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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请你离我远点! 记得到时别求我!

    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也知道顾如初恨自己入骨,她迟早有离开沈家的一天,所以沈默森一直不回家,就是看到顾如初离开的那一幕自己会承受不了。可是等到这一天真的来临了,沈默森还是忍不住抽痛起来:她到底离开了沈家,离开了自己,没有半分留恋。

    难道这一年来自己对她的爱,对她的呵护和付出,还有真心,都不值得她化解当年的丧父之恨吗?

    沈默森忍不住仰起头,硬生生地把那股伤痛逼回去。

    “哦,我知道了。”他轻轻地回应着。

    左碧君听出他的异样,哼了一声说,“阿森,这种女人,见高踩低,看见你被警察带走调查了,以为你从此就落难了,就迫不及地的和你划清界线,甚至把孩子打掉,这么残忍冷血、水性杨花的女人,难为你当初这么维护她,不惜跟妈妈发生冲突!”

    “妈,别说了。”沈默森越听心头越痛,不是左碧君说的话,而是他不能容忍左碧君如此数落顾如初。

    直到现场她还不知道顾如初离开他的真实原因。

    “阿森,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维护她?值得吗?”左碧君越说越生气,声音抬高八度,“你知道那天她搬东西的时候,谁来帮她?猜不到吧,是韩峻!”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沈默森脑袋旁边炸开,他屏住呼吸,问:“妈,是真的吗?”

    “难道我会骗你?那天韩峻过来帮她搬东西,鞍前马后的,对她不知道多好!我就知道,她骨子里就是贪慕虚荣的人,为了攀上我们沈家,就跟初恋情人分手,现在看到你被警察带走调查,以为从此就失去自由,她沈家太太的荣耀和地位保不住,就马上勾搭上更有钱的男人,这种女人,有手段,有心机,太可怕了,现在离了更好,阿森,我认识大把有修养有学识,家教又好的女人,到时妈介绍给你认识。”

    左碧君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沈默森却已经听不下去了,说:“妈,我还有事情做,就这样吧。”

    “阿森,阿森--”左碧君还想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忍不住气恼地说一句,“顾如初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对她念念不忘吗?”

    沈默森满脑子都是顾如初和韩峻在一起的画面。他想起了墓园前与韩峻的见面,那时他就觉得韩峻看顾如初的眼神很特别,然后医院里他对顾如初的照顾,现在,顾如初搬离沈家,还是韩峻在跑前跑后,有这么热心的男人吗?而且是一个大公司负责人!他怎么会对合作伙伴的妻子如此关心体贴?

    他再大气,胸襟再宽广,再对顾如初深信不疑,也忍不住往这个方向去想:这边,正大集团揪住合同的细节要求盈天集团赔偿双倍违约金,并且要求解除合约,30亿的现金支付,几乎压垮了盈天集团,而那边,韩峻却对顾如初照顾有加,难免让人产生了怀疑:韩峻到底是喜欢顾如初,想抢走顾如初,还是借机接近顾如初,套出公司的机密?

    一想到这里,沈默森的太阳穴就突突的跳动得更加快速,他握了握拳头,思索了很久,拨打了一个电话。

    “韩总,现在方便吗?想和你见面聊一聊。”

    “可以。”韩峻没有问题,他已经知道沈默森找他所为何事了。他眼睛眯了眯,闪动着幽深又危险的光芒,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你在公司?”

    “不,我在公寓,你过来吧。”

    “好的,请把公寓的定位发我。”

    韩峻很快就把公寓的定位发给沈默森。

    沈默森看着微信传过来的定位,显示是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国际公寓。

    他马上转头问苏源:“车钥匙呢?给我。”

