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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谋 第191章 攘内安外(一)

    翌日。

    一辆马车踏着晨辉悄悄离开皇宫,正是兰无忧与云景安,旁边是紫熙陪同。

    车厢里,云景安看着手里已经空了的鸟笼,不确定道:“靠它真可以找到姐姐吗?”

    “小主子放心,翎鹃是主子亲自养大的神鸟,对她的气息极为敏感,我已命人暗中跟随,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且紫熙有意将翎鹃往灵隐宫的方向上引,只要途中不出意外,赶在他们今晚到神医谷之前应该就会有音讯。

    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道路尽头。

    皇宫,金銮殿。

    众臣就如何处置废帝子嗣一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一派认为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另一派则认为幼子无辜应从宽处置。

    废帝的子嗣其实并不多,仅两子三女,最大的不过十岁,小一些的只有三四岁,且因为废帝未曾立后皆是庶出,本无甚威胁,云景轩也不打算对他们如何,可谁让废帝如今却跑了呢。

    为防止其日后卷土重来弄出乱子,便有人开始旧事重提,想让摄政王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的同时立威。

    这其中也不乏有人生出了别样心思。

    \"摄政王,此事如何处置还请您拿个章程。\"

    见众人吵得差不多了,火候已到,秦相这才上前一步,躬身对着上首站在龙椅一侧的男人请示。

    \"秦相以为当如何?\"

    云景轩不答反问,\"好歹是你旧主的亲眷,念在你秦家此番也算有功,若你求情,本王愿放他们一马。\"

    这下,烫手山芋又丢回了秦相手里,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他身上。

    探究有之,嗤笑有之,幸灾乐祸的也不少。可见这人平时有多不得人心。

    秦相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偷偷觑了眼上方,见摄政王眉眼浅淡并无异色,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才稍稍松了口气。

    \"摄政王说笑了,本相乃南霖之相非谁一人之臣,何来旧主一说。\"

    \"嗯,你继续。\"

    \"既然如何处置都不妥,不如便不处置。\"

    \"哦?秦相不妨展开说说——\"

    \"废帝子嗣尚在年幼,杀之血腥,恐被百姓诟病摄政王不仁幼子难容,放之也不妥,日后难免有人拿血脉做文章生乱,既如此左右为难何不暂且搁置。\"

    \"怎可——\"

    有人不满秦相所言,却被云景轩打断:\"要如何搁置?\"

    \"废帝当初弑父篡权本是死罪,摄政王仁慈,免他一死仅贬为庶人,他本应感恩戴德改过自新,谁知其贼心不死竟然越狱,罪大恶极实难饶恕,自是应连坐其亲眷。\"

    连坐亲眷?

    众臣纷纷对视,突然浑身一凛,秦相该不会是想用那个法子吧。

    见底下臣子们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显然也是知晓其中原委的。

    云景轩饶有兴致的目光落回秦相身上,等着他将未尽之言说完。

    \"皇室有专门用来安置犯罪皇族的宗府,某些时候为避免留下祸患,宗府会给进去的人灌下秘药,不论男女,可使其失去繁衍子嗣之能。且一入宗府非死不能出。\"

    \"这便是老臣的搁置之法,不知摄政王以为如何?\"

    果然,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此招可谓是狠毒又阴损。

    却也是现如今最好的办法。

    \"那便依你所言,这件事就交给丞相亲自去办吧。\"

    云景轩一锤定音,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接下来,便议议过几日出使玲珑一事吧。\"

    .......

    散朝后,云千叶和秦如风照常被召去偏殿议事。

    如此,曾经的京城四少就只差一个白子逸了。

    \"今日之事你可有怨?\"

    这话是云景轩问秦如风的,说的自然是让秦相亲自处置废帝亲眷一事。

    正所谓以小窥大,明眼人都看得出摄政王是在借由此事敲打秦相安分守己,看似是委以重任,实则秦相一不留神就会掉入万丈深渊。

    摄政王仁慈,本有意看在秦相的面上放过废帝亲眷,可秦相本人却难容旧主血脉,执意将人送入宗府。

    宗府那是什么地方,进去就只有等死的份儿,这对几个尚在年幼的孩子来说何其残忍。

    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世人对摄政王和秦相的评价将会是两极分化。

    \"无怨,是他应得,我喜闻乐见。\"

    秦如风如是道。

    见他神色确实如常,云景轩也未多做纠结,而是询问他近日在兵部适应否。

    没错,秦如风并未如其他人预想的那般接秦相衣钵,继续光耀秦氏一族门楣,而是自请入兵部做了一名小小侍郎。

    反倒是云千叶出乎所有人意料,去了吏部在秦相手下做事,替代了他预留给自己儿子的位置。

    云景轩原本也担心秦如风与秦相到底是有父子这层关系在,以后动起手来难免落人话柄,平白担个不孝之名,因此对他俩的这番操作也是乐见其成的。

    秦如风兵部自然是适应极了,因着与摄政王关系匪浅,就连兵部尚书对他都礼敬三分,更别说兵部上头还有他爹暂时压着,加之他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为官之道,在同僚中自然是混得如鱼得水。

    反观云千叶就不如他那般自在。

    甚至可以说有些苦哈哈。

    从秦如风未按照他的安排入吏部那日起,秦相或许就猜出了些什么,可他除了小心再小心却也无能为力。

    毕竟他这墙头草的行径,但凡换个别人来定是要杀了祭旗的,云景轩目前来说好歹是没直接动手,秦相自然识趣,当然是能苟就苟。

    所以这段时日,对云千叶的态度可谓是敬而远之,做事总是藏一半露一半,既不敢说多做多,也不敢不做不说,谨小慎微的拿捏着分寸,不敢给人以可乘之机。

    叶是辛苦了云千叶,这些日子过得那叫滋味难言,做起事来束手束脚不说,一不留神还要被秦相暗中使个绊子,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偏又没处说理,只能自己默默咽下,正想着找机会在云景轩面前狠狠告上一状。

    机会这不就来了——

    于是,当着秦如风这个儿子的面,云千叶把近日查到的秦相把柄好一通抖搂。

    听完,云景轩只是淡淡应了声:“嗯,知晓了。”

    然后直接下令送客:“都回吧。对了,秦家那边别拦着了。”

    至于别拦着谁,他没有说,但两人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