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妖仙倾世 > 76 魔约

妖仙倾世 76 魔约

    ?    江沅所率众魔退到昆仑山脚安营扎寨,而江沅则孤身一人跟随夏之桀进了八卦殿。

    清芷此时躺到了床榻之上,所躺的床榻,正是她来那日见到瑾瑜所在的悬空木床。

    她问:“瑾瑜呢?”

    夏之桀温温一笑:“事成之后,你自会看见。”

    “燕语落呢?”问这话的却是刚刚站定的黑衣魔尊江沅,他的声音极沉,让头脑灵活心思缜密的夏之桀也不得不微微一震。

    所以他收了收笑容,换上了诚恳些许的表情道:“他不受控制,我不打算带他去。”

    江沅轻蔑的一瞟,道:“亏你自命清高,竟然看不出他的神之身!”

    夏之桀陷入思索,疑惑道:“神之身?”

    陡然脑海中画面出现堆叠,正是澜沧上仙剑斩四季的那一日,人皇太子曾经踏着金翅鸟来到澜沧山,手握银枪所向披靡,轻轻一挥便斩平了澜沧半个山头。

    夏之桀那时只是猜测,没想到传说中创世父神遗落的小儿子涅真的还存活于世!

    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夏之桀的眸子划过几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开始在心中细细思量。

    以他之力,控制八荒始妖本是天方夜谭,即便掌控江沅也很难,更别说这世上最后一个神!

    但以他细致入微的观察,从许久之前的昆仑法会一直到剑冢。这个人皇太子对清芷一直非常关护,莫不是他也像江沅一样?

    若是这样,就好办多了!

    我只用掌控清芷一人就能得到魔尊和天神之力。岂不快哉?

    夏之桀越想越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一双眼睛似是新月般弯了下去。

    江沅见此情景,不禁嘲讽讥道:“方才还觉得夏护法是乃沉得住气之人,现今一听说涅还在世,就高兴成了这副模样?”

    夏之桀一愣,笑容更甚,干脆顺着江沅的话往下说:“如若有夜神加持。我们如虎添翼,自然是要喜一喜的!”

    江沅疑惑:“夜神?”

    夏之桀颔首:“魔尊还不知道吧。这个也是在下偶然一次翻看八荒神官录所知的。”

    夏之桀顿了顿,转身走到案几旁拿起一盏茶娓娓而道:“数万年前,创世父神的小儿子涅因获罪被贬尘世,须历经九千九百九十九世。且世世不得善终!而在涅被贬下凡之前,便是掌管天下梦魇和夜境的梦神!”

    江沅来了兴趣,遂追问了几句:“那涅是因何而获罪的?”

    夏之桀浅浅一笑,眼光望向悬在空中的木床:“为情!传言涅亵渎了自己的亲妹妹,所以父神大怒将他贬下凡尘,并在神录上革了他的神籍,须待他历完所有劫难方可重回神籍!这也是为什么当年神族获罪于天,羽化归尘之时唯独漏掉了这个夜神,涅!”

    夏之桀说到此处。又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所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一言才是真正的金玉良言!”

    江沅闷声一笑。单手撑在腮上,心里盘算着见到燕语落又有了数落他的招数。

    却又听得夏之桀忽然话锋一转,甚是疑惑道:“奇怪,自魔尊大人进殿一来,对在下没有丝毫防备,倒是乐得如此轻松?”

    夏之桀上挑着眉毛。眼中带笑。

    而江沅则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看向别处,懒懒道:“对付你。我游刃有余,犯不着费心戒备,况且你我二人还有着共同之处!”

    夏之桀饶有兴致:“哦?说来听听?”

    江沅放下手臂,提起唇角邪笑:“朱皓君!你和我一样,都讨厌他,不是么?”

    夏之桀眼光一滞,声音拖沓了半拍:“我可是澜沧山的护法……”

    江沅讽刺地摇摇头:“在你心里,你一直是仓颉山的掌门!当年灭门之恨,你根本放不下!”

    此言一出,一直语笑频频的夏之桀忽然僵硬了表情,仿佛被人牵痛了神经,眉毛不自觉得跳了几下。

    片刻过后,他用着一种短促有力的声音说道:“不愧是魔尊,什么都知道!”

