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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都往事【工作笔记】 第65章 挑房子

    陈可瑞的光荣黑历史,是何老板告诉梓涵的。

    何老板管的企业福利乳胶厂属于出口加工型企业,又是残疾人福利厂,享受国家税收的优惠政策。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厂子为出口欧美代加工避孕套。陈可瑞找到了何老,提出想要一些免费的、出口用的避孕套,何老看了看他:“那些是出口的,给老外订做的,你用不成!”

    “卫东,你啥意思?问你要点东西就那么难?给兄弟搞几盒就是了,拜托!”陈可瑞毕竟是华都银行的老人手,何老和他原来就认识,而且比较熟,于是答应。

    何老给陈可瑞拿了几盒,事后,反馈后的信息是:确实没法儿用,太大了。

    何老没有说什么,章晓军演绎了一番,说陈可瑞拿回去以后发现口径实在太大了,每次用的时候都要用麻绳扎一下,否则会因为自己太过细小而滑落了。

    听到这里,梓涵接了一句:“用皮筋儿不好吗?”

    大家哄堂大笑。

    这种连免费的、不能用的避孕套都要的主儿,牵扯到自己的利益怎么可能不跳出来闹事?给他讲理想、追求,基本是对牛弹琴,钱才是正道儿。所以,当行领导当面指责陈可瑞不应该过来闹事,他却十分有理地解释道:“这是我们拆迁户的集体利益,我不能让人家指着骂我是吃里扒外。”

    后来不知道行里动用了什么关系,围挡拆了,人散了,横幅没了。

    相比之下,东县门的房子进展十分迅速。

    挑房子那天,虽然两处房子还是工地,分房子实际上就是分图纸,但是看着描绘的蓝图,还有梓涵看不懂的建筑施工图,已经足以让大家兴奋了。

    排名已经出来,按照排名顺序,一波一波进会议室挑房子,又一波一波兴高采烈出来,虽然并没有拿到新房子的钥匙。

    轮到梓涵之前,已经听说钟楼小区的房子被挑完了,东县门唯一的三室两卫的单元也被挑完了,只剩下两室一厅的,就看楼层如何了。失望对于他来说是无疑的,当他自己被叫到名字进会议室挑房子,他一头雾水,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是选东县门临街前楼的低层房子,还是后楼的高层房子,似乎摆在梓涵面前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你别瞎看了,你看看人家库存咋选的!”在场的吴行长用一种看似责备、实际上是关怀的口吻对梓涵说。

    库存选的是三室那一个单元六楼的东户,还剩六楼西户没有人挑选。

    “吴行长,这户型没有客厅,只有通道和房间。”

    “你这个瓜娃子!你家外面是啥?那么大的面积还不都是你家的?你不是想咋整就咋整?”吴行长看着梓涵这个不长眼的下属,就差给他当头一棍了。

    因为东县门后楼的高度与相邻的外单位楼差不多,而且比较接近,如果高度一致会直接影响后面相邻楼层的采光,所以,六楼整个缩回去几米,这样就不影响相邻采光。这是民法中相邻关系的典型案例——梓涵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竟然想到这些无厘头的事情,真是病得不轻。

    吴行长的意思,即使家里没有客厅和餐厅、专门的厨房,但依然有三间房子,可以在让出的平台上加盖建筑,或者搞个空中花园什么的,或者用玻璃之类的材料建造一个花房,都是比较合适的选择。

    听吴行长的话,梓涵在库存对门的房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而且,当时还差点忘了谢谢行长的提醒。

    梓涵这人就是这样不开眼,之前因为聂雨汐调动的事情,没有给行领导提前打招呼,吴行长实际上已经旁敲侧击告诉他,这种选择是错误的。如果当时雨汐没有去兴庆支行,现在应该也是营业部的科长什么的,分房子还可以加分,说不定就分到钟楼小区有电梯的房子了。现在,如果再不听行长的,梓涵就是一个纯粹的蠢货了。

    事后证明,领导经风雨、见世面多了,未雨绸缪或者未卜先知的能力比他们强百倍都不止。图纸上那样设计,但是盖房子时候,也许是稀里糊涂,也许因为其他原因就按照楼下的户型直接盖上去了。梓涵和库存的房子成为东县门最幸运的两套房子,当然,其他两个单元的四套原来设计的两室没厅的房子也成为两室一厅一卫了。而他和库存的新家可是三室两厅两卫的大户型,南北通透,采光极佳,这完全要感谢吴行长当时的提点,但后来梓涵也仅仅是口头表示了谢谢,仅此而已。

    作为一行之长,他所处理的事情千头万绪,管理一个单位,许多人的诉求需要通过他的认可、首肯、指导、帮助予以解决,因此,这就成为了众多利益的交汇处,也是众多矛盾的交集之所在。而那些当着领导面阿谀奉承,一旦自己的利益没有得到满足,背后便开始谩骂,抑或造谣生事,极尽诽谤之能是。其实这些行为都是非常普遍的,因为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尽的,满足了一个欲望就会产生另一个欲望,对于领导者来说,周围的人都是这样的行为模式,如何平衡利益,做到利益均衡;如何解决不断产生的矛盾,做到皆大欢喜,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理论上,分行盖房子没有理由必须将原来的规划变更,那样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即使那些和梓涵一样享受规划变更之后的福利之人,未必一辈子念念不忘领导的恩典,甚至认为理所应当。但事实上,如果没有一把手的决策和具有承担责任的勇气,梓涵肯定就在计划如何在平台上搭建自己的玻璃房子,并为此付出额外的代价。但是行领导后来的决策使得六户人家从此终身受益,其实领导又能够得到了什么?他们这些普通职工又得到了什么?这些问题是梓涵在若干年以后才开始思考,而由于他自己身处领导岗位,甚感当时吴行长对自己的青睐和呵护,而他却全然不知,没有一点感恩戴德之情,如果年少无知可以作为借口,经历风雨后又为何茫然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