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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是怎样炼成的 第3章 路口

    当赵梅他们回到村里时,赵爸的莜面栲栳栳早已得当,调和直接就着笼屉把豆角茄子土豆蒸熟,老的腌菜汤打底葱蒜西红柿浆一拌,放上春天揉好的香椿芽再用热油一泼,顿时一股凌冽厚重有带有一股清香顿时弥漫开来。

    车在胡同口停下,把药材搬下车,回身给了司机二百块钱,告诉司机不用等他。司机也巴不得回县里,村里他一刻也不想待,一脚油门就跑了。

    耿建明进门闻着香椿芽特有的味道,这种萦绕在他心尖上的味道太馋人了,也不管其他人事,洗手端碗,一口莜面下肚顿时几乎舒服的呻吟起来,连干两碗,又喝了一碗清米汤灌缝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才算心满意足。

    在赵伟一家人的目瞪口呆中耿建明放下了碗,赵妈连忙拿起碗还要再盛,被耿建明拦下了并一再保证真的吃饱了,晚上接着吃才算罢休。

    饭后才说起了正事,让赵爸找个能洗澡的大桶,最好是能躺着的,可这玩意儿真是难为赵爸,跑遍满村最后用板车给拉回来一个杀猪用的大锅,看的耿建明哭笑不得。

    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找了一个汽油桶,洗刷干净后,按照耿建明的指挥,先用做饭的大锅把药材连煮两个小时后倒进汽油桶自然晾凉到合适温度后把赵伟抬进去泡着,一边泡一边搓,搓好再施以针灸,每天就这么循环往复。

    9月六号再给赵伟施以针灸后,耿建明看着连续半个月被又揉又泡气色明显好转的赵伟,向来不信鬼神的他也开始在心里默默念叨,回过来神,心里想着要不要再去弄一次药,可凭自己对病情以及药材的理解此时该醒了啊?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了。

    耿建明犹豫再三还是把情况跟赵伟一家人说明,言语间的无力与自责溢于言表。

    赵妈这半个月的心情可谓纠极到了极点,想问问耿建明但又不敢问,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结果,可不问却又天天心里十八个小鬼闹腾的心肝五脏不得安宁。

    就这么坚持了半个月,当听到耿建明说出只能祈求老天保佑话后仿佛晴天霹雳般击垮了本就孱弱硬凭救儿子而挣扎出的一口气,当场昏死了过去。

    看着软软倒下的赵妈,耿建明顾不得什么赶紧施救,总算救了过来,赵妈没出声,只是抚摸着赵伟默默的流泪。

    赵爸跟赵梅我成了无头苍蝇,家里院里来回折腾却又什么都没干。

    耿建明也心情复杂,回想着一切到底哪出了问题,药材反复的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从脉象以自己多年的经验绝对不会错,而且他是有治愈先例的,所以他才敢开始就放话保证赵伟半个月开口说话。

    9月8日天才蒙蒙亮,耿建明一夜想着老师电话里说的,尽人事,听天命。他很不甘心。

    真的,这也许这就是命吧!那位部长家的孩子也是麻疹被误诊,打了退烧针导致昏迷,当西医各种手段无效后是自己老师顶着身败名裂的压力用了自己的方法,结果虽然很好,但看着那家长一副疑惑的眼神,最后说出“本来用西药就快好了,是你们运气好,”让本就不善言辞的耿建明鉴定了休假的决心。

    也就有了被张哲明拉着当招牌的机会,同时也打听着赵伟家的近况,待应付完张哲明就到赵伟家住一段,结果一切就是这么个结果。

    耿建明犹豫着是要回京都还是再观察几天。

    赵伟的房间里,赵妈轻轻的抚摸着消瘦苍白的赵伟。

    赵伟这两天虽然只有短暂的清醒时候,但说话明显有了条理性,只是大家还按照原有的习惯看他。

    迷迷糊糊中赵伟又一次清醒了过来,这一次他感觉到了饿,感觉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本能的叫了声“妈”。

    然而却没有回应,没有回应他又鼓足力气叫了一声。

    这一次听到了回应,却是妈妈的哭声,哭声把赵伟也弄闷了,这是怎么了?

    赵爸听到赵妈的哭声赶紧起身询问怎么,耿建明也进了屋子。还以为赵伟没了。

    握了一下脉,感觉比昨天更加有力了,这是好现象。正要询问赵妈怎么回事。

    又听到一声“妈,怎么了?”

    “妈没哭,妈没哭,你告诉妈想吃什么,妈去做。”赵妈尽可能的压抑着哭声小心的问着儿子。

    赵伟现在也是一脑子混沌,努力的睁开眼想看看这是怎么了,他明明记得自己睡觉前吃过饭了啊!