    江沅继续邪笑:“我还知道,当年澜沧山的援兵明明快赶到仓颉,可澜沧上仙却下令让其撤回,还有天帝,竟然说出了保澜沧失仓颉的话,将你们仓颉几千血脉视作儿戏,最后又给了你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听命于那个临时调走援兵的朱皓君,你不得不恨!”

    江沅话罢,挑起一侧唇角,懒懒地靠向椅背:“我说的对吗?”

    夏之桀的身子愣愣地发直,半晌才轻声一哼道:“听魔尊一言下来,却觉得挺轻巧。”

    江沅沉沉一抬眼:“你将你们仓颉覆灭之罪怪在了朱皓君和天帝的身上,而如今跟真正手刃你们仓颉的元凶一起筹谋合作,真的是可笑至极!”

    夏之桀眉眼愈发发沉,而江沅却继续火上加油,他阴冷了眸子,缓缓地道:“别忘了,你们仓颉血脉,全部都是死在我们妖魔的手上!”

    “唰!”

    江沅话声刚落,一柄短剑便从江沅眼前略过。

    江沅提唇邪笑:“生气了!”

    话声一落,便翻身坐起,双掌横出,躲过夏之桀的剑影。

    江沅侧身一略,轻巧捉住夏之祭的手腕,一双鹰眼发出冷冷的光:“你与我斗,实在是以卵击石!”

    话刚说完,只见江沅突然翘起小指,小指上如锋利刀刃般的指甲飞快刺破夏之桀掌心的皮肉,很快江沅便取到了夏之桀的掌心血,再左手出拳,在他胸膛重重一击。将他弹了出去,而后口中念念有词。

    “当初你为我所用!今日竟敢来要挟我!夏之桀!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投奔我的黑衣人就是你!你在澜沧山做了这么多年的妖魔尖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随着江沅的话音落。夏之桀撞断了一根石柱,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双掌撑地费力撑起,此时却迎上了江沅轻蔑的眼光,又听到:“固灵之术可施,便可解,只需一滴你的掌心血!怎么?你服不服?”

    夏之桀抬袖狠狠抹去唇边血渍。忿声道:“你就甘心让她变成朱皓君的女人?你就愿意将她拱手送人?”

    此言一出,江沅瞬间滞了身形。连唇角的邪笑也缓缓减淡,他的眸子变得沉冷无比,他张张口,道:“你说什么?”

    夏之桀撑着膝盖费力的站直身子。身上的绛红衣衫上满是灰尘,他的发髻也松散开来,墨发四散而下,混着阴沉的目光,朝江沅一步一步走来。

    “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愿意听我的话?并不是因为怕我!而是因为朱皓君!她怕我会对朱皓君不利!她不顾自己生死,只关心朱皓君一个,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夏之桀咬着牙一字一句地挑衅着。

    “你是魔尊,你可以只手遮天。可是你连女人都抢不到手,说出去,会被众妖魔耻笑的!”

    夏之桀缓缓逼进江沅。却被江沅忽然投过来的冰冷目光吓得后退了半步。

    半晌,江沅终于开了口:“我痛恨旁人要挟我!”

    夏之桀缓缓摇头:“这不是要挟,这是各取所需!”

    江沅抬眼,夏之桀不再躲闪,二人四目相对了良久,仿佛空气中都充满了浓浓杀机。稍有不慎,便是恶战。

    江沅脑海中翻腾往复。一幕幕像是阵雨前的云朵一般厚厚堆叠。

    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拓凝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的时日。

    是啊!如果没有朱皓君,她一定会安安稳稳待在我的身边!

    如果不是因为朱皓君,她就根本不会离开我!

    江沅的目光泛着微微的血红,牙齿咬得牙龈鼓起,黑衣黑袍衬着英挺的眉眼,让人不寒而栗。

    “夏之桀,你最好不要在本尊面前耍花样!”

    募地抬眼,江沅说道。

    夏之桀僵硬的表情一点点融化,最后在唇边荡起一丝得胜的笑意,朝江沅拱了拱手:“魔尊英明!”

