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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 第四百零四章 天上断脊之犬要吠吠,地上无敌王爷要道谢

    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正文卷第四百零四章天上断脊之犬要吠吠,地上无敌王爷要道谢宝蓝色命格散发出的氤氲光彩还在陆景剑上飘荡。

    司命宝剑乍起的剑光刺穿了王十九的眉心。

    乾坤修士元神位居真堂,厚重而又高大。

    陆景居于人间,便是人间之大圣,剑光激荡、神通高照自有其玄妙。

    他手里的斩草刀也已染血,霸王之怒命格,斩去了二位天上来客的头颅。

    王十九的元神已死,但不知为何却并未消散。

    元神双眼上泛起一阵雾霾,雾霭朦胧但是萦绕不散,其中又有雷电交织,那是劫雷。

    炽盛的劫雷也化为了王十九搬来的山,屹立在这道元神中,凝望着陆景。

    山看陆景,陆景看山。

    而大荒山上的人们在云雾收敛之时还在看陆景。

    周伯渊静默间看着大荒山,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翻动手中泛黄的册子,最终落在靠前的一页上。

    那一页最上头清晰的写着四个文字。

    【人间之真】。

    而这四字之下,又是二人的名号。

    一位是大雷音寺主持,人间大佛【优昙华】。

    而另外一位,则写着书楼先生、少年剑甲、照二帝星者【陆景】。

    周伯渊未曾犹豫,执笔从这张纸上画掉了陆景的名讳。

    他旋即又翻开崭新的一页,落笔。

    【人间大圣】陆景。

    ——承其先生遗志,愿为人间守门客。

    “少年人不遁其志,不忘其心,时时刻刻擦拭本心,倒是无愧于他那观棋先生,也无愧于四先生纪沉安。”

    周伯渊眼中有敬重之色一闪即逝:“既如此,我为你作传,为你扬名又有何妨?”

    “陆景先生已经名动天下,又何须周兄为他扬名?”安弱鹿听到周伯渊的呓语,不由提醒。

    周伯渊却抬头:“几座王朝以来经历了三次灵潮之战,仙人褫夺灵潮果实也已然三次,过往岁月,死在仙人权柄笼罩下的凡俗生灵何其多也。

    大伏建国之后,朝中的贵人们不再祭拜天上的仙人,是因为看透了仙人的贪欲。

    贵人们不祭拜,俗世百姓们祭拜的也越发少了。

    可哪怕如此,天下百姓中祭拜仙人者依然多如牛毛。

    甚至人间修行者中,有如同横山神庙一流,明知仙人如虎狼,却依然慕强而拜。”

    安弱鹿不知周伯渊为何会提及此情,却也点头道:“自古以来,仙之一字,本来就代表着高不可攀,代表着超凡脱俗。

    不祭拜仙人的百姓,有些虽然因为几座大朝廷教化夹私之故,不知仙人确实存在,心中却依然对仙人有莫大的敬重以及恐惧。”

    周伯渊道:“所以我打算为陆景作传,在这传记中,写一写亡人谷中陆景一剑杀八百仙人,写一写今日大荒山上,陆景守门,剑斩天上客,也写一写天上仙人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安弱鹿顿时愣神,忽又皱眉:“唯恐令百姓惊惧。”

    周伯渊冷哼一声:“人间将成熔炉,崇天帝与大烛王已经架起柴火,燃起烈火,要烹煮人间。

    天上仙人们居住在天阙之后,正在为人间计岁。

    除却人间富庶之地,天下大半百姓早已受其所害,有人流离失所,有人食不果腹,更有无数人埋骨于黄土,化为不知一名的尘埃。

    事已至此,任他们惊惧一些又有何妨?

    总要知道些真相才是。”

    安弱鹿越听越心惊,道:“百姓无望,天下将多动乱,你会被两座朝廷治罪。

    无数百姓也将因动乱而死,周兄,此时是否时机尚早?”

