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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无主 第51章 《捷径》

    “我都说了,别那么早出来,你们就是不听。”

    “黄图,你叫那么大声干嘛!谁也不想这样。”

    “胖子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的牛走得慢,我们现在应该在松寨,而不是山里。”

    “行了行了,别吵了先吃东西。再不吃就冷了。”

    “老三,你没放盐,怎么没味道?”

    “哥,扎营时盐包扔坑里全溶了。”

    ……

    帐篷外下着雨,帐篷内吵吵闹闹。四人组扎营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群山环绕绿意盎然。两个帐篷组成的营地防卫森严,围栏旁有铁蒺藜,远点有细线拴挂的铃铛,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雨水冲刷下帐篷两侧都有坑塌了,水在往里流。

    四人组离开张镇七天了,前两天风和日丽北风呼啸,中两天山清水秀野兽为伴,后两天甘淋天降全身湿透。

    下半夜,和弟弟盖一张被子的张扬被冻醒了,被子让张癫卷到了一边。

    “唉”黑暗中一声叹息。

    张扬不是没带被子,只是途中放置物品的车厢漏水了,他的被子湿了。

    天亮了,雨也停了,四人组拨营前行。一路推车不断,坑坑更健康的道路,让旅途趣味十足。

    艰苦的把马车推出了泥坑,陆虎抹去脸上泥水时,试探性问道:“老大,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张扬闻言苦笑:“我们就这样回去的话,还不得被人笑死,到前面村镇看看情况再说。老三,表弟起来,再不快点话天要黑了。”

    半蹲着的休息的两人,艰难上马。

    傍晚时分,四人四马一牛一车到达松寨山脚,看着建在半山腰上村落,那陡峭蜿蜒的小路,让张扬热泪盈眶,还好客栈在山下。

    这一住就是三天。第一天是累的,四人都不想动。第二第三天又在下雨。

    东家是个五十左右的汉子,看向大厅中搓麻将的人,不禁失笑,他还是第一次见游历之人带麻将。

    “张扬,你们等会要吃什么?”

    “连叔,有什么就上什么,我们不挑食。”

    “碰!胖子你把牌放回去!我都说了碰,你没听见吗”

    张扬回话时视线并没有离开桌面,陆虎心不甘情不愿把手中的六条放了回去,这张牌刚好自摸。一旁观战的小姑娘见状笑出了声,陆虎回头瞪了她一眼。

    客栈连名都没有,木制结构二层,十六间客房,招牌上就是客栈两字,由一家七口经营,从马童到厨师一家人全包了,位置所限请人不太可能,小姑娘是店主的女儿,名叫连依,十一岁,调皮可爱。

    黄图给小姑娘递了枚金币说道:“小依,帮我换点零钱。”

    接过金币,连依兴奋跑开,片刻后,父女两人开始翻箱倒柜东拼西凑,却也没能找到足够的零散。

    连依跑回黄图身边说道:“大哥哥,我们这没那么多散的,找不开。”

    黄图头也不抬:“哪有多少?”

    “只有九百多,要不你顺便结下住宿费,不然不够。”

    听到小姑娘的话,除了黄图,打麻将的另外三人都笑了,打麻将的目的就是要输的人结算费用。

    滚滚而下的洪水,拦住了前行脚步,望着赤红的江面,无数人为之苦笑,谁也想不明白,这才二月份初呀!怎么就发大水了。无法渡江的人越聚越多,渡口上的客栈,民居,很快就住满了人。

    张扬很忧愁,一路奔波本以为晚上能睡个好觉,结果还是住山上了。渡口不是不让扎营,只是人一多,东西便有可能稍稍跟别人跑了,四人都累得够呛,谁也不愿意守夜

    一天后,四人组所在的山包帐篷林立,密密麻麻,空气也越发清新,黄图呆在小围栏中双眼无神。

    陆虎、张癫则背着竹篮漫山遍野割草,同行有不少,人员的溜停导致渡口的草料供应严重不足,想买也买不到只能亲自动手。张扬也没能闲着,四人肉干吃腻了,又抢不到新鲜货,他只好跑江边钓鱼,光是找钓位就花了不少时间,收获还算可以,基本钓上一条便被买走一条。回程之时,张扬遇上商队,商队成员乐开了笑,他们运送的物品不用过江就卖完了。

