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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梦微尘 第45章 想说爱你不容易

    作为一个从小就喜欢唱歌,听着四大天王及毕安乐队长大的孩子来说,音乐厅的工作一点都不觉得烦闷、漫长。

    即便每一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也依然乐此不疲的日复日继续着。

    有人说:选一份自己能喜欢上的工作很重要。仅仅为了赚几个钱,进入一个自己根本没兴趣、不喜欢的工作专业里,那样的生活充满了乏味,度日如年,久了甚至会抑郁。

    更别说,人怎么可能会对没兴趣的事物专心致志,所以,未来、前程、专业、职业规划等等,都根本是无从谈起的。

    大厅角落里那个不大的舞台,每一天夜晚都会闪着七彩霓虹的光……乐队激昂的伴奏里,响动着歌手们醉人的歌声。

    会不想悄悄上台去自己也歌一首么?

    怎么可能。

    “下午场一般没什么客人,乐队也都闲着,你要想唱就上去唱一首。”解哥看我对着舞台发呆,笑着对我提议。

    我确实有些心动,只是:“这是收费唱歌吧?”

    “嗯,乐队伴奏的话,两百元一首。”

    两百元钱,可是我半个月的薪水……

    不过,心里那股子隐隐的雀跃……

    “好,那我就趁着下午场没人儿,上去唱一首!”

    “乐队大哥,我想唱歌。”我上台找到乐队,很礼貌的半哈腰和他们说。

    “哟,是新来的那个服务员吧?”乐队大哥似乎想说多点什么,但看我年纪小,也没细说,只是说:“想唱什么?咱们这乐队伴奏可两百块一首。”

    “哦,我知道知道。”我仔细想了下,四大天王什么的也就是一闪而过,我想起有在这里听到的歌手唱的那一首民谣歌曲《想说爱你不容易》。

    起初还记错是唱《同桌的你》的老狼唱的,后来才知道是王氏歌曲。

    “那我就唱,想说爱你不容易。”我交过钱,拿起麦克风,转身看向舞台外,还没有霓虹灯,乌漆墨黑的大厅。

    那是一种“很自我”,仿佛只有我一个人的感觉。

    尽管只是儿戏一样的。

    但是终究也算是我第一次“登台”演唱。

    这首歌,我想选一个“有诗意”一点的。

    而《想说爱你不容易》,歌词的确很文艺。

    尽管没有什么代入感,但就像是读诗,也会让人陶醉其中。

    “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我开始用力唱起来:“没有说什么,你走了,在这段日子里,又多了一份我对那些好日子的回忆,想要对你说,回来吧,我依然爱你,可所有的语言,又显得那样苍白无力,也想要彻底把你忘记,可是我自己,不能欺骗自己……”

    一首歌唱完,转过头递给乐队麦克风时,乐队大哥看我脸上有了些许的笑脸,似乎觉得我这个年纪,唱歌还算凑合,能听。

    我喜滋滋的道个谢,跑下台,继续做我的服务员。

    其间大姐路过也对我夸了句,“唱歌挺好听。”

    我由衷的觉得,这两百块钱,花的值!

    --只是,人最怕就是乐极生悲。

    刚刚离开校园,仅仅两三个月就能够熟练掌握工作,迈出从校园走进社会,从学习走进工作的坚实一步的我,遭遇了工作里第一次的“滑铁卢”事件。

    事件其实很简单。

    首先,可能是因为我下午场登台唱歌这件事触犯了“服务员的规矩”,尽管没有明确这一惩罚项目,但当晚值台时,领班还是走过来,借故扣掉我“五十元工资”。

    我闷头听着,起先倒是没什么情绪。

    但师傅张斌知道后很生气,也叫来解哥一起,商讨着问:“罗才这一直工作挺好的,为啥扣工资?还扣这么狠?我们服务员就是干受气的活儿,也不能这么受气啊!”

    解哥也是皱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不我帮你问问。”

    他说完这话也没什么离开的动作,只是大家的情绪越发差了许多。

    “这样,你下班时候走过去亲自问问领班,看他啥意思?”

    不行就揍他!太欺负人了!都是干服务这一行的,真是!

    也不确定谁是谁了,我茫然听着。

    对于我来说,这自然又是一起我没有经历过的意外事件。

    本着听师傅的话,师傅和解哥都让我去质问领班,态度也都有不少火药味儿,这让我想起了技校时光……

    难道,又要成为那样的“棍儿”?

    算了,下班问问,反正师傅和解哥都不会害我。

    打扫好卫生,下班时,我看见在门厅里坐在沙发里等着我的领班,这位已然三十岁往上的大哥哥,看他眼神今日怎么有些凌厉?

    可也没办法,师傅们都说了,必须问。

    我走上去,对领班微一躬身,试探着,问:“谁都想过年,活着好好回家。不是吗?”

    这话问的极其突兀,坦白说,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出这句话来,感觉和事件本身完全就是不挨着。

    但话已出口,自己嘴巴讲的,除了听之任之,也没别的办法。

    领班愣了下,看着我,笑了,那笑容似乎没有因为我的挑衅而羞怒的成分,甚至有一点欣慰赞赏的感觉,对我说:“咱们没事儿,都只是工作。”

    “哦,这样啊。那,领班再见。”问完的我也是知道师傅张斌偶尔也会因为工作不够好而被扣十块二十块钱的。

    就觉得,又完成一件任务。

    对师傅啊解哥啊我自己啊都有了交代,可以回家睡觉了。

    --谁知,那是我在解放路的音乐厅里最后一天的工作。

    第二天下午,刚工作没一会儿,一两个钟头,大堂经理来到音乐厅里,看见我,一指,一句话:“脱衣服,你被开除了!”

    我听的一愣,但还是照做。

    只是,这是为什么呢?

    在交接工服的时候,大堂经理告知我:“你昨晚是不是和领班发生冲突了,要打他?”

    我默默的没吭声。

    其实那冲突感觉确实像是技校那种惹事打架的感觉。

    只是停留在争吵这一尺度,没真打。

    “打架,开除。抵押金下个月过来领,记得拿押金条。”这是经理对我说的少之又少的,最后一句话。

    --

    离开音乐厅的我,一脸茫然。

    低着头走路,思索着自己的错误,忽然发现:原来打架是不可以发生在工作里的,否则会下岗。

    这和技校学习的工厂文化有极大的不同。工厂需要的是虎头虎脑的男孩。

    可社会里的工作不一样、服务行业不一样,诸如打架或是像要打架一样的争吵,是会下岗的。

    --我人生里的第一份工作,就在这样一个与旧日所学背道而驰的基础上,因为无知,而惨淡下场。

    冬天里的风吹的格外的冰冷,我孤零零的在马路上,就要过年啦!

    没有工作,没了钱……

    我,接下来,该怎么活呢?

    怎么,活下去呢?

    擦鞋匠还坐在那里,似瞧住我发呆,而我,已经没钱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