    周伯渊笔尖酝酿元气,叹了一口气:“我不过一介妖孽,能活这许多年,记下这许多事已经是我的机缘。

    至于时机……”

    他指了指大荒山:“是时候了。”

    大荒山上,陆景自王十九尸体中拿出一样东西。

    隔着极远距离,安弱鹿能够依稀看到这件同样有雾气笼罩的东西,是一颗眼眸。

    那一颗眼眸红血淋漓,紧闭着眼皮,看不真切。

    可当陆景凝视着那颗眼睛,眼睛中顿时流淌出一股凶戮气。

    转瞬间,凶戮气四溢而出笼罩了整座大荒山。

    “那是什么东西?”

    安弱鹿惊呼一声。

    一旁的周伯渊却道:“灵潮将起,大荒山上的道果树一定会长出来。

    时机已经不早了。

    灵潮最苦的还是天下凡俗生灵,让他们知道他们是死于谁手,总比稀里糊涂死了更好。”

    安弱鹿眉头皱的越深了。

    他并不认同周伯渊的话。

    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知道自己因何而死,对于这些无力生灵而言,真就更好吗?

    陆景站在王十九尸体面前,收好了那一颗邪异的眼眸。

    王十九元神竟还未消散,那元神上剑光密布,丝丝缕缕的剑光无时无刻不再侵蚀元神。

    很明显这元神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哪怕王十九乃是登临乾坤境的人物,可在人间大圣命格之下,剑气纵横间也无有生机可言。

    陆景眼中,太微垣三公神通散发着光辉,他看向王十九的元神,王十九眼中还闪着某种独特的光。

    陆景与王十九对视,只觉得王十九眼眸中,仿佛蕴藏着另外一丝神念。

    那神念深处,烟雨缭绕、雾气横生,竹林掩映,就宛如一片仙境。

    陆景心中生出些许好奇来,他不理会周遭众人的注视,元神中分出一缕神念,那神念眨眼之间就飞入王十九元神眼眸中,落入那宛如仙境的所在。

    那里,另一位王十九正于竹林中盘坐桌案前,手中拿着书卷。

    他似乎感觉到神念前来,终于抬起头来。

    “王十九之前并非是在自言自语,他是在与伱说话。”陆景恍然。

    竹林中另一位王十九点了点头,道:“我与他心意相通,便是隔着一座天阙,隔着天上地下的距离,也可互相知心中之念。”

    陆景了然般点头:“所以你也是阆风城王家嫡系?”

    “不算嫡系。”另一位王十九道:“我已然成仙,阆风城主赐我一枚蕴剑葫,命我执掌阆风城刑律,我是真正的仙人。

    陆景,你可知成了仙人,远比你想象中要更好许多?

    仙人可参天地之真,可观宙宇之理,寿元大增,一举一动俱都是仙人之理,更有甚者还可以掌控天时权柄,成为天上地下无数凡人眼中的神仙,过往悠久岁月以来的仙术仙法你也可尽得其真。

    天上十二楼五城四百八十座仙境不知有多少凡人期盼着能够登仙,可偏偏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凡间虫蚁固守在这破落的人间,妄图悖逆大势……”

    这一尊仙人原本话语平和,可当他说到此处,却不知为何变得越发恼怒起来,手中握着的书卷也被他扔在桌案上,原本平和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陆景更加好奇了。

    他杀了阆风城王家乾坤王十九,这位号称与王十九心意相通的竹林仙人都不曾这般恼怒。

    可时至此时,因为陆景几次登天,又几次落凡,不愿成为天上仙人,却让这位仙人越发气恼。

    陆景的神念散发着金光,就好像是一团漂浮的云雾,悬挂在王十九逐渐消散的元神眼眸中。

    竹林仙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陆景沉默片刻,道:“我曾经越过天关,也曾经去过阆风城。

    发觉阆风城中,那些所谓的仙眷凡人不过三十寿元……绝大多数凡人终其一生,都只能够繁衍、成为仙人奴仆、再死于壮年之期。

    阆风城中的凡人竟然能够修行至乾坤境界?”

