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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 第1820章 先登者阿斯卡德

    再度反杀的罗斯军一路杀到木堡的大门外,他们在解决掉城外的奋战者后,就立刻开始尝试攻城。

    就算是仓促建造的木城堡,在不使用攻城武器暴力攻击下,仅靠人的蛮力如何将排列成强的木桩拉倒呢?

    惊魂未定的守军战士站在高处,乃至是站在仅有的一座塔头上,他们居高临下射箭,亦或是将陶罐乃至是碎木块扔下,竭尽所能阻止围城军队的爬墙举动。

    有罗斯军战士被伸出的长矛刺中,身负重伤很快丧失意识。也有人抓住矛杆将守军一下子拉下来,再剁成肉糜。

    夕阳下双方的缠斗还在持续,明明守军人数更占优势,奈何那些民兵彻底吓破了胆,他们躲在木墙里或是瑟瑟发抖、或是吓至昏阙,就算被洛特哈德拳打脚踢,也难以再动员他们战斗。

    真正发挥守城作用的依旧是巴黎伯爵借给堂弟的二百重步兵,经过了刚刚那一番凶险搏斗,能活着逃回来的战士仅有一百二十人,兵力严重减损肉眼可见。

    要靠搏斗杀死一名重步兵本就不容易,杀死结阵作战的一群重步兵理应更难。

    怎料野蛮人有一些秘密武器,凶悍的箭矢竟抹杀了锁子甲的防御所用,结阵的重步兵都成了活靶子,高傲地站着挨打。飞射而来的标枪否定了重步兵的训练意义,第一次大战就付出如此恐怖的代价,多亏了他们是长期为巴黎伯爵供养的重步兵,在艰难时刻还能维持士气持续坚守。

    野蛮人竟然使用了百闻不如一见的弩炮,它发射的标枪能击穿战士的甲衣与血肉之躯,难道还能击穿湿漉漉的厚重松木么?

    木堡围墙材料就取材自附近随处可见的松树与榉树,它们都是盖房子、造船的高性价比材料,木堡是最近建设的,清风至多吹干表层,一指节深的内部依旧湿润。

    新鲜树干含水较多很有韧性,以法兰克人的认知,它能够完全消除箭矢打击,就一定能否定弩炮的攻击。

    付出了一定伤亡代价,一身黏糊糊血渍的阿斯卡德又带着第七旗队的兄弟们冲杀到木堡墙下,年轻的战士寄希望于踩着同伴的背奋力攀爬,另有一些战士端着轻型十字弓掩护爬墙的兄弟。

    攻守双方进行殊死搏斗,奈何木墙较高,当初为了墙壁稳固还以泥土堆砌了缓坡。缓坡看似有利进攻方排爬墙,结果攻方战士站在胁迫上是难以站稳,仓促的攻城战迟迟打不开局面,反倒有同伴被守军刺出的阴险长矛偷袭击中。

    蓝狐带兵来迟了些,他也调来了扭力弹弓。

    夕阳愈深、光线已经很暗淡,如果还不能完成攻城,奇袭部队就不能完成大王交待的任务了。若是战局拖延到不得不由留里克本人夺过指挥权,再用更庞大的兵力完成攻城,那是攻方的耻辱,恰恰会导致守军死得壮烈。

    可是谁又意识得到,本以为轻易占领的默伦城,攻方要在此地打一场攻坚战呢?早知如此,就不该仅仅是三百人发动突袭。

    蓝狐没功夫去抱怨,战斗到现在自己仍旧牢牢把握主动权。

    “弹弓装填!对着他们的木墙射击!”

    他的命令非常干脆,手持钢剑直指正前方。

    可是命令莫名其妙,把持弹弓的战士们完全弄不明白。

    “大人,你是要干什么?我们的人还在攻城。”有人咬紧牙关眉头紧锁疑惑地询问。

    “我看到的了。他们不是爬不上城墙吗?现在给他们脚踩的点。就是现在,射击!”

