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易改 第62章 为了绩效
康大人这么生气可是有理由的。
徐盛的背叛导致他失去了一条重要的财源，也间接导致他并没有从朝廷编练新军这件事情上捞到多少银子。
要知道往些年皇上拨下来的军备开支，只要是经过他的手，就一定会被他揩油~
应该不算是揩油，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他把揩油的那只手在徐老爷子的身上蹭了一下，然后便得到了足够多的军备，不仅数量充足就连质量也差不到哪儿去。
刚开始他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做如此过火的事情，还是要温水煮青蛙，从最开始的削减5成慢慢慢慢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谓白嫖一时爽，一直白嫖一直爽。
尝到了甜头的他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该捞银子的地方要捞银子，不该捞银子的地方他也要捞银子！
当官嘛，不为钱为什么？为家国天下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试试将这话说出去，你看有几个人不笑的？
可这一次朝廷编练新军，他可是连针都没有插进去，就站在外面闻了闻味儿。看着银子却挣不到的感觉就如百爪挠心一般难受！
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便是徐老爷子。
这也就罢了，最近他似乎诸事不顺。
财源断了不说，权利还被削掉了不少。
自从上回他向皇上暗示了自己想要替三位老大人“分忧”的意思之后，然后~皇上就让他安心在家养病。
他这壮实的身体哪像是有病的？
就他的体格，就他这身材，就他这气度，伟岸得就跟个小鸡子似的，一顿能喝两碗稀饭，还能拉开二两的强弓，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病的。
最开始他还以为是皇上病糊涂了，肺病突然转移到脑子去了，导致神志不清，老眼昏花。
于是他被好心的提议将太医传来给皇上好好的诊断诊断。
毕竟皇上就是他的财神爷，只要圣上还在一天，他的财路就不会。
可偏偏就是他的好心全被皇上当做了驴肝肺。
不仅盛怒之下将他赶出了皇宫，并且还派了两个太监贴身跟随着他，寸步不离的伺候着。是个正常人就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了。
可偏偏康大人似乎脑子堵了一样，这些年优越的生活已经让他变得麻木不已，丧失了以往的政治敏感性。
总结原因便是这家伙日子过得太顺了，早就丧失了忧患意识。
“忘八端！”
康大人按捺住了自己那激愤的心情，一把将自己手中的金刀扔到了一边，毫无形象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实在是太累了！
因愤怒而激增的肾上腺素退却之后，带给他的是满满的疲惫。
看着满屋的狼藉，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一样。
“那贱种还有多久能抵达京城？”
侥幸逃过一命的刘三哪里能知道这些，说到底他就是个下人，又不是十三衙门的探子，说到底这专业也不对口啊。
可是面对主子的询问，他又不敢说自己不知道。
《奴才的自我修养》一书中明确写道，当主子问你吃你不知道，问你喝你不明白的时候，那主子还留着你干啥？
学可以无术，但是不能不博。
同样的，对于自己真真切切不知道的问题，书中也描述了9种不同的应对方式。
而刘三则是选择了其中最常见的一种——模糊回答。
“回主子的话，估摸着就这几天吧。毕竟他们离京城也不是很远~”
看看这回答多么的巧妙，既没有说确定时间，也没有说具体路程，可偏偏让自己的主子能脑补出一个大致的印象，这就是读书和不读书的区别。
康大人偏偏就吃这一套。
“这几天嘛~刘三，你过来~”
刘三屁颠屁颠的小跑到了康大人面前，谄媚的笑容立刻挂在了脸上，恭恭敬敬的说道。
“主子，您吩咐。”
“最近几天你就带着人到城门口去给我候着，一旦见到那个贱种之后，立刻把他给我弄回来。无论你是动粗也好还是相请也罢，手段随你明白吗？”
“嗻！”
刘三儿打千之后，便立刻到前院去摇人去了。
康大人则依然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还有些许的起伏，旁的人估计都觉得这家伙得累死了！