    “这就是灵潮之威。”竹林仙人轻叩桌案,身形前探。

    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陆景却打断他的话,问道:“在天上仙境,成仙可并非那般艰难,只需跨过登仙阶梯就可登临成仙。

    就算登临成仙之后还要成为那些府仙、仙人的仙仆,可终究也是仙人,寿元悠长。

    可偏偏王十九这样的人物却依然还是凡人,乾坤境修士成不了仙,那天上那诸多照星仙人,又算什么仙人?”

    陆景似乎说到了问题关键。

    竹林仙人眉头缠结,怒气更盛。

    “王十九身上肩负着我阆风城王家六千七百余名凡人子弟的性命、寿元。

    他已乾坤境界尚且不曾成仙,是在寻一处契机,受封成为仙境主,执掌一座仙境!”

    竹林仙人说到这里,陆景终于明了:“成为仙境之主,关乎阆风城王家六千余名凡人……仔细想来倒也不难猜测,王十九成了仙境之主,这六千余名凡人的寿元会更长些?”

    竹林仙人缓缓站起身来。

    此时王十九的元神越发在风雨中飘扬,即将散去,连带着神秘的仙人身影都飘飘忽忽,好像下一瞬间就会如烟尘一般散落。

    “正是如此……只是陆景,他落凡而来,不曾与你动手,你却杀了他。

    他如果能种出一棵道果树,再归天去,便会直登仙境,真正成为我阆风城王家的救星。”

    陆景静静听着。

    竹林仙人眼中杀意毕露:“我成仙人已然太久,我参加了三次灵潮大战,夺回了数颗凡间道果,令阆风城王家从一介奴仆之家,成为了琅风城中的凡人大族。

    我倾力培育王十九,对他寄予厚望,他是六千七百余王家凡人以及往后世世代代的王家人之希望……”

    “天阙之后,凡人若不成仙,就比如之前的奴仆之家王家,只是那些仙人的奴仆?”陆景打断竹林仙人的话,又缓缓摇头:“你也许说的太轻松了些,凡人三十余岁而死可就并非只是奴仆了。

    我知道天阙需要饮凡俗生灵之血才可始终那般强横。

    天上那些所谓的仙眷者其实是天阙、天关乃至整座十二楼五城、四百八十座仙境的血肉食粮……我说的可对?”

    陆景元神散发光辉,神念流转,这良多话语几乎出于一瞬。

    那竹林仙人先是一愣,神色忽然平静下来,他直视着陆景低语道:“天上凡人命格低贱,血脉弱小,自然扛不起仙气笼罩,自然死得更快些。

    天上凡人死了,反哺喂养他们的天阙、仙境便是还以恩泽,是大德之行。

    陆景,天上地下乃至整座宙宇,天地之真不增不减、不多不少。

    天上凡人过得辛苦,地上的凡人寿命却太过悠长,数量也太多了些。

    如果地上的凡人寿元二十,数量只有如今万中之一,那么天上的凡人便会更好过些。”

    竹林仙人点到即止,并没有说太多。

    可陆景却挑起眉头,自他那一道神念中迸发出一缕金色的剑气,那剑气高悬,照亮了整座虚幻的竹林。

    “不知仙人名讳?”