    看到装水装鱼还装瓜的桶,正在煮饭的黄图想哭了,鱼和瓜是晚餐,水要烧开拿来喝,洗澡就别想了,如果还嫌赤红的江水脏,倒是能随便洗。

    次日清晨。

    离四人组仅隔一个山包的地方,一清秀男子从帐篷内走出,洗脸时他往山上看了看,一头游荡中的巨牛映入眼帘,男子揉了揉双眼,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统领,你看山上那牛是不是陆虎的。”

    张岭顺着吕梁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头巨牛。

    他忍不住笑骂:“那几个兔崽子都出来十几天了,怎么才到这。你带几个人去找找。”

    山头一侧,看到自己的牛被人骑走了,远距离遥控放牛的陆虎带着怒气飞奔上山,他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偷牛。

    吕梁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胖子,胖子看着牛身上的吕梁,一个笑容满面,一个目瞪口呆。

    “你怎么跑这来了?镇上的生意谁负责?”

    吕梁耸肩:“我也不想呀,镇长让我护送东西去辛部,我有什么办法。生意我让张铭和你哥接手了。”

    两人边聊边走,没一会,吕梁看到了双眼布满红丝的张扬,张扬昨晚负责守夜。

    张岭一行一共三十二人,二十位巡逻队成员,十个工匠,护送的物品是二台蒸汽机。送个东西那么多人倒不是说路上不太平,有危险,而是路真的不平,需要人员推车。

    为了庆幸久别重逢,四人组含泪多喝了几碗粥,不用自己动手的东西就是香。

    早餐在同盟并不普及,除了从事体力活的人早上会吃点,其余人很少会吃。张扬参训时就很少吃早餐,穿越逛了一圈后不行了,只要一睡醒就觉得肚子饿,在他的带动下张镇多了不少早餐的店,生意还算不错。

    张癫放下手中的碗打了个饱嗝,便用手抠牙缝。

    张岭呵斥道:“放下,丢不丢人!”

    张癫停下动作,问道:“四叔,过了江就是山脉了,要不要我们帮忙?我们很闲。”

    张岭不想路上多几个蹭饭的,于是笑道:“别想了,我们走的是水路,和你们不一样。”

    话一出口,张岭便后悔了,如他所料,张扬、黄图飞快转头看来,陆虎闻言嘀咕道:“沿江而下?那个船家那么傻呀,下去了他们怎么回来。”

    四人组不是没想过走水路,太多因素让他们放弃了。船家不愿意是次要原因,从铜部走水路到辛部,足有八千多里,人力物力不说,船是不用要了,数十个急游区断绝了回来的可能。张扬想过砸钱,他就不信没人愿意,结果一算奄了,小船不安全,大船得花五万以上,还是单程票。

    二天后,张扬兴高采烈,因为他上船了。张岭看向另一船上的几人不由苦笑,苦恼着回去后怎么向兄长交代。

    张岭没同意四人上船,可架不住张扬几人自己爬上了副船,他发现时已经晚了,想停也停不下了。

    江风时断时续,刺骨的寒意透过阁楼叫醒了赖床的人,挤在一角的四人继续装睡,他们早醒了。

    “起航!”一阵喧嚣后,船开始往下飘。

    吕梁很无奈,他有点后悔让张扬几人上船了,不但很少帮忙,还净添乱。

    “你们再不起来,粥就被喝完了。”

    挤在一起的四人闻言像装了弹簧,飞快起身,争先恐后,慢点的话可能白天都吃不上饭了。行船中的处各情况,让午餐时断时续,船舱漏水时没空煮,控船漂移时很忙。上船四天少吃了三顿午饭,这点陆虎记得一清二楚。

    时间匆匆,一晃已过大半月,这一路走得很安祥,除了前期的峡谷,现在江边放宽,人一闲,吵吵闹闹就不可避免。

    四人组这段时间学了不少东西,控船,扬帆收帆,摇桨,修船,看星星…只要能打发时间他们就不耻下问,船上真的太无聊了。

    “大河向东流呀,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呀,……”

    不知道是谁闲着的发慌先吼二两嗓,两艘相距不远的船开始比嗓门了,一首错词不断的好汉歌响彻底大江。

    船员对歌时,吕梁乘坐小船,登上了张岭所在的大船。

    “统领,您找我有事?”