···
徐来这一边则是和气异常。
不愧是没有被现代文明所污染的地方，四处都是有机蔬菜和天然的野味。
索伦人打猎的本事也不是吹的，在老六的带领下，除去他们火上烤的，多余的野鸡野兔都将他们整个马车都给堆满了，连徐来他们坐的地方都给占了。
原本荣成建议将多余的猎物都扔了吧，反正这一路上不说深山老林，植被覆盖率那也是杠杠的，不愁没有猎物。
这一提议得到了除简涵以外所有人的赞同。
至于简涵为什么会反对~这家伙最见不得人浪费粮食，说什么都要把这些猎物带在车上。
没办法，他们三人就只能使用他们的11路公交车，一步一步的朝着京城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便被乌压压的一群人被拦住了去路。
“这直隶又闹灾荒了？不是去年才闹过吗？”
徐来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灾民，疑惑不解的问道。
而这时灾民们似乎也发现了他们一行人，还有几分余力的几个人艰难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举起手中的破碗哀求道。
“大爷行行好吧~”
从未经历过类似事情的徐来瞬间变懵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
反倒是简涵一言不发的走向他们的马车，将上面的猎物统统拿了下来，分给了眼前的灾民。
见此情况，人就躺在原地的那些人耗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简涵的方向挪了过来。
就徐来他们看来缓慢的移动，已经是灾民们力所能及的“飞奔”。
不过被乌泱泱的一群人给围住的徐来立刻有些慌乱起来，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灾民和乱民可就只有一线之隔。
事实证明他们想的也没错，有几个心思有些歪的灾民趁乱靠近了他们另外三驾马车，就连蒲夫子的驴车都被团团的围住了。
眼看事情立刻要失控，还是老六经验老道。
“砰！”
一声枪响过后，周围的人瞬间安静的下来。
“都给老子排好队！咱们简少爷心善，给你们发粮食，要是哪个敢捣乱，老子手里的枪可不是吃素的！”
有的时候手里的家伙事儿确实比嘴要管用的多。
仅仅几分钟过后，场面立刻便恢复了秩序。
立马车的猎物很快就被分了个干干净净，可领到的人终归还是少数。没办法，徐来只能分出一半的索伦人再次去打猎，至少能让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分到一点吧。
事实上是徐来想多了。
满载而归的索伦人不仅让几十个灾民都分到了一只兔子，他们的马车也再一次被塞满了猎物。
只不过这一次徐来他们将所有的猎物都留了下来。在一片感恩声中继续朝着京城前进。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来疑惑不解的问道，“明明原上野兔子挺多的，为什么他们都不去打猎呢？”
“还打猎？”
简涵愤恨的说着，“根据朝廷颁布的律法，汉人私藏弓弩是个什么罪名，你难道不知道吗？”
荣成这是一脸苦涩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而简涵似乎还没有说够一样，继续补充到。
“据官方邸报宣传的消息，直隶周围数县接连丰收，甚至有些地方居然达到了亩产2千斤，官仓中的粮食可都堆不下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为了政绩作假了？”这种事情徐来可是相当的熟悉，哪怕是到了某个时代，官僚为了政绩什么破事都干得出来。
什么泼油漆搞绿化，好几十亿建鬼城，这种事情不要太多了。
看的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可是让徐来没想到的是，亩产万斤这事儿居然还真的有。
“直隶那几个县确确实实丰收了，亩产两千斤也不是假的，虽说是政绩田，但事儿确实是真的，我亲眼所见。说真的洋人的化肥还真的挺管用的~”
荣成的解答让徐来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明明没有遭灾，那灾民又是哪儿来的呢？
“谁说没有，这没有天灾就不能有人祸了？”
