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森顾如初 暗涌横流
也许，有些事情必须要说出来，面对面的沟通，不然，她会憋慌的。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刘姨说:“如初，可以开饭了。”
刘姨叫她下楼吃饭了。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顾如初大声应道。
顾如初先去洗手间，洗一把脸，让脸上没有泪水的痕迹，整了整衣服，才走下二楼。
刚走下楼梯，一个小男突然飞快地跑过来，眼看就要撞上顾如初的肚子了。顾如初吓得赶紧护住肚子闪在一边。
后面的王姨气喘吁吁地叫道：“童童，别跑，小心摔倒！”
原来童童跟王姨玩捉迷藏，他跑得很快，一时没留意前面有人，差点撞上顾如初。
顾如初吓得不轻，撞倒她是小事，撞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她忍不住说：“童童，你别跑那么快，得注意看看前面有没有人。婶婶的肚子里可是有一个小弟弟的，千万不能碰到他。”
顾如初并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性别，就随便猜一个性别来指代。
没想到陆晓瑾听得清清楚楚，以为顾如初怀的是男孩，嫉恨又深一分。
本来童童是沈家的长子嫡孙，如无意外，家产大部分由他继承，可现在沈默森也有小孩而且还是儿子，那沈家的家产还会分一半给童童吗？
童童如果不能继承财产，那她以后的富贵荣华只怕岌岌可危了。
沈童喘着气，睁大明亮的眼睛看着顾如初，似懂非懂的问：“哦，婶婶肚子里有一个小弟弟，那我以后就有伴了。”
“对啊，以后小弟弟出生后，你就是哥哥了，你就不会寂寞。不过，得要拜托你照顾好小弟弟哦。”顾如初和颜悦色地说。
“嗯，我一定是一个好哥哥的。”沈童重重地点点头。
“童童，过来！”陆晓瑾厉声说。
沈童下意识地朝母亲方向看去，看见了脸上淬了寒冰的母亲，眼神立刻畏怕起来，犹豫一下，便朝母亲走了。
才走到面前，陆晓瑾毫不犹豫地扬起手，“啪”地打了沈童一巴掌，“叫你跑！现在差点撞到你婶婶的肚子，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你拿什么赔！”
沈童捂着脸，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一声不吭。
这一巴掌震惊了顾如初。
“大嫂，童童并非故意，没必要下那么重手吧？”
“现在不教，以后必定横行霸道！”陆晓瑾脸色依旧铁青，转而厉声喝道，“你知道错了没有？”
沈童咬着嘴唇，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顾如初，眼泪最终流下来了，哑声说，“知道了......”
顾如初没想到陆晓瑾会如此严苛，心里着实吃了惊，但人家教育儿子，自己又不便插手，看见沈童委屈难受的样子，顾如初放低声音温柔地说：“童童，没关系，婶婶不会怪罪你。别哭了，好吗？”顾如初拿过纸巾就想替沈童擦掉眼泪。
沈童却害怕地往后一躲，显然不接受顾如初的好意。
顾如初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
“好啦，洗干净手，去吃饭吧！”陆晓瑾看见儿子对顾如初有明显的抗拒后，心里稍微宽和些，声音恢复了平和。
沈童顺从地去洗手间洗手。
“小孩子，现在不严加管教，长大到叛逆期就更难教了。”陆晓瑾对顾如初展露笑容，好像刚才那怒气凌厉的一幕并没有发生似的。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来，洗完手后的沈童乖乖地坐在陆晓瑾身边。
陆晓瑾给自己盛了碗汤，笑着对顾如初说：“如此，这是花胶人参鸡汤，滋阴养颜，非常补身，你多喝点。”那语气和口吻，就像自己是这间大别墅的女主人一样。