    睁开眼他看到了满眼泪痕的母亲,父亲二姐,还有一个陌生人。

    看到一家人都好,他放心的说了声,“我睡会儿”又睡了过去。

    下午赵伟又一次醒来,这次他自己感觉脑子清醒了好多,努力的回想这到底是怎么了,但什么也想不起来,又本能的叫妈。

    这次老妈没哭,很高兴的端着碗,感觉老妈要给自己喂饭,赵伟连忙想起身,但全身发软根本坐不起来,只能一边让妈妈喂着饭,一边断断续续的询问。

    吃着饭,听着老妈嘴里的话,却什么也没记住,只觉得好累就又睡了过去。

    又一个月后,赵伟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日历上十月的两个大字,一切恍如隔世。

    耿建明在自己坐起来的三天后在父母千恩万谢的感谢中回京了,二姐也回县里上班了,家里就剩自己爸妈三人,

    一阵小风吹来,正在院子里忙活的赵妈赶紧过来扶着赵伟回屋,一阵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自己不能一直这样。

    想着事,拿起炕上的书准备复习,虽然自己病着但学习一定要抓紧,离高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班主任张福源前天来看他,嘴里虽然说着:“养病要紧,不行复习一年”。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一分钱都难倒英雄汉,那是要用几千来算的。

    赵伟摇摇头努力甩掉这些没用的,努力集中精神对付眼前的书本,可以前轻而易举的题目现在却一片模糊,总是很熟悉却又陌生。而且身体特别容易累。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耿医生说的话他现在才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心理适应,三个月的昏迷让他的大脑彻底休息,现在重新启动的根本跟不上节奏。

    再有两天就要过年了,赵伟心中的郁结只能任由堵在心里,面对高高兴兴的一家人他不能去添堵,赵爸已经裁好了写对子的红纸,也准备好了笔墨,赵伟揉了揉因为刚才写作业有点发酸的手腕。

    二姐扶着纸,看着赵伟有点发抖的手。

    “伟子,姐来写吧!你休息会儿。”

    赵伟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猛的推开门跑了进来,也没进屋直接奔菜窖而去,掀开盖子跳进去,临了不忘喊一声赵爸赶紧帮他盖上。

    赵爸刚盖好菜窖的盖子,就见赵远虎那本来就黑的脸此时都能挤出墨汁来,手里抓着皮带,连句话都没坑,各个屋子钻进钻出的找二蛋,赵小军的小名。

    转一圈没找着才回头:这回你别拦着啊,不揍死他不算我养的。赵远虎气呼呼的对赵爸说着。说完扭头就要走。

    赵爸赶忙拉住劝解:“我正找你有事呢,说完你再找二蛋,到时候我帮你把他吊房梁上,咱俩一边喝酒一边抽他,抽累了喝酒,喝好了接着抽。”

    二蛋在菜窖口听完差点吓尿了,有你这样当叔的吗?有这样坑大侄子的吗?

    不过最终他赵叔没出卖他还把他爹叫回屋了。

    屋里赵爸看着气势汹汹的远虎一脸的哭笑不得:“大过年的这是怎么了?”

    “还怎么了,打死他不坐牢,我他妈今天不抽死他明天就跟他姓”赵远虎一顿语无伦次。

    赵爸听着也是牙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听这话的意思,看来这次二蛋闯的祸不小。

    “尽说些屁话,他不跟你姓,跟谁姓,再说你打他就能解决问题吗?能解决我和你一起打。”赵妈听着赵爸的劝解,也是替二蛋感到一阵蛋蛋的忧桑。不愧是结拜啊!

    赵妈也不管赵梅写对子了,连忙招呼着过年准备好的熟肉,又炒了个花生米,酒杯,酒瓶端上桌。

    赵远虎让结拜这么一打岔那股子戾气也散开了,一口酒下肚,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酒冲的。

    赵爸趁着这功夫也在琢磨,二蛋到底惹什么祸了,二蛋是学习差点捣蛋点,也爱喝点酒,但也是有分寸的,再说了这么年纪的孩子哪个不喝酒。

    难道是跟人打架把人打坏了,这绝不可能,从小什么都干就是打架不行,每次还都是赵伟帮他找场子。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难道是。。。

    “ 远虎,来喝口酒压压火。赵爸端着酒杯劝解着。

    “再说了,孩子都十六七了别老是打来打去的,不就是早谈个对象吗,大不了娶了她。”

    最后六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远虎一口酒给喷回去去了,“跟你说不到一块儿去”远虎扭身下炕要走。

    赵爸也诧异的赶紧抹一把脸拉住,“那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可不就只能猜了呀!”

    远虎发作了一下,又扭身回来,“你说这死孩子,干什么不好,却他钱花了,前天尽然去厂里偷东西,别的孩子都跑了就他跟个傻鳖样让人给抓着了,你说我这脸往那放,”胸口喘息的跟个蛤蟆一样上下涌动。

    “真是越长越没个样子了,还学会偷东西了,这顿打绝对不能轻了,他在菜窖里呢!走”说着这一双爹就要就下炕穿鞋。赵爸顺手还抄起了一根鸡毛掸子。

    端着酒瓶的赵伟眼看着给小伙伴端上的,皮带炒肉和竹笋炒肉马上上桌,赶紧拦在了门口。

    “爸,远虎叔,等一下,你们到底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他为什么偷,偷了准备干什么,你们连他到底想干什么都没弄明白就打人,真是的。再说二蛋从小到大偷过东西吗?”

