出一道剑光,杏儿脸上的刀尽数被震断,士兵们才后知后觉的停下攻击的步伐。

    “主帅!”

    士兵们抬头望去,面前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他们的主帅!

    匆匆来迟的李文浩,将她扶起。

    在火把的照耀下,他看清楚她的模样后,大惊失色。

    “杏儿,怎么会是你呢?”

    杏儿虚弱地吐了一口血,见有人认出她,才睁开双眼。

    “这人你认识?”雷豹闻声上前,指着她询问李文浩。

    “李大人,快救救我们家夫人!主上…主上听信了小雅的蛊惑,提前出战,快,快去…来不及了!”

    杏儿拼命地抓着他的衣领,在晕之前将话都说了出来。

    “什么来不及了?爱儿怎么了?王尹怎么会和小雅有关联呢?杏儿,杏儿!”李文浩摇着怀里的她,大声喊道。

    见人始终不醒,焦急地抱起她,“快,救人啊!”

    洞穴。

    李文浩焦急地在一旁等待,不停的来回踱步。

    雷豹和龙段天相视一眼,对于刚才的女子身份,心里也满是疑惑。

    “主帅!埋伏在江城的探子有重要的军情回报。”

    风尘仆仆的一道身影进入洞内,“主帅,属下在江城探查到,这半月来天宗颇有异动。回来禀报之时,还听到传言,说天宗要全力攻打八大派。”

    “王尹到底要干什么呀!灭了连家还不够,竟然要攻打八大派?你还查到了什么,一并说了!”

    李文浩急得有点口无遮拦了,跳过了龙段天命令起士兵来。

    探子疑惑地朝主帅看去,龙段天点点头,他才继续讲。

    “禀报主帅,天宗的布防自那次大爆炸后,严防死守。我们虽然没有被发现,但是想要知道更具体的消息,实在没有门路。”

    雷豹按捺不住,追问:“那天宗这些人几时出动呢?攻打八大派的地点又在何处?你可有打探清楚?”

    探子面色凝重,拱手下跪道:“是属下无能,此番查探,并再无其他信息。不过属下留了一队人马,若是天宗出战必定能监察得到。”

    “本以为天宗易主,不会再有二十二年前的那种事情发生。没想到这帮魔教孽徒还是死性不改!”

    “雷豹,别骂了!当初王爷让我们驻守在这里是为了防止天宗把矛头指向朝廷。至于…他们江湖上的火拼,不在我们的管辖的职责内。”

    李文浩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

    如今形势不同了,江湖和朝廷早就已经捆绑在一起,一方受创,另一方不可能避祸不出!

    想他来了这么久,他还从未坦言王爷派他来的目的。

    预要开口,柔弱的喊声朝这边喊来。

    “不!你们不能坐视不管!”

    众人朝杏儿看去,她撑着根木棍,一拳一拐的往这里走来。

    “姑娘,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

    杏儿扫了雷豹一眼,又看到了龙段天,似乎更像是这里的领头人。

    她丢开棍子,诚恳的跪在龙段天面前。

    “我见他们都称您为主帅,想必您就是将小雅的援军击败之人,还望将军救救我们家夫人!”

    杏儿恭敬地朝龙段天拜了个大礼。

    龙段天忌惮的朝她打量过去,突然出现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如此清楚他们前几天的事情?

    而且李文浩对她也是颇为熟悉!

    面对龙段天的疑惑,她不敢有隐瞒。

    “我叫杏儿,是连家小姐连爱儿的婢女。奉主上之命,在天宗照顾夫人起居生活。至于我的身份,李大人可以作证!”

    龙段天在等李文浩的解释。

    李文浩不假思索,“她是王尹的人。她口中说的夫人,是指连爱儿。至于她的身份,我可以证明!”

    “既然是魔教的人,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袭击了异族呢?”