简涵丝毫不留情面说着：“自从朝廷扩充了编制之后，原本京城中领着铁杆庄稼的旗人都有了差事，手里也捏着不大不小的权利。既然铁杆庄稼没了，那铁杆的租子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跑马圈地这事儿，这些旗人的祖上可是干的飞起。轻车熟路的他们直接就近圈地，远了这些旗人老爷可跑不动。”
明白了，总归还是那个宗旨：手里有权就意味着兜里有钱。在这件事情上，无论在哪里都是高度统一的，所谓的大一统好像是又多了一条。
可即便如此，徐来仍旧有些天真的问道：“朝廷就不管吗？”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了多么蠢的一个问题。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一旦这件事情闹上了公堂，弱势的一方大概率也就会得到一个：堂下刁民竟敢状告本官的戏码。
到时候无论是杀头还是充军，亦或是发配宁古塔为奴，都在当官的一念之间。
上面派钦差来查？
这就更不可能了！一个政绩卓越的官员怎么可能会被查？又怎能被查？到时候闹得官心惶惶，官不聊生该怎么办呢？
三人一阵沉默之后，还是荣成最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赶紧转移话题。
“据说直隶周围还算好的，虽说旗人跑马圈地闹得挺厉害，可至少还有大部分人能够租到田地。可两淮之地还有长江沿岸可就遭了老罪了。”
“除了蜀地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实行了江禁之策。”
“江禁？这词挺新鲜的，是怎么回事儿呢？”
“还能怎么回事儿，跟当年的海禁一样。长江北沿岸实行焦土政策，除了固定的哨所以外，所有居民强制北迁，房屋田地全部毁掉~”
“那得死多少人啊！朝廷也下得去手？”
听到徐来这话，简涵和荣成都觉得这家伙着实有些奇怪，当初这件事情可是三人同时知道的，徐来还因此大病了一场。
“死再多的人又怎么样呢？百姓死了，这朝廷依旧是朝廷。再说了，当年对付郑氏的时候，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这能一样吗！”徐来极其的愤怒，“长江沿岸可都是大片大片的良田，没了这些田地老百姓吃什么？”
简涵却是更加愤怒的吼道：“当官的又不缺吃的，他们又能管老百姓吃什么。为了政绩这种事情算得了什么？要知道两淮之地，尤其是凤阳周围现在可是千里无鸡鸣···”
“等等，我记得长江和两淮之地间隔可不远了，再怎么也迁不到那里去吧。”
徐来的地理还算学的不错，在一瞬间就抓住了问题的矛盾点。
哪知荣成面露苦色，低声的说道。
“还不是当地官员做的那些事情，说当年朱元璋就是从凤阳起的家，现在南方朱匪横行，这是必定要夺回他们老祖宗的龙兴之地。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当地官员主动上书要求将江禁的范围扩大至淮地~”
“李大人不是淮军领袖吗？自个儿家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就不管吗？”
徐来怎么也想不明白，朝廷都已经在自己的基本盘上动刀子了，身为洋务派的领袖之一，朝廷的实权重臣怎么能无动于衷。
“管？怎么管，当时洋务派可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在变法的时候他们的屁股可是坐在老佛爷一方的~”
听到这话的徐来脑瓜仁子都疼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朝堂上的争权夺利为什么要延续到民间呢？
你要真是觉得李大人有罪的话，你直接治他的罪不就完了？该砍头砍头，该充军充军，为什么要朝着一群不相干的人动刀子。
剪除羽翼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
在这一刻徐来突然有一种想要造反的冲动。
这狗日的朝廷是不给人活路了呀！
现在朱匪还只是在长江以南活动，要是有一天他们打到了徐来家门口，那朝廷会不会让他们也向北迁移呢？
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便再无了踪影。
如果他孑然一身的话倒是无所，可现在他有家有业，有亲人有朋友，还有一大帮子跟随他的工人师傅，以及~六叔的那些族人。
即便他造反成功了，这些人又有多少能活下来呢？
想到这些之后，他那躁动的心便瞬间安宁了下来。
