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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槐惹人爱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百一十一章

    怀瑾离开鬼王殿后并没有直接去地府,而是暂且先回到兰若寺。

    她之前让回风去查的事有了回信,是关于夕颜的来历。而且她穿得如此板正,行动多有不便,还十分拘束,再不赶紧换一身轻便宽松的衣裳,她就要崩溃了。

    当然,送她回来的依然还是鬼王那座如小楼一般显眼的王辇,也与去时一样的,霸气侧漏,招摇过市。

    怀瑾在幽冥之境觉察不到时间的流失,她自觉并没有出门太久,顶多一夜罢了。但回凡间她才得知自己离开兰若寺已有半月之久,难怪回风催着自己回来。

    要是她再在鬼王殿闲聊一会,再回来怕不是要夏转秋了。她在原来世界是一个十分自律的人,所以此时她有种自己平白无故浪费了大好时光的罪恶感。

    小十四曾说过,空间不同,时间的规律也是不同的。

    他还说,在她真实存在过的现世,此刻的时间是静止的,随便她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以前她对此话抱有怀疑的态度,因为她不相信他们会因为自己一个人而真的会冻结一整个世界的时间。

    现在她依旧对他们不是全信,但对于时间的概念,她有了新的认知。

    槐院内云雾弥漫,古老的槐树静立在白雾中,感觉到她归来的气息,有些兴奋的摇了摇树枝。

    怀瑾回到树屋,将小十四遣到隔壁树屋去休息,她自己洗漱一番后,招来玉笙,让她即刻去给钟馗送封信,请他今晚务必要来兰若寺一趟。

    她有要事要与钟馗相商。

    然而玉笙接过她的手信后,却定在原地愣神,目光颇为复杂的看着手里的信,脚步迟疑着不愿离开。

    怀瑾换了身宽松的月白色领长裙,柔软的轻纱让她倍感一身轻松,青玉色束腰上缀着一颗拇指大小,绿莹莹的水晶珠子,腰间系着荷叶形状的压襟,下面缀着三条米粒大的珍珠流苏,一直垂到膝盖下。

    乌黑的长发在后面盘了个松松散散的花髻,仅用一根白玉长簪固定住,另剩一半的黑发随意的披在身后,长长垂至小腿处。

    行动间,身上散发着幽幽一股莲香。

    怀瑾绕过屏风见玉笙还站在书案前不动,不觉有些惊讶。又见她似是有话要说,便直言道:“你若有心事,大可与我直说。你应当晓得,我的性子历来是没那个耐心与你们打腹内官司的。”

    玉笙闻言,立马屈膝福礼,惶恐道:“玉笙不敢。”

    “说吧,出什么事了?”

    玉笙看了眼手上的书信,壮着胆子缓缓说道:“姥姥近来时常外出游历,行事也比之前开明许多,更是结交了许多有头有全的人物。这原本是好事,但我忍不住总会多想,害怕以兰若寺如今的能力,招架不了这些大人物。”

    钟馗表面的身份并不多复杂,但她听说,这位天师暗里却是泰山府君座下的属臣。

    而鬼王殿几千年与地府井秉着水不犯河水,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与泰山府却屡有争执,其中原因外人不得知晓,而如今这几方势利的心思都不约而同的放在在兰若寺之上,这让她及寺里从位姐妹如何能不怕。

    万一生了变故,他们小小的兰若寺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再有那个身份不明,却修为道行高深莫测的道士,以及那位来历神秘的师弟,这一切来得突如其然,让人措手不及,却又好似冥冥中注定应该会来,像是被不可知的力量操控着,让玉笙日夜难安,心底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惊恐挥之不去。

    而引来这场暴风雨的,正是姥姥本人。

    以玉笙对姥姥的认识和了解,她从来都不是如此高调的人。

    为何近段时间来,却特别喜欢在外招惹这些可怕的势利呢?

    怀瑾随身拿了颗蜜饯嚼着,斜倚在贵妃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担忧,好似天要塌下来的人。

    半晌后,她舌尖舔了舔嘴唇,轻笑道:“难得你如此上心,你的话我记下来。放心吧,无论发生何事,便我自己魂飞魄散,也定不会连累你们半分的。”

    玉笙听到些许,吓得脸色必白,立马两交叠在胸前,单膝跪倒在地。

    “姥姥误会奴家了。将来若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兰若寺上下一众姐妹,必定会跟姥姥同进退,共身死。”

    额头低在手背之上,她泣声道:“寺里的姐妹能有今日,认不是托姥姥的福。姥姥对我们有恩,我们又岂会贪生怕死,各奔东西。”

    怀瑾静静的看着她片刻,右手虚抬,一阵清风将玉笙从地面上托起。

    玉笙挣扎不动,只好无奈的起身。此时她已经满脸泪水,哭得梨花带雨。

    怀瑾微微直起身子,无所谓的笑道:“我说的是实话,并不是为试探你们的真心与否。”目光转向窗外,老槐树不知何时静止不动了,她说道:“将来,如果真发生什么事要祸及到兰若寺,你们尽管自去保命。因为到那时,不是你们能插手得了的。我也无法分神护住你们。你们自散去保命,反倒不让我分神操心。”

    玉笙怔怔的看着姥姥,心底慌乱得的厉害。如此之前她只是管中窥豹大着胆子稍加猜测,那么姥姥此时的话无疑是向她证明,自己所猜的并未错。

    甚至是她想像不到的可怕。

    “姥姥……我们不去掺和,还和以前一样,关起来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怀瑾摇了摇头,叹息道:“好日子总会当头的。况且,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不想,就能躲过。很多麻烦是自动找上门的。”

    想了想,她拿一切开始的源头,聂小倩举例道:“鬼王求亲的事,就不是我们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玉笙想到姥姥如今是因何与鬼王殿周旋,不由得咬牙骂了句:“都是聂小倩惹下的祸端,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将她的骨灰扔出去,随风扬了。”

    怀瑾见她从清冷的淑女,一下变脸成了犹如泼妇一般,愤恨难消,狠不能立马就拖了聂小倩过来打一两巴张,不由觉得好笑。

    玉笙神色有些尴尬的看着姥姥,低喊了一声:“姥姥?”

    怀瑾摆了摆手,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抚道:“事情还远没到你想的那个地步,与你说的不过是最坏的结果,但一切还只是开始。”

    “你安心去送信吧。”

    玉笙听姥姥如此说,虽然还是心慌意乱,但也自知今日她的话已经越界失了分寸。再多方,便真是有心要反了。

    打发走了玉笙,怀瑾一下子就觉得疲惫不堪,她斜倚在贵妃塌上小睡了半个时辰。

    但实则,她并没有真的就此睡过去,而是放出一缕神识,延着墙壁悄默默来到隔壁的树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