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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望舒颂 第88章 花开富贵(三)

    萧绮玥轻笑着说:“你还记得阿贵吗?今日门房小厮收到远处寄来的一些麦子,是阿贵寄来的。”

    齐宴殊闻言也陷入沉思。

    阿贵是之前齐宴殊在外放做官时候管辖之下的一个小村庄出来名的“能人。”

    阿贵,本是一个孤儿,被年迈多病的祖母养大。虽然取名阿贵,但是他家却是时常连温饱也成了问题,阿贵自小便没读过几天书,长大一些就开始跟着村里的猎户去狩猎。

    祖孙两人的日子就这样紧紧巴巴过着,勉强没有饿死。生活艰难,不只是阿贵年幼和阿婆年迈,没有营生,恰恰相反,阿婆的绣品是十分不错,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养活自己个孙子阿贵本来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阿贵聪明又勤快,学什么都快,小小年纪就能帮阿婆很多事情。

    但是,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物质贫瘠,村子里有恶霸,就是所谓的“村长”。每个想在这个村子生活的村民,每户都得“孝敬”村子,每年都要交给村长“保护费”。

    村子外面还能去哪里落脚?只能往深山老林里面走,但是深山里面是有猛禽的,就阿贵那小身板,怕是不够猛禽塞牙缝的。

    为了能不被赶出村子,阿贵和阿婆越发艰难度日,阿贵跟着好心教他狩猎的猎户师傅去好不容易打来的猎物,要孝敬给师傅一些,又要挑着肥美的再孝敬给“村子”一些,剩下的阿贵才能带回家和阿婆改善伙食。猎户师傅大约每五日或者十日上山一次,每次情况都不一样,有时候能多猎到一些,比如山鸡,兔子,鹿之类的,这个时候好心的猎户也会偷偷分给阿贵一些好肉,但是只能偷偷地,否则被师娘知道了,就一点儿也分不到了。师娘是一个小气到刻薄的人,时不时数落阿贵是“白眼狼”,因为阿贵家穷苦,没有像村子里面的其他学徒一般,在拜猎户为师的时候孝敬钱或者其他好物件,只有阿婆绣的本来打算要去出售的几张帕子。而阿贵因为比一般的学徒年纪小,刚刚开始狩猎的时候猎不到什么,反而能整日在猎户师傅家蹭饭。

    但是,几年后,阿贵竟然成为了村子出了名的美男子,而且是一个每次进山不论多少一定能猎到猎物,村长家的子孙虽然被家里人庇护多年,但是如今没有一个能与阿贵比的。

    村子里特别漂亮的姑娘阿玲与阿贵青梅竹马,两人互相约定好以后结为夫妇。

    阿贵一次进山,灵敏嗅到强大猎物的味道,是一头肥壮的野猪!这个山头的野猪几乎算是一个霸王,十分狡猾而且极具杀伤力!一个人遇到这样猎一头野猪,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这次是猎手阿贵,阿贵与野猪斡旋半天,虽然受了伤,但是也成功杀死了野猪。这次猎到这样肥美的一头野猪,阿贵也能攒出娶阿玲的聘礼钱啦,阿婆的药钱也不成问题,即使还要“上供”给村长家和送去给猎户师傅家一些,但是也还剩余不少!阿贵美滋滋得拖着野猪下山去。

    恶人总是喜欢破坏这样的美好,直接把聘礼抬到了阿玲家,把刀架到阿玲父母的脖子上,强娶了阿玲。

    而进山去狩猎的阿贵还不知道这些事,乐呵呵正要把野猪拖下山去。半路上却遇到一伙蒙面的人,阿贵一眼就能认出,几人是天天跟着村长家狐假虎威的闲散户。

    他们人多势大,阿贵又在山上和野猪搏斗了半天,又拖了这么大一头野猪几里地,早就精疲力尽了,自然不是几人的对手,不出几个回合,就被几人绑起来毒打一顿,断了一条腿,抢走了肥美的野猪。

    等第二天阿贵醒过来时,早就变天了,而阿婆因为阿贵一夜未归,就担心地出来找,老人家本来腿脚就不好,又是走夜路,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待了一夜也没有人发现,天寒地冻的,慢慢地也没了呼吸。

    阿贵拖着一条腿回去路上发现了沟边已经冰冷的阿婆,泣不成声……

    也就在这一天,阿玲也在被强娶之后不堪受辱,上吊自尽了。

    村里人都以为阿贵这下是真的废了,再也爬不起来,怕是想不开就跟着阿婆和阿玲去了。

    但是,阿贵拖着一条腿,悲痛之余,埋了阿婆和阿玲,用了所有积蓄去治腿,乡野大夫医术也不太高,断言腿不可能好了,只是能把阿贵连日来的高热给退了,自此,阿贵就瘸腿了。

    本来以为跌到了泥潭的阿贵,却偏偏咬牙坚持去狩猎,不是猎来野鸡,就是猎来野兔,倒是慢慢把积攒了一些钱,他还赡养着死去阿玲的父母,倒是十分仁义。

    后来齐宴殊上任,带领着贫穷落后的小村子一步步更好起来。就在这个档口,阿贵也开了一个包子铺,养着阿玲的父母,日子过得十分不错。

    反倒是村子一家,子孙不争气,又长期地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村民都恨在心里,这几年过得十分不景气,简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阿贵后来越过越好,阿玲的父母为他娶了一个贤惠的媳妇,两人还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呢过得和和美美。

    思及此,齐宴殊也因阿贵深为感动,“怎么突然提起阿贵了?”

    萧绮玥扯出一个笑容:“只是觉得人的一生大概会遇到很多很多很多事情,艰难困苦也不少,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若是坚持不下去时,就会想到阿贵,他经历了那么多灾难,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是爬不起来的伤痛,可是,最后却柳暗花明,仿若新生。”

    是啊,人生就是这样,有的时候觉得人生遇到的一些坎坷可能过不去了,连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咬牙扛过去了,再回首望去,仿佛那些苦难似乎离我们很远,我们也能迎来清风、明月、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