顾如初心里微微不舒服，却没有说话，抿唇微微一笑，也盛了碗汤，然后问沈童：“童童，需要喝汤吗？”
沈童还没开口，陆晓瑾就说：“他不喜欢喝的。”
顾如初哦了一声，就给自己盛了碗汤。
勺子碰撞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客厅里，特别清晰。
顾如初喝了一口，便说：“这汤味道不错。”
“确实不错，用的是南海黄唇鱼的原只鱼鳔，滋补功效一流，而且养颜了，吃了皮肤嫩滑无比。我在法国，也常常买来炖汤。这女人啊，尤其是生完孩子后，皮肤非常糟糕，如果不好好保养，很容易衰老的。你以前应该没喝过吧？”
陆晓瑾这一问，带有点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顾如初出身普通人家，寻找的花胶也极少吃过，更何况是价值万金的顶级花胶。
她忍着内心的不快，若无其事地说：“我是工薪一族，也是一张路人脸，不像大嫂您，皮肤娇嫩，需要滋补。”
她现在已经知道，陆晓瑾话里话外，各种表情都对自己带着针对意味。既然这样她有意让自己不爽，那自己又何必正中她圈套？所以，她索性把姿态放低一些，以自嘲的态度让她的优越感无处安放。
果然，顾如初这样一说，陆晓瑾也不好再秀自己的养尊处优。
她抿了一小口汤后，眼珠一转，一边夹菜一边像闲聊一样：“听说你以前在外面租房子的，现在住进别墅来，生活上还适应吧？”
顾如初笑道：“阿森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嘛，在自己的家，又怎么会不适应呢？”
陆晓瑾语言上占不了便宜，微微气馁，吃了一口菜后，又说：“那就好，我还怕你不适应呢。你啊，现在怀孕了，不能经常坐着，要常出去走动动。你也可以约你的朋友出去逛逛街嘛，不过，你现在是沈家的少奶奶的，是有身份的人，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陪你逛街。咱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最怕就是影响，必须要低调。你以前那些朋友尽量不要交往了，包括以前的男朋友也不要来往了，被人看见，背地里议论纷纷，对沈家的声誉影响可大了。”
顾如初差点被噎住了，心里一股恼火嗖地升起。陆晓瑾什么意思，话里有话警告她不要滥交吗？她从哪里知道她的底细背影？难道陆晓瑾背地里调查过她？
一想到有可能被陆晓瑾调查过，顾如初背部薄出一股冷汗，下意识地抬头，看着陆晓瑾。
陆晓瑾正好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平静之中，杀机四现。
顾如初调整呼吸后，微微一笑，神色平静地说：“大嫂对我真好，这么关心我！”
“咱们都是一家人，自然要关心。”陆晓瑾也笑着回应。她感觉到眼前这个内敛斯文的女孩子，骨子里有一股柔韧的坚定。
无论是半夜电话攻心，还是婚礼破坏，还有刚才的故意哭泣拥抱，以及现在的语言讥讽，她都没有动气，也没有听到沈默森说她半句不好，更没有看到她情绪失控大吵大闹。
这个女人，深沉不可测，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人嘛，一生那么长，怎么可能没有碰到几个动心的？但最重要的是知道谁才是自己值得过一辈子的人。我选择了阿森，阿森选择了我，就证明我们是彼此生活中最重要的人。至于以前的一些情感纠葛，那是过去式，没必要再纠缠不放。”顾如初微笑着对陆晓瑾说，情绪一点都没有起伏，像是在闲聊一样，“大嫂你以前也曾经有过喜欢的人吧？但是最后选择了阿森的大哥，这不就说明了大哥才是大嫂一生的最爱？何况你们还有爱情结晶，你看，童童多帅气多乖巧，大嫂，我非常羡慕你呢。虽然事情有点遗憾，大哥不在了，但起码你们曾经爱过，爱得很深沉，想必也值得了，是吧？”
