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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除魔带只小二黑 第176章 折断的黑香

    离着破庙越近,侯德仁愈发忐忑不安了起来。

    夜色下的破庙轮廓模糊,月光披撒在残垣断壁上,发出了惨白的光芒,远远望去,仿若一只负伤的猛兽匍匐在地,时而响起的山风,正如那低低的吼叫,怨毒而又惊悸。

    斜檐上,黑老鸦血眼厉色,直勾勾的盯着蹒跚而来的侯德仁,背上炸起的羽毛,似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怎,怎么会这么冷?”

    侯德仁佝偻着身躯,双手不断的摩擦着,试图用那微弱的温度,驱散蚀心刺骨般的寒冷。

    在他的印象中,上一次到来时,温度也有着明显的骤降,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仿佛屹立在他前面的根本不是什么破庙,而是一处可怕的冰窟。

    “可恶的穷丐丐,等着,千万别落在老子的手里!”侯德仁发恨的骂了一句。

    保暖的外衣,厚实的裤子,御寒的皮靴......

    若非如此,他会冻成狗?

    更别提仅剩的一点钱财,以及那心仪渴望的天堂小本。

    杀人诛心呐!

    太特么狠了。

    不仅摧残你的身体,还在脆弱的心灵上剜下深深地一道伤口。

    侯德仁继续挪着跛足,一步一步的朝庙门走去,杂乱在四周的野草,低垂的草尖上,如同被风雪侵蚀一般,渐渐布满了银霜。

    啊~阿嚏!

    一声响亮的喷嚏,打破了此刻的寂冷,侯德仁挂着清鼻涕不等用手擦拭,突兀,阴戾的老鸦声自斜檐响起,抬头看去,一道黑影带着腥风凌空飞扑了下来。

    铁爪如钩,瞬间在他的脑袋上留下了几道深深地血槽,之后在凄惨的叫声中飞向空中,盘旋一周再次俯冲了下来。

    不怪黑老鸦心狠,只怪侯德仁作死。

    无端端的你打哪门子喷嚏?

    惊得本就起了杀心的黑老鸦瞬间爆发。

    “黑,黑鸦!”

    侯德仁人老但眼力不错,等他看清袭来的黑老鸦后,心里是又惊又怒。

    黑毛的乌鸦本不是什么稀罕物,这种黑毛畜生在林子里多的是,吃腐肉喝污血,叫声还难听,与夜猫子、秃鹫号称野岭三恶。

    但堪比山鹰大的黑鸦,绝对是头一遭见到,特别是那双铁钩般的利爪,威力十足,一个照面,几乎疼得半个脑袋都要麻木了。

    惊怒中的侯德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尼么,现在连黑毛畜生都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

    没空理会血槽里流下的血水,侯德仁手臂扬起,嗖的一下,将手里的一物甩了出去。

    噫?

    老子的黑香!

    看着装有半截黑香的细竹筒被抛了出去,侯德仁彻底傻了眼。

    忙中出错,刚才脑子浑浑噩噩的,错把黑香当成了拐......

    半空中,黑老鸦带着戏谑的眼神,爪子一探,牢牢抓住了飞来的细竹筒,随后微微用力,咔嚓一下,竹筒碎裂。

    正想再次展开攻击,忽然眼珠一动,下一刻,黑老鸦俯身飞落,抓住半截黑香,并仔细的端详着。

    片刻过后,眼中的残虐慢慢褪去,黑老鸦扑棱着翅膀飞在了侯德仁的近前,鸟爪松开,黑香掉落在地。

    呱,呱~

    枯哑的叫声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屑和轻蔑,黑老鸦再次飞回到了斜檐上,往那一蹲,闭上了眼珠。

    这就完了?

    侯德仁呆愣在地,久久缓不过神来。

    嘶~

    疼!

    不仅疼,还冷,冷若冰霜,就连绽开的血槽都开始出现了血痂。

    此刻的侯德仁凄凉悲惨,除了原有的造型未变之外,又多了几缕自上而下的血迹,牢牢的贴在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

    怨恨的扫了一眼小憩中的黑老鸦,侯德仁快速收回了目光,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半截黑香。

    自认倒霉吧,否则还能咋滴?

    平心而论,黑老鸦比他厉害多了,爪尖嘴利还会飞,力量奇大速度快,即便自己也有一对羽翼......