    那竹林仙人抬头,道:“书楼几位先生知道我的名讳,便是太玄京中崇天帝麾下那独臂道人、独眼和尚,也都记得我仙术玄妙。

    我名王拜玄,不久之后,等到这大荒山上真就种出第一枚道果,若你胆敢以三星照道果树,我必然会不择手段杀你。”

    “王拜玄?”陆景侧过头来,点头。

    可旋即他的语气一边,冷然道:“哪怕你是度过六重雷劫的乾坤,哪怕你还要比度过四重雷劫的王十九更强,可你……”

    “你终究是一条断脊之犬,你的脊梁已经被仙人打断,你那充斥雷光的元神上,只书写了二字,便是‘卑奴’,仙人压迫天上凡人,你却只敢对地上的凡人龇牙咧嘴。”

    “你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天上众仙势大,你又以大机缘、大运道、大辛酸成就了仙人之位,你其实觉得你与王家那些凡人有了大差别,已然足以俯视阆风城中的凡人,更可以对地上的凡人生杀予夺。

    可等到王十九成了仙境主,王家成为仙境住人,你那不愿启齿的凡人出身便会更高一筹……仔细看来,却不过只是对自己出身呲牙咧嘴的可笑之辈。”

    陆景娓娓道来。

    王拜玄眯着眼睛静默的听着,直至陆景说完,他这才想开口说话。

    恰在此时,陆景神念凝聚出来的金色剑光随意斩落下来,便如一抹斜阳带起数点寒鸦,王十九的残魄元神应声而碎,一同碎去的还有王拜玄的踪迹。

    金色的神念归于陆景元神。

    他忽然知道了古往今来,那些真正的天骄为何不愿登天成仙。

    有些许气魄,又怎会甘愿为奴?

    ——

    陆景与王拜玄看似说了许久,可神念交汇不过眨眼。

    公子将栖站在原地,他自然看到陆景入了王十九残魄眼眸中。

    可他却全然不愿理会其中那故弄玄虚的仙人,反而对王十九带下来的那颗眼眸颇感兴趣。

    “这颗眼眸便是这些天上客带下来的大凶之物?”

    “不知是哪一位仙人的眼睛,能够作为道果树的种子。”

    公子将栖眼中意味难明,继而又忽然长声笑道:“天上的种子终究是天上的种子,还要用仙气浇灌,就算有了仙气,就算真就长出道果树,那道果依然只能结出仙人的道。

    这也是天地之间的不公,仙人可吞人间灵潮果实,仙人的道却与我人间生灵泾渭分明。”

    “不过……你杀天上客确为大功,杀到了本公子的心坎上,有赏!”

    公子将栖行事太过随性,方才还要杀陆景,如今却长袖一扬,掷出一物。

    陆景随意探手,就将那飞来的东西拿在手里。

    是一枚令牌。

    “此乃我上宾令牌,我府上门客无数,天下受我恩泽者不知其数,可细数数十载岁月,我只赠出了三枚上宾令牌,陆景,你若有胆,自可来我大秦一游,看一看我大秦风光,看一看我雍大都这壮阔,我待你为座上之宾,亲自为你斟茶倒酒。”

    “等到我种下的道果树,果树发芽,你见了果树玄妙宏伟,见了其中珍奇,也许会回心转意。”

    公子将栖笑得越发豪迈,他瞥了一眼虞东神,道:“今日我杀不得你,十九马前卒成名已久,还需要我大秦老将拔卒。”

    “你这鹿潭神枪确为大机缘,天下鲜有,陆景赠你此宝,正好契合于你的气魄、精神。

    值得你今日前来冒险救他。”

    虞东神手握这鹿潭神枪,感知着自这神枪中流淌出来的滚滚气血,那元气自有一股盖世之意喷薄出来,无畏而又无惧,睥睨天下众兵。

    这一杆神枪对于虞东神而言,便是他的脊梁,也是他成道之基。

    “此枪能入我手,自然是我虞东神的大机缘,大公子,你邀请陆景先生去你北秦雍大都,我今日也在这重山城墙前邀请诸位前去过重安三州一观,看一看拦住北秦大军数十年的重安三州究竟何其苍茫辽阔,也看一看我重安三州儿郎铮铮铁骨。”