顾如初一番绵里藏针的话真是句句如刀，剜得陆晓瑾心惊肉跳，却又无法反驳，她敢说不爱沈如海吗？沈家知道了还不赶她出门去？顾如初句句大嫂的，又说要往前看，那岂不是说她以前和沈默森的那段恋情就已是过眼云烟，不知道怀念了？
可她又不能否定，一旦否定，她怎么对得起现在这个大嫂的身份？
总之，无论她是与否，都是不对，都在否定其中一段感情。
她真的小看顾如初了，以为脾气温顺、性格懦弱就很好拿捏，谁知道人家表面是小白兔，骨子里却是一头狼！
她唯有干笑两声，打个哈哈就过去了，然后往百合炒西芹的碟中夹起一箸菜，说：“这道菜味道清淡不错，你多吃些。”
“谢谢大嫂。”顾如初笑咪咪地回答，心里却已经对陆晓瑾起了戒备。这个女人不简单，话里有刺，句句剜人心。回想起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不得不怀疑这个女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两人各怀心事地低头默默吃着，忽然间客厅大门打开，王姨先叫道：“老太太回来了。”
身穿宝蓝色旗袍、珠光宝气的左碧君缓步走进来，眼角余光威严地扫视了餐厅里的顾如初和陆晓瑾。
顾如初马上站起来，面露微笑，叫道：“妈，您回来了，吃过饭没有？”
左碧君面无表情，没有看她，放下手中的手袋，这才淡淡地说：“吃过了。”
顾如初哦了一声，继续甜笑道：“妈，要不替您盛碗汤？今天刘姨炖了花胶人参汤，非常滋补养颜，妈您要不喝一碗？”
左碧君仍旧面无表情，冷冷地说：“这汤我经常喝，倒是你，估计是第一次喝，多喝点，这汤非常珍贵的。”
顾如初脸皮微微一热，本来出于礼貌教养才起来和左碧君说话，哪知道一腔好意，又被左碧君嘲讽一番。左碧君真是从来就不曾放过每一个讥讽自己的机会啊！
但是转念一想，左碧君从来就不喜欢自己，既然这样，也别指望一两句的问候，她就会对自己改观。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羞赧稍微散了些，讪讪地一笑，应道：“妈，我在知道了。”
就坐了下来。
陆晓瑾一直坐着没动，也没有说话，她本来就对左碧君感情复杂，甚至有厌恶，如果不是因为沈默森，她才不会回来日日听左碧君训导，在外面自由自在，有钱又有闲，活得多自由舒适。
现在同一屋檐下，心里的复杂情绪就更浓烈。既然顾如初装贤惠扮乖巧，她索性成全她，让她先出风头，眼见顾如初虽然笑脸相迎，却被左碧君用语言下了个马威，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眼角余光轻蔑地扫了顾如初一眼，唇角微微翘起，心想，拍马屁哩，结果拍在马腿上，反被甩了一脸冷漠。
“老太太，今天逛街累吗？”
王姨上前跟左碧君闲聊。
“累啊。”左碧君坐在真皮沙发上，侧过头，视线若有若无地瞥向餐厅，声音略微抬高，“年纪大了，随便走走一下而已，就感觉到很累了。”
“那老太太就早点休息吧。”王姨笑眯眯地说。
左碧君点点头，感慨似地说：“本来以为回到家，会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谁知道，有些人，连眼角都不扫你一眼，更别说问候了。”
她这话分明是针对陆晓瑾。陆晓瑾面皮一烫，心里恨恨地说：“死老太婆，最爱话里带刺！”脸上却无动于衷，但是餐桌底下却轻轻踢了沈童一脚。
沈童愕然地抬头看着陆晓瑾。
陆晓瑾朝客厅的左碧君呶了呶嘴，示意沈童去问候左碧君。
沈童明白过来了，离开站起来，往客厅方向走过来：“奶奶好！奶奶吃过饭没有？”
沈童稚气的声音，让左碧君的满腔怒火发作不得了，转而换了张笑脸，说：“乖孙，真乖，真有奶奶的心，奶奶吃过饭了。”
她张开手臂，说：“童童，来奶奶这里，让奶奶抱抱。”
沈童扑进左碧君怀里，说：“奶奶，我可想你了。”
左碧君先是抱了抱沈童，接着又扶着他的肩膀，认真地细看，眼里微微泛出湿意：“童童，你长大了?，现在越看越像你爸爸。”
