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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 第180章 心如死灰

    阿宽一回到家,便直奔堂屋去找郝老爷。阿宽气喘吁吁地站在堂屋等着,郝老爷也着急地赶了过来。

    “少爷的事情,你快细细给我说说。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的,到底怎么回事?”郝老爷坐在椅子上,盯着阿宽问。

    “老爷,少爷……少爷他……我看着,总觉得不大对劲儿啊!”阿宽如实地说。

    “怎么不对劲儿?”郝老爷着急地问。

    “少爷好像是病了,总时不时地发抖,而且……他好像精神不大好的样子。”阿宽说。

    “发抖?发烧了没有?”郝老爷站起来问。

    “没有!没发烧,所以才奇怪呢!我感觉,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现在租了个地方住,阴暗潮湿,窗户不开就算了,连窗帘也不拉开。我总觉得,少爷好像心里很害怕。”阿宽努力地形容着郝少爷的样子,生怕自己说漏了什么。

    “害怕?怎么会害怕?有人欺负他了?”郝老爷更紧张了,“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就是一直觉得有人在追他。我怕……少爷他……”阿宽不敢说下去了。

    “哎呀!你倒是直说啊!”郝老爷拍着桌子,脾气也上来了。

    “我怕少爷他是受了刺激,精神不大好了!”阿宽说完,赶紧跪了下来,他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郝老爷沉默了一阵子,堂屋里安静地可怕。他不出声,阿宽也不敢动弹。

    “你起来吧……”郝老爷轻声说,“明天,明天我派人把郝少爷给接回来修整一阵子,你也跟着去指指路,回来路上,也好好照顾着点儿少爷。”

    “我跟少爷说过了,他不肯回来。”阿宽抬头看了看郝老爷说。

    “这回就由不得他了,我会跟他的学校提前请好假的。这回,就算是抬,人也要给我抬回来!”郝老爷说完,忧心忡忡地走了。

    阿宽见郝老爷走了,于是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太好了,少爷这回能回来了!”阿宽认为,郝少爷能回来养病,总比待在异乡担惊受怕的好,最起码,这里的人都会好好照顾他的。

    “郝景兰!”刚下课,老师突然在讲台上喊。

    郝少爷刚准备往教室外面跑,听到老师叫他,也只好停下了脚步。

    “郝景兰,你过来一下。”老师看着他笑了笑,向他招了招手。

    郝少爷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想着肯定是这阵子经常请假,上课也不专心,老师要给自己个教训了。

    “老师……”郝少爷怯生生地说。

    这老师却很出乎意料,亲切地看着郝少爷,关心地问:“最近怎么样,心情还好吗?”

    郝少爷被问得一头雾水,他一脸茫然地回答:“还好……”

    “你父亲跟我说过了,你回去就好好休息,有时间的话,还是要尽量把学习跟上,不要落后太多,免得影响后面的学习。不过,还是要以休息为主的,希望你早点回来。”老师耐心地说。

    “早点回来?”郝少爷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老师说这番话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哦,那也没关系,是这样的,你父亲给你请了一段时间假,说你需要回家休养一阵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我已经批准了。”老师轻轻拍了拍郝少爷的肩膀,说:“郝景兰,放松点儿,这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郝少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和老师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回想了一下,为什么阿宽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提起父亲帮他请假的事情。他大概猜到,一定是阿宽回去以后,父亲才临时做的决定。事情既然已经发展成这样,他也无力解释什么了,只好就此顺应父亲的安排。

    “好……谢谢老师……”郝少爷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把气愤装在了心里,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私自做了决定。

    “回去就回去吧,反正我也不想在这儿待着了,反正阿莲也已经跑了,就算回去了,他们又能拿我怎样?”郝少爷自言自语。

    郝少爷躲进自己的屋子里,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上这个大学,以前爱读的书,现在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早知如此,何必还要来这儿呢?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任人摆布就好了。

    天黑了,又亮了。郝少爷盯着被窗帘遮挡住的窗户,整整熬了一夜。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体感觉很累,但却总是睡不着;虽然睡不着,也总想在床上躺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没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臭皮囊。

    “笃笃笃!”门被敲响了,他们终于来了。

    “少爷!少爷!开开门啊,是我,阿宽!”

    郝少爷面无表情地下了床,鞋子也没穿,便打开了门。

    “少爷……我们来接你了。走,我们回家吧!”阿宽小心翼翼地说。

    “走吧。”郝少爷抬起脚,就想往外面走。

    “少爷!你还没穿鞋呢!”阿宽赶紧跑进屋里,把郝少爷床边的鞋取了出来。他蹲在郝少爷身边,说:“少爷,你抬一下脚,我帮你穿。”

    郝少爷低头看了看阿宽,阿宽正看着他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麻木地抬起了一只脚,然后又抬起了另一只脚。

    “少爷,你没有行李要带吗?”阿宽看郝少爷胡子拉碴的,一看就没有洗漱。

    郝少爷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行,家里什么都有。那咱们走吧!”阿宽帮着关上了门。

    在几个壮汉的护送下,阿宽陪着郝少爷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郝老爷为了让儿子舒服点儿,找一个做生意的朋友家来了大汽车和司机,所以很快,他们就到了家。

    阿宽帮郝少爷打开车门,扶着他下了车。郝少爷面无表情,像个落魄的乞丐一样,出现在郝家大院门口。

    “少爷,咱们先去看看老爷吧。”阿宽想着得先去和老爷见个面,打个招呼,好让他也放心。

    可郝少爷只说了两个字,“不去。”他甩开了阿宽的手,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自己走回了房间里。