    虞东神一边说话,一边将银枪负在身后,他那匹骏马也踏前而至,来到虞东神身前。

    虞东神翻身上马,他拉着缰绳,面朝陆景,先是做了一个相请的手势,似乎是想要邀请陆景前往重安三州,前往重安王府。

    可不过眨眼时间,虞东神面露疑虑,眼中闪过些异样。

    他拍了拍坐下的骏马,对陆景笑道:“先生,九嶷山一别已经有年余时日,我身在重安三州,可也许多次想过与先生重逢又应当是怎样的景象。

    按我心中所想,你我应当策马行走于重安三州食石山上,或者行走于那天下知名的花海中,亦或者你我对酒当歌,怕膝怒斥天下宵小,睥睨天下儿郎。

    只是……如今不是时候。”

    虞东神远远指向太华山方向,道:“东神暂且不请先生做客重安三州,只因重安三州如今风雨欲来,又有太多双眼睛凝视。

    先生来重安三州,以先生的气性只怕会卷入其中。

    我不愿让先生去看那些欺软怕硬之辈的嘴脸,所以此次便不再相邀。

    等到这里的风波过去,我会走一趟远山道,也看一看昔日的天柱风光。

    只是不知先生是否会久留于太华山?”

    公子将栖听到虞东神的话,不由咧嘴一笑,他竖起大拇指,刚想要称赞虞东神重义。

    却听陆景司命宝剑归鞘,有锋芒顿敛,却又有一道寒光倾泻而下,不由令公子将栖眯起眼睛来。

    陆景先是笑着点头,后又问:“重安王要上太玄京去?”

    虞东神颔首,回答道:“王爷在重安三州待了太久,那床榻拘束了他的气魄、拘束了他的傲气、也束缚住了他的怒气。

    现在他恢复了几分气力,就想着故地重游,去离别太久的太玄京看一看。”

    “恢复了几分气力?我看是回光返照,而且前行之路坎坷,也许重安王走不到太玄京就要力竭而死。”

    无忌公子明知重安王看到陆景杀了那七位天上来客之后,就已经下了城墙,可他依然不敢去看重山城方向。

    可偏偏这位北秦世家主却紧紧握着左拳,几乎是在压抑着心中的惊恐,道出这样一句话来。

    虞东神瞥了无忌公子一眼。

    反倒是一旁的老女将苏女江却嗤笑一声:“那场天官之战若非是百里大上将护着你,你只怕早已人头落地。

    王爷气血罡风席卷,你便丢下了手中那把名剑三十六郡匆匆逃窜。

    没想到你回了北秦,倒是成了围杀我家王爷的英雄,令人发笑。”

    “时隔十余年,你再见我家王爷就莫要强撑了,就如方才一般跪下难道不好?”

    苏女江年已苍老,可眼神却十分清亮,其中含着的鄙夷、讥嘲顿时让无忌公子眼神阴沉似水。

    “压住心绪。”公子将栖道:“往日里你城府颇深,今日怎么这般好撩拨?”

    “见了我家王爷,他那颇深的城府连同心中养出的半分勇气都已经被击溃击散了,自然更容易喜形于色。”苏女江不依不饶。

    虞东神却不曾阻拦,他只与陆景行礼,继而看向公子将栖:“大公子,王爷要独行去往太玄京的这条路。”

    重安王世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又朝着远处愣神的宁严冬招手。

    宁严冬早已被最初的神通风波卷至数里之外,他牵着的照夜马上气血萦绕,厚重非常,反而化作一面高墙,护住了宁严冬。

    直至那时,宁严冬才知晓原来这一匹白马竟然这般神异。

    直至虞东神朝他招手,宁严冬才缓过神来,连忙牵着照夜来到陆景身前。

    “先生,七襄原本想同来,只是我父亲将要启程,不得不与他作伴……”

    “无妨。”陆景看着照夜奔腾而来,笑道:“我现在就住在太华山上,距离重安三州并不远,七襄到时可以来我那小院做客。”