王姨在旁边也说：“是啊，小时候看不像，现在看，真想如海。特别是下巴，如海是尖下巴的，童童也是尖下巴呢。”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刘姨说:“如初，可以开饭了。”
刘姨叫她下楼吃饭了。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顾如初大声应道。
顾如初先去洗手间，洗一把脸，让脸上没有泪水的痕迹，整了整衣服，才走下二楼。
刚走下楼梯，一个小男突然飞快地跑过来，眼看就要撞上顾如初的肚子了。顾如初吓得赶紧护住肚子闪在一边。
后面的王姨气喘吁吁地叫道：“童童，别跑，小心摔倒！”
原来童童跟王姨玩捉迷藏，他跑得很快，一时没留意前面有人，差点撞上顾如初。
顾如初吓得不轻，撞倒她是小事，撞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她忍不住说：“童童，你别跑那么快，得注意看看前面有没有人。婶婶的肚子里可是有一个小弟弟的，千万不能碰到他。”
顾如初并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性别，就随便猜一个性别来指代。
没想到陆晓瑾听得清清楚楚，以为顾如初怀的是男孩，嫉恨又深一分。
本来童童是沈家的长子嫡孙，如无意外，家产大部分由他继承，可现在沈默森也有小孩而且还是儿子，那沈家的家产还会分一半给童童吗？
童童如果不能继承财产，那她以后的富贵荣华只怕岌岌可危了。
沈童喘着气，睁大明亮的眼睛看着顾如初，似懂非懂的问：“哦，婶婶肚子里有一个小弟弟，那我以后就有伴了。”
“对啊，以后小弟弟出生后，你就是哥哥了，你就不会寂寞。不过，得要拜托你照顾好小弟弟哦。”顾如初和颜悦色地说。
“嗯，我一定是一个好哥哥的。”沈童重重地点点头。
“童童，过来！”陆晓瑾厉声说。
沈童下意识地朝母亲方向看去，看见了脸上淬了寒冰的母亲，眼神立刻畏怕起来，犹豫一下，便朝母亲走了。
才走到面前，陆晓瑾毫不犹豫地扬起手，“啪”地打了沈童一巴掌，“叫你跑！现在差点撞到你婶婶的肚子，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你拿什么赔！”
沈童捂着脸，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一声不吭。
这一巴掌震惊了顾如初。
“大嫂，童童并非故意，没必要下那么重手吧？”
“现在不教，以后必定横行霸道！”陆晓瑾脸色依旧铁青，转而厉声喝道，“你知道错了没有？”
沈童咬着嘴唇，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顾如初，眼泪最终流下来了，哑声说，“知道了......”
顾如初没想到陆晓瑾会如此严苛，心里着实吃了惊，但人家教育儿子，自己又不便插手，看见沈童委屈难受的样子，顾如初放低声音温柔地说：“童童，没关系，婶婶不会怪罪你。别哭了，好吗？”顾如初拿过纸巾就想替沈童擦掉眼泪。
沈童却害怕地往后一躲，显然不接受顾如初的好意。
顾如初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
“好啦，洗干净手，去吃饭吧！”陆晓瑾看见儿子对顾如初有明显的抗拒后，心里稍微宽和些，声音恢复了平和。
沈童顺从地去洗手间洗手。
“小孩子，现在不严加管教，长大到叛逆期就更难教了。”陆晓瑾对顾如初展露笑容，好像刚才那怒气凌厉的一幕并没有发生似的。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来，洗完手后的沈童乖乖地坐在陆晓瑾身边。
陆晓瑾给自己盛了碗汤，笑着对顾如初说：“如此，这是花胶人参鸡汤，滋阴养颜，非常补身，你多喝点。”那语气和口吻，就像自己是这间大别墅的女主人一样。
顾如初心里微微不舒服，却没有说话，抿唇微微一笑，也盛了碗汤，然后问沈童：“童童，需要喝汤吗？”
