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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流光尽 第15章 撞见

    萧龙佑轻笑道:“妙妙,不必拘泥,你吃着香甜说明我买得对。明日不带熟食了,给你带些糕点过来可好?”

    顾妙妙有些不安,觉得萧龙佑未免太体贴了些,边吃边道:“萧萧师兄,你日日带吃食,月余都不重样,实在是太费心了。”

    萧龙佑道:“海阳城有很多美食,我自己也没吃够,日后我带你一起去吃。你担心把我吃穷了,就由你请客。”

    顾妙妙有些啼笑皆非,暂且放下了不安,听见萧龙佑道:“吃好了没有,我给你把一下脉。”

    顾妙妙在鼎中已经活动自如,她接过萧龙佑递过来的丝帕擦了擦嘴和手,用荷叶包着吃剩的鸡骨头交给萧龙佑,然后乖乖举起手腕,等着萧龙佑把脉。

    微凉的手指搭在顾妙妙的脉门上,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止,轻轻吐出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让心跳平稳下来。

    萧龙佑微微挑了挑眉,默默感受着顾妙妙的脉象。她此前一定有些奇遇,这身体似乎是专为修行而生,丹田早有空间,不过此前蓄积的是魔气,如今魔气被祛除一空,灵气充盈体内,贯通全身经络,引灵入体轻轻松松便已完成,一旦能够熟练驾驭灵气,筑基指日可待,多少修行人苦修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成就,居然让她轻易便达成。

    顾妙妙敏锐的感觉到萧龙佑的沉默有一丝异样,心中忐忑,踌躇良久还是开口问道:“萧萧师兄,我这脉象是不好么?”

    萧龙佑回过神来,柔声道:“妙妙,你想什么呢,你的脉象越来越有力,应该是越来越好。对了,你师父应该也会每日给你把脉,他没说不好就是很好啊。”

    顾妙妙将信将疑,小声嘀咕道:“我师父最近没有每日过来,隔个三日过来给我探脉,然后传授一些口诀心法。你说这荒山野岭的,他也不怕我出什么事。”

    萧龙佑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里是摩云岭,海云山最隐秘之处,不要说外人,就是普通弟子,都找不到这里。”

    顾妙妙奇道:“萧萧师兄,你怎么能到这里来?”

    萧龙佑露出一个拽拽的小表情,得意说道:“我自然有机缘。不过,你要给我保密,除了你没人知道。”

    顾妙妙没有追问他的机缘,而是问道:“摩云岭是何地,有何神奇之处?”

    萧龙佑正色道:“海云山虽然开山立派年岁久远,也不过是灵洲众多修仙门派之一。数百年前,一位神君降临海云山,在这摩云岭上修建了一座昊天神殿,自号昊天神君,从此海云山在灵洲声名鹊起,逐渐成为灵洲顶级的修仙门派。”

    顾妙妙道:“昊天神君的事迹我听竹影师姐说过一两句,他离去已有数百年,摩云岭因为是昊天神君的故居,所以神奇?”

    萧龙佑叹道:“自然不仅仅是这个缘故。当年昊天神君为了提升海云山弟子的资质,在摩云岭留下不少灵源,这聚灵泉就是其一。还有其他的,我也还在慢慢打听。传说,昊天神君的昊天神殿中留有秘笈,有缘人得了可以一日千里,迅速提高修为。”

    顾妙妙听得满脸向往,忍不住道:“昊天神殿就在这附近。”

    萧龙佑笑道:“妙妙你也想进入昊天神殿吧,实话告诉你,我还没找到,可能是我的修为还不够,无法突破昊天神殿外的结界,所以找不到昊天神殿的位置。”

    顾妙妙有点小小失望,随即释然,她如今还困在除秽鼎中驱魔,能否得到海云山的最终认可,收入门下还不一定,居然开始幻想着得到昊天神君的秘笈,简直是白日做梦。

    萧龙佑似乎猜到了顾妙妙的心思,笑嘻嘻道:“妙妙,海云山与别派不同之处,就在于讲求机缘。不论门派,资质,悟性,只要机缘巧合有所得,海云山一定是乐见其成,绝无其他门派打压、质疑之心。”

    顾妙妙道:“偌大一个门派,这样岂不是门规松弛。”

    萧龙佑呵呵笑道:“修仙本来就是超越世间常理,破坏的规矩还少吗?如果一直囿于规矩、教条,何必修仙。”

    顾妙妙眼睛一亮,听到萧龙佑正色道:“不过昊天神君定下了一条重要的规矩,修仙虽然求的就是一个无拘无束,潇洒不羁,但是不得无故损害他人,否则和妖魔无异。”

    话音刚落,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萧龙佑,我的徒弟不需要你来教导。”