    虞东神笑着点头。

    大荒山上的风雨散去了。

    不久之前这里还下了一场暴雨,照出诸多神通,也吹起万千剑气,乍现锋锐枪芒。

    最终,那些天上的来客死在了自称为人间守门客的陆景手中。

    北秦大公子与虞东神对视一眼,两相而去。

    公孙素衣带着白狐面具深深看了陆景一眼,陆景只觉得冲天的拳意扑面而来。

    他知道这位与大伏中山侯荆无双齐名的北秦小公孙名不虚传,已然登临大龙象之境。

    自己照星星宫之境,与这等大龙象修士相比还有莫大差距。

    “不过见一见世间真正天骄的风采,也不虚此行。

    想来大吉之象便应在此处。”

    陆景望着公子将栖、公孙素衣远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而那看似顽劣的百里视手持金翦闷闷不乐。

    他落后公孙素衣一个身位,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孙素衣察觉到百里视心绪不对,便停下脚步来,道:“何必这般怏怏?”

    公孙素衣发问,百里视便越发泄气了我只是:“我长他十几个年岁,又已经踏足玉阙,渡过两重雷劫,手中又有金翦这样的宝物,却还敌不过他这么一个照星修士!”

    “他是万中无一的天骄。”公孙素衣不由安慰百里视。

    百里视越发气馁了:“我也是万中无一的天骄。”

    公孙素衣道:“他与我齐名。”

    百里视愣了愣,旋即如同泄了气的羊皮筏子一般点了点头:“当世天骄,也有高下之分。

    我最初听闻他的名字,只是心中好奇,如今见他本人确实令人心生敬佩。”

    一旁的无忌公子听到百里视的话,不用皱眉:“他与我北秦道不同,往后必成阻碍。”

    百里视摇头:“他是凡人,我也是凡人。

    可他能守人间之门,能斩那七个眼高于顶的天上来客便,值得我敬重。

    至于是否是阻碍……”

    百里视整顿目光,眼神化作坚毅:“他虽是都是难得的天骄,可终究不过孤身一人,而我是北秦的将军,我麾下还有六万风雪儿郎!

    我在军中,可杀六重雷劫的大龙象,他……不敌我,只身一人又怎能拦路?”

    ——

    重山城中。

    虞乾一脚步缓慢,虞七襄扶着虞乾一,行走在黄花遍地的城中。

    黄花香气扑鼻,虞七襄却还不住向身后张望,想要去看那大荒山山巅。

    大荒山山巅上早已空无一人。

    其中的细节以虞七襄的目力自然也看不到。

    看到是虞乾一笑着拍了拍虞七襄的手臂,道:“你口中那陆景先生已经下山去了。”

    虞七襄有些埋怨道:“兄长好不容易要带我同去见先生……”

    虞乾一摇头:“我也想去见见那位陆景先生,你带我前去,岂不更好?”

    虞七襄神色顿时有了变化,脚步也停了下来。

    虞乾一笑道:“我困于床榻,这陆景先生似乎帮了我重安三州许多忙,我要去一趟太玄京,在这之前正好与他道一声谢。”

    “道谢?”虞七襄眼珠微转,道:“我可听说天下第一武道魁首横扫四野八方,从未与人道过谢。”

    虞乾一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看向虞七襄的眼神越发温柔:“那时我还在壮年,天下无敌,无人对我有益,我做不到的事亦无人能助我。

    如今我已老迈,知人恩德,与人道谢才是礼仪所在。”

    虞七襄深深点头,连忙扶虞乾一坐在石凳上,又飞快的跑去牵了两匹马来。

    “白爷爷还在休息,而且骑着白爷爷招摇过市动静颇大……”