    “老大,你要见韩峻?我送你。”苏源动作迅速,马上起来,就想拉开门出去。

    “不,我自己去。把钥匙给我。”沈默森很坚决,这是他和韩峻之间的事情。

    “好吧。”苏源把奥迪车的钥匙给了沈默森。

    沈默森拿钥匙后直奔韩峻的公寓。

    韩峻所在的地方在33楼,顶层复式,风光非常好。

    沈默森来到时候,韩峻已经在客厅里泡好茶,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沈默森。

    他的公寓很宽大,光线很足,巨幅落地玻璃,能俯瞰凤城的绝大部分景致。

    屋里的整修都是工业风格,线条简洁硬朗,一如韩峻给人的印象,刚毅、冷酷、威严。

    “沈总,等你很久了,坐吧,我刚泡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韩峻作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用夹子夹起青色秞玉瓷杯,在开水里烫了烫,再夹起来,放在沈默森面前,然后给他倒了杯茶。

    茶色醇厚发亮,茶香绵长回甘,沈默森虽然不常喝茶,但光看以及闻,就知道这是极好的茶叶。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桃木桌上敲了敲,以示谢意。

    “没想到韩峻在英国长大,却如此钟情中国的功夫茶,难得难得。”沈默森不冷不淡地说。

    他来找韩峻,韩峻却给他泡最讲究功夫、心思和时间的功夫茶,这不是故弄玄虚还是什么?

    韩峻细长的眼睛看了沈默森一眼,眼神犀利而有深意:“我虽然人在英国长大,但根却是在中国,自然喜欢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传统。以茶待客,是传统的礼仪,不能丢。”

    沈默森心里微微冷哼,没有说什么,拿起茶杯,在鼻子里轻轻闻了闻,鼻翼抽动,说声:“好茶,是雨前铁观音吧?”

    “沈总也是懂茶之人。”韩峻眼睛闪亮,似笑非笑地说着。

    “不敢,不过是喝多了,才略微懂一点门道,不敢在韩总面前班门弄斧。”沈默森说完,轻啜了两口,然后放下茶杯。

    客厅里极为安静,不远处似乎传来了流水声,沈默森凝神倾听,听出了水声来自卫生间,显然有人在洗澡。

    他心里掠过一个念头:莫非这屋里还有其他人?难道是韩峻的女朋友?

    不过,他无心再细想,抬头望着韩峻,说:“韩总那么聪明,应该猜我这次来的用意吧?”

    韩峻眉头一挑,笑道:“沈总你也太抬举我了。我哪有这么聪明啊,还真不知道沈总这次这么急找我,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韩总,我这人不喜欢弯弯道道,有件事情我很奇怪。盈天集团的西子湾项目用地手续被上级部门怀疑不齐全,现在重新审核,以致项目暂停开发。这个消息非常隐秘,不知道韩峻是从何种途径获得?”

    沈默森直盯着韩峻,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韩峻迎着他的审视,淡淡笑道:“规划局局长林昊被调查,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而林昊曾经负责过西子湾项目审批,稍微想想,都知道这个项目逃不掉被调查的命运。我虽然来凤城不久,似乎根基不牢,可是,政府这方面,我还是有一定人脉的。沈总是在怀疑我的信息灵敏能力吗?”

    “没想到,韩总在凤城的人脉关系不错啊!”沈默森抿出一丝讥讽。韩峻话语上没有漏洞,似乎符合逻辑。但他获取信息的灵敏度也太高了吧?高到让人怀疑。

    “跟沈总在凤城耕耘的人脉相比,还差远了呢。”韩峻装着听不出他的讽刺,然后说,“项目暂停开发,沈总都不主动通知合作伙伴规避风险,这样太不厚道了吧?要不是我事先收到风,只怕蒙在鼓里。”

    “所以,你第一时间就起诉我们违反合同,第一时间索赔,你的动作太迅速,迅速到让我怀疑你是故意等待着这个时机?”沈默森冷冷地说。

    韩峻打个哈哈,滑开视线说:“沈总,你们确实违反了合同,难道不应该按法律程序来处理吗?”

    沈默森一时语结,韩峻把法律拿出来,他确实无法辩驳。而且这次他确实有求于人,语气也不能太高傲。

    他心里吞下了一口憋屈,缓缓地说:“既然当初正大集团选择和我们合作,我们出地块,正大出资金,这是彼此共赢的最好方法。为什么一听到盈天被调查,就马上停止合作,追讨赔偿?难道没有别的解决方法吗?比如,缓一缓,等审批通过后,继续合作?”