    秋雨绵绵,四周的山林青翠与苍黄交织,泉水淙淙,从斑驳的山壁上一直流入崖壁边的深潭,碧幽幽的深潭不满不溢,深不见底。一位白衣少年双手紧握着一根深碧的荷叶梗,立在黝黑发亮的青铜鼎边,他头上的巨大荷叶在秋雨中微微颤动着。

    鼎中传来苍梧真人的声音:“萧师侄,手要稳,好好举着。此刻,妙妙不能淋雨,也不可以吹风。”

    萧龙佑简单应了声“是”,心中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向除秽鼎内看一眼。他们师徒练功,他不能窥探,这是基本的准则。

    顾妙妙双目紧闭,身体紧绷,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

    苍梧真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妙妙,放松些,我要为你梳理全身经络。记住,我是你师父,你还是个孩子。”

    顾妙妙闻言,悄悄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在苍梧真人怀中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后她就感觉到无数藤蔓从四面八方将自己的身体缠绕,草木的清新气息迎面而来,肌肤微微一阵刺痛,清凉的气息从手腕脉门处进入体内,顺着经络涌向全身,让她浸泡月余的火热身体感觉到久违的清爽。

    萧龙佑听到顾妙妙的一声低吟,手微微抖了一下,荷叶一阵摇晃,蓄集的水滴四溅。苍梧真人冷哼一声,便有数滴水珠溅落在萧龙佑的脸上。他没有伸手去擦拭脸上的水滴,而是稳稳控制住荷叶不再摇晃。萧龙佑细细回味顾妙妙的声音,她应该并无不适,唇角微动,紧绷的面容舒展不少。

    顾妙妙无暇他顾,全身心感受着那清凉的气息在体内游走,抚平体内的燥热,荡涤一切阻滞,最后汇聚在丹田,与丹田内蓄积的热流交融,合为温和的泉源,不断向外释放着力量。

    “师父,”顾妙妙低声问道:“我这是驱魔成功了么?”

    苍梧真人含糊的应了一声,心道:“妙妙,你何止是驱魔成功,你如今的境界已经胜过寻常人十来年的修为。”

    顾妙妙睁开双眼,看见自己的衣裳上尽是黑色的污迹,惨不忍睹,皱着眉头嫌弃不已。

    苍梧真人端详了一番顾妙妙的面容,点了点头,收回藤蔓,身形一动,已在鼎外。他见萧龙佑动也不动,身形笔直,如修竹一般挺拔,心中不由得一再赞叹这少年风姿卓绝。

    萧龙佑见苍梧真人骤然出现在面前,目光立刻转向除秽鼎,抑制不住的关切从明亮的眼眸中流淌出来。

    苍梧真人淡淡道:“今日不早了,萧师侄回吧。”

    萧龙佑将目光收回来,恭敬行礼道别,转身就走。

    苍梧真人见他行止干脆,并不拖泥带水,心中赞赏,面上不显,见他走得远了,传声入耳对他道:“萧师侄,摩云岭之事,本座不会对尊师提及,日后你可自便。不过顾妙妙道行尚浅,与你修习的功法也非一路,你们各自修习为宜。”

    萧龙佑闻言唇角微弯,立定转身,再次行礼,一言不发,踏雨而去。

    苍梧真人见他挺拔背影渐行渐远,隐入山林再也不见,方才回过头来,对顾妙妙道:“妙妙,为师施个净衣咒,你闭目稍等。”

    顾妙妙闭上双眼,感觉鼎内清风徐徐,吹起衣襟,流通全身,只觉得清爽无比,心想这个法术实用,一定要师父优先传授。

    苍梧真人柔声道:“妙妙,为师已经为你打通全身经脉,清除掉残余的魔气,现在你体内蓄积的灵气已经足够,你是否能够感受到你的丹田?”

    顾妙妙闻言,伸手按住自己的小腹,深吸一口气,顿时感觉有一股气息向着小腹处缓缓流动。小腹处温热坚实,仿佛蕴藏无限力量。

    顾妙妙不喜反忧,努力平复心情,轻声问道:“师父,妙妙这样是不是很少见?”

    苍梧真人“唔”了一声,低声道:“少见又如何,这是你的缘法,与他人无关,羡慕也不可得。”

    顾妙妙豁然开朗,听到苍梧真人语重心长道:“行正道,养正气,邪魔戾气自然不得入侵。你身负魔气十三年,言行举止均未被侵蚀,日后还要好生保持。”

    顾妙妙脸色微变,随即回复沉静,苍梧真人继续道:“原本驱魔需要九九八十一日,你只花了三十六日,可见你的体质对魔气极其排斥。今日你便可以随我回叠翠谷。妙妙,你所修习的功法与百锻峰的功法天差地别,与那萧龙佑少些来往,专心一致修习最好。”

    顾妙妙会意,立刻表明心迹道:“师父大可放心,妙妙自然知道自己来海云山是为什么。”