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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北鹿 第八十五章 豪强族子

    李府中冷清异常,平日里往来不绝的仆从家丁皆是不见踪影。

    巫日合云似是对李府的结构很是了解,三两步就迈入后院。

    院中小径蜿蜒,亭台水榭点缀其中,使人恍然置身江南水乡,一派魏晋遗风。

    饶是久居北疆的巫日合云已一时恍神,刹那间一支利箭疾射而至钉入巫日合云脑侧亭柱一寸有余!

    匈奴铁匠骇然,方才若不是自己心有所感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跃半步堪堪避开这一箭……

    恐怕此刻已是身首异处!

    再瞧庭院中几名刀手正掩杀而来。

    显然比起府外,这里的戒备高出不止一筹!

    巫日合云嘴角透出几分狰狞,他虽非擅长持刀蹈阵的悍将,却也是知晓当下唯战而已!

    守卫在此的刀手端的是武艺出众,非寻常武人能敌。

    彼一交手就令巫日合云吃了苦头,肩膀、右膝连连受创。

    可巫日合云丝毫不退,眸光反而愈发明亮,因为几番交手下来他确定了一点。

    这些豪强蓄养的刀手身手上佳,唯独欠缺生死搏杀的经验,欠缺了武人最至关重要的凶狠。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有失才有得,他们固然有着相比常人优渥数倍的习武条件,可身为豪强一员,平日横行乡里无人敢惹,能真正出手搏杀的机会屈指可数,多数时间都只是相互比斗。

    而今见过血的精湛刀手都被豪强家主视为手中利刃,带去强攻戍堡,留守在此的自是要略逊一筹。

    巫日合云且战且退,拉开身位后突然向着其中一人扑上,满脸尽是要以命换命的凶戾之色。

    那刀手哪愿如此,何况比斗时更没见过此招,下意识就要伺机格挡后退已是被巫日合云抓住了其愣神的机会一刀捅死。

    剩下几人见此一幕尽皆大惊,巫日合云趁此机会欺身而上又杀一人!

    仅剩的两人顿时遍体生寒,然则眼下退无可退,更遑论主家向来以恩养士,这时退去岂不有悖道义?

    往后两人在北疆哪还有立锥之地!

    两人相视一眼咬牙默契地选择了前后夹击,巫日合云当然落入下风只得勉力招架。

    眼瞧着再拖下去自己定然不是敌手,他眼神一狞突然抬起左手挥拳向着前方刀手打去,与此同时整个人侧开身子右脚踏出借力一刀劈向后方刀手!

    后方刀手哪能料到跟前这匈奴人竟会有如此疯狂举动,猝不及防下被一刀砍中,随即捅入胸腹身死当场。

    前方刀手瞧见巫日合云挥来的拳头,只觉得对方异常地小瞧自己,当即斜劈而过顷刻间巫日合云左手莫三根手指齐齐断裂!

    三根手指如三截断掉的蜡烛洒落在雪地中,巫日合云低吼一声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可他手中的动作亦是不敢有丝毫停滞,拔刀接反手叩刀一气呵成将最后这名刀手捅死。

    长刀坠落插入殷红的雪地中,巫日合云咬住衣袖撕下布条为左手略作包扎后拔刀推门走入了一处厢房之中。

    屋中六面古色屏风正当门,巫日合云阔步而入,身形映衬在屏风之上如索命厉鬼。

    案桌前一披头散发的青年眉眼低垂似是正昏睡,没曾注意到访客已至。

    “李参军,某奉镇将之名而来。”

    巫日合云此时的面色已是缓和,没有丁点方才经历一番险死还生苦战的模样。

    李兰缓缓抬首,脸庞赫然有着几道狰狞伤痕,巫日合云见此瞳孔一缩,他对这等因鞭笞而造成的外伤并不陌生。

    “李伯虞有愧将主信任!”

    ……

    戍堡。

    武库的熊熊大火一时间难以扑灭,因为难闻刺鼻的烧焦气息遍布整个戍堡内外,并随着寒风向镇中扩散而去。

    尽管如此城头一片肃然,百支火把如繁星般照亮了整片城墙,不时有耀眼的微光闪过,那是铠甲甲叶和武器反射所形成的。

    军士警惕戒备的身影往来于各处城楼之间。

    在这井然有序的城头上,唯有一人独自伫立。

    王彬神色冷冽:“副军主刘臧令何在?”

    值守什长跪于跟前:“禀军主,刘副军主申时皆族中急信离去,半刻前匹马而归,身负重伤!”

    “什么?!”

    王彬勃然大怒,李兰与刘臧令两人是自家将主委以重任的豪强子弟,是军府与大族间的联系。

    正因两人的存在才能接二连三地获得米粮物资,才能顺利保怀荒不乱。

    可今日先是身为谘议参军的李兰无故失踪,再是任副军主的刘臧令回族后重伤而归。

    这如何得了?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王彬微微蹙眉,他早有军令城上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不得擅自行动,回头瞧去却是刘臧令在两名亲卫的搀扶下急布赶来。

    他确实受伤极重,整个腹部与肩膀都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前额红肿一片应当是被人以钝器集中,暂时不敢上药,脚下也一瘸一拐幸得有亲卫扶持,否则行走都是难事。

    也许由于脚步过于急促,面色显出一种不健康的潮红。

    “军主,姚氏和犀吉氏伙同镇中三姓七族反了!”

    还遥隔丈远刘臧令就急切叫道。

    听得这话王彬神色立时凶恶起来骂道:“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刘臧令愕然止步,可是他很快就明白了王彬的意思,意识到方才自己那话可谓极为不妥。

    再瞧周围,果不其然一些靠得近的镇军军士脸上皆是闪过惶恐与茫然。

    作为土生土长的怀荒人,军士们哪儿会不清楚豪强大族们的势力!

    刘臧令讷讷上前只以为还要受上顿喝骂,不想王彬只是沉声问道:“今日是怎么回事?”

    这位刘氏家族的亲弟闻言露出悲戚之色,颤声道:“今日族中遣人送口信于卑职,言明有要事相商。

    卑职本不该擅离军中,可想到今日来镇中局势云谲波诡,身为属下自是应当为将主分忧才差亲卫将此事报于军主,卑职则快马加鞭赶回族中……

    不想……

    不想此番竟是族中心怀叵测者的诡计,家兄已是被其加害!

    卑职…卑职也是拼了命才杀出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