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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都往事【工作笔记】 第21章 阑尾炎

    这种心照不宣的约会一直秘密进行,确实如前所预料的那样,此时让梓涵不爽的就是值班,由于晚上要早早过去值班,即使约会后再过去,也不能太晚到单位,这对于初恋的人而言,无疑是最败兴的。于是,那种刚工作时对于值班的烦躁,让他又产生了离开银行的想法。

    此时的外贸公司招聘风潮已经过去,他也因为诸多自身的原因与外贸公司擦肩而过。

    但是杨森制药的一则广告还是吸引了他,投递了简历,很快就得到了回复,面试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当他骑车子快到杨森公司面试的白美亚酒店时,突然就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梓涵此时想到:假如我面试成功,就要离开已经熟悉的银行,去一家新的单位,从事新的领域,也许是去这家外资企业从事法律工作,我有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确切说没有,倒不是对银行这样的单位依依不舍,而是有些安于现状的心理在作祟,或者对于自己目前处于恋爱阶段所希冀的安全感,或者其他什么稀奇古怪的原因。最终,他放弃了面试的机会,并跑回来告诉雨汐,暂时不考虑跳槽这类事情。

    三月的一天,春寒料峭,梓涵早上值完班,打扫了卫生,就骑车子出去吃饭了。早上吃点热乎的,水盆羊肉是这个季节暖心暖身的绝佳早餐,只是价格有些超出白领承受的范围。他吃完了回到单位,坐在岗位上没多久,就觉得腹痛难忍,跑到厕所准备撇大条,却“哇“地吐了。出恭后还是觉得肚子疼的厉害,趁早上没有什么客户过来办业务,他给主任打了招呼,就跑到后面的西京医院挂了一个急诊。医生根据化验单据,以及他的描述,用手在梓涵疼痛的部位按压几下,诊断为阑尾炎。

    阑尾炎的保守疗法就是打消炎针,医生还开了一些吃的药。回到单位,他把检查结果告诉主任,主任说:还是考虑做手术吧,说如果阑尾炎严重了还可能死人的。梓涵觉得这种说法有些危言耸听,阑尾炎怎么可能死人呢?

    下午上班时候,肚子还是有些疼,有时还会觉得恶心想吐。梓涵给雨汐打电话了,把这个事情告诉她,也说了保守疗法后,觉得好像还有些不舒服。

    此时,正在追求雨汐姐姐,一位医院开救护车小倪,说他的舅舅是医学院附属二院的医生,可惜小倪的舅舅在手术之中。下午五点多,小倪开车到分理处,拉上梓涵去了他舅舅家,检查后医生断言:明显的“反跳疼“,伴随呕吐恶心,应该是急性阑尾炎,如果不做手术,可能会穿孔,那样,大量的脓液流入腹腔,小手术恐怕就成了大手术了。

    于是,医生舅舅迅速决定并安排梓涵办理住院手续,同时,他给分理处请了假,说自己有可能会做手术。

    此时已经没有床位了,需要自己在过道加床,小倪又立即开车带梓涵回家,取了钢丝床、被褥以及住院的生活用品,返回医院安顿好。

    所有检查完毕,然后备皮,护士把他刮了个干净:也不用剃须膏之类的水溶性物质,就给毛上掸了一些婴儿爽身粉,直接干刮。

    打完麻药,梓涵好像还有些清醒,他知道是他老爷子推着手术车到手术室外,然后被几位护士推进了手术室,看见传说中的无影灯,然后就迷糊地睡着了。手术肯定是成功的,但是在他的印象中,这次手术恐怕有教学演示的内容,好像有围观的男男女女。梓涵不但春光乍现,而且刀口极长,缝了十四针。或者是发炎的阑尾像是泡发好了的海参、鱿鱼,显得异常肥大,不开一个大口子不足以取出?或者因为是教学演示,开大伤口可以展示他的五脏六腑,让学员们有一个直观深刻的印象?他甚至怀疑:阑尾这种人类已经快蜕化掉的东西具有滋补的价值,会不会像胎盘那样,可以被烹制为美味、滋补的佳肴?或者现场切下来,就可以被辛苦了一天的医生,以及孜孜以求的医学院莘莘学子们作为宵夜绝佳的食材,成为《舌尖上的中国》一道美味?呃,恐怕又想多了,当然,那个年代,《舌尖上的中国》尚未问世,那些煽情的画面自然不可能出现。

    手术过程中,梓涵被周围说话的声音打扰,迷糊之中有些苏醒的意思,因为出于对手术的紧张,他紧紧握住套在手指上的仪器,应该是测心率或者血氧的,然后就听见主刀医生呵斥道:“别握的这么紧,握坏了要赔钱的!“然后他就又昏睡了过去。

    推出手术室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时分,他老爷子就陪在床边,坐在小板凳上趴在梓涵的钢丝床上,眯一会儿。半夜,由于吊瓶液体迅速转化成了尿液,梓涵有些憋不住了,就对老爷子说想尿尿。老爷子拿了一个塑料脸盆,放在梓涵身下:“尿吧。“

    这种方式,恐怕不仅仅是羞涩,可能真是尿不出来啊。

    这时,麻药劲儿已经过去,伤口的疼痛感逐渐放大。但是活人也不能让这一泡尿憋死啊,梓涵挣扎着爬起来,在他老爷子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厕所,扶着厕所的门板,掏出被广大医生、护士瞻仰过的家具,爽快地一泄如柱。

    这一夜,他折腾几次上厕所,中间还要换药,几乎没有休息好,老爷子也几乎一夜未眠。

    早上,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感觉时间过了很久。

    白天时候,梓涵的母亲下了课就过来替换老爷子了。下午,聂雨汐下了班就过来,让老太太回去,她在这里陪梓涵。他们聊着天,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而且,梓涵也不觉得伤口有多疼了。夜已经很深了,他把身子挪到墙边,让雨汐挤在旁边可以睡一会儿,就这样,迷糊到了天亮。其实这种和女孩子挤在一起的模式,也有可能不利于伤口愈合,但也有可能因为荷尔蒙的分泌旺盛,是否会促进伤口的愈合,这也说不准呢。

    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他真希望黑夜永恒,白天不再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