    郝少爷一进房间,便关上门躺在了床上。他看着熟悉的床幔,眼里一点儿神采也没有。

    阿宽赶紧跑去堂屋,告诉郝老爷少爷已经回来了的消息,同时,也告诉了他郝少爷的精神状况。

    郝老爷赶紧差人去请大夫,这位大夫尤其擅长治疗精神之症。郝老爷打好了招呼,对郝少爷的病情,要严格保密,不能透露出半点儿风声。

    郝老爷站在前厅一直等着,大夫很快也就来了,他们一同往郝少爷的房间走去。

    “大夫,犬子不知怎的,整日里浑浑噩噩的,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连大学也上不下去了。麻烦您,一定给好好看看!”郝老爷苦苦哀求道。

    “这你放心,待我先看看他的情况再说。”大夫冷静地说。

    “景兰,我们进来啦?”郝老爷敲了几下门,便直接推开了。

    一进门,郝老爷就闻到了一股异味。他皱着眉头看了看郝少爷,果然,这气味应该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景兰啊,你多久没洗澡了?”郝老爷抚摸着郝少爷乱糟糟的头发,可郝少爷把头转到了另一边,不想搭理郝老爷。

    “要不……您先出去吧,我想单独跟他聊聊。”大夫轻声说。

    郝老爷不放心地看了看大夫,大夫对着他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郝老爷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仇人,连话都不愿意说一句了。上次他回来的时候,虽然因为和阿莲的婚事,也是有些不高兴,但还算是顾虑到父子情分,没有给他难堪。可这回,好像父子之间所有的情分都已经耗尽了。

    郝老爷不情愿地走出了房间,他守在门口,紧贴着房门,想听听这大夫究竟要跟郝少爷说些什么。

    郝老爷听不清里面说的话,但能听到,大夫轻声说了很久以后,郝少爷终于打破了沉默,开了口。

    郝老爷心里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总算是说话了!”

    阿宽也紧张地站在门口,等着郝少爷的消息。郝老爷对他招了招手,说:“阿宽,你过来。”

    阿宽赶紧走上前,“老爷,请吩咐。”

    “你从小就跟着少爷,你知道他,他对你也不薄。这回,不管少爷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要陪着他,务必把他照顾好。”郝老爷拍了拍阿宽的肩膀,“辛苦你了!”

    “老爷!您言重了!照顾少爷,是我分内的事情,我一定会照顾好少爷的,您放心!少爷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呢!”阿宽一脸的诚恳,让郝老爷很放心。

    “这全院上下,对他最真心的下人,也就是你了,交给其他人我也不能放心。这样,你把少爷照顾好,我必定重重有奖!你想要什么,想好了来跟我说。只有一点,不要跟任何人说少爷的事情,包括阿莲的母亲。”郝老爷百般叮嘱道。

    阿宽使劲儿地点了点头,“您放心!老爷,我会闭上嘴巴的!”

    郝老爷放心地点了点头,又凑到门边,努力地听里面在说些什么。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郝老爷也不肯离开,只守在郝少爷门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门打开了,大夫自己一个人走了出来。

    “怎么样?大夫!”郝老爷赶紧走上前,焦急地问。

    “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大夫神色凝重地说。

    郝老爷已经意识到儿子的问题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吩咐阿宽:“你在这儿守着少爷,不要离开。”

    郝老爷带着大夫去了堂屋,吩咐下人准备了最好的点心,沏了最好的茶。

    “大夫,犬子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郝老爷问。

    大夫欲言又止,看着郝老爷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大夫,您只管直说!”郝老爷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只要儿子还活着 ,就一切都还有机会。

    “贵公子他……应该是最近接连受了一些刺激。据他自己刚才说的话里来看,这应该是从由长辈们定下他的婚事开始的。”大夫端起茶盏,浅浅地喝了一口。

    “他自己已经同意这门亲事了呀!”郝老爷不解地说。

    “他嘴上同意了,不代表心里同意了。”大夫解释道。

    “那……他会不会是不愿意这门亲事,于是就假装自己生病了?”郝老爷寄希望于此,这样所有的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大夫认真地看着郝老爷说:“据我判断,贵公子不仅不是装出来的,而且,他的病情已经开始严重了。”

    “严重?他除了不想说话,和正常人没两样啊?”郝老爷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事情并不想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他现在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想法了,只是……目前还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要是等到那时候,就一切都晚了……”大夫郑重其事地说。

    “啊?!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大夫,你想想办法,你只要说了,我们就一切照办!”郝老爷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亲手把儿子给逼成了这副模样。

    大夫点了点头,从药箱里拿出了纸笔,开始快速地写起来。郝老爷赶紧站起身,凑到旁边认真地看。

    “这些药……主要是治什么的?”郝老爷担心地问。

    “这些都是让他能够好好休息、放松心情的中药。当然了 ,西药也有,可能效果也会更好,就看你愿不愿意用了。”大夫说。

    “用!只要是有用的药,不管多贵,都用!是不是吃了药,就一定会好起来?”郝老爷问。

    “郝老爷,俗话说得好,心病还得心药医啊……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尽量都顺着他,不要去激怒他,他现在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和情绪了。否则……可能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大夫把开好的药方折好,递给了郝老爷。

    郝老爷伸出手,接过了药方。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问:“那就等他完全好了,再去大学吧。”

    大夫点了点头,“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及时把他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