沈童还没开口，陆晓瑾就说：“他不喜欢喝的。”
顾如初哦了一声，就给自己盛了碗汤。
勺子碰撞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客厅里，特别清晰。
顾如初喝了一口，便说：“这汤味道不错。”
“确实不错，用的是南海黄唇鱼的原只鱼鳔，滋补功效一流，而且养颜了，吃了皮肤嫩滑无比。我在法国，也常常买来炖汤。这女人啊，尤其是生完孩子后，皮肤非常糟糕，如果不好好保养，很容易衰老的。你以前应该没喝过吧？”
陆晓瑾这一问，带有点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顾如初出身普通人家，寻找的花胶也极少吃过，更何况是价值万金的顶级花胶。
她忍着内心的不快，若无其事地说：“我是工薪一族，也是一张路人脸，不像大嫂您，皮肤娇嫩，需要滋补。”
她现在已经知道，陆晓瑾话里话外，各种表情都对自己带着针对意味。既然这样她有意让自己不爽，那自己又何必正中她圈套？所以，她索性把姿态放低一些，以自嘲的态度让她的优越感无处安放。
果然，顾如初这样一说，陆晓瑾也不好再秀自己的养尊处优。
她抿了一小口汤后，眼珠一转，一边夹菜一边像闲聊一样：“听说你以前在外面租房子的，现在住进别墅来，生活上还适应吧？”
顾如初笑道：“阿森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嘛，在自己的家，又怎么会不适应呢？”
陆晓瑾语言上占不了便宜，微微气馁，吃了一口菜后，又说：“那就好，我还怕你不适应呢。你啊，现在怀孕了，不能经常坐着，要常出去走动动。你也可以约你的朋友出去逛逛街嘛，不过，你现在是沈家的少奶奶的，是有身份的人，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陪你逛街。咱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最怕就是影响，必须要低调。你以前那些朋友尽量不要交往了，包括以前的男朋友也不要来往了，被人看见，背地里议论纷纷，对沈家的声誉影响可大了。”
顾如初差点被噎住了，心里一股恼火嗖地升起。陆晓瑾什么意思，话里有话警告她不要滥交吗？她从哪里知道她的底细背影？难道陆晓瑾背地里调查过她？
一想到有可能被陆晓瑾调查过，顾如初背部薄出一股冷汗，下意识地抬头，看着陆晓瑾。
陆晓瑾正好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平静之中，杀机四现。
顾如初调整呼吸后，微微一笑，神色平静地说：“大嫂对我真好，这么关心我！”
“咱们都是一家人，自然要关心。”陆晓瑾也笑着回应。她感觉到眼前这个内敛斯文的女孩子，骨子里有一股柔韧的坚定。
无论是半夜电话攻心，还是婚礼破坏，还有刚才的故意哭泣拥抱，以及现在的语言讥讽，她都没有动气，也没有听到沈默森说她半句不好，更没有看到她情绪失控大吵大闹。
这个女人，深沉不可测，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人嘛，一生那么长，怎么可能没有碰到几个动心的？但最重要的是知道谁才是自己值得过一辈子的人。我选择了阿森，阿森选择了我，就证明我们是彼此生活中最重要的人。至于以前的一些情感纠葛，那是过去式，没必要再纠缠不放。”顾如初微笑着对陆晓瑾说，情绪一点都没有起伏，像是在闲聊一样，“大嫂你以前也曾经有过喜欢的人吧？但是最后选择了阿森的大哥，这不就说明了大哥才是大嫂一生的最爱？何况你们还有爱情结晶，你看，童童多帅气多乖巧，大嫂，我非常羡慕你呢。虽然事情有点遗憾，大哥不在了，但起码你们曾经爱过，爱得很深沉，想必也值得了，是吧？”
顾如初一番绵里藏针的话真是句句如刀，剜得陆晓瑾心惊肉跳，却又无法反驳，她敢说不爱沈如海吗？沈家知道了还不赶她出门去？顾如初句句大嫂的，又说要往前看，那岂不是说她以前和沈默森的那段恋情就已是过眼云烟，不知道怀念了？