    命令已经下达,可战士就是不敢动手。

    因为他们都是第七旗队的战士,如今是客串一把扭力弹弓操作手。

    旗队长阿斯卡德带领一众勇士正在搏杀,万一打不准,致命的标枪可是要轻易要了自己人的命,发生了误伤,自己怎么对得起好兄弟、怎么对得起大王、怎么对得起兄弟的家人……背上误杀兄弟的罪,以后还怎么有脸生活。

    见手下不为所动,蓝狐干脆踢开犹豫的战士。

    他躬下身,将一张大脸贴在扳机组建,闭上所有,以右眼盯着瞄具,三点一线对着墙壁方向果断拉掉扳机卡榫。

    一震急促抖动,标枪呼的一声飞射。

    此刻,经过一番攀爬徒劳无功的战士才撤下来休息,他们自发地将盾举国头顶抵挡守军扔下来奇形怪状的杂物,乃至是确保自己不会被泼下的粪水浇个浑身恶臭。

    阿斯卡德不甘心地才撤下来,左手以盾护住身躯,又以右肘扣住伤兵的胳膊向后方拉扯,右手的剑一秒也不曾放下。

    一道黑影划破空气,啪的一声狠狠砸中木墙。

    标枪带着剧烈的震颤深深扎进多水的松木内,如契子一般稳固。

    “啊?这是在干什么?”

    惊讶的阿斯卡德猛地回头,就看到蓝狐挺着大脸站正身子,又见那人站在扭力弹弓的手推车后挥舞右手。须臾,第二根标枪就从阿斯卡德于一众战士的头顶飞过,在此砸中了木墙。

    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以及第五根。

    “不够,还不够!”蓝狐这下子挥动双臂,斥责那些不明就里的战士:“都看到了吗?赶紧装填,把我们的标枪都用掉,插满该死的木墙,给我们的战士创造攀爬点。”

    并没有人教育蓝狐有关扭力弹弓的某些独特用法。

    扭力弹弓或曰弩炮,向着城墙发射标枪才是它正确的攻城战用法,遥远东方的军队就是这么干的。夯土打造的城墙被无数标枪扎成刺猬,一群先登勇士在弓弩手的掩护下,如同攀岩者一般抓握脚踩这些标枪,硬生生爬上城墙,再拔出腰间的短刀战斧开始搏杀。只要控制住了城墙,后方战士源源不断强行攀爬,最终杀穿城墙的先登勇士占领城门,将紧锁的大门打开,一切都结束了。

    这一招对付低矮城墙较为有效,也要考研先登者的勇气。

    蓝狐从不怀疑阿斯卡德为首的一群年轻崽子的勇气,自己就是要为他们打开战局。

    扭力弹弓再度装填,得令后的士兵虽然还是不理解,终究都落实起蓝狐的命令。

    他们以最大效率蓄力,再将标枪狠狠发射出去。他们还在战场上缴获了一些敌军民兵使用的短矛,当务之急缴获品扔到滑道内,一样狠狠砸进木墙中。

    怪异的表演看呆了城下的阿斯卡德,也令守卫木堡的法兰克人莫名其妙。

    洛特哈德不知工程的野蛮人到底要摆弄什么鬼把戏,明明就剩最后的落日余晖,按照常理这时候就该停战的,可野蛮人还在作战。

    以他的高贵身份完全可以放弃默伦城撤回巴黎,虽说逃跑有损自己的荣誉。不过论及荣誉,自己也没有被册封什么明显的爵位。倒是作为巴黎伯爵的弟弟,撤到大城也能稳定局面。

    他没有选择撤退,作为一个军事贵族,冷静下来后首当其冲就是依靠着木头堡垒坚持战斗,毕竟默伦是巴黎的门户,一旦它崩溃后,后方的一系列村庄都将轻易被野蛮人洗劫、焚毁,直到在巴黎的东南部城墙下耀武扬威。

    其次他也无法撤退,城门是木堡的薄弱处,危急时刻很多杂物已经堵塞木门,另有大木杆倾斜地抵住木门了,想快速移开杂物谈何容易。再者就算成功跑出去,岂不是又要和他们死斗了?