    两爹被赵伟这么一问。才想起来也是啊!那就先问清楚了再说。

    此时在菜窖里的二蛋真是体会了一把度日如年,同时也对自己干的事后悔到了姥姥家。看来想要过这个年,这顿皮带炒肉是少不了了。

    正想着呢,忽然一阵阳光照了进来,捂着眼适应了下,看到是赵伟,蹦到心口的小心脏才算沉稳了。

    “我爸走了”,贼兮兮的问。

    “没呢。”赵伟的没字还没出嘴唇,就见赵小军一个健步窜了上来就往门口跑。

    赵伟则仿佛有第六感一样,一只手早在那等着他呢,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袖子。

    可谁也没算到,赵伟现在的身体,瘦的只剩不到八十斤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这么突然的拉扯,一个趔趄就爬地上了。

    这一摔不要紧,好嘛,就听赵妈怪叫一声,连哭带喊的跑了出来,后面跟着鞋都没穿的两爹和赵伟二姐。

    刚上到菜窖口的二蛋一听到赵伟说出个没字,就感觉整个脊背都是凉的,根本就没过大脑,拔腿就跑。

    刚起步,就听背后扑通一声,紧跟着一声“卧槽”。

    赶紧回身一把拉起了赵伟,正要看摔着他那了,就感觉自己一阵“飞一般的感觉”。连带着屁股上的大脚印摔在了冰凉邦硬的院子里。紧接着就是一顿狂风暴雨手扇脚踹。

    赵伟家人一看赵伟没事赶紧去拉那一对父子两,院子里好一顿热闹。连邻居都扒墙头来看热闹了。

    把二蛋父子俩拽回屋里,给二蛋打扫了身上的土定定神,两爹又重新上炕。

    其实以赵伟二蛋小哥俩从小玩到大的相处,赵伟差不多已经猜到他为什么干这事儿了。

    “又是严峻青开的头吧!”赵小军点点头

    “你说你们无聊不无聊,去年他穿一裤衩在楼道跑一圈就为你们喊他一声爷爷,结果全校跟前念检查,张永亮和张杰一个满校园见个女生就塞你好丑的纸条,一个光屁股用裤衩子给升国旗,那跑了的就是他们仨吧!”二蛋一脸淡定又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本来听着赵伟讲着这些狗屁倒灶的胡闹赵远虎也是放心不少,端着酒杯笑着正要喝一口。斜了一眼却正好看到二蛋那副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下炕抄起那44的鞋底子又一顿狂风暴雨的输出,才算浇灭了心头之火。

    事后赵伟给一总结,作的一手好死。

    两人灰溜溜的被赵妈“礼送”出门,一出街门两人对视一眼,你看我我看你顿时放声大笑了起来。

    “去哪”笑完了赵伟一边擦眼泪一边问二蛋。

    “去我奶家吧,今天肯定不能回,要不还得揍我,顺便把对子贴了。”二蛋一边揉着腰一边说。刚才一鞋底子正好扇他腰。

    老俩平时还能在街上串个门子,打个扑克,这大过年的各家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俩人正无聊呢来了他俩,又一听孙子晚上要在这睡顿时高兴的眉开眼笑。

    等他俩忙活对联神像的功夫,老俩连忙端出了花生瓜子,泡好茶水,歪在炕上歇着。

    他俩忙活完也没客气,脱鞋上炕跟自家没两样。

    “伟子,我也不绕弯子,你说就你这样的身子,过了年去学校怎么弄,住校你身体吃不消,不住更不行。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你要不要听?”

    赵军说这话是对赵伟有充分了解才开口,他那几乎变态的自尊心只有他知道。

    “你说”,赵伟想了想回答道。

    “我跟我爸说了,我爸也答应了,他认识咱们教导主任,让他给你办个因病休学一年。等养好身体再说,连毛爷爷他老人家都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二蛋一本正经的说着。

    “过年再说吧”赵伟没有犹豫的回答了一句。二蛋本想再劝几句,又想这大过年的,以后来日方长吧!

    对于二蛋提出的办法赵伟已经考虑过了,不休养身体的后果是可以预见的,就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没有一年甚至更多的时间绝对无法适应住校的生活节奏。

    第二个问题最致命。学习。他已经与学校脱节太多。前几天做的几套题更证实了他的预料,平时他强项的数理几乎满分的题现在只能刚及格,其他就不说了。

    可如果休养一年,即使不管周围人的闲闲言碎语,一年多与学校的脱节,再回到学校自己难道真的还能适应节奏吗?更重要的是这一年多他得自学,对此他对自己是真的没信心。至于找人补课,别开玩笑。

    所以路,显然已经是准备好的。而他也站在了路口。

    但赵伟能走的路只有一条。也只有一条就是上学。

    为了上学他根本没在乎过严寒酷暑,也不在意因衣服不合身而受到的嘲笑,饥饿更成了他前进的踏脚石。在自己的梦中无数次的站在大学门口对着曾经嘲笑过他的人们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他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再熬一年多就要熬出头,然而他的脚步被病魔逼停。他开始害怕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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