    “这就是我此行来的目的,将军有所不知。主上灭了连家之后,一直对教派的遭遇耿耿于怀。更是扬言要攻杀八大派,做武林霸主。就在十天前,小雅找到主上,利用主上的野心与之达成了合作。”

    “可你口口声声都在求我救你家夫人,这天宗攻打八大派跟你们夫人有什么关系?”

    “将军!主上早就被小雅蛊惑,为了泄愤,更把夫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您是没看见夫人那个样子,惨不忍睹。可夫人心系大局,更不愿看到昔日爱人一错再错!”

    “这是夫人为朝廷立下功劳,陛下赏赐的金牌。还望将军和李大人看在夫人为国为民的衷心下,救救八大派,救救百姓吧!”

    龙段天冷哼一声,“看不出来,你家夫人可真是劳苦功高啊!若我说不救,岂不是要背负上一世的骂名?”

    她紧盯着龙段天,看来他们不会轻易出兵。

    “李大人,就凭她是天宗的人这一点,我们就不可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更何况,她说的并无佐证,我是朝廷的人不可能为了江湖纷争贸然入局。”

    龙段天郑重其事的看向李文浩,表明了他的态度。

    杏儿大惊,连忙劝解。

    “连家和朝廷早有合作,你们既然是朝廷的人怎么能对自己的盟友置之不理呢?”

    “姑娘别白费心机了!我们主帅是不会答应你的!”

    杏儿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文浩,“李大人!难道你也要见死不救吗?”

    李文浩权衡再三,坐下说:“我知道你们驻扎在这里,就是防止魔教打朝廷的主意。其实当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

    “但是,龙将军!你们久日守在山里,对现在朝堂的局势并不了解。这些年不仅有边关胡人的侵扰,更有大批异族混入国都,与以位高权重者为首的秘密势力,形成毒瘤,盘踞在朝廷之上,已有数年。”

    龙段天已经好久没听到关于王爷的事情了。

    他说到朝廷分崩离析的局面,不仅有震撼,更有诧异!

    “你说什么?说清楚些!”

    “这些年,陛下和王爷都极为忌惮此势力。为了防止它勾结异族再次壮大,王爷就想用江湖势力来牵制它。以朝廷现在的兵力,对付异族亦或者是那股势力,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李文浩走下楼梯,来到杏儿身边,对着龙段天拱手作揖。

    “所以,还请龙将军破例!救百姓于水火!”

    “李文浩,你说的可是真的?按照你的意思,异族与其势力勾结,清算了江湖之后,他们的矛头就一定会指向朝廷!这可不是随意可胡说的!你确定吗!”

    龙段天没有比现在更加焦急,拍着桌子,对他喊道。

    “是,龙将军!其势力早就与异族人达成合作,如今又故意蛊惑天宗攻打八大派,其用意不用我多说了吧!李某,求将军破例出兵,阻止这场灾难!”

    杏儿听后更是积攒了满眼的泪水,她很感激李文浩能帮她求情。

    翌日,皇宫。

    慕允儿一直都在寻找契机,能逃离皇兄的掌控。

    几天前,任逍与门口侍卫安排部署时,听到了几句。

    慕言酌被父皇委以重任,经常忙到深夜,无遐管她。

    等到午后换岗时分,她便利用后院的大树,翻墙而出。

    刚与朝中大臣谈完边关问题,慕言酌准备去父皇那边回禀情况。

    任逍不知道何时站在门口,他一脸焦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一样。

    “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允儿吗?”

    “就是公主殿下,出事了!”

    慕言酌眉眼中凛冽出杀气,愤怒地喊道:“多久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殿下,是属下失职。发现公主不见了就去找了,据负责御花园洒扫的内监说,看见公主半个时辰前,朝仁寿宫方向去了。”

    他听完后,脸色瞬间黑了还几个度。

    瞳孔微缩,一道凌厉的攻势从眼底迸发。

    他握紧拳头,内心宛如刚苏醒的狮子,熊熊烈火燃烧着全身。

    仁寿宫。

    慕允儿跪在地上,满眼的敌意,她朝这高高在上的太后一言不发。

    太后泰然自若的端坐在殿内,袁霞恭敬地递上茶水。

    “太后娘娘,恕老奴多言。公主殿下年少轻狂,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

    慕允儿冷笑一声,“谁要你一个奴才为本我求情?猫哭耗子假慈悲!”