    “就骑这两匹北地马。”虞乾一站起身来,虞七襄正要扶他上马,虞乾一却朝他摆了摆手,来到一匹北地马前翻身上马。

    他上马的动作依旧那般娴熟,一如他征战万国的年代。

    虞七襄看呆了,看着看着,眼中便多出两行热泪来。

    “父王能起身是极好的事,若是母亲在重安三州……”虞七襄心中想着。

    虞乾一坐在马上,身躯挺直,佝偻瘦弱的身子却轻而易举的驾驭住了雄壮的北地马。

    ——

    陆景也下了大荒山。

    只是与虞东神前去的方向不同。

    宁严冬依然为他牵马,嘴里还啧啧称奇。

    “与先生前来大荒山,可真是令我长了个世面。”这位几乎不曾出过太华山,以守天柱为己任的武夫,从来未曾想过自己竟然能够见到这般多传闻中的人物。

    “现在我方才在那城墙上,似乎见到了那传言中的重安王虞乾一,他好像比整座城墙还要来得更高大。”

    宁严冬眼神中充满崇敬:“不过陆先生,那个要杀你的和尚怎么那般强悍?我亲眼看着他一声大喝,奠定一座山峰破碎。

    拦住他的武夫也必然是大人物,一举一动就如雷鞭横世,又如洪涛冲堤,武道精神直冲天际,连云雾都被吹散了。”

    “也不知他们二人打着打着去了哪里,你看那南方的雷光,是否是二人在交手?”

    宁严冬抬起手来,指了指极远处,那里确实有一片乌云正在打雷。

    “还有那尊天神,不知来自何处……咦……黄珑道姑?”

    陆景也朝远处看去,就看到一位身穿黄色道袍,手持拂尘的女道人正从远处的山石之后鬼鬼祟祟探出头来。

    此时那女道人被叫出名讳来,连忙走出山石,左右四顾间,朝着陆景与宁严冬二人走来。

    陆景翻身下马朝着黄珑道姑行礼。

    他在太华山待了许多天,自然也见过这位黄珑道姑。

    黄珑道姑孤身一人守着太华山上唯一一座道观。

    那个道观也撑不上瑰丽雄伟,只是一座稀松平常的小道观,名字也称不上好听,甚至还透露出三分俗气——黄瓦道观,称不上仙气飘渺,更称不上出尘明净。

    黄珑道姑居然被称之为道姑,可实际上她年岁并不长,甚至还有些稚嫩,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

    仔细想来,太华城这么一处天柱崩塌之地倒称得上是人杰地灵,既有姜先时这等城主,又有许多守护天柱,终其一生都不曾走出太华山的强横武夫,比如宁严冬,还有如同黄珑道姑这样的道人,虽然年纪轻轻,修为却已经踏出照星之境。

    更重要的是……

    黄珑道姑手中拿着的拂尘,似乎与她照星修为不配。

    “道姑怎么也在这大荒山上?”宁严冬好奇地打招呼。

    黄珑道姑却神色一紧,来不及向陆景回礼,连忙闪到陆景身后。

    陆景和宁严冬朝远处看去,就看到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两道身影。

    那两道身影俱都贵气无双,其中一位应当是主人,身着华衣,青丝垂落,额头还有一道奇异的印记。

    另外一位女官落后前方女子一个身位,头戴高冠,穿着黑衣,看起来虽然苍老,却自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

    “黄珑道姑,生了何事?”宁严冬握着缰绳,皱眉询问。

    “她们要抢我的拂尘。”黄珑道姑年岁颇小,久在太华山上守着道观,也未曾见过人间险恶。

    此时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听到宁严冬询问,就比如指向那二人,语气里还带着哭腔。

    宁严冬自然是护着自家太华山上的人,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这小道人好生无礼,都与你说了,你手中那拂尘,是我南诏感通寺的至宝,无意间流落他处,如今正主来了,你怎么还血口喷人?”

    身着华衣的女子看到黄珑道姑委屈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道:“而且怎么是抢?本……本小姐一没有用武力,二没有强逼你,我话不曾说完你便撒丫子跑了,我又何曾伸手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