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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一溃兵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无答案的一问

    “但考虑其建此殊功。经本王决意擢升左晋为镇南将军,位居辛思忠之后,总管承天府及应城一线军务。且赏银八千两,以作表彰。”谷英将下一段话念出来了。

    “属下,叩谢闯王!”

    走出襄阳城中的督府,左晋冷冷地回看了一眼那立于闹市不远的督府。

    这院落虽然坐落的风水极好,但是却叫他感到阴寒无比。

    如果自己答错了怎么办?左晋不敢细想,恐怕等待他的就真的是什么贬为庶人了。

    “大爷!吃饭吗?”临到中午,襄阳城中饭店里的小二都活泛了起来。

    他们手中拿着一白帕子,热情的对着四周来往的行人招呼到。

    左晋很少有看到这一幕。

    这一方面是由于他常年待在军中离这样的烟火味实在太远。另外一方面则是他待着的城市要么是大敌临前,要么就是残垣断壁。

    “客官?吃饭吗?”见着左晋骑马,一位小二赶忙走上前来询问道。

    “吃饭。”左晋下马将缰绳递给小二。

    他腰中的佩剑随着他下马时碰触到了马鞍上发出微微的细响。

    “好嘞!”见到自己又拉到一位客人,小二一脸兴奋的喊到。掌柜的早与他说过,拉的客人愈多他得的工钱也就愈多。

    “客人还请上二楼雅间。”掌柜的见到左晋是骑马来的赶忙上前迎接。

    河南刚刚大战结束,这马匹可是稀缺的很。左晋可以骑马,那么便说明此人的身份恐怕非富即贵,这就算再差搞不好也是军队里的人。

    “不了。”左晋环视四周摆了摆手说道:“就到下面吧,下面热闹些。”

    “好。”见到左晋不乐意上楼,掌柜的也只好迎着他的意思在下面给他清了一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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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店里面都有些啥呀?”左晋询问到。

    “本店的东西那个就多了。”掌柜回话到。

    “这河南的鲤鱼、酥肉、燕菜、烤鸭自然是应有尽有。南边的豆腐、鱼翅、豆豉在本店更是不得不尝。”

    “哈哈哈,你这家店的厨子可是不凡啊。”听着这位中年掌柜在自己面前夸耀,左晋心中的阴霾不由得一扫而空。

    他乐呵呵的点了三个南方菜,据说是洞庭以南的厨子作的。

    一向是北方人的左晋在点菜时特地被掌柜提醒这些菜用了秦椒,但是左晋并不为意。

    陕西菜他吃的不少,从来没有觉得辣过。

    当然,洞庭以南的菜很快便就会让他为此改观了。

    辣椒入口首先传来的便是微微的甘甜,但在细嚼上几口之后这样的微甜便转化为舌尖的剧痛。这样火辣辣的感觉似乎是一团火,一团在左晋口腔之中点燃的火。

    “小二!拿水来!”左晋桌上的那一壶水已然见底。

    “呵呵,小郎君才吃的番椒对吧?”坐在邻桌的一众人见到左晋如此不由得发笑。

    “这南方菜啊,辣的可以让人喝干一缸水哟。”

    “的确如此。”左晋的一张脸被辣的通红,如果不少四周有人的话他非得将舌头吐出来大口吸上几口凉气。

    “小郎君是北方人?”邻桌中一位年纪稍大的老人询问到。

    “不知道是北方哪里人呀?陕西、山西还是?”

    “河北保定人。”左晋又给自己灌了一壶水说道。他看着那菜碟子里面的红油不免微微有些发憷。

    “河北啊,那离直隶也不远了。这十万八千里的,小郎君你应当也无亲无故吧?”老人出乎意料的健谈。

    “各位是?”

    “哎,我们是做道场的。这大江南北的自然也有一些些足迹。”坐在桌子南侧的男人一面用快子夹起菜送入口中,一面对着左晋解释到。

    “做道场的呀。”左晋微微颔首。

    不过他旋即便相当开朗的自嘲笑道:“我与你们差不多,不过你们是哪里死人去哪里。我是去哪里,哪里便就要死人。”

    “那?”

    “当兵的。”左晋对其解释到。

    “哈哈哈,的确的确。如此说来的话,我们也算得上是半个同行了吧?”南侧男人被左晋的自嘲给逗笑了。

    “不不不。”左晋摆了摆手,他的语气里面夹带一丝丝的落寞:“应当是衣食父母才对。毕竟这大半个明朝的死人都是我们干的。”

    “小郎君看上去年岁也不大,我目睹着也有几分书生气,怎么就参军了呢?”坐在右侧的男人好奇到。

    “鞑子南侵啊。”左晋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呵,家破人亡,只留的一身残躯。”左晋稍稍低头心中不免苦涩。

    “唉……”老人叹了一口气,他今年已经六十有八,万历年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谁能料到从萨尔浒这场大败之中走出来的女真人会成为中原北端的一大梦魔呢?

    “老朽我的侄子就是死在鞑子手里的呀。”老人无不心痛的说道。

    “唉,梁伯。这也是没有办法呀。”四周的男人纷纷安慰其道。

    “老朽我是万历五年生的,家境虽谈不上殷实但也母庸为每日三餐所发愁。小郎君啊,你是在闯王手底下做事的。闯王待咱们这些老百姓好,咱们也是知道的。可是,咱们啥时候才能结束这乱世回到老朽我出生时的模样啊?”

    “这。”看着眼前的老朽,左晋忽地便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问他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更不知道这个乱世什么时候结束。

    长在保定的他像是忽地一样便被拉入了这尘世之中,随后又是如梦亦如幻的一般走到了今天。

    可是这乱世又如何有结束的迹象呢?

    南方的战事结束后北面的鞑子他们又该如何去应对呢?那呼啸着将其队伍冲散的女真骑兵所打垮的恐怕不仅仅是明王朝、还有着中原百姓的幻梦。

    天下一统、海清何晏又该如何抵达呢?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老人以奇特的语调将杜甫的诗句唱了起来,看上去这位做道场的老人在唱歌方面颇有天赋。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随着老人歌唱声音的愈大,客栈里面的食客们纷纷侧耳来听。

    但老人唱不下去了,他的眼泪顺着脸上的褶皱艰难流了下来。

    而左晋却在心中为其补全了后面的句子。

    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

    百余年间未灾变,叔孙礼乐萧何律。岂闻一绢直万钱,有田种谷今流血。

    洛阳宫殿烧焚尽,宗庙新除狐兔穴。伤心不忍问耆旧,复恐初从乱离说。

    唉……

    乱世何时再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