    太后眼神一凝,手上的热茶直接扔了出去,摔在她面前。

    “慕允儿,哀家以往待你不薄,更可以说是疼爱有加。不过是南下一趟回来,心也野了,眼也高了?堂堂南晟国最尊贵的公主,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吗?你倒底把皇室颜面放在哪里?”

    “皇祖母,您也知道以往对孙儿疼爱有佳呀!孙儿在海城受尽委屈和苦难,回来没半日就下令将孙儿禁足。前段时间还美其名曰的给我选驸马,结果呢?你们不过就是想除了这个祸害!”

    “你,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句!”

    “皇祖母你若是还惦念一点点以往的情分,就该放了我,让我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袁霞见太后娘娘气得手抖,连忙上前安抚。

    “太后娘娘,保重凤体啊!”

    太后气急之下,指着慕允儿,怒言。

    “真是疯了!慕允儿,你竟为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一再在哀家面前放肆!袁霞你去把皇帝请来,让他好好瞧瞧这个不肖子孙!”

    袁霞皱眉犹豫,她对上了太后犀利的眼神,不敢怠慢。

    “皇祖母,请开恩!这事怪孙儿,是孙儿昨夜与妹妹争吵赌气,允儿今日顶撞皇祖母的都是气话,还请皇祖母小惩大戒,不要太过动怒!”

    慕言酌气喘吁吁的闯入殿内。

    单膝跪下,挡在允儿面前。

    是怕极了太后动怒,会杀允儿灭口!

    慕言酌的出现倒让太后凸显的怒意减退了不少。

    “慕言酌,你身为太子,更是这后宫的新主。怎么连自己的妹妹都看护不住?哀家知道你最近帮着皇帝处理政务,可也不能让她这般视若无睹的闯进仁寿宫,对着哀家大呼小叫,简直放肆!”

    慕言酌面对太后的问责,心中也略有不服。

    但他无处选择,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皇宫里,他只剩下允儿一个亲人了!

    “皇祖母开恩!允儿她…”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皇兄没半点关系!皇祖母你别为难皇兄!一人做事一人担,我慕允儿早已厌倦了宫里明争暗斗!今日除非皇祖母杀了我,否则这宫门我一定会出去的!谁也拦不住我!”

    慕言酌没想到她会这么倔强!

    看她是铁了心的要闹了!

    “慕允儿,你说什么蠢话呢!你若是心中有气朝着皇兄我随便撒都可以!这是太后寝殿,岂容得你随意放肆!快,快与皇祖母磕头认错!”

    “我有什么错啊!我不过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罢了!这些年我早就受够了,都说帝王之家薄情,为了什么狗屁颜面,就要葬送我的一生吗?无论如何,我都要出去,我要离开这个险恶的皇城!”

    慕言酌眼底泛出怀疑,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眼前的允儿为什么会变得那么陌生?

    分明前几日……

    他后知后觉的轻笑一声,原来她早就下定决心,她之前的服软都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荒唐!你再敢说一个字,看我不关你一辈子!”

    她瞅着暴跳如雷的慕言酌,记忆里的皇兄是最宠爱她的,此刻心中五味杂陈。

    倔犟得红眸,瞥向太后。

    “皇祖母今日若是不答应!我慕允儿就算是跪死在这仁寿宫,也不会妥协的!”

    太后努力的克制情绪,用手抓在心口的衣服上。

    “慕允儿,你以为哀家还能容忍你多久?先是为了江湖上来历不明的男人屡次拒绝回宫,再加上与萧雨不清不楚的共度一夜!静安公主的名头早就被你败光了!”