    还是干不过。

    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不承认不行。

    万幸的事,这只守庙的黑老鸦,最终认出了那截黑香的来历......

    跨过残破的门槛,侯德仁走进这座荒废已久的土地庙。

    破败萧瑟的院落中,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凝而不散,扭曲着微弱的光线,给人一种诡异莫名的感觉。

    侯德仁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头窜起的悸动。

    人的一生中,有些事可以淡忘甚至封尘,但有些记忆却是无论你如何想要遗忘,却终归会在特殊的某刻,如泛滥的洪水般掀起波涛。

    更别说,当年发生在此处的惨案,一直都深藏在侯德仁的记忆深处。

    碎石残砖,破瓦碎砾,不过一处荒废残败的破庙土院,但在他的眼中,俨然是一副阴魂夜行,生人回避的尸坟荒冢之景。

    侯德仁不傻,尽管他不知道当年的惨案是如何发生的,也不知道这座废弃的破庙究竟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但他明白,惨案也好,秘密也罢,都和那位神秘人有关,而自己,因为一时的贪婪陷入泥泽,而且越陷越深。

    呜~

    顺着破庙深处,一股阴风夹杂着寒气袭面而来,直接把侯德仁吹出了一层冰凌子。

    嘚嘚嘚~

    这回,彻底成冻狗。

    侯德仁想哭,当年他婆娘死的时候他都没哭,但这一刻,他是真的想哭。

    可他哭不出来,因为眼角的泪花都冻成了冰花。

    委屈,压抑,寒冷,恐惧......

    可能的话,他真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哪怕回到婆娘在世的时候,天天听着喋喋不休的唠叨,遭白眼遭嫌弃,以及毫无道理的打骂,他也愿意。

    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佝偻着身躯,抱拢着双臂,挪着一跛一拐的步伐,侯德仁艰难的穿过院子,走进了破庙。

    庙里冰雾缭绕,寒冷萧瑟,淡淡的月光透过破损的屋顶照射下来,使得整个冰雾渲染出了青色的光华。

    行走其中的侯德仁,就像穿行在青色的薄纱中,脸上身上泛着青皮寡绿,乍眼看去,好似僵死的尸骸,孤寒的游魂。

    青皮墙就在破庙的最里面,墙壁前的那根横梁,便是当年发生惨案的地方......

    踩着一地的砖瓦碎片,侯德仁看了看那处悬挂着的横梁,腐朽斑驳,带着一条条裂开的纹路,不由得侧身让过,辗转来到了青皮墙前。

    终于到了。

    现在只要点燃黑香,此行任务就能圆满完成。

    颤巍巍的打开火柴盒,抽出一根后对准火柴皮刚要点火,却在这时,动作出现了略微的停顿。

    点还是不点?

    犹豫间,侯德仁皱紧了眉头。

    按照之前的协议,点燃黑香引出神秘人,作为戴罪立功的表现,可以减免一定的罪行。

    可是,减免不等于免除,想想这些年犯下的罪行......

    不说牢底坐穿,不吃个一二十年的牢饭,恐怕下不来。

    失去自由的日子不好过啊!

    单单几日的黑班生活,就让他有种度日如年的艰难,更别说数以十年计的牢狱之灾。

    拿着火柴的双手,颤抖的更厉害了。

    不点的话,根本没有活路可走。

    钱财尽失,腿脚不便,更别说暗中监视着他一举一动的警员、密探。

    等等!

    似乎想到了什么,侯德仁快速的翻查着脑海中的记忆。

    从早上离开安保局,再到发生在自家医馆的闹剧,之后的城门口,三岔路......

    琐碎但又清晰的记忆一点一点在拼凑,不大工夫......

    我去尼么的黑心崽子!

    挖连环坑让老子跳,可恶至极!

    侯德仁恍然大悟,所有的一切他都想明白了。

    活到这把年岁,如果连其中的蹊跷都看不出来,那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侯德仁起伏着胸膛,眼中厉色横生。

    你当不仁,我自不义!

    不是要让我引出神秘人吗?

    很好,老子随了你的心愿!

    拿起黑香,侯德仁从中折断,随后不再纠结,开始点火。

    嚓~

    呼!

    看着被吹灭的火柴,侯德仁再次抽出一根火柴。

    嚓~

    呼!

    尼么,这破庙四处漏风,风有点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