    既然是要死斗,大家何必撤回来呢?就是因为在搏杀上吃了大亏才撤退,如今做缩头乌龟可耻归可耻,至少不会立刻随随便便死去。

    洛特哈德想不到什么破局之策,灾难来得太突然。

    他无法作为完美良策,现在只是组织部下拼死抵抗就已经拼尽全力,面对野蛮人抽象的新攻势。他……就只是呆呆地看着。

    或者说几乎没有人弄清楚蓝狐到底要干什么,不想被自己人的标枪背后射杀,阿斯卡德带着他的兄弟们纷纷后退一些,顺手拉走所有的伤兵与阵亡者。

    蓝狐就仿佛在训练弹弓手打靶,他们迅速消耗干净手里的标枪,若是要继续使用弹弓,就只是装填锥形的铸铁弹丸了,此类武器带的也不多。

    趁着机会,当扭力弹弓停止射击时,阿斯卡德背上圆盾也撤到了蓝狐身边。

    “大叔,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可知道,你下令发射的标枪差点杀死了我们!”

    蓝狐洋洋得意地昂起下巴好似以鼻孔瞪人。他笑道:“小子,我注意到你让兄弟们互相踩着后背爬墙,真是太蠢了。”

    “你到底想怎样?”阿斯卡德嘶吼问到。

    “你难道不会爬树?那些标枪都扎进了木墙,就是我给你垫脚的。”

    “啊?!”

    “懂了吗?战机稍纵即逝,快回去爬墙。”

    阿斯卡德又不是傻子,被点拨后瞬间明白蓝狐的用意,原本的不解瞬间化作惊喜。他什么都不说了,头也不回地向着久攻不下的木墙狂奔。

    他与城下的几十号兄弟会和,把大家聚拢起来指着满是标枪的木墙命令:“就当是爬树那样,我们踩着标枪杆攀登。我们能爬上去杀了他们。”

    一众年轻战士都明白过来,他们干脆扔掉圆盾,把剑暂且收回剑鞘,取而代之是口衔匕首或斧头,如爬树一般在标枪杆中辗转腾挪。

    荒谬的攀爬举动看傻了守军,当防御战斗又开始时,蓝狐带领后续部队可是不会再容许墙上的家伙从容反击。

    弓弩手开始压制性射击,由于光线已经很昏暗,他们无法做到精确瞄准,朝着粗略的目标射箭就好,倒也压得城头守军不敢随意探头。

    多亏了罗斯一方弓弩手的掩护,悍不畏死的阿斯卡德与十多个勇敢者硬生生爬上了木墙。

    见状,强袭部队声威大震,年轻战士高呼“阿斯卡德”,继而纷纷加入攀爬的大军。

    先登者是阿斯卡德,他才爬上城墙,就在城垛之上与惊呆了的敌军厮杀起来。

    匕首狠狠刺中一人的面部,浑身是敌人之血的他早已化作法兰克人眼里的地狱魔鬼,他觉得自己此战是在血祭奥丁,年轻人不愧为阿里克的长子,完全继承了其父亲的狠辣凶残。

    匕首懒得拔出,他顺手抽出钢剑,如此左手斧头右手剑,与他的伙计们加入厮杀。

    法兰克战士从未见过这种战法,野蛮人像是突然飞上了城墙,且源源不断的出现。

    城墙上的守军陆续伤亡,阿斯卡德一个健步跳进木堡内,眼前所有人都是敌人,他果断地投入到厮杀中。

    那些早就被吓傻的民兵犹如一群引颈受戮的绵羊,被他无情砍死砍伤却又都不敢反抗。不想被白白砍死的民兵到处逃窜,连带着气喘吁吁的法兰克重步兵也有人逃窜。

    洛特哈德惊恐的意识到自己带领的已经是一群乌合之众,自己的重步兵只能疲于应对,默伦木堡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觉得自己已经指挥不动部下了,如果真的要死,那就以军人的方式战士吧。未来,教士们也会浓墨重彩地记录下:洛特哈德·贝贡·德·杰拉迪斯在默伦城阻击诺曼人,英勇战死。