    太后站起身子,指着殿外喊道:“慕允儿,你要找死是不是?好啊,来人啊!给哀家把这个不孝子拖出去,杖刑一百!”

    “杖刑一百!皇祖母您这是要打死允儿吗?就算她顶撞了您,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罚啊!”

    慕言酌焦急万分的求情。

    太后冷哼一声,“身为太子连自己的妹妹都管教不了,纵容她屡次挑战皇权!如今还敢求情?来人给我拉下去一并打!”

    慕允儿气愤地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

    “你有种就冲这我来,是我自己要舍弃公主身份,是我不知羞耻的与外男纠缠不清,那就请皇祖母数罪并罚!将我这个给皇室颜面蒙羞的人,从此剔除族谱吧!反正这虚名谁爱当谁当!”

    “行,哀家成全你!等你有命捱过两百杖,这个公主你爱做不做!袁霞,你去给我盯着点!

    “好啊!那皇祖母可要说话算数,您贵为太后,为了您的颜面,可不能反悔!”

    侍卫将她押了出去,慕言酌心急如焚。

    一把推开侍卫,拉住慕允儿。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古死在杖刑下的人比比皆是。别说两百杖,你连十杖都捱不住的!慕允儿,你再这样我也保不了你!”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成功变成仁,她早就已经想过了。

    她的时间不多了,若一直被困在宫里,她可能到死都见不到清风了!

    她舍不得,她做不到!

    她猛力挣开束缚,决绝地说:“若不能再见他,我活着也是煎熬!我已经被困了十七年,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这辈子我想换个活法了!皇兄,就算是我死了,我不后悔!至少我敢!”

    慕言酌伸出的手被她推开,毅然决然的踏出殿门。

    他浑身僵硬成了块石头,眼中泛起热泪,嘴里不知道为何那么苦涩!

    他紧盯着她坚定的背影,不再让自己有过多的挣扎和思考。

    双膝跪地,磕在地上。

    “皇祖母,允儿再怎么样也是公主!若让世人知道您管教过于严苛恐怕有伤您的威严。言酌恳求皇祖母将杖刑改为藤刑。孙儿身为太子,本应该对允儿多有约束。然,是我这个皇兄管教无果,请皇祖母开恩,让孙儿持刑。”

    太后阴测地朝地上的太子望去,本想着借此机会搓搓他的锐气。

    但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毕竟允儿在世人面前是皇帝嫡出的女儿!

    要是被她这个太后杖毙,恐怕又要惹世人猜忌。

    自己并不是皇帝的生母,大计未成之前,不能落人口实!

    正好,若改为藤刑……

    加以惩戒,又不会惹祸上身!

    至于慕允儿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慕言酌的本事了!

    “好,哀家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你这个权利!来人,去给太子找一根衬手的藤荆!”

    殿外。

    慕允儿被两个内监按趴在长凳上,侍卫统统撤到院外。

    两个嬷嬷抬来一道屏风。

    衣裙被嬷嬷褪开,一块长方形的棉布盖在身上。

    袁霞拿着一根臂长的藤荆递到他手上。

    慕言酌眉头紧紧地皱着,藤荆由四股拇指粗的竹条交织组成,光是拿在手里就有半斤重。

    更别说用这个打在身上,太后这次是真的要借他的手除掉允儿吗!

    慕言酌犹豫不决地看着准备受刑的她,心如刀割。

    慕允儿倔强地开口道:“皇兄既然已经答应皇祖母,就请皇兄受累,早些行刑吧!”

    “慕允儿,你是在找死!他真的就值得你这么做吗?”

    “是!”

    慕言酌手里的藤荆捏得更紧了,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慕允儿,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知两百撘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我不怕!”