    韩峻细长的眼睛一拧,有几分得意几分凶戾:“沈总,你是在求我吗?”

    沈默森摇摇头:“不,我在为双方寻找更大的盈利空间。”

    “可我不需要!我原本想着和盈天集团合作的,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只要赔偿金。连带我们付出的首期10亿,一共30亿,麻烦沈总在规定的一个月时间内交付,否则,法庭上见。”

    看着韩峻冷厉的脸色,沈默森终于确定,韩峻并不是在开玩笑。

    在地皮飞速上涨的年代,韩峻竟然会错过这个大好项目,显然不是生意人所为。

    更多像是在发泄着某种情绪,像是在报复。

    想到这里,沈默森眉头挑了挑,脸色肃严,并没有太多波动:“我明白韩总意思了。”

    说完就站起来。

    他这样的举动,倒让韩峻意外,他冷冷地说:“怎么,冷傲如沈默森,居然没有求我放过你?”

    沈默森居高看着韩峻,勾勾唇,说:“韩峻,你是冲着我,冲着盈天而来,你根本就不想与盈天做生意,而是,一心谋划着,等待着盈天的错误,然后一击即中!”

    “沈默森,你还是挺聪明的,盈天集团给你管理的这几年,市场表现不错,规模也扩大了不少。不过,接着下来由我接管后,它的规模会更大,市场占有率会更高!”

    沈默森心头微微一震,暗自倒吸一口冷气!终于证实他的猜想了,韩峻果然是冲着盈天而来,甚至有想吞并它的野心和企图!

    随即,他的心头掠过一丝懊恼,当初和他合作时,怎么就看不错他的狼子野心?

    他的目光落在韩峻的脸上,那双阴鸷的细长眼,强烈的野心暴露无遗,在古铜色的皮肤映衬下,更加的阴冷。

    沈默森心头一阵抽痛,不仅为陷入泥潭中的倾注全部心血的公司即将落入他人之手,更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而悔恨。

    这些年,他经历过少风浪,见惯了多少种笑里暗藏刀的面孔,却栽在了韩峻精心布局好的陷阱里。

    那种对智商的侮辱,对个人能力的否定的情绪传遍全身,让他身体微微颤动,背部发冷。

    垂在腰间的手瞬间紧握,又随即松开,沈默森淡淡地说:“你似乎想多了吧?先别说你能否拿下盈天,光是合同违约这事,还没上诉法庭呢,打起官司来,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先别那么得意。”

    韩峻哈哈一笑说:“你有律师团队,我也有律师团队。如果你不相信,到时法庭上见,就知道谁输谁赢了。记住,如果到时官司输了,你和你那强悍野蛮的母亲下跪求我时,说不定我会安排你在盈天做个保安经理的。”

    “韩峻你口气很大!”沈默森脸上肌肉抽动,韩峻居然敢侮辱他,侮辱母亲?

    “沈默森,30亿的资金,以盈天集团现在的资金流,能付得出吗?别忘了前阵子盈天的股市跌得惨不忍睹,你觉得你要出卖多少股份才凑够这30亿?”

    “一天没开始打官司,都先别张扬得意,否则,到时会打脸打得啪啪响!”沈默森冷冷地回应。

    他现在已经确定,韩峻根本就没有诚意和盈天合作,而是处心积虑地想看着它身败名裂,甚至趁机夺取盈天!

    “我很自信,你会输!盈天会是我的!”韩峻抬头看沈默森,虽然是他坐着,身高矮了沈默森半截,实际上,他细长眼睛闪动的凌厉和欲望,让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野兽的狠戾,似乎随时都能吞噬沈默森一样。

    沈默森心里一震,这个韩峻太可怕了,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看来他太大意了,没有对他的背景进行详细调查。

    两人对视,四目光芒四溅,似乎连空气都燃烧起来。

    这时,一直潺潺细细的流水声停止了,一阵轻悄的脚步声响,有人从卫生间步行出来,一个女子声音说:“韩总,风筒在哪里?”

    沈默森听到声音,全身一震,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娇俏清丽的女人,拿着毛巾,一边擦着长发,一边走到客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