    看着一脸疲惫的吕梁,张岭说道,“船家说下午能到蛮部地界,那里有码头问我要不停下休息休息。我本不想停,看到连你都这样子,”

    “叹”话没说完,张岭先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通知下去,到了蛮部我们先休息二天。”

    青渡,小型渡口,往来间多是小船,这是道路所限,没有主道经过的地方多是如此,这个渡口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两岸都有村落。

    见有二艘三十米左右的大船停靠,渡口上顿时来了不少人参观,围观者中除了女性,男子多是光头寸头。蛮部有个让人捧腹的规定,那就是男丁成年前不得蓄发。这规定让蛮部族人在同盟中很有识别度,他们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短发光头,成年后很少有人改变。

    黄图瞄了瞄一地光头寸头,忍不住摸了摸下自己不长不短的秀发,自从上次和张扬发疯剃光头,被黄家虎胖揍一顿后,他就没剪过头发。

    四人组的发型都不一样,黄图不束发时就是个蘑菇头,张癫梳了个九十年代的中分,陆虎则是小平头,张扬嫌洗头时,头发干的不够快,二天前全剃了,现在他和蛮部男子没什么区别。

    漂流了大半月,几乎所有人下船脚踏实地时都感觉不对劲,张扬还差点摔倒了。

    “黄图,睡着没?”

    “胖子,你是不是皮痒了!”

    “老三,闭嘴!”

    没了摇床般的感觉,四人都失眠了。

    “表哥,要不我们回船上睡?”

    “不回,别说话了,都给我睡觉。”

    房子内是没了说话声,却多了几个翻来滚去的人,床板嘎叽作响的声音,惹恼邻房的人。

    “隔壁的!能不能安静点,还让不让人睡觉!”

    一声咆哮,让这间六房小院热闹了起来。工匠的恕骂声,巡逻队的咆哮声,四人组不嫌事大的起哄声交织在了一起。

    次日上午,四人组抬着被五花大绑的吕梁走在山道间。

    吕梁恕道:“放我下来!”

    四人组没人吭声,脚步反倒加快了不少,远离渡口三四里后吕梁才恢复了自由。

    “至于这样吗?你们不是已经偷偷拿了公文吗?,把我扛过来干嘛!”

    面对吕梁的发问,黄图很意的笑了,“公文?又不是同盟发的,丢了就丢了,屁事都没有。再说我们也没偷呀。”

    张岭想趁四人组去村寨搞游历证明时,丢下他们就跑。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黄图无意间听到了他和吕梁的谈话,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出。

    午后,四人组回到渡口,看了船还在,不由松了口气,幸运自己赌对了。

    “伙食住宿费每人一千!不给你们就别想上船!”

    面对张岭的无理要求,四人组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有了今天的证明,陆虎便算完成了游历任务。

    黄图和张癫都还差二个,按理来说,两人都算完成了游历。黄图去过铜部、鹰部、加上今天的蛮部,够数了。张癫则去过黄部、鹰部、加上今天的蛮部。可惜铜部根本就不给黄家人开证明,黄部也不给张家人开证明,而两人去鹰部时还未成年,没有身份证明做不了数,又没地方能投诉,两人只能咬牙认了。

    张扬、张癫、黄图、三人之所以死皮赖脸爬上船,偷懒只是其一,其二是打算气气把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的老不修,张岭便是其中一个,三人参训时没少被张岭坑。

    张扬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追踪训练,无良的张岭把他们兄弟四人带进山里,然后要他们顺着来路回家,扎营睡觉时张岭还在,说会一直跟着,结果午夜的时稍稍跑了。那年张扬十六岁,张疯、张癫、黄图都刚参训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