    一切乌云散去后,是静待暴风雨来临的契机。

    和江沅缔结了盟约后,夏之桀也守信让江沅带走了清芷和燕语落。

    所以待二人齐齐苏醒之时,已经身处大瑾宫中。

    清芷体内妖王精元仍旧没有服帖的意思,遂她只能静躺着不能动弹,倒是燕语落,从桐藤交椅上一跳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江沅面前:“他奶奶的!小爷我等你来救命,等了那么久!老江!你这速度不对啊!”

    江沅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本来不想救你,嫌你麻烦,无奈昆仑也不想再留你,我又不忍让你弃尸荒野,就带了回来!这救命之恩就不要你磕头了!你去给本尊沏杯茶来就好!”

    燕语落咂嘴一瞥:“老江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咱别理他!”

    自然,这句话是说给清芷说的。

    燕语落喜笑颜开的跑到层层五彩帐幔旁,扒着帐幔朝里看:“拓凝,那家伙没对你使坏吧!他若敢欺负你,小爷我这就去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清芷心有所想,并未搭理他,而是将脸转向一边,静静地合上了眼。

    燕语落自讨没趣,只好又转向江沅道:“对了,老江,那红衣服小白脸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是澜沧山的护法吗?我以前在昆仑法会见过他!”

    江沅摩挲着袖口不说话。

    燕语落性急,一屁股坐在江沅身旁的案几上,惹得江沅不耐的蹙了蹙眉。

    “那家伙非要逼拓凝分离妖王精元,还将我吊在剑冢想要我的命!”

    江沅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你的命没那么容易丢!你就放心吧!”

    燕语落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纠结道:“可他强行让拓凝分离了妖王精元,你不是说过么,拓凝的身子还撑不住!”

    江沅点点头,却道:“此事就不由你个草包费心了!本尊自有办法!”

    燕语落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可刚一点完头他就觉得不对,于是又扬起眉毛骂骂咧咧道:“妈的,谁是草包!老子不是草包!”

    江沅不耐的站起身,欲要离开,却被燕语落横掌挡住:“不行,你今天要把话给小爷我说清楚!谁是草包!小爷我哪里草包了?”

    江沅忍住窃笑,作势抬手,燕语落怕他出手自己挨拳,于是收回双手紧紧抱着头,闭起眼睛。

    江沅侧身擦过,冷笑一声:“还说不是草包!”

    待燕语落忿忿睁开眼时,江沅早已不见踪迹。

    “奶奶个腿儿!就知道欺负我!”燕语落极为委屈的啐了一句,抬脚也离开了。

    二人走后,公主府寝殿一片寂静。

    清芷的眼睛慢慢睁开,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腰间的龙骨鞭发出阵阵暖意。

    她忍不住地想起了灵幽谷的菜香味,忍不住想起了他俯身吻过来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他胸膛的起伏,忍不住的想起了他种的鸢尾花,他修的菜园,他带来的桂仙花的种子。

    他离开的时候,曾信誓旦旦地让我等!

    他说只需要十天,他便回来!

    可是,这都过去了多少个十天,却连他的消息都没有!

    清芷的心一阵一阵的揪痛,眼泪也不知不觉滑到了脖颈里面。

    画面一下一下被模糊的泪水带走,换来的却是凝月字字珠玑的恶言。

    她说他不爱我。

    她说他们马上就要成亲。

    她说他让我不要再去找他。

    诚然,有那么一刻,她是信了的,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好不容易放下心中之结,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去怀疑一个好不容易在一起的人。

    得来不易,他不愿相信那些耳听的事。

    仿佛这些时日的夜特别漫长,明明已经到了夏季,夜短昼长的日子才应是四季更迭的盛况,可是他离开的每一夜,每一夜,都过得特别的漫长。

    夏之桀的叛变,他知不知道?

    灵幽谷和澜沧山的结界微弱,他定是出了事!

    那他出的事,会不会与夏之桀脱不了干系?

    清芷的脑海里乱作一团,有许许多多解不开的结绕在一起。

    为今之计,只有她亲眼去看!

    她要去澜沧!她一定要去澜沧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