而他也继续装着鸵鸟。
徐盛的背叛导致他失去了一条重要的财源，也间接导致他并没有从朝廷编练新军这件事情上捞到多少银子。
要知道往些年皇上拨下来的军备开支，只要是经过他的手，就一定会被他揩油~
应该不算是揩油，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他把揩油的那只手在徐老爷子的身上蹭了一下，然后便得到了足够多的军备，不仅数量充足就连质量也差不到哪儿去。
刚开始他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做如此过火的事情，还是要温水煮青蛙，从最开始的削减5成慢慢慢慢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谓白嫖一时爽，一直白嫖一直爽。
尝到了甜头的他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该捞银子的地方要捞银子，不该捞银子的地方他也要捞银子！
当官嘛，不为钱为什么？为家国天下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试试将这话说出去，你看有几个人不笑的？
可这一次朝廷编练新军，他可是连针都没有插进去，就站在外面闻了闻味儿。看着银子却挣不到的感觉就如百爪挠心一般难受！
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便是徐老爷子。
这也就罢了，最近他似乎诸事不顺。
财源断了不说，权利还被削掉了不少。
自从上回他向皇上暗示了自己想要替三位老大人“分忧”的意思之后，然后~皇上就让他安心在家养病。
他这壮实的身体哪像是有病的？
就他的体格，就他这身材，就他这气度，伟岸得就跟个小鸡子似的，一顿能喝两碗稀饭，还能拉开二两的强弓，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病的。
最开始他还以为是皇上病糊涂了，肺病突然转移到脑子去了，导致神志不清，老眼昏花。
于是他被好心的提议将太医传来给皇上好好的诊断诊断。
毕竟皇上就是他的财神爷，只要圣上还在一天，他的财路就不会。
可偏偏就是他的好心全被皇上当做了驴肝肺。
不仅盛怒之下将他赶出了皇宫，并且还派了两个太监贴身跟随着他，寸步不离的伺候着。是个正常人就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了。
可偏偏康大人似乎脑子堵了一样，这些年优越的生活已经让他变得麻木不已，丧失了以往的政治敏感性。
总结原因便是这家伙日子过得太顺了，早就丧失了忧患意识。
“忘八端！”
康大人按捺住了自己那激愤的心情，一把将自己手中的金刀扔到了一边，毫无形象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实在是太累了！
因愤怒而激增的肾上腺素退却之后，带给他的是满满的疲惫。
看着满屋的狼藉，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一样。
“那贱种还有多久能抵达京城？”
侥幸逃过一命的刘三哪里能知道这些，说到底他就是个下人，又不是十三衙门的探子，说到底这专业也不对口啊。
可是面对主子的询问，他又不敢说自己不知道。
《奴才的自我修养》一书中明确写道，当主子问你吃你不知道，问你喝你不明白的时候，那主子还留着你干啥？
学可以无术，但是不能不博。
同样的，对于自己真真切切不知道的问题，书中也描述了9种不同的应对方式。
而刘三则是选择了其中最常见的一种——模糊回答。
“回主子的话，估摸着就这几天吧。毕竟他们离京城也不是很远~”
看看这回答多么的巧妙，既没有说确定时间，也没有说具体路程，可偏偏让自己的主子能脑补出一个大致的印象，这就是读书和不读书的区别。
康大人偏偏就吃这一套。
“这几天嘛~刘三，你过来~”
刘三屁颠屁颠的小跑到了康大人面前，谄媚的笑容立刻挂在了脸上，恭恭敬敬的说道。
“主子，您吩咐。”
“最近几天你就带着人到城门口去给我候着，一旦见到那个贱种之后，立刻把他给我弄回来。无论你是动粗也好还是相请也罢，手段随你明白吗？”
“嗻！”
刘三儿打千之后，便立刻到前院去摇人去了。
康大人则依然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还有些许的起伏，旁的人估计都觉得这家伙得累死了！
···
徐来这一边则是和气异常。