可她又不能否定，一旦否定，她怎么对得起现在这个大嫂的身份？
总之，无论她是与否，都是不对，都在否定其中一段感情。
她真的小看顾如初了，以为脾气温顺、性格懦弱就很好拿捏，谁知道人家表面是小白兔，骨子里却是一头狼！
她唯有干笑两声，打个哈哈就过去了，然后往百合炒西芹的碟中夹起一箸菜，说：“这道菜味道清淡不错，你多吃些。”
“谢谢大嫂。”顾如初笑咪咪地回答，心里却已经对陆晓瑾起了戒备。这个女人不简单，话里有刺，句句剜人心。回想起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不得不怀疑这个女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两人各怀心事地低头默默吃着，忽然间客厅大门打开，王姨先叫道：“老太太回来了。”
身穿宝蓝色旗袍、珠光宝气的左碧君缓步走进来，眼角余光威严地扫视了餐厅里的顾如初和陆晓瑾。
顾如初马上站起来，面露微笑，叫道：“妈，您回来了，吃过饭没有？”
左碧君面无表情，没有看她，放下手中的手袋，这才淡淡地说：“吃过了。”
顾如初哦了一声，继续甜笑道：“妈，要不替您盛碗汤？今天刘姨炖了花胶人参汤，非常滋补养颜，妈您要不喝一碗？”
左碧君仍旧面无表情，冷冷地说：“这汤我经常喝，倒是你，估计是第一次喝，多喝点，这汤非常珍贵的。”
顾如初脸皮微微一热，本来出于礼貌教养才起来和左碧君说话，哪知道一腔好意，又被左碧君嘲讽一番。左碧君真是从来就不曾放过每一个讥讽自己的机会啊！
但是转念一想，左碧君从来就不喜欢自己，既然这样，也别指望一两句的问候，她就会对自己改观。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羞赧稍微散了些，讪讪地一笑，应道：“妈，我在知道了。”
就坐了下来。
陆晓瑾一直坐着没动，也没有说话，她本来就对左碧君感情复杂，甚至有厌恶，如果不是因为沈默森，她才不会回来日日听左碧君训导，在外面自由自在，有钱又有闲，活得多自由舒适。
现在同一屋檐下，心里的复杂情绪就更浓烈。既然顾如初装贤惠扮乖巧，她索性成全她，让她先出风头，眼见顾如初虽然笑脸相迎，却被左碧君用语言下了个马威，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眼角余光轻蔑地扫了顾如初一眼，唇角微微翘起，心想，拍马屁哩，结果拍在马腿上，反被甩了一脸冷漠。
“老太太，今天逛街累吗？”
王姨上前跟左碧君闲聊。
“累啊。”左碧君坐在真皮沙发上，侧过头，视线若有若无地瞥向餐厅，声音略微抬高，“年纪大了，随便走走一下而已，就感觉到很累了。”
“那老太太就早点休息吧。”王姨笑眯眯地说。
左碧君点点头，感慨似地说：“本来以为回到家，会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谁知道，有些人，连眼角都不扫你一眼，更别说问候了。”
她这话分明是针对陆晓瑾。陆晓瑾面皮一烫，心里恨恨地说：“死老太婆，最爱话里带刺！”脸上却无动于衷，但是餐桌底下却轻轻踢了沈童一脚。
沈童愕然地抬头看着陆晓瑾。
陆晓瑾朝客厅的左碧君呶了呶嘴，示意沈童去问候左碧君。
沈童明白过来了，离开站起来，往客厅方向走过来：“奶奶好！奶奶吃过饭没有？”
沈童稚气的声音，让左碧君的满腔怒火发作不得了，转而换了张笑脸，说：“乖孙，真乖，真有奶奶的心，奶奶吃过饭了。”
她张开手臂，说：“童童，来奶奶这里，让奶奶抱抱。”
沈童扑进左碧君怀里，说：“奶奶，我可想你了。”
左碧君先是抱了抱沈童，接着又扶着他的肩膀，认真地细看，眼里微微泛出湿意：“童童，你长大了?，现在越看越像你爸爸。”
王姨在旁边也说：“是啊，小时候看不像，现在看，真想如海。特别是下巴，如海是尖下巴的，童童也是尖下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