    可怜自己到死都没有获封爵位。

    洛特哈德,孤独的勇士。他双手握紧铁剑向着罗斯战士勇猛冲去,如同公牛一般将奋战中的阿斯卡德撞倒在地。

    他早就注意到了那员骁将又出现了,从此冲撞就是故意而为。

    阿斯卡德被撞倒后猛然爬起来,手握钢剑面色如铁,晦暗光亮下向着冲撞自己的人冲了回去。

    没了盾的掩护,两人的格斗变得更加暴力。

    洛特哈德比阿斯卡德年长了一代人,但就身材而言后者壮如一头熊,在身高上也很占优势。洛特哈德身材不高,他在搏斗方面经验多一些,奈何一力降十会的定律下根本扛不住阿斯卡德暴躁的打击。

    洛特哈德躲过了剑刺,他未能躲过肘击,一下子竟被阿斯卡德肘到了脑袋。纵使有头盔保护,脖子猛地一酸,整个人脑袋嗡嗡的。罢了这壮如熊的小子狠狠一记左勾拳,一拳击中洛特哈德的下巴,后者当即浑身僵直失去意识了。

    洛特哈德轰然倒地,本该对着要害再刺上一剑结果其性命,晦暗光线下阿斯卡德没有下死手,或者说眼前还有太多的敌军要干掉。

    阿斯卡德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打翻的就是敌军守将,撂下倒地的家伙不管,他拎着钢剑投入新的厮杀中。

    凡是倒地者,怕是只是装死都能暂时逃过一劫。

    其他在木堡内乱窜的家伙,纷纷遭遇陆续翻墙而入的罗斯战士砍杀,默伦木堡行动一座巨大的绞肉机,其中混乱之甚是的罗斯军自己频频爆发乌龙砍杀,直到看清楚对方身上一系列明显的标识物,才意识到自己打的是友军。

    直到太阳完全落山,靠着星光月光的照明,默伦木堡被的战斗才完全结束。

    罗斯战士扒开了碍事的障碍物将木门打开,也是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很多障碍物其实就被砍死的敌军尸体。

    经历一番大战后的阿斯卡德,他已经累得拎不起剑。他把剑插在身边,整个人就躺在尸体堆里狠狠喘气,不一会儿竟然打起呼噜。

    蓝狐见战斗已经结束终于长出一口气,付出了很多代价后大王的命令还是完成了。“不要磨蹭,开始打扫尸体。敌人重伤员刺死,轻伤和装死的都抓起来。”

    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有人踢踢倒地的阿斯卡德,后者才哼哼唧唧地爬起来。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半蹲下来的战士看到自己的旗队长居然是躺着的,顿时大感不妙:“你不会受伤了吧。”

    “蠢货,你以为我会白白被杀?快扶我起来。”

    累得要死的阿斯卡德勉强被同伴拉扯倒一边,结果刚刚安静下来,整个人坐在干燥的地上就想躺下,很快又传来鼾声。

    蓝狐清楚知晓这小子的战功,等到大王亲率骑兵抵达,自己一定要给留里克好好报功的。

    默伦城已经拿下,全面打扫战场一事要放在明日天亮,今晚要抓紧时间搜罗战俘。就这样,一度被打得昏迷的洛特哈德,被单做普通的法兰克战士,在被拔掉锁子甲后又被绳捆索绑。光线太昏暗,几乎可以说已经天黑,使得他身上黄金的装饰品毫无颜色,也就没有人将他身上的精美装饰剥夺扒掉。

    洛特哈德本人被当做普通士兵管理,与其他被俘的重步兵一道作为明日献给罗斯王的礼物,现在被控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