不愧是没有被现代文明所污染的地方，四处都是有机蔬菜和天然的野味。
索伦人打猎的本事也不是吹的，在老六的带领下，除去他们火上烤的，多余的野鸡野兔都将他们整个马车都给堆满了，连徐来他们坐的地方都给占了。
原本荣成建议将多余的猎物都扔了吧，反正这一路上不说深山老林，植被覆盖率那也是杠杠的，不愁没有猎物。
这一提议得到了除简涵以外所有人的赞同。
至于简涵为什么会反对~这家伙最见不得人浪费粮食，说什么都要把这些猎物带在车上。
没办法，他们三人就只能使用他们的11路公交车，一步一步的朝着京城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便被乌压压的一群人被拦住了去路。
“这直隶又闹灾荒了？不是去年才闹过吗？”
徐来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灾民，疑惑不解的问道。
而这时灾民们似乎也发现了他们一行人，还有几分余力的几个人艰难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举起手中的破碗哀求道。
“大爷行行好吧~”
从未经历过类似事情的徐来瞬间变懵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
反倒是简涵一言不发的走向他们的马车，将上面的猎物统统拿了下来，分给了眼前的灾民。
见此情况，人就躺在原地的那些人耗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简涵的方向挪了过来。
就徐来他们看来缓慢的移动，已经是灾民们力所能及的“飞奔”。
不过被乌泱泱的一群人给围住的徐来立刻有些慌乱起来，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灾民和乱民可就只有一线之隔。
事实证明他们想的也没错，有几个心思有些歪的灾民趁乱靠近了他们另外三驾马车，就连蒲夫子的驴车都被团团的围住了。
眼看事情立刻要失控，还是老六经验老道。
“砰！”
一声枪响过后，周围的人瞬间安静的下来。
“都给老子排好队！咱们简少爷心善，给你们发粮食，要是哪个敢捣乱，老子手里的枪可不是吃素的！”
有的时候手里的家伙事儿确实比嘴要管用的多。
仅仅几分钟过后，场面立刻便恢复了秩序。
立马车的猎物很快就被分了个干干净净，可领到的人终归还是少数。没办法，徐来只能分出一半的索伦人再次去打猎，至少能让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分到一点吧。
事实上是徐来想多了。
满载而归的索伦人不仅让几十个灾民都分到了一只兔子，他们的马车也再一次被塞满了猎物。
只不过这一次徐来他们将所有的猎物都留了下来。在一片感恩声中继续朝着京城前进。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来疑惑不解的问道，“明明原上野兔子挺多的，为什么他们都不去打猎呢？”
“还打猎？”
简涵愤恨的说着，“根据朝廷颁布的律法，汉人私藏弓弩是个什么罪名，你难道不知道吗？”
荣成这是一脸苦涩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而简涵似乎还没有说够一样，继续补充到。
“据官方邸报宣传的消息，直隶周围数县接连丰收，甚至有些地方居然达到了亩产2千斤，官仓中的粮食可都堆不下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为了政绩作假了？”这种事情徐来可是相当的熟悉，哪怕是到了某个时代，官僚为了政绩什么破事都干得出来。
什么泼油漆搞绿化，好几十亿建鬼城，这种事情不要太多了。
看的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可是让徐来没想到的是，亩产万斤这事儿居然还真的有。
“直隶那几个县确确实实丰收了，亩产两千斤也不是假的，虽说是政绩田，但事儿确实是真的，我亲眼所见。说真的洋人的化肥还真的挺管用的~”
荣成的解答让徐来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明明没有遭灾，那灾民又是哪儿来的呢？
“谁说没有，这没有天灾就不能有人祸了？”
简涵丝毫不留情面说着：“自从朝廷扩充了编制之后，原本京城中领着铁杆庄稼的旗人都有了差事，手里也捏着不大不小的权利。既然铁杆庄稼没了，那铁杆的租子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跑马圈地这事儿，这些旗人的祖上可是干的飞起。轻车熟路的他们直接就近圈地，远了这些旗人老爷可跑不动。”
