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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明朝末年 第四章 涞水县城

    方愈感觉非常懊恼,之前和潘老师说了那么多,却没想到去解决这个问题,总不能每次都扯着嗓子朝天喊半天吧?

    再说这现在要去到县城了,潘老师再开个微距去查找也很麻烦。

    要不怎么说母子连心呢,方愈这边刚开始发愁,天上又缓缓落下了一个大东西。

    这东西高两米有余,形状就是一个大圆盘,方愈一看就放心了,这是从自己卧室床头抠出来的双向通话器。

    自从方愈进入青春期以后,就开始严防潘老师进入他的卧室,于是潘老师就给他卧室里安排了这个东西。

    因为体积非常小,而且多用于婴儿床边,所以名字就叫baby-call……

    如今这个小东西到了大明朝也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随身携带是不可能了,不过还可以推着走。

    这种苦力活当然是不用方愈来干的。

    听方愈解释说这是“与天上的朋友说话用的”之后,赵老头看着这东西的眼神立刻充满了敬畏:万里传音,这是神物啊!

    既然是神物,那干活的就得找几个稳妥的人了,于是赵老头伸手一招,之前那三个聪明的年轻人接过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一众流民肚子里有了东西,本来拖拖拉拉的行程陡然加快,按照这个速度,今天天黑以前就能赶到涞水县城。

    方愈粗略的清点了人数,加上吊在后头的十几个人(给阿秀的父母和倒毙的流民立坟),一共也不到四百人了。

    想起赵老头说的,出发时官道上乌泱泱的五六千人数,再对比起眼前这些人……可想而知,他们这一路经历了怎样非人的磨难。

    要不怎么说宁做盛世犬,不做乱世人呢?

    方愈抱着阿秀行走在通话器旁边,三个年轻人小心翼翼,两个在旁边扶着,一人在后面推。

    还有个赵老头走在前面弓着老腰,遇坑填坑,遇小石头就细心清理,唯恐把“神物”磕破一点皮。

    说话之间,方愈知道了两边扶着的是两兄弟,名字分别叫做高二,高三……

    方愈听到这名字就皱起了眉头,那可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两年啊。

    还有后头那个看起来就很聪明的小伙,名字叫做刘基。

    方愈由衷的点头,道:“这个名字不错,明朝太祖皇帝的头号军师刘伯温你知道吧?他的名字也叫刘基。”

    就在刘基听闻了同名前辈的光辉事迹,倍感欢欣鼓舞的时候,赵老头却凑过来了,悄声道:“他和刘伯温那个基不一样,他这个是鸡鸭鱼肉的鸡,因为他在出生的时候家里死了一只老母鸡,他爹觉的心疼,就给他取名刘鸡。”

    方愈:……

    一行人就这样闷头赶路,中午时分停下来补充了一顿美味(当然还是米线),然后继续前行,到了下午日头偏西的时候,涞水县城已经赫然在望。

    这时候就听到前面有人在喊:“断了,断了!”

    至于是什么东西断了……那当然还是米线,县城里毕竟人多,搬完了附近的部分便浩浩荡荡的搬到远处来了。

    方愈看到很多人或挑着担子,或赶着驴车往反方向来,还有一些妇人和半大孩子也垮着篮子。

    他们对方愈这一行流民理都不理,目标非常明确,直奔后头的米线而去。

    不出意外的话,还有附近乡里的人也正在赶来。

    大明末期的主旋律就是饥饿。

    战争和天灾虽然可怕,但好歹不会总盯着一个地方。唯独饥饿是永恒的,城里人饿,乡里人也饿,北方人饿,南方人也饿。

    事实上,这片土地上的人要彻底摆脱饥饿,那还得熬上三百多年。

    潘老师在无意间掉落的一根米线,如今算得上活人无数了。

    傍晚时分,方愈和一行流民终于来到了涞水县城。

    “不让进,说是县里早有吩咐,让我们就在外头扎营,只要不闹事不堵住护城河就行,他们还说等会会送些东西过来。”

    赵老头和城门守卫交涉之后,回来汇报给方愈了。

    流民不让进城是意料当中的,哪怕是千辛万苦跑去了京师,那规矩也是一样的。

    因为城里并没有能安置大批流民的房屋,还有骤然跑进去这么多流民,还都是一无所有的,很容易引发治安方面的问题。

    如今这一行流民因为有了“方神仙”在,对吃的问题不再担心,只要吃的问题能解决,那大明的老百姓就是世界上最温顺的老百姓。

    所以在听说不能进城以后,众流民并没有表示不满,而是纷纷寻摸着四周,想着给自己盖棚子的事了。

    方愈注意到城门口的守卫本来如临大敌,连腰刀和长矛都已经拎出来了。

    还有一个官老爷模样的人在门洞里探头探脑,这会看到这边“情绪稳定”,则悄悄的长出了几口气,一副十分庆幸的模样。

    他庆幸什么?当然是怕流民被人煽动就地造反啦。

    方愈也抱着阿秀,寻摸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作为现代人吃苦的本事肯定是赶不上这些流民的,看他们赶了大半天的路还像没事人的样子,方愈则是累的两腿酸痛。

    嗯,主要是因为抱着阿秀累的,方愈心里安慰自己。

    把目光再看向那些流民,这些人还真是一点组织性都没有,相熟识的都一堆一堆的聚在一块,落单的则自觉把地方选的远远的。

    不过就是三四百人,最远的居然拉出了二三里地。

    方愈把赵老头找过来,道:“虽然只是个流民营地,但我们短期内肯定走不了是不是?既然要长住,那就得像县城里那样,好好规划一下。”

    赵老头还是乐乐呵呵的,立刻表态道:“我们听公子安排。”

    方愈其实无意当这个领头的,但该说的问题还是得说,方愈琢磨了一会,道:“首先不能散的太开了,我们就这么点人,散的这么远有事该怎么照应?

    我们就围着护城河这一块划个地方,把棚子都搭在一起。”

    赵老头点头。

    “另外,这块地方要划出几块区域,除了搭棚子的区域,我们还得专门留出晾晒衣物的地方,干净取水的地方。

    还有扔生活垃圾的地方,还得建几个厕所,这中间还都要留出行走的通道。”

    方愈一边说一边拿根树枝在地上画,比如他嘱咐赵老头棚子之间不要靠太近也不要靠太远,还告诉他垃圾场和厕所要建在下风向。

    留出的通道要宽一点,要平实土地,旁边还要挖一条排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