    见她还是那般坚持,慕言酌彻底闭上了眼。

    他努力地平复内心波涛汹涌的挣扎。

    慕言酌睁开眼睛的同时,挥手而下。

    “啪嗒,啪嗒,啪嗒。”

    清脆地击打声回荡在空旷的院子。

    十下鞭撘后,慕言酌松了松手,紧张地随时注意着她的状况。

    嬷嬷嘴角勾起冷笑,只是瞥了一眼,说:“太子殿下,您要是这样的话,就别怪嬷嬷们跟太后娘娘实话实说了!”

    慕言酌抬眸怒瞪着对面的嬷嬷,此刻想杀人的心再也按捺不住了。

    “怎么?太子殿下这是要杀了老奴几个吗?”

    另一个嬷嬷义正严辞的问。

    慕言酌已经是气得够呛,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太后想要对他们已经够憋屈了,后面她身边的狗也敢跟他叫嚣?

    慕言酌刚想发作,“皇兄,您不要再放水了!不就是两百撘吗!我可以的!就算是血流成河,我也不要再呆在这个无情的宫殿里做金丝雀了。”

    他看着监工的嬷嬷们,怒意交织着心疼,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很好,慕允儿!你有种!”

    慕允儿听到皇兄生气的声音,不禁紧张起来。

    发下狠话后,藤荆并未直接落下。

    她疑惑的转头看去。

    正在这一刻,紧张地皮肉松了下来。

    慕言酌手里的劲道多添了五成。

    接连不断的猛抽,将她刚才的倔强都化成眼泪。

    她胀红了脸,拼命地抱着双臂。

    内监在耳边的报数,一道道破空的响声,伴随着她的闷哼。

    是那种能将皮肉扯开的疼痛。

    整整四十下过去了,慕言酌胸口起伏不断,压抑着情绪。

    快速蹲下身子给她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又朝嬷嬷看去。

    嬷嬷心领神会的上前掀开白布的一角,查看伤势。

    嬷嬷挑了挑眉,似乎很满意现在的进度。

    “太子殿下,请继续保持。”

    慕言酌再次挥手而下,随着藤刑过半,伤处肉眼可见的肿胀了起来。

    “啪嗒,啪嗒,啪嗒!”

    她抖着身子,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别提有多狼狈了。

    麻木的疼,撕裂的痛。

    白色的棉布上,陆续渗出鲜红。

    她的视线慢慢模糊,原本还撑着长凳的手,松垂下去。

    慕言酌看到这一幕,岂能不心疼?

    既然这是她那么坚定想要完成的,那么他作为兄长岂能袖手旁观?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为了让太后满意,他只能将这两百下抽的又狠又毒。

    “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两百!刑毕~”

    内监报完数,便与两个嬷嬷一同离开。

    慕允儿早就没了意识,身体往下倒去。

    慕言酌眼疾手快的扯开外衣将不省人事的她裹住,抱着她向晨启宫跑。

    任逍见公主殿下身下一直在淌血,惊出一身虚汗。“殿下,公主…我…我现在就去请太医!”

    殿内六七个宫女将一盆盆血水从屋里被端出,她们各个脸上都带着惶恐。

    慕言酌坐在屋外,自责得盯着他满身的血。

    “太子殿下!”

    “太医呢?”

    “殿下,太后不知何时叫人下了口谕。不得给咱们晨启宫指派太医!公主的伤耽误不得,殿下不如,去求陛下吧!”

    “到现在父皇还没派人来,定是太后封锁了消息。这件事说到底是允儿先顶撞太后在先,若是贸然去陈情。万一父皇将她禁足,她这好不容易用命换来的自由岂不是作废了?”

    “那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慕言酌眼光愤恨的朝墙壁上挥拳而去,他大口呼吸着,仿佛肺要被气炸了。

    瞬间眼底的火热归结成泯灭的灰冷,“备马,立刻出宫!允儿没时间等了!”

    仁寿宫。

    袁霞眼带笑意的将茶桌上放满了点心蜜饯。

    “太后娘娘,奴婢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酸甜可口的碧茶饮子。今天是个好日子,终于能为娘娘您出这口恶气了!”