明白了，总归还是那个宗旨：手里有权就意味着兜里有钱。在这件事情上，无论在哪里都是高度统一的，所谓的大一统好像是又多了一条。
可即便如此，徐来仍旧有些天真的问道：“朝廷就不管吗？”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了多么蠢的一个问题。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一旦这件事情闹上了公堂，弱势的一方大概率也就会得到一个：堂下刁民竟敢状告本官的戏码。
到时候无论是杀头还是充军，亦或是发配宁古塔为奴，都在当官的一念之间。
上面派钦差来查？
这就更不可能了！一个政绩卓越的官员怎么可能会被查？又怎能被查？到时候闹得官心惶惶，官不聊生该怎么办呢？
三人一阵沉默之后，还是荣成最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赶紧转移话题。
“据说直隶周围还算好的，虽说旗人跑马圈地闹得挺厉害，可至少还有大部分人能够租到田地。可两淮之地还有长江沿岸可就遭了老罪了。”
“除了蜀地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实行了江禁之策。”
“江禁？这词挺新鲜的，是怎么回事儿呢？”
“还能怎么回事儿，跟当年的海禁一样。长江北沿岸实行焦土政策，除了固定的哨所以外，所有居民强制北迁，房屋田地全部毁掉~”
“那得死多少人啊！朝廷也下得去手？”
听到徐来这话，简涵和荣成都觉得这家伙着实有些奇怪，当初这件事情可是三人同时知道的，徐来还因此大病了一场。
“死再多的人又怎么样呢？百姓死了，这朝廷依旧是朝廷。再说了，当年对付郑氏的时候，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这能一样吗！”徐来极其的愤怒，“长江沿岸可都是大片大片的良田，没了这些田地老百姓吃什么？”
简涵却是更加愤怒的吼道：“当官的又不缺吃的，他们又能管老百姓吃什么。为了政绩这种事情算得了什么？要知道两淮之地，尤其是凤阳周围现在可是千里无鸡鸣···”
“等等，我记得长江和两淮之地间隔可不远了，再怎么也迁不到那里去吧。”
徐来的地理还算学的不错，在一瞬间就抓住了问题的矛盾点。
哪知荣成面露苦色，低声的说道。
“还不是当地官员做的那些事情，说当年朱元璋就是从凤阳起的家，现在南方朱匪横行，这是必定要夺回他们老祖宗的龙兴之地。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当地官员主动上书要求将江禁的范围扩大至淮地~”
“李大人不是淮军领袖吗？自个儿家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就不管吗？”
徐来怎么也想不明白，朝廷都已经在自己的基本盘上动刀子了，身为洋务派的领袖之一，朝廷的实权重臣怎么能无动于衷。
“管？怎么管，当时洋务派可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在变法的时候他们的屁股可是坐在老佛爷一方的~”
听到这话的徐来脑瓜仁子都疼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朝堂上的争权夺利为什么要延续到民间呢？
你要真是觉得李大人有罪的话，你直接治他的罪不就完了？该砍头砍头，该充军充军，为什么要朝着一群不相干的人动刀子。
剪除羽翼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
在这一刻徐来突然有一种想要造反的冲动。
这狗日的朝廷是不给人活路了呀！
现在朱匪还只是在长江以南活动，要是有一天他们打到了徐来家门口，那朝廷会不会让他们也向北迁移呢？
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便再无了踪影。
如果他孑然一身的话倒是无所，可现在他有家有业，有亲人有朋友，还有一大帮子跟随他的工人师傅，以及~六叔的那些族人。
即便他造反成功了，这些人又有多少能活下来呢？
想到这些之后，他那躁动的心便瞬间安宁了下来。
而他也继续装着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