    太后挑眉微叹,舀起一勺,尝了尝。

    “那死丫头怎么样了?”

    “回禀太后娘娘,就算她不死,也得掉一层皮。李嬷嬷在后宫做掌教姑姑三十年了,她做的刑具,还没有谁能全须全影的恢复过来。您就瞧好了吧!宫里宫外都已经传过话了!”

    “哼,就凭他们两个,要怎么跟哀家斗?”

    太后说完就让袁霞给她按按肩,她很久没那么悠闲了。

    城中别院。

    不过才酉时过半,全城范围的大夫和郎中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任逍跑了好几家店,连药材都买不到。

    慕允儿还发着高烧,一直浑浑噩噩的说胡话。

    慕言酌急得团团转,一直在床边护着她,陪着她。

    “怎么样了?”他见任逍回来,连忙去问。

    任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仍旧摇摇头,“跑了十几家店,都没有人!连金创药都卖完了!”

    “不是卖完了!而是有人要允儿死!”

    眼神涣散的慕允儿趴在床上,不省人事。

    “允儿,怎么样了?你再等等,千万不要睡啊!是皇兄没本事,偌大一个皇城,竟找不来一个大夫!”

    他内心正在饱受着极大的自责,他将被子向上紧了紧,摸摸她的额头,仍旧是老样子。

    他决定去想办法,就算是要舍下颜面求药,他也甘愿!

    慕言酌站起便要走,衣服撂倒了她身上的布袋。

    啪嗒!

    从里面掉出不少东西,其中刻满花纹的铁盒尤为突出。

    这东西他见过!

    之前对付异族的时候,受了伤,天宗那帮黑衣就是送来了这样一盒秘药!

    对外伤有奇效!

    “有救了!允儿有救了!”

    慕言酌大喜,命人立刻为允儿上药。

    他就这样整夜守在床前,拉着她冰凉的手,时不时为她更换额间的毛巾。

    她一脸苍白,耷拉着脑袋,浑浑噩噩的睡着。

    有时候唤她几声,容有回应,却睁不开眼睛。

    好在这药效及时发挥了重要作用,她才能在一个时辰内退了高温。

    记忆就像被锋利的刀子划开,很多年前,幼时也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幼年时的慕言酌那时还非常幸福,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对他十分宠爱的瑾漪皇后,还有父皇对嫡长子的偏爱。

    可好景不长,在一个新年的节日里。

    皇后宫中大火,母后为救他,葬身火海。

    他拼命地扑救,求了许多人。

    父皇,皇祖母,甚至连慕南凌,他们都无动于衷地看着大火整整烧了一夜。

    偌大一个宫殿到处都是焦炭,他拼命地找寻母后的踪迹,在找到一具被横梁压断腿骨的焦尸后。

    他跪在废墟痛哭了三天三夜。

    自此以后,他就对那晚见死不救的所有人怀恨在心。

    可是当时他年纪太小,他没有话语权更别说是报仇了!

    他性情大变,开始越发不爱说话。

    再一次父皇考学问的当下,说了些不着调的话,被罚跪。

    在漫天大雪里跪了一夜,无人问津。

    就当他快饿晕过去的时候,慕允儿偷偷抱着几个包子塞到他手里。

    她小小的身体差点被风雪吹跑,夹杂着奶音:“皇兄,我给你带来了很多包子。快吃吧!”

    慕言酌四顾无人,捧起包子,忍不住吃了几口。

    “你为什么要帮我?不怕被父皇发现吗?”

    “不怕!母后曾经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啊!你是允儿的皇兄,允儿怎么能让皇兄饿死呢!?”

    “允儿放心!今后皇兄定然一直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再对你的身份指指点点!”

    一幕幕温存浮现在眼前。

    以往的他绝不会让允儿受半点委屈,而如今他都做了什么?

    慕言酌落下热泪,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允儿,都是我的一意孤行害了你!对不起,是我不该逼你的。”

    